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逸冷哼了一声:“左盟主少给人扣帽子,我恒山派只是看不惯以多欺少,还是欺负一个未及冠的少年。”
左冷禅道:“师太这话却是把五岳剑派的各盟友都骂进去了,看来,恒山派是不想再和各位同道同气连枝了。”
定逸背身:“随你怎么说。”
左冷禅点点头:“五岳剑派内部的事,过后再算。接下来,只希望师太能在这好好呆着,可不要偏帮魔人。”
定逸一甩袖子,道:“我哪边也不会帮!”
左冷禅带着人往贺小乐那边去了。
东方不败放下了手中的燕子。他一松手,燕子抖了抖翅膀,急急忙忙地飞走了。
贺小乐已经负伤,自肩膀的伤开始,他又受了几剑,中了两掌,虽说躲得够快都避开了致命位置,但他的两边衣袖已被血染红。
他的经验毕竟不够,越是受伤越是慌张,他的剑法又开始杂乱,整个人也现出了疲态。
冷汗从额角滑落。他不再想要怎么对敌,满脑子都变成了东方不败怎么还不来救他。
他不想死,他已开始找逃跑的路。
久久没有出声的东方不败突然喝了一声:“贺小乐,不要总想着逃!”
贺小乐咬咬牙,面前的剑影和人影让他生出了烦躁,东方不败的声音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只想让这些人都离他远远。
他不想打了,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
以剑拄地,贺小乐第一次把内力用在了剑上,一阵气劲将四周的人弹开,眼前一下子清净了许多,他终于得以松一口气。
东方不败的眉头却皱了起。越是这种时候,其实越要省内力,贺小乐这一招看似是退了敌,可敌人还能再攻来,他自己的气力却用掉了大半。
看来,还是缺少磨炼。
贺小乐的眼前已经被汗水模糊了。天已经黑了,旷野里的只有这一间茶棚,茶棚没有点灯,唯一的光源是天上的半轮月。
他看到了几道极快的身影,他们的气势与围着他的这群人不同。只一眼就能看出优劣。
贺小乐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这些人只要一招,他大概就要死了。
肩膀上又是一痛,这一次因为分神,他没有来得及躲开。
贺小乐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不想死,可他没有办法了。
一声叹息自耳边传来,那是东方不败的声音。他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不想杀人。”
可却也正因为贺小乐不杀人,这围攻的人群里,也有一小部分人收着招,没有准备伤他,他们只是为势所迫,不得不出手。
五岳剑派原来也并不全是小人。
东方不败随手一挥袖子,直接掀翻了那些准备背后偷袭的人。他握住了贺小乐的手,挥动了他手里的剑。
他道:“看清楚,这才是葵花宝典。”
谁也没有看清东方不败是怎么出剑的。
他的剑很快,快得简直不像人间所有。
他的剑很安静,没有兵刃相接的铿锵,因为他的剑气不像贺小乐都是打在剑上。
不过一个照面,就见十几个人的脖子上多出了一条血线。
东方不败道:“今日是贺小乐的战场,我不会用他的剑杀人,可往后……”
他没有说往后如何,但所有人都已明白这个往后。
左冷禅已认出他是谁,他们都已停在原地,再没有人上前。因为东方不败是江湖公认的第一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有自信能够对付他。
任谁都没有想到贺小乐的身边会跟着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可魔教少教主身边跟着教主岂非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这一大一小为什么要一起跑到河南来?
左冷禅让所有人都停了手,他来到最前,向东方不败拱手:“不知日月神教教主大驾,有失远迎。”
东方不败冷笑道:“哪里没有迎?大半个江湖都来了,这阵势难道还不够浩大?”
知道他是问罪来了,左冷禅道:“立场不同,教主应该明白。”
东方不败道:“我当然明白,看了大半天,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这些人为的究竟要立场,还是武功秘籍?岂不见他一个大魔头坐在茶棚里也没有人过问?
东方不败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可他却又什么都说了。
左冷禅闹了个没脸,五岳剑派里大多数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岳灵珊不解,她小声问她阿妈:“怎么现在大家又都不打了?”
宁中则摇了摇头,叫她不要问了。
却在这时候,定逸师太走了出来,她道:“东方不败,他们怕你,我可不怕你!对付大魔头,恒山弟子责无旁贷!”
