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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言说夜晚(近代现代)——薇诺拉/金陵十四钗/金十四钗

时间:2024-12-16 09:40:46  作者:薇诺拉/金陵十四钗/金十四钗
  果然,人一遇到自己热衷又擅长的领域,便会张扬显摆滔滔不绝,尤其是男人,自卑与自尊互为悖反的男人。
  “传统的站姿就是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左手托握弩身,右手的食指靠在击发机上。两手协力保持弩身不接触身体,瞄准时,根据不同的距离选取不同的瞄点,深呼吸,准备击发,弩的后坐力很小,只要别乱晃上身,基本是指哪儿打哪儿——”待箭矢蓄势待发,张耀元轻松扣动弩弓的扳机,一箭正中靶心。
  张耀元得意地扭头看盛宁,却发现盛宁也正看着他,眼里陡现一丝惊诧之色,虽一闪而逝,被这人克制地掩去了,但这种明显蕴含“惊艳”的眼神,还是成功润湿了他那颗经年渴雨的自尊心。
  “我试试。”盛宁按张耀元刚才教的方法为弩弓上弦,果然一下就成功了。托起弩弓,目视瞄具,待单眼、准星和靶心连成一线,他冷不防地转过了身,把箭头对准了张耀元。盛宁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问,“你说,如果我现在扣下扳机,周晨鸢能替我摆平么?”
  说着,他又近前一步,以冰冷锋利的箭矢抵住了男人滚热脆弱的咽喉。
  张耀元吓得呼吸骤止,他刚才得意忘形,居然忘记了两人之间过节很深。他瞧得出盛宁眼里杀意凛然。他确实有点吃不准,就在这公共场所被这位检察官杀了,以周公子的背景能不能平事儿?
  冲他那位庙堂之上的外公,多半还是能的吧,张耀元冷汗涔涔,两股战战。
  然而冷眼威胁了这个男人数分钟,盛宁忽地一勾嘴角,轻抬弩身,竟以个纨绔调戏良家妇女的风流姿态,用矢尖儿抬了抬对方的下巴。重新转身,面对二十米远的标靶,他姿势标准,神态凝重,随扳机扣动,一束锃亮的银光便嗖地一声飞向靶心。
  十环!
  盛宁倒也谦虚,扭头冲身旁的男人说了声,“良师出高徒。”
  张耀元这才暗暗吁出一口气,后脊梁业已湿凉一片。
  经过一下午的射弩练习,两个男人间的紧张关系明显趋于缓解了。盛宁不会开车,主动要求搭乘张耀元的车,张耀元也没拒绝。
  射箭都算不上热门消遣,何况射弩,张耀元没少因为这个古怪的爱好被另外三个人嘲笑,就连亲妈都常指责他是“怪胎”,难得遇见“知己”,态度便难免好了一些。他偷瞥副驾驶座上的盛宁一眼,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你这么个病秧子,还有这个爱好。”
  “最近太憋屈了。”离开射弩馆,盛宁再度恢复了一张清清淡淡的脸,问对方,“看上去皇爷是行家,那么我请教一下,弩既然脱胎于弓,和弓的本质区别又是什么?”
  “我不喜欢弓,我喜欢弩。相较于弓,弩的发射更省力,稳定性更强,培养一个百步穿杨的弓箭手不容易,但只要稍加训练,射弩的新手都能百发百中。”顿了顿,张耀元又恶劣地笑起来,“而且弩的破甲威力也强,想象一下,扳机一扣,头盔后的脑袋就‘砰’地像西瓜一样裂开了,汁水四流,多带感。”
  “我倒在书上看到一个说法,弩,与‘怒’谐音,有怒而发泄的意思,”盛宁懒洋洋地瞟了对方一眼,微笑着说,“看来皇爷心底的怨气挺重的。”
  “就凭你刚才拿箭头对着我,你不也一样么,外表冰清玉洁,骨子里又阴暗又愤怒。”张耀元丝毫不掩自己易怒的本性,还觉得经此一遭,也窥破了这位盛检的假面,竟挺高兴地说下去,“只要有恰当的材料、工序和工艺,弩的威力甚至可以跟步枪媲美,我制的弩就可以——”
  “你居然还会制弩?”盛宁眼里又出现了那丝意味着“惊艳”的光亮,但他也很快再次让自己的脸冷下来,“一般的弩有什么了不起?我小时候看《三国》,书里说诸葛亮制的弩……怎么形容来着?对了,‘一弩十矢俱发’,反正,就是三国时期的‘加特林’。”说到这里,他转头看了张耀元一眼,以一种微微挑衅的口吻道,“你行么?”
  “怎么不行?”这个男人做梦都渴望攫夺关注、获得认同,当场信誓旦旦地拍胸脯,“只要三个月,我就能制出来。”
  “三个月太久了,”盛宁却有点不讲理,冷声道,“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
  “没本事?”
