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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言说夜晚(近代现代)——薇诺拉/金陵十四钗/金十四钗

时间:2024-12-16 09:40:46  作者:薇诺拉/金陵十四钗/金十四钗
  主楼入口竖着一面国旗,高高的旗杆一直耸进蓝天白云里。盛宁仰起头,微微觑眼端详,然后拄着拐杖,走进去。【请勿以任何形式盗文,正文在作者微博金十四钗 观看】没人拦他,门卫们还记得这个年轻人是反贪局的盛检,是闻名全省的“检察之光”,只是一时都没敢认,怎么病得这么厉害了?
  明明是工作日,但今天大楼里静得离奇。盛宁腿脚不便,径自乘电梯而上,经过了大要案指挥中心,才来到侦查处的大办公室。他左右望望,诺大的地方竟空无一人。没人也好,他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跟老单位告别。
  已有新人替了旧人,原本属于叶远和苏茵的办公桌上堆着一些杂物,有咖啡壶和方便面,还有牙刷和洗面奶,在反贪局工作,熬夜加班是常态,这些都是必备品。
  盛宁绕着两张相邻的办公桌踱了一周,手指轻轻拂过他们的桌面儿,试图从一些旧日的印痕里再找一找那两个年轻人存在过的痕迹。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儿有时会在下班约会前为自己补个妆,但每回都跟做贼似的心虚,非蹲在桌子底下涂口红抹眼线。他喊她一声,她就抬头嗷一叫唤,猛地磕到桌沿上了。
  俏脸儿上全是惊慌和尴尬,再看那眼睛,眼线也受惊画疵了,画得比眉毛还长,一直曳到发鬓里。为这只怪模样的眼,叶远笑得直捶桌子,砰砰响。
  盛宁摸摸桌沿儿上一道可疑的凹痕,心道不能是苏茵磕出来的吧,又不是铁脑袋。他嘴角含笑,眼却不受控地渐渐湿润,不想告别得过于悲戚,便转头又往别处去了。办公室中间竖着一块可擦写的大白板,上头记着一些乱纷纷的与某起腐败案件相关的笔记。盛宁停在黑板前,旁人瞧不懂的线索他一目了然,于是弃掉碍事的拐杖,他找到一支记号笔,以自己的经验帮这群检察新兵补上两个容易疏漏的细节。
  再往里走,就是侦查处的荣誉墙了。居中挂着的是“先进集体”和“十佳反贪局”两块金色牌匾,周边还有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奖状和奖章。他们这个团队好就好在人虽不多,但在前局长项北的带领下,一直是名列全国前茅的先进。项北在世时也常为此自夸,说咱们侦查处若搁在战争年代,那就是浴血奋战到最后一人的英雄连。
  盛宁来回轻抚金匾上的“集体”二字,头一低,泪便落下。
  “我经手的不是一个案子,而是一个人的人生,是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安全……”
  “公诉可以说是维护司法公正的一个接棒者与传递者,一桩案子,前有公安支持,后有法院配合,反贪则完全是从无到有,更需要智慧、胆气还有魄力,来跟那群官场的老油子斗智斗勇……”
  “你是会被个人感情左右的绥靖派,我没法儿在一个绥靖派手底下做事!”
  “论漂亮,这世上谁能有我们盛检漂亮呀!”
  ……
  往事逐一回溯,他们的形象、表情、声音从四面八方拢向他,一波紧跟一波,盛宁起初还能勉力维持镇定,到后来连指尖儿都在打抖。他用额头抵住墙面,在心里向他们为自己的“有始无终”道歉:
  对不起,我尽力了……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检察官,我宣誓——”
  门外突然传来一段熟悉的誓词。先是一人领誓,再是众人附和,盛宁的全副心神瞬间就被这高亢齐整的宣誓声吸引了。他的心脏“嘭嘭”直跳,太阳穴也“嘭嘭”直跳。他连拐杖都忘记再取,就踉踉跄跄地循声而去。【请勿以任何形式盗文,正文在作者微博 金十四钗 观看】
  来到同一楼层的大会议厅前,盛宁推开了厚重的闭合的大门——
  门一打开,一道强光迎面涌来。这光线太急太烈,迅速像上溯的潮水一样将他围裹,逼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盛宁很快就在这茫茫一片的光世界中恍惚了,也可能是未愈的伤痛令他恍惚,他竟拖着残腿走了进去。
  在光线的尽头,透过早已朦胧的泪眼,他竟又一次看见了他们。项北、佟温语、叶远、苏茵……那一张张如今只能在坟碑上看见的灰白面孔,在五星红旗下,在铮铮誓言中,又生动了一回,鲜活了一回。
  国歌已经奏毕,他们检服笔挺,检徽闪亮,就高举着右拳站在他的面前,朗声齐喊:
  “我宣誓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宪法和法律……”
  世间一切不和谐的杂音都随之消弭,盛宁也不自禁地轻轻跟诵:“维护公平正义,维护法制统一……”
  在每一场检察宣誓的尾声,每一个检察人都要报诵自己的姓名,以示自己会不负嘱托,终身坚守。于是盛宁又看见,他们这回也看见他了,他们一个个定定望向了他,右拳依然高举,眉眼始终含笑,用或甜润或清亮的声音道:
  “宣誓人,苏茵。”
  “宣誓人,叶远。”
  “宣誓人,佟温语。”
  “宣誓人,项北。”
  ……
  盛宁终于迎上去,来到大伙儿跟前,也眼含泪光地举起右拳,郑重承诺:
  “宣誓人,盛宁。”
  整个场子突然静了下来,那江潮似的光芒也褪去了。盛宁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与冒失。他打断了一场正举行中的宪法宣誓活动。
