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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途因为耳鸣听不出对方的音色，但他可以判断出对方的语气。
孙肃慌张地晃着脑袋，万路首领轻笑：“怎么了？敢做不敢认了？”
顾途：！
怪不得孙肃叫他老阴贼，原来是表里不一这一挂。看起来温温柔柔，实则是个变态！
万路首领也不负顾途的想法，对着孙肃的手下招手：“过来。”
手下爬了过去，万路首领贴心问：“孙肃对你们好吗？”
手下连忙点头：“好！老大对我们很好！”
万路首领：“哪里好？”
手下呆了呆。
万路首领笑道：“那就是不好了？不然你怎么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
他缓缓站起，扶着墙，身形高大：“既然人品不好，那就先切了他十根手指，一根一根切。”
孙肃：“啊啊啊啊——”
似乎有人被剁下，孙肃疯狂嘶吼。
顾途被吓到了，背过身去，无声干呕。
万路首领轻声一笑，像是一只索命的恶鬼。
“他对你好吗？”
手下哭喊：“好，首领对我可好了，看到什么好东西都给我。”
万路首领慢悠悠说：“看到？那就挖了他的眼睛吧。”
孙肃疼晕了过去，又疼醒来。
顾途一直呕吐。
万路首领太狠了，不过他不会同情孙肃，孙肃手底的人命可不少。
顾途苍白着脸，靠在石壁上，眼前的虚影越来淡。
他偶尔转头，只见万路首领淡然喝着水，看样子应该是一直欣赏着孙肃的惨状。
万路首领依旧像是个温雅公子，对着部下道：“把那眼珠子拿来让我看看。”
“是。”
顾途：……呕。
顾途听了一会儿，意识越来越淡，直到最后，他隐约似乎听到了万路首领语气冰冷：“不该碰的人别碰。”
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万路首领要离开。
“真脏，清理一下。”
“是。”
顾途彻底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途眼前逐渐清晰，耳鸣也好了。只是他的大脑依旧昏昏沉沉，全身使不上力气。
他想用异能离开，却调动不了异能。
顾途：……
他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想吐。
他扒着大石头艰难翻身，却累得瘫倒在地。
“唔……”顾途抚摸自己额头，好烫，看来是发烧了。
他现在用不了异能，肚子饿得咕咕叫。
顾途越来越难过，他回去不了，佛千回该有多着急啊？
佛千回本来还专心给自己做土豆炖牛腩呢，结果一直等不到他回去。
顾途用力想要爬，却怎么也爬不动，只能苍茫地仰头望着夜空。
“顾途……”佛千回被人推着轮椅，一脸惨白地立在山路上。
佛千回没想到，顾途一下午都没回来，那对方去哪儿了呢？
他甚至打开了精神系异能，附近哪怕一粒灰尘他都能探测到。
佛千回紧紧攥住拳头，将掌心掐住血，眼底划过了狠戾。
千万别有人害了顾途。
佛千回已经派出了所有人去找，几乎将两座山翻遍了，却连顾途的影子都没看到，只看到龙门处掉到了一个有划痕且咬了大半的苹果。
那苹果的端倪他自然看出来了，佛千回也隐约能猜到顾途为什么不回来。
可是，那果子如果被吃了有50%的概率会死。
晚上九点，佛千回来到了最后一处，即孙肃的死处。
佛千回屏住呼吸，再次使用精神异能，结果依旧什么都没有探测到。
“顾途……”佛千回恍惚轻喃，正准备离开，坑底却传来了弱弱的声音。
“呜……我在这儿。”
佛千回先是喜悦，随后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
第146章 拔萝卜的第一百四十六天
他听着顾途有气无力的求救声, 抬手，所有人远离。
佛千回扶着轮椅缓缓站起，扶着洞壁下去, 余光扫到地上粘稠的血液, 手掌收紧，抬眸一眼就看到了顾途的位置。
“顾途……”他轻唤，半蹲下来将顾途搂在怀里，身子微颤。
顾途终于暖和了些, 往佛千回怀里蹭了蹭, 搂住对方的腰，委屈道：“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佛千回眸色深沉，将顾途搂得更紧了。
“咳咳！”顾途差点喘不过气了, 小声道：“你轻些。”
