为什么和那个女人那么亲密。
早晚的事。洛颜之不断安慰自己。
*
休息室内,孟夏挂断电话,打开门,转身拐入另一间没锁门的休息室,不好意思地对里面的两人说:“若欢姐,施文姐。”
画展内,不方便接电话,宁若欢和施文便陪着她回了休息室。同时,为了不涉及透漏商业机密,宁若欢和施文并没有一同进入,而是去了另外一间休息室等待。
“刚刚公司出了点事。”孟夏一笔带过,“若欢姐,我们继续看展吗?”
时间还早,宁若欢点头:“好。”
三人转回初入不久就因为孟夏的那通电话而没能看完的第二处画展。
孟夏对艺术史有所研究,宁若欢所抛出的话题都能很好的接住,展开,顺势发表自己的观点。
“若欢姐现在还画画吗?”孟夏望着面前一位画家的自画像,不着痕迹地问,“有画过人像吗?”
宁若欢温声说:“以风景居多,人像的话……记不太清了。”
孟夏哑然,宁若欢的记忆一直很好,有没有画过人像怎么会记不清。
她保持着适当的分寸,没有点出,话题被引到别处。
施文在她们身旁,始终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别说了,那女生看着挺漂亮的,谁知道那么冲。”耳边传来抱怨声,“我本来还想来个美好的意外,装一回绅士的。”
“都过去多久了,还想着呢,你不是也说了,人家不是故意的。”
“不像是故意的,倒像是在找人,横冲直撞的。”
“……”
施文多看了说话的两人一眼,手指抵了下鼻息,因为异能的缘故,她对于气息向来敏感,从出第一处展厅开始,她就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熟人气息。
像是那个人的。
但凭借她对那人的了解,应该是没有闲情雅致来看画展的。
或许是气息差不多的人。她没有发动异能确定的打算。
因为她现在没有再感受到那股气息。
孟夏双手背在身后,向前跨了一小步,凑到宁若欢身前,清丽冷然的五官倒映在面前人琥珀色的瞳孔中:“若欢姐,缺不缺模特。”
宁若欢:“嗯?”
孟夏抿唇,指了指自己,意味再明显不过:“我想要一幅画像挂在家里,但找不到合适的画师。”她笑了笑,继续说,“若欢姐知道的,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更何况是画像这么私人的事情,总感觉不自在。”
宁若欢了然,但没开口。
孟夏一张脸垮下来:“若欢姐,不满足一下我的小愿望吗?”
女人在外的冷然腿下,五官舒展开来,轻轻地牵住宁若欢的衣袖,撒娇似地晃动着,又因为在外面,无法完全放开,扭捏而羞涩。
施文适当地将视线转向别处,发觉不知不觉间,这处展厅的人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分散在不同的画作前。
孟夏的声音很小,大概只有她们三人能听见。
宁若欢想了想,没给出确切的回复:“许久没画了,手有些生,把你画毁了就不好了,等我先熟练熟练,再为你画,可以吗?”
孟夏“嗯”了声,计算了下回H市的时间:“当然可以。”
宁若欢也注意到她们观赏的速度太慢了,作为第二处展厅,这个时间段,绝大多数的人已经前往后面的几处展厅了。
孟夏不舍地松开拉着的衣袖,有分寸地后退到安全区。
慢慢来。
*
为了尽早履行答应孟夏的事,宁若欢这两日都在画室中作画,从临摹半上手,然后是写生。
画完几幅后,手感渐渐回归,宁若欢扫了眼叠放在地上的画纸,皙长的手指点在纸页上,一页页地翻看。
最开始的那张色彩的搭配稍有问题,比例认真琢磨,也有些许偏差,但到了第二幅,这种问题和偏差得以解决,后面的每一张都能看出画手的进步。
刚画完的这张还贴在画板上,上面的颜料尚未完全干透,上半身往后靠,拉开距离往前看,能看到画面上湿润的星点反光。
宁若欢甩了甩酸涩的手臂,从画桶中取出一支软毛的小型画笔,在画面中点缀点些许高光,使得画面整体更加完整,有层次。
画笔落入桶中,溅起的水珠落回桶中,绽放出一圈圈的涟漪。
“宁总。”施文不知何时进来的,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宁若欢身后,弯身捡起一根未用的画笔,捏在掌心,“孟小姐过来了。”
宁若欢头也不回地站起身,注视着画板上的池塘荷叶图,五色藏于波光粼粼的水面与青绿色荷叶之上,似有阳光照耀其中。
“你怎么还当起了贴身秘书?”宁若欢抽出几张湿纸巾擦拭手上并不存在的颜料,下巴点了点刚画好的画,“评价一番?”