  难怪今天楼里特别安静,人都在这儿了。原来全国大学生模拟法庭大赛正待收官。今年的四强来自包括中山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在内的四所高校,将从中角逐出最后的冠军队伍。而中山大学也担纲了决赛的主办,邀请了其它三支队伍共赴洸州学习交流。既然是东道主,便得尽东道之谊,中山大学跟市检察院打了商量,准许这些年轻的未来法律人前来参观,近距离体味检察工作。而检察院这边也够热心,特意将新任职干部宪法宣誓仪式安排在了学生参观的这一天。
  这回仍由杨书泽检察长领誓,由赵岩副检察长主持,冷不防被这个熟悉的“外人”打断,两位领导看待盛宁的表情都很复杂。
  台下的学生们方才还沉浸在掷地有声的检察誓词中,这会儿也纷纷抬头打量起了这个不速之客。
  这些远道而来的年轻学生几乎没有认识“检察之光”的,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过。覃剑宇说的没错,他已不是当年仅凭好形象就能引得法学生们趋之若鹜、竞相效仿的“检察之光”了。他的脸仍青肿,身仍残痛,因为没拄拐杖,光洁坚实的地板在他脚下就像淤沙一样,他刚刚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上了台,样子实在称不上好看。
  盛宁望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疑惑的脸,注意到有些人还戴着校徽,都是响当当的好学校。既然已经来到了这群大学生跟前,他决定就跟他们说些什么。
  “盛宁……”还未开口,赵岩就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但喊他也不拿正眼看他,先看一侧的杨检察长,又折回来,神态复杂地瞥着他。他们都听说他马上就要“离职”了,怕他这么闯进来,是要大闹检察院。
  盛宁一眼不看赵岩,只是摘下了自己胸前那枚曾属于叶远的检徽。
  “这枚检徽就交给你们了……”他将检徽轻轻安放在宣誓台上,抬起脸,对台下这群刚刚入职的年轻检察官还有更年轻的法学生们说,“为了鸡蛋,请继续战斗。”
  整个大会议厅又怪异地安静了十来秒钟,忽然有个轻佻的男性声音冒出来:“为什么是为了鸡蛋?”
  是个长着大牛鼻子和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朝身边其他的同学挤弄了一番眉眼儿,又嘻嘻哈哈地说下去:“为什么不能为了鸭蛋、鹅蛋或鹌鹑蛋呢?”
  少年不识愁滋味,这个不怎么高明的玩笑却引得欢声四起,原本肃穆的气氛一下变得十分愉快。
  盛宁没跟这样的玩笑计较,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他转过身,又趔趄着走了——见盛宁只说这么一句就走了,两位领导彼此对看一眼,都嘘出一口气。
  走出那扇厚重大门的时候,他还听见身后的学生在嘀嘀咕咕。这些法学生都是天之骄子,天之骄子谁想当检察官啊,又苦又累又没钱,还是律师挣钱,能进英资所最好,进不了英资所干不了民商事,也得当成张仲良、傅云宪这类的刑辩大牛……
  【请勿以任何形式盗文,正文在作者微博 金十四钗  观看】
  放下那枚检徽,也好似卸掉了肩头的千斤担,盛宁没去侦查处的办公室取回拐杖,直接搭电梯而下。物是人已非,他打算就这么回去了。
  正准备走出主楼,身后突然有人唤他:“前辈,等一下。”
  许是怕他不会回头,那个声音又补充道:“盛检,等一下。”
  盛宁循声回过头,看见数步之外一个穿着白衬衣、戴着金丝眼镜的大男孩儿,说男孩儿其实不准确,够挺拔了,是男人的模样了。应该也是此次来参观的大学生之一,一张较年龄更见老成的清俊面孔,凤眼直鼻薄唇。
  方才盛宁在台上时就注意到他了。还有他身边另一个男孩子。乌泱泱的人群中,很难不注意到这么漂亮这么拔萃的一对年轻人。
  接着他就看见那枚染血的检徽戴在了他的胸口。
  “糖糖……”
  有人也在焦急地唤他。应该是他的名字,唐唐或者糖糖。
  盛宁没问这个男孩怎么会认识自己,显然没有这个必要了。早在今天这第一次谋面之前,他们就已经认识了许多许多年。
  两个人隐秘地心照不宣地彼此点了点头,然后盛宁冲这个男孩笑一笑,这笑像绝唱一样美,一样会心,就又低眸,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68章 相爱(尾声)
  在2008年尾端的某一天,盛宁突然告诉蒋贺之,他已经辞掉了检察院的工作,领导念其功绩给予特批,他可以跟他一起回香港了。
  尽管是个令人快慰的消息,可蒋贺之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像个入了膏肓的病人,盛宁得在爱人面前藏好所有可能会流露痛苦的症候,尽量轻描淡写地回答,不为什么,就是太累了。
  说走就走,他们一起去旧屋收拾行李。
  打开衣柜,蒋贺之一眼就看见了同挂在一只衣架上的两件制服——警服在外,检服在内,仿佛一个人从背后环抱着另一个人,在无言的偎靠中,那么缱绻。
  他曾以为他远不如自己爱得疯魔爱得焦渴爱得狂热,却未曾想过,那么多个漫长难捱的夜晚,他就指着那点他的气息捱过去了。
  盛宁走到他的身边,将警服从衣架上取下来,像以往做的那样,抱在怀里轻嗅一嗅,他说:“你不在的日子,只有它陪着我。”
  蒋贺之从身后将盛宁用力抱紧,一遍遍地亲他馨香的发,一遍遍地在心里发誓:余生要更疯魔更焦渴更狂热地爱他。
  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对盛宁来说都是身外物,也都是前尘旧梦隔世花影,只有两件东西他舍不下,一是这件警服,二就是姐姐送他的那块手表。
  蒋贺之将检服也取下来,回头问盛宁:“这件呢?不一起带走吗?”