佛千回：“嗯。”
他慢慢将顾途扶起，带着对方爬上了洞壁, 手掌蜷了蜷, 下意识想挡住顾途的视野。
顾途还是看到了佛千回身后的血迹, 眼皮跳了跳，又想呕吐, 洁白的面庞煞白：“我今天看到万路首领杀人了。”
“嗯？”佛千回垂眸，顺着月光俯视着憔悴的顾途。他微微躬身, 大掌揉着顾途脑袋, 轻哄：“别怕，都过去了。”
佛千回吐字清晰，像是在唱摇篮曲一样声音低柔，一直重复一句话：“别怕，顾途。别怕……”
他们爬了上去，佛千回负荷太重, 有些撑不住，便坐在轮椅上。
顾途被他抱在怀里，同坐在轮椅上。他脱下棉衣披在顾途肩上，再搂住对方，让二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
顾途体温渐渐回暖，靠着佛千回，有气无力讲了他今天的全部。
不知何时，佛千回面颊蹭着顾途侧脸，虚弱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吓人了。”
顾途：“嗯！”
他表示赞同。
佛千回紧紧抱了顾途一会儿，恨不得让顾途全沾上自己的味道。
夜晚越来越冷了。
顾途被佛千回捂热后，睫毛抖了抖：“我暂时不能用异能了。”
佛千回听说了，这代表他们只能慢慢走回去。
佛千回摸着顾途冰凉的面颊，侧身让顾途继续坐在轮椅上，他起身，朝着一旁的苹果树走去。
这棵苹果树被污染了，但无所谓，他用光系异能将果树净化，摘了两枚果子，转身走向顾途。
顾途没有注意到，佛千回的鞋子踩过了颜色怪异的地面。若是认真去看，会发现那是没有埋严实、裸露了拇指大小的躯体。
鞋子向后一滑，带起了土壤将躯体掩埋。
佛千回坐了回去，因为没有水，他用帕子将两枚果子认真擦拭三遍，再取出随身携带，真正“干净”的小刀削去了苹果皮，将把苹果切成块投喂顾途。
顾途饿了大半天了，吃嘛嘛香，睫毛一颤一颤。
只可惜，顾途吃到一半，又想起孙肃的事，不由吐了出来。
佛千回顿住，腾出一只手擦干净，顺着顾途的背，神情不明，语气却温和问：“还难受吗？”
顾途：“好多了。”
顾途吃完了剩下的苹果，倦倦对顾途道：“我好困，我可以睡半个小时吗？”
佛千回：“嗯，好，半个小时后我叫你。”
顾途怕压到佛千回，佛千回却摁着顾途肩膀，让顾途放心向后靠。
待怀中的人呼吸均匀，佛千回眸底仿佛有狂风骤雨。
佛千回轻轻将手悬空，这是他在调动精神异能。可无论他再怎么催动异能，感知里怀中都是空的。
佛千回想起了那两枚果子，顾途没事，相反果子就会带给顾途两个异能。
第一个不出意外，应该就是屏蔽任何人的探测，包括他。
佛千回用手指撑住额侧，眼神一直在变化，里面有心虚、惊疑、惶恐……深入骨髓的恐惧。
手指微微向上移，一身深邃的双眼凝视着顾途的睡颜。
他指尖颤得厉害，便握掌为拳。
顾途看到他了。
佛千回吐息，闭眸，向后一靠。
顾途看到了他无遮掩的全部，看到了他残忍的一面。
唯一让他平静的是，顾途当时昏沉，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这会长久吗？
佛千回心跳飞快，让他不由按住心口。
以往，他们在驿站，只要佛千回使用异能，一瞬间他就知道顾途的位置，可今后不能了。
很可能顾途和他躲猫猫他找不到，顾途站在他身后他也不能感知到，甚至……他背着顾途做一些事情，在他毫无意识时，顾途就会看到全部。
佛千回惧怕地身体在颤抖，过了好几分钟才压下。
万一顾途知道了事情，要离开他……
佛千回嘴唇失去了正常的颜色，眼神混沌，他无法接受顾途离开他。
佛千回搂住顾途一眼不眨地看着，目光从顾途的发梢流向额头，再到鼻梁、嘴唇、脖颈，对方每一毫皮肤都刻在他的脑海。
顾途是他的，他们一定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顾途醒来时，自己的手掌被佛千回握着，暖呼呼的。
他一抬头，恰好对上了佛千回的目光。顾途一惊，看着佛千回虚弱的面庞，心疼问：“你怎么了？”
佛千回低头，勉强一笑：“我之前一直找不到顾途，很着急。”
顾途看佛千回乖乖且温柔的样子，弱弱道歉：“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担心。等我们下山了，就回去吧。”