施文对此涉猎不深,她认真地看了会,实话实说:“宁总画得很好。”
宁若欢轻笑:“好公事公办的语气。”
施文欲言又止,今天她特意来宁家,一方面是因为孟夏过来,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是前两次,宁洛两家订婚的日子。
既定的轨道不会发生改变,今天洛颜之定然会和洛家人一同过来,施文偏向于宁若欢今日不出面。
可宁兰那日在餐桌上提过希望宁若欢出面为宁雨撑撑场面。
施文不得不担忧,索性孟夏今日要来,她就一并过来了。
“孟夏呢?”宁若欢问,“还没到吗?”
话音未落,她的眼睛被一双温软的手遮住,刻意压低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浅淡的笑意:“猜猜我是谁?”
很好猜的音色,本音变化不大,加之施文不可能对她做出这种举动,只能是她刚刚问的人。
宁若欢垂了下头,沉思的几秒,以做思考状,她温柔地点出:“孟夏?”
孟夏尾指不经意地在宁若欢的脸颊上抚过,低缓的电流在神经中游走,顾及到施文在,她后退半步,双手背于身后,另一只手揉捏尾指:“恭喜姐姐,猜对啦。”
姐姐。宁若欢恍惚了一瞬。
孟夏侧身探头,视线越过宁若欢,落在画板上将干未干的画上,赞叹地说:“若欢姐还说手生,明明画得很好嘛,什么时候给我画像啊。”
施文难得插话:“择日不如撞日,宁总,小孟总今日正好来,不如今日为小孟总画吧。”
宁若欢掀起眼帘,打趣她:“小孟总怎么想的?”
孟夏没好气地轻捏了下两人:“什么小孟总,生疏死了。”她也故意说,“该不会要宁总作画,还要付钱吧?”
宁若欢笑着撕去画板上的画纸,放到通风之处平整地铺好,又拿了张画纸放在画板上:“那我要好好算算要多少钱了。”
孟夏帮忙撕好纸胶带,弯腰将画纸贴好:“宁总太贵,不如我把自己卖给宁总?”
她说得轻快,似是随口一提。
宁若欢淡笑着,没有接下这句:“那孟总恐怕要立刻飞来S市了。”
她抬手拿起画板,示意施文帮忙拿一下画架,孟夏无事可做,视线触及到地面上的几张画纸,蹲下身子。
诚如宁若欢所言,她的画多是风景静物,里面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人物像。
孟夏勾起唇角,将这几张画叠放整齐,起身时,宁若欢正回来拿颜料。
宁若欢歪头:“去露台吧,采光好。”
今日不冷不热,正适合在外活动。
顾及到画像的时间较长,宁若欢动笔前说:“你不用有负担,随时可以动,只要不是太大幅度的就可以。”
她几乎没画过人像,但绘画技巧是互通的,习惯性地用淡黄勾勒大致形体。
施文散步般地走到露台边,居高临下地往下看,庭院上停着两辆车,是她和孟夏的车。
洛家人还没来。
下一秒,施文掌心握紧木质围栏,眼睛微微眯起,不远处,几辆同型号的车子匀速驶来。
异能悄悄展开,熟悉的气息延展。
是洛家的车。
总归还是来了。
施文回头,宁若欢正专心致志地作画。画纸上,孟夏的大致形体已然出现。
洛家的车已经进入别墅大门。
车内,洛颜之双腿交叠,偏头望向外景。
上一次,她来过宁家几次,和宁若欢的第一面就是在宁家,这一次,不出意外,应该也会如此。
宁若欢会像上次一样,在她进入宁家的顷刻间,将所有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而她,也会如上一次,在一众宁家人间,选择宁若欢。
“等会在宁家,可不能像在家里那么肆无忌惮了,我跟你说的事,你别忘记了。”洛清韵仔仔细细地叮嘱着她,“尤其是宁总,知道吗?”
洛颜之不在意地勾起唇:“担心什么?”