  “没有检徽,这就是些普通衬衫,而且现在我更瘦了,都大出不止一号了,”盛宁抬抬眼眸,嫣然道,“给我买新的,好不好,盛太太?”
  “好啊,不过更想把你养胖。”蒋贺之拧了把盛宁清瘦的腮,目光又落在被剩下了的检服上,他注意到他视若生命的那枚检徽竟不见了。
  出发当天一大早,仍由高鹏当司机,蒋贺之先陪着盛宁去了一趟墓园。
  给盛尧与甘雪扫了墓,奉上祭奠的鲜花和瓜果,又转头去往别处。沈司鸿和盛艺也葬在这个墓园里,不过与父母相距一段挺远的距离,一在南一在北。
  先过一座牌坊,又上了坡,再穿一座石桥,最后抵达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盛宁将姐姐最钟爱的白玫瑰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姐姐,我要走了。”也没多余的话,他坐听阵阵松涛,就这么陪了她一阵子。
  墓地很静,除了风声和松声,还有一种细细沙沙的不知何来的轻响,也许是姐姐的祝福和原谅。盛宁这么想。
  出了墓园,车由一条新辟出来的马路向西拐入,蒋贺之特意嘱咐高鹏:“时间还早,绕这座城市转转吧,”停了停,再补一句:“开慢点。”
  盛宁知道这是爱人留给自己与这片土地告别的时间,但心脏依然闷钝,也说不上疼或不疼。怕在对方面前泄露负面的情绪,他始终别着脸,静静望向车窗外。一路灰蒙蒙的烟尘,到处都在挖石掘土,深谙“猫论”的这座城市哪儿哪儿都在搞建设【请勿以任何形式盗文 请至微博@ 金十四钗 阅读全文】,几乎一天一个新模样,不断投身于此的人们为它血偾张,心狂跳,也为它泪成行,愁断肠。
  “窦涛醒了以后,都是燕子在照顾他。我听窦涛的家人说,在他昏迷不醒这段时间,燕子就没少往他的病房跑,我总觉得俩人之间有点什么……”蒋贺之能看出盛宁这些日子一直在强作欢喜,便有心逗他开心,说,“燕子就喜欢这种腹肌八块、正义满腔还能制服诱惑的钢铁猛男,他俩其实挺合适的,你说是不是?”
  盛宁的目光终于被这不正经的话引了回来,回头轻轻一笑:“三少爷,你在夸你自己么。”
  “你敢说你不喜欢?”蒋贺之一边坏模样地笑,一边打开了车载电视。
  正赶上上午10点《新闻中国》的回放时间段,屏幕里还是那个儒雅端正的“新国嗓”林思泉。这阵子最轰动的新闻就是周嵩平政治团伙案。作为建国以来的“中国反腐第一案”,中央亲自作出指示,两高也接连发布重要规定,此刻,这位林主播正以他雅正大气的嗓音播送相关的新闻:
  “昨日,司法部就全面肃清周嵩平政治团伙流毒影响召开了直属机关第2次警示专题大会。会议通报了中央纪委与最高人民检察院就近期查处的周嵩平、蔺先荣、付勉等人严重违纪违法案件的最新情况,该案涉案人员120余人,其中中管干部21人,会议表示,将持续加大对粤东省全省的清查力度,做到‘打虎拍蝇’‘打伞破网’,严查严惩不漏一人……”
  盛宁正专注看着新闻,忽然,一辆渣土车从他们的宾利旁风驰电掣地驶过。扑面一阵裹挟着沙尘的强劲的风,司机还猛按了一声喇叭,将他的注意力彻底引了过去。盛宁惊讶地发现,这车上的司机竟是老熟人万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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