佛千回将顾途脑袋按到肩上，音如清泉：“小兔别愧疚。小兔也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也是正常的，我不会阻拦小兔，小兔想去哪儿去就哪儿，只是要记得及时回家吃饭。”
顾途被感动到了，佛千回真暖，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温柔男二，大方体贴又阳光。
顾途勉强有了体力，扶着轮椅起身，与佛千回一同下山。
他走累了，佛千回就会起来，让他坐在轮椅上，佛千回推着他走一阵，又坐回轮椅上。
顾途实在是太饿了，好不容易养回的体力又慢慢耗尽，眼冒金星。
佛千回情况也不好，他杀完人，就回到服务站给顾途炖牛腩。牛腩炖好后也是一口没吃，安安静静在服务站等顾途回来。
他半天等不到人，心里一凉，立马召集人手搜山。盆里的牛腩此刻怕是冻成冰渣了。
两个人饥肠辘辘，经过了几具尸体，顾途向尸体瞥了几眼，拍了拍佛千回肩膀：“你饿吗？”
佛千回看向尸体，明白了顾途的意思，但还是得装一装，维持在顾途心目中的形象。
佛千回惊讶，又于心不忍：“他们死了，我们翻尸体不好吧？”
顾途眯着眼，脸上是被岁月毒打的凶：“尘归尘土归土，人一死什么都没了，总不能委屈活着的人！”
佛千回：“可是我们这是在亵渎……”
顾途凶巴巴道：“没事，等我们扒完了，把他们尸体挪到坡上，再用树叶一盖当做掩埋，就当是报答了！”
佛千回：“好吧，只能不敬了。”
顾途挽起袖子上前，低头看到死者的惨状，忽然一惊，吓得向后退步。
丧尸他不怕，可这是和他一样的同类啊！
佛千回：……
他脑海里，兔子吓得耳朵竖起，翘着腿倒在地上。
佛千回只能自己上前，把那人衣服扒开，扒到了两包过期的方便面，一瓶水。
佛千回抿唇，眼皮半垂，怎么这么少？
第147章 拔萝卜的第一百四十七天
这儿没有热水, 也没有容器，两个人只能抱着方便面干啃。
袋子拆开，好在面饼没坏。
顾途摆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酥酥脆脆, 又有面香，味道还不错。
两人将方便面吃完，意犹未尽，水顾途喝了3/4, 佛千回喝了1/4。
他们将尸体按承诺好的那样, 拉到山坡上，再用树叶掩埋，也算是给尸体了个体面。
顾途终于有了力气, 一口气和佛千回赶了五里路，才慢慢困倦。
顾途倒在佛千回怀里眯了会儿, 等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异能好像恢复了一点？
他也不敢浪费, 使用几个瞬移, 几息间到了服务站。
顾途好不容易积攒的精力又消耗完了，眼皮间就像是黏了胶水, 怎么张也张不开。
他打了个哈欠，迫不及待跑到房间倒头就睡。
顾途像是在做梦, 又好像亲身经历。
他又回到了天竞基地, 看到被关在小黑屋的自己。
不一样的是，他不是“他”，“他”在小黑屋里，而他则好像是一个灵体，飘在上空，俯视着这一切。
顾途低头看, 自己果然是透明的。一旁的树枝穿过他的肩膀，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顾途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下飘，双脚几乎挨住。
他蹲了下来，看到了地面上的杂草，杂草的每一根纹路都清晰可见。
这时，酒水溅在了杂草上，压得草叶向下弯曲。
顾途抬头，他看到孙肃正站在窗户前嘲弄“他”。
他拧眉，想施展异能。冰针在空中凝聚，扎向孙肃后脑勺。
然而，透明的冰针却穿过了孙肃，向远方射去。
显然，他的一切行为对这个世界是无效的，他顶多算是个旁观者。
顾途皱着眉头，见孙肃走远，也跟上了对方。
他看见孙肃去了办公室，见到了天竞首领孙忠。
孙忠四十多岁，与孙肃差了十几岁，难免会偏爱这个弟弟。
孙忠见孙肃近来了，冷哼：“又去看顾途了？”
孙肃嘿嘿一笑，装作老实道：“什么都瞒不过哥。”
孙忠敲了敲桌子，蹙眉：“你悠着点儿，我为了你罚了顾途。但你知道顾途对我们有多重要，我怎么可能让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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