  “笑话。”张耀元果然受了激,再次歪起嘴,自信地表态,“两个星期就两个星期。”
  “一言为定,两个星期后就在羿远俱乐部等你的好消息。”稍停片刻,盛宁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反正每周六我都会去那家俱乐部练习的……”
  张耀元还想询问什么、确定什么,可这人却推说自己看见了朋友,不容他置喙,就急急忙忙地要求下车了。
  又匆匆而去,在车水马龙间留下一个轻薄的背影,不一会儿就真的不见了。
  这就算约好了?这般蛮横态度好像也由不得自己拒绝,张耀元隐隐觉得哪里透着古怪,一时却又捋不明白。但亲手制出诸葛连弩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他一面埋头做木工,一面又莫名期待着周六的到来。然而不仅木工做得不顺利,待到了俱乐部也发现,那位盛检兴许只是随口一说,他等到射弩馆都打了烊,对方也没露面。
  他妈的!我怎么会着了这个小子的道!一颗心被吊高又摔下,便格外惹人不快,张耀元闷闷回到家中,却被母亲张娅告知,他刚出门,一个快递就送了过来,很大一个,还沉,不晓得是不是重要东西。
  寄件者的名字留的是“孔明”,明显不是真名。张耀元打开包裹一看,竟是厚厚一沓资料,包含着大量的史料,以及后人根据这些史料绘制出的制弩的技术图纸。
  作为一个狂热的弩迷,他当然也搜集过这些古时候的制弩资料,但从没能收集得那么全乎,汉的大黄弩、宋的八牛弩、什么《纪效新书》、什么《武备要略》,有的是图纸,有的是文字,古今中外,应有尽有。不夸张地讲,他方才打开包裹入眼这些,简直比学生那会儿拿奖状、收情书还抖擞,还兴奋。
  张耀元不得不承认,这一天,他的心起起伏伏颠颠簸簸,一忽儿在云巅,一忽儿在泥底,算是任那姓盛的小子搓扁揉圆,彻底拿捏住了。
  “哎哎,不吃饭啊?”恰是饭点儿,可儿子抱着这沓图纸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出五分钟,拉锯、敲打的声音又起,张娅听着烦躁,便来到了儿子的房门口,斥他道,“张耀元,跟你说话呢!你最近有没有去华粤上班啊?”张娅实在想不明白,好了一阵的儿子怎么又迷上制弩了,还是一头扎进去、八匹马拉不回的那种迷法儿。她刚靠自己在金融业界的话语权,把这个成日里无所事事的儿子安排进了一家名叫华粤的信托公司,跟吃空饷也差不多了。可这小子竟连一天班都不去上,张娅忍无可忍道,“不爱江山爱木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木匠儿子!”
  “谁说木匠就没出息了?”像嗜武者得到了绝顶的武功秘籍,灯下的那双眼愈发痴迷,嘴里却振振有词,“明朝的朱由校不就是木匠,当木匠不耽误做皇帝。”
  张娅也从没真跟儿子置过气,不然不至于把他惯成这么卑劣的坏胚子。见死活劝不动,她跺了跺脚,也就转身而去,不劝了。
  有了文献与图纸的支持,张耀元很快就对自己的初版连弩进行了改进。他的动手能力果然出众,随着十支弩箭一次性发出,便宣告着早已失传的诸葛连弩重现人间了。两人一直不对付,自然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张耀元只能守株待兔,再去羿元俱乐部等消息。
  然而盛宁却似消失一般,第一周没来,第二周还没来。
  连着两周不见人,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又亟待分享,张耀元的心被一种无名情绪挠得且痒且麻且不甘,思来想去,终于决定找个理由,约上胖子,明天就去周宅跑一趟。
  周末,周公子倒是在家,可盛检在不在,他没法儿问。
  “刚刚皇爷跟我说,”杜思铭也一个劲地往盛宁所在的楼上张望,同样不敢在周公子面前表现得太过殷勤,“他这阵子不眠不休,用两个星期就制出《三国》里的那个‘诸葛连弩’了……”
  杜胖子勉强认为这算一桩壮举,但周公子毫不客气,张口就骂:“傻逼,做那种东西干什么?浪费时间!”
  张耀元一贯骂不还口,只是阴下脸,悄悄地又去摸兜里的打火机。忽然间,他两眼狠狠一亮——
  盛宁下楼了。
  像是刚刚起床洗完澡,盛宁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白衬衣,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就这么光着,也不知内裤穿没穿。
  他完全没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男人,径自去冰箱里取矿泉水。该是还没睡醒,手指脱力一松,矿泉水瓶便咕噜咕噜地滚在地上。背对三个男人,盛宁弯腰去捡。
  本就静得离奇的大厅内竟同时响起三个男人紧着喉咙咳嗽或者吞咽的异声。三个男人也都觉得这一腰弯得漂亮极了,还是为自己弯的。
  哦,穿了。张耀元心道,就算穿了,那宽大衣摆下隐隐约约的风光,仍旧惊心动魄。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周时间内,他还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陡然生出一丝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快来,周晨鸢率先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里缓过来,重重地兜了身旁的杜胖子一脑瓢,怒骂道:“死胖子,这双招子往哪儿放呢!”