看到之前不肯伤害自己的老尼姑走了出来,贺小乐张了张口,他想让东方不败不要伤害老尼姑,但又想到东方不败已说不会用他的剑杀人,便把担心收起来了。
定逸师太当然不是东方不败的对手,但她的勇气已足够让人敬佩。
今日之事,若是宣扬出去,恐怕就成了除了恒山派其他人都害怕魔教不敢动手。
无法,左冷禅只得向东方不败请战。
对付左冷禅,东方不败当然不会客气,一战下来,左冷禅的伤比定逸要重得多。
捂着心口,左冷禅恨声道:“今日五岳剑派不敌东方教主,来人定当再行讨教。”
虽不敌,至少五岳剑派的面子算是保住了。
【作者有话说】
鹤翔紫盖、万岳朝宗:原著招式
第25章 天上掉下个贺小乐(十一)
◎救活的第一个人◎
藏在暗处想要坐收渔利的木高峰等人夹紧了尾巴,他们当然不敢再出来,他们当然也不敢把今日的事宣扬出去。
五岳剑派连同正道各大门派围攻贺小乐一人不敌,各武林前辈不要脸面准备以大欺小,却被东方不败揍得屁都不敢放。
这种事,但凡传出去了一点,无论传话者谁,定要被五岳剑派的人碎尸万段。
面对东方不败,五岳剑派的人又讲起了江湖规矩和他们所谓的道义。
什么点到即止,什么败者不杀。
东方不败今天当然不杀,但不杀不代表不当场报仇。余沧海、费彬还有另外几个伤过贺小乐的人身上,都被东方不败戳了四五个窟窿,要不了命,却也要养个几年。
戳完他还要凉凉补充一句:“扯平了。”
余沧海气极,但这气他也只能干受着。
五岳剑派的人雄赳赳地来,灰溜溜地走了。
松下心神,贺小乐用左手掰开了自己的右手,他握剑握得太紧,手已经麻木到自己松不开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他“哇哇”叫了起来:“好痛,我想回家。”
看到他眼睛里闪着的泪花,东方不败无言。
除了肩膀上那一剑,贺小乐其他的伤口分明都是皮外伤,就是那一剑,东方不败也已经替他点穴止血。
只这样的伤,他居然就受不了了?!
放现在的贺小乐出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他能打败五岳剑派那么多高手。
似乎知道他在腹诽什么,贺小乐理直气壮道:“怕痛本来就是人的天性,难道你划伤了手不会觉得痛?觉得痛就叫出来有什么不可以?”
知道关于哭啊闹啊这种大家都觉得丢脸的事,贺小乐一直有一套自己的歪理,东方不败并不打算跟他争辩。
他道:“那你想不想早点治好,想不想快点不痛?”
贺小乐龇牙咧嘴地点头:“想。”
东方不败道:“那就上马车,我们直接去找平一指。”
到了河南,开封当然已经不远。
河南开封是曾经的八朝古都,尤其北宋时,更有“八荒争凑,万国咸通”之称。这里到处都还留着旧时痕迹,只是熙攘的街道,再不复清明上河图的描绘的那样繁华。
平一指就住在通济坊,一套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子里就两个人,平一指和他的恶婆娘。
东方不败的到来把平一指吓了一跳。江湖上都说少教主要到开封来,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来开封做什么。
当时他还跟老头子商量过,少教主来了要如何招待。却不想,居然是教主大驾光临。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向来冷情的教主背上居然还背着个人!
这个人简直叫平一指好奇极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叫他们教主纡尊降贵?!
却听东方不败开口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徒弟治伤。”
这句话没头没尾,端的是让人如坠迷雾。
好在,求生欲让平一指的行动快过了脑袋。
他从东方不败背后接下了贺小乐。
一指搭脉,他道:“八处外伤,一重七轻。真气消耗过大,心神起落,呃……有点发烧。”
这人也没什么事啊!
他平一指是跟阎罗王抢人的,这人随便扔给哪个大夫都能治,甚至放着不管过个几日也能好。他这还要不要杀一人来换?