她在宁若欢面前肆无忌惮了那么多次,对方对她有多纵容,她心中有数。
洛清韵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呀。”说着,她隐晦地降低了声量,“明天别忘了去检查一下身体。”
洛颜之笑意收敛,面色发寒:“不去。”
洛清韵蹙眉:“你这孩子,妈这是为你好。我已经跟她们说过了,明天早上,司机会送你过去,你李阿姨也会跟你一起去。”
李阿姨是洛清韵的秘书。
洛颜之不耐烦地说:“不去。”
名为陪着,实则监督。
洛清韵语气严厉:“不去也得去。”
车辆停下,洛清韵脸色恢复如常,在车门自动开启前,她说:“好了,剩下的话等回去再说,别板着一张脸了,开心点。”
一想到明天要去的地方,洛颜之雀跃的心情降落下,她咬住后槽牙,一瞬不瞬地盯着开启的车门,面无表情地先一步下去。
先去见宁若欢,后面的事,都可以慢慢来。
洛清韵搂住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说:“笑一笑。”
洛颜之扯出唇。
宁家的人在她们进入别墅大门就收到了消息,宁兰和宁雨率先迎了上去。
宁兰笑着和洛清韵打招呼:“清韵,好久不见。”她偏头对洛颜之说,“颜之。”
洛清韵回以微笑:“前段时间才约着吃下午茶。”
洛颜之快速地扫过出来的几人。
宁若欢不在。
宁若欢没有出来接她。
洛颜之眉心不可察地蹙起。
宁雨小心翼翼地来到洛颜之神情,娇羞地垂下头,却忍不住欲盖弥彰地扬起眼看洛颜之,声线轻柔细腻:“颜之,欢迎你的到来。”
洛清韵不着痕迹地拍了下洛颜之。
洛颜之分出神给宁雨,礼貌停留在表面:“谢谢。”
宁雨耳根微红,躲在宁兰身后。
“怎么都在这站着聊天,”宁兰配合地将话题引入宁雨身上,“小雨,你和颜之是同龄人,带着她了解一下。”
宁雨脸更红了,羞涩地点点头,轻声说:“颜之,我们进去吧。”
都是心思深沉之人,洛清韵怎么会看不出宁兰此举的意思。纵观宁家与洛颜之同龄的几人,除却宁若欢这个不可肖想的存在,宁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她乐得如此。
洛清韵也接话:“是啊,你们同龄人聊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洛颜之舌尖抵在上颚。
宁若欢或许是在别墅内,要知道宁若欢现在可以宁家掌权人,有点架子也是应该的。
她为宁若欢寻了个借口,也是为宁若欢没出来迎接自己做的找补。
洛颜之“嗯”了,与宁雨并肩而行,跟在宁兰和洛清韵身后。
短短的一段路,洛颜之想了很多。
按理来说,宁若欢应该是没有异能的,为什么这次会突然有了异能,而且还成为了宁家实际意义上的掌权人。
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化。洛颜之这几日想了很多,都不曾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等和宁若欢订完婚再问她的异能是什么吧,不差这一时。
进入别墅,从入户口进入,宽敞明亮的客厅内,管家和保姆立于墙边,盆栽附近,除此之外,别无一人。
洛颜之忍住难掩的悸动,坐到宁雨身边,不死心地期待宁若欢从某个角落走出。
宁若欢怎么可能会不来见她。
其余几名宁家小辈按序坐下。
宁兰和洛清韵坐在两人对面。
按住心绪,回答了几句宁兰和洛清韵对问题,又在两家家长的注视下,做足表面工作,和宁雨聊了会。
等时候差不多了,洛颜之故作不经意地问:“好像少了一个人。”
宁兰疑惑:“嗯?宁家的同龄人都来了,”她接收到宁雨的眼神,笑着说,“小雨听说你喜欢喝鲜榨的果汁,这不,特意在你来之前,给你准备的。”
宁家其她人都知道此次主人公是宁雨,他们来不过是凑数的,没了太多顾虑,倒是自由许多。
“伯母。”宁雨喊,一幅被戳穿心事的模样。
洛颜之演不下去了,直接问:“宁若……”她卡了下,“宁总没来吗?她和我也是同龄人。”
此言一出,客厅内鸦雀无声。
洛清韵连连给洛颜之使眼色。
宁兰打圆场,她也需要宁若欢出现为宁雨起势,索性说:“管家,去和若欢说,家里来客人了。”
洛清韵责怪地:“你这孩子。”
宁兰:“没事,没事,也是若欢不对,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也要出面。”
快要见面了,洛颜之的心思和注意力全部转移到管家上去的楼梯,再过不久,就能看见宁若欢了。
她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宁若欢又会以怎样的姿态见她。短短几分钟,瞬息万变的想法从她大脑中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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