  然后他脱下了自己的衬衣,快步走到盛宁身后,特别卑微地弯腰低头,将衬衣束在了他的腰间。
  喝了一口冰镇的矿泉水,盛宁惘惘地抬起头,朝一脸怒容的周晨鸢投去一眼,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衣衫未整,便慵懒地解释了一声,“我没看见你在这里。”
  你没看见,我却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周晨鸢早就被衣摆下的那点风光撩昏了头,他忍得够久了,忍得四肢百骸,奇痒奇疼。于是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他不管不顾地就要把盛宁打横抱起。
  盛宁当然抵抗。只是简单挣扎两下,他腹部久未痊愈的伤口就又裂了。他斜斜倚在墙边,用手捻了捻伤口,然后抬起手,给自己也给周晨鸢看,指尖儿上全是血。脸倒还是那张风停水静的脸,好像也不怎么在乎。
  “妈的!你怎么比女人都麻烦!”周晨鸢欲火难耐,却不得不强行捺下,只能在心里怒骂:他妈的女人的大姨妈还按月造访呢,这人你是碰都碰不得,一碰就流血,教人什么好兴致都没有了!医院也送了不止一回,那一个个大主任也都不明白,不应该啊,该用的药都用上了,怎么就止不了血呢?
  “滚!”作茧自缚,任何一个二十七岁的正常男人遇上这种情况都得憋死。周晨鸢双眼血红,气急败坏,回头对着杜思铭与张耀元破口大骂,“全给我滚!”
 
 
第142章 魅影
  部门聚餐是华粤信托半个月前就订好的。金融圈向来对学历要求高,但要求再高,架不住“权力世袭”。仗着行长妈、厅长爸,张耀元仅凭一张远渡重洋、快进快出的“水硕”文凭,就成了自带资源的圈中“VIP”,几乎啥活儿不干都能拿到巨额的项目分红。
  然而,尽管受尽优待,张耀元依然不喜欢身边的人。奇怪的是,对他趾高气扬的周公子他不喜欢,那些自诩高知却又在他面前低头哈腰的金融精英他就更不喜欢了。但母亲张娅成天逼着他在圈内社交,想到自己确实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不务正业”,到底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一踏进餐厅大堂,他就看见了盛宁——公司订的地方挺高级,客人不多,何况这人本就是独秀于万人丛里的好模样。
  盛宁与两个同性朋友同桌而坐,目光聚焦,微微含笑,一脸专注的聆听姿态。张耀元滞了一下脚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倒是盛宁先转头,抬眼,微现惊诧之色。然后他便主动地冲他招了招手。
  仿似受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张耀元控制不住地向这个男人走近。
  “这么巧。”盛宁支着下巴微笑,用目光指向其中一位脸瘦长、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向张耀元介绍道,“这是粤东知识产权局专利局的白宪华主任,我们政研室前阵子打算聘请他为技术调查官,为涉侵犯商业秘密的司法实务作些理论研究工作。结果他偶然听我提了一句‘诸葛连弩’,倒反过来一直劝我为它申请专利。”
  这话一听,再没有不落座的理由。张耀元对同事说了声“你们先进去,我跟朋友叙叙就来”,便顾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见张耀元落座,盛宁继续为他引荐同桌的另一个男人,这人较年轻,人也瞧着精干,肱二头肌尤其打眼,像个常健身的。盛宁介绍道:“这位是在省博物馆工作的俞扬老师。俞老师不仅是位精通战史的专家,也是古代兵器迷,我那些战弩的古代文献还有技术图纸,都是他提供的。”
  他只称张耀元是自己的朋友。
  专利申请听着像是天方夜谭,张耀元将信将疑,问:“诸葛连弩的专利权不该属于诸葛亮么?别人还能申请?”
  “当然可以申请。史书上的诸葛连弩本就缺乏物证,”白主任说,“这么精妙的设计,到了现在,也只有机械天才才能复原。”
  “天才?”张耀元瞳孔长大,脸色微变,却仍作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抽动一下嘴角,“有这么夸张么?”
  “不夸张,一点不夸张!”比起尚有一丝官腔的白主任,这位俞老师明显更健谈,也更热情。他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这把连弩绝对是我见过的众多后人的复原品中最贴近史料记载的。我敢说,制作者肯定具备着非常扎实的机械知识和手工技能,还有出众的想象力和工艺审美,光凭这些,就是个不逊于孔明的天才呀!”
  两位专家看上去都不认识张耀元,不知道他有个行长妈、厅长爸,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认定这把连弩是杰作,而制作这弩的人是个天才。
  这时,盛宁起身为两位专家添酒,又向他们介绍:“我这位朋友就是这把连弩的制作者。”
  “哟,原来‘天才’近在眼前啊!”一直打着淡淡官腔的白主任竟做出一副“愧于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立即用双手举起酒杯道,“张老师,那我得敬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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