若是其他人敢带这样的病人来求医,他一定连人带病人一起扔出去。
可来的人是东方不败。
而此时东方不败正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他怎么还不治疗。
平一指很想劝一句“男色不可取”,可他不敢。
给贺小乐清理了肩膀上的伤口,帮他包扎了所有的伤,又替他开了些降温的药。平一指有一种自己才刚学医的感觉。
在东方不败的目光下完成了这些,平一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当然,这汗纯粹是东方不败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贺小乐醒了过来,他本还想叫嚷两句伤口痛。可他突然发现自己已不在马车,旁边还站着个脑袋很大,生着鼠须,表情古怪的陌生中年人,快到嘴边的叫嚷默默吞了回去。
东方不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贺小乐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东方不败指了指平一指:“喏,你师父。”
贺小乐惊喜地看向平一指,叫道:“师父!”
平一指懵了一下,他对东方不败拱了拱手:“教主,这是?”
东方不败道:“他叫贺小乐,是神教的少教主,也是你的徒弟。”
平一指连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属下怎么能给少教主当师父?少教主想学什么说一声就是,属下一定倾囊相授。”
贺小乐可怜兮兮地看着东方不败,那眼睛里分明写着:“你不是说有你出面就没问题了吗?”
东方不败无奈,他对平一指道:“叫你收下就收下,不要废话。”
平一指为难极了,但东方不败都发了话,他也无可奈何。只希望自己不会因为少教主一个不顺心丢了性命。
他有些丧气地问:“少教主,您到底想同属下学什么?”
贺小乐音色响亮:“学医!”
他很激动,任谁知道自己活命有望都会像他这么激动。
平一指被他这精神气唬了一跳,心道:这少教主的性格还真是特别。
贺小乐在平一指家住下了,东方不败也住下了。
东方不败的住下把整个日月神教都惊动了。在河南的教众急忙赶来拜见,生怕来得晚了被教主惦记。河北的教众匆匆赶来,生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把教主气跑了。
人人都在猜东方不败的目的,可向平一指打听,得到的答案却是——少教主要跟我学医,教主大概是陪同吧。
东方不败会像那些慈父一样,陪孩子上学?
这答案任谁听了都觉得荒唐可笑。
可偏偏,东方不败这一住就是两年,没有人知道他还会在开封府住多久。他似乎真的只是在陪贺小乐学医!
日月神教的事务几乎全部落到向问天手里。童百熊来过开封府几次,次次都是来劝东方不败回去。
这一日他又来了,一来就用他的大嗓门嚷道:“东方兄弟,小乐,我来看你们啦!”
东方不败指尖一弹,点住了他的穴道。
房间外面,童百熊一脸懵逼地被定在了原地。
房间里,贺小乐一脸紧张地在给人缝伤口。
人道术业有专攻,平一指的医术与西门吹雪的不同,他最擅长的就是外伤。
哪怕你伤在了心脉上,他也可以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教贺小乐极其用心。因为贺小乐说想学救人的医术,又说自己时间很紧,平一指便专注一门,把他独门的救人功夫教给了他。
而这门功夫贺小乐在现代见识过,在现代它叫手术。
划开人胸膛的时候贺小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实在是一件极考验心态的事。
要不是跟着平一指看了两年,贺小乐绝对下不去手。
说来这个江湖的人也真奇怪,平一指“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的规矩人尽皆知,可来找他的人依然很多。
其中不但有日月神教的人,还有五岳剑派的人。
原来,需要救命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看一个人的立场了。
贺小乐曾想过要不要劝他师父放弃这个规矩。
东方不败阻止了他。东方不败说:“生死有数,他若没有这个规矩,死的第一个人一定是平一指自己。”
贺小乐不解:“难道真的因为跟阎罗王抢命,所以会短自己的命?”
东方不败只是摇了摇头,并未给他解释。
可后来,贺小乐懂了。
这个江湖的人实在不讲道理,就连大夫治病他们也要争个最先,争到最后居然有杀大夫的事。
还好平一指的功夫够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如今,贺小乐接手了他的第一个病人。
这个病人是日月神教的弟子,因为受了剑伤,伤了肺脉。他做不到平一指杀一人的要求,却又想活下去。
平一指给他指了另一条路。
他说:“我有一个徒弟,他还没有救过人,但需要一个病人。”
教众当然知道这个徒弟是贺小乐,能够做少教主的第一个病人本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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