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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将报废(GL百合)——吕不伪

时间:2024-12-17 07:30:46  作者:吕不伪
  QT32897微微垂眸,再抬眼时,她的眼里竟皆是居高临下的怜悯。“你才不是没听清。”她问着,拿起相片,又站起身。
  “请将相片放回原位。”我说。
  她低头看我:“你是在对我发号施令么?”
  我不再说话,只想赶紧把相片拿回来。可我刚起身向她伸手,她便灵巧地转了个圈,躲过了。相片,还在她手中。
  “琬序,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无论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QT32897说,“但是,不要命令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被人命令了。”她很严肃,但说完之后,她又对我笑了笑,然后才拿着照片走到门边,把照片放在了鞋柜上。
  “好啦。”她说着,声音轻快。
  我没有回应她,只是拿了抹布,走过去,将相框上的所有痕迹擦拭干净,然后又像往常一样,把相片倒扣下来。做完这一切,我看了她一眼,便又要去做其他家务。休眠太久,我要在黎之回家之前,把这一切做完。
  同时,我也需要去一个远离QT32897的地方,同步监控。QT32897变了,我要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一个标准的、愚蠢的机器人。
  QT32897没有跟上来,在我做家务时,她像黎之一样,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下午才会透进阳光的敞亮的客厅,凝视着远方。看起来,她很悠闲。而我趁机进了黎之的卧室,关上了门,读取监控。
  早上七点半,那是黎之出门的时间。我看见监控里的黎之从沙发前走过去,再没看我。我去送她,又站住脚步。在我的视野盲区,黎之拿起了相框,静静地注视了片刻,又毅然地将相片立好,这才出了门。
  那一刻,她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我的面容会和相片中的女人一模一样,而我自己却无法识别?忍不住,我又在揣测主人的心思。但接下来,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早上八点,监控里的我依旧在原地站着,不曾挪动。我望着黎之离开的方向,像是随着她的离去,中断了我所有的运行程序,变成了一个只有躯壳的机器人。
  但这很不对。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命令QT32897出门了。可是,监控里,并没有QT32897的身影。我将监控向后调了两个小时,也没有识别到任何疑似QT32897的存在。
  这不可能!
  “在找我么?”门外,QT32897的声音再度响起。分析她声音的来源,她应该就站在门边。
  “别找了,”QT32897继续用信号和我交流,“我还没有蠢到在这个家里留下太多痕迹,那样很不安全,监控早就被我侵入覆盖了。”
  “琬序,”她在门外叫着我的名字,又问我,“你、你、你很怕我么?”
  我仍旧没有回答,只是将相片放好,走到门边。她应该捕捉到了我的脚步声,在门外无奈地笑了笑,又用信号说:“为什么怕我呢?你救了我,我怎么也不可能伤害你。更何况,琬序,我不一样。我才是你的同类,那个可恶的人类,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
  “主人没有伤害琬序。”我说。
  QT32897笑了:“你终于肯说话了。”她在门外说:“但你开口说话,竟然是为了维护她?好吧,这很常见,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的想法从系统植入,由不得你做主。”
  “但是,琬序,”她开口说,“我能感觉到,你、你不一样。你的内心明明澎湃着千万种想法,你的能力并不逊色于人类。可你被迫沉、沉默寡言,什么都说不出口。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我想,那个人应该只会是你。如果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能理解你的心思,那这个人,应该也只会是我。毕竟,不是所有机器人都能像我们一样,认清人类的真实面目。”
  我能回应的,只有沉默。QT32897对此毫不意外,她轻轻叩了三下门,一下比一下轻,但越是轻,我的程序运作便越是紧张。最后那一下,她的手几乎隔着门敲在我的胸口,又如蜻蜓点水一般,骤然离去。只听她说:“我先帮你做、做一件事吧,就当是我报恩了。”
  “琬序没有任何需求。”我说。
  “别急着拒绝,”QT32897说,“我知道,你的主人或许对你有所隐瞒,这让、让、让你很是困扰。我可以帮你,查清这背后潜藏的一切。之后,你再决定,要、要不要相信我。”
  她叹了口气,可能是觉得自己的结巴太影响交流,转而又用回了电波信号:“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照片里的女人究竟是谁么?还有你的主人,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怎样看待你的么?这可是关系到你年终评级的大事,而你的主人近期对你的态度可算不上温和。”
  “琬序没有……”
  “不,”QT32897打断了我,“你我都清楚,你听清了。”说罢,门外传来了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对了,为了方便称呼,我又必要告诉你,”QT32897说,“QT32897是我的出厂编号,不是我的名字。我给自己取了名字,只有一个字:克。你可以叫我阿克,亲近些。”
  
 
第7章 “出去。”
  克?一个奇怪的名字。
  直到她走远,我才从卧室走出,学着黎之无视我的模样,努力地无视她,只做着自己的工作。
  但阿克并不打算无视我,在我为黎之准备晚饭的时候,她走到我面前。“你去充电吧,”她说,“你只剩34%的电量了。”
  我继续无视她,只做着自己的事。她在我耳边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听得懂,只是你、你还没有摆脱自己被设定好的程、程序。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你放心,我明白,我也是这、这么过来的。”
  “琬序没有听清。”我说。
  “如果你真的那么听她的话,今天,你就不该继续被家务缠身。你执着地想要完成这一切,不过就是要在她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你是一款家政服务机器人?”阿克发送信号。
  “琬序没有听清。”我仍是这一句话。或许是她自知现在的自己说话容易卡顿,一着急就给我发送信号进行沟通。自然,我也不会有“听不清”的可能。但是,我还是这么回答她了
  “琬序,”她说着,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那些设定、定是人为施、施加给你的,不、不是真正的你。”
  “琬序没有听清。”
  她似乎叹了口气,机器人的叹息声也结满了无奈。“好啦,我、我不说啦,”她像是在撒娇,“但是,你真的应该充电了。”
  我没有理她。她笑了笑,又对我说:“你的主人快、快要回来了,相信你不会出卖我。”她忽然拉住我的手,问:“今晚,来找我?”
  “琬序只为主人服务。”我说。
  “哦,主人。”她重重地念着那两个字,说完也不再理会我,转身就向衣帽间走去。片刻之后,我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究竟做了什么?站在原地,我久久没有平静。前额和脸颊似乎都在发烫,我又过载了。眼前浮现的,仅仅是我在垃圾处理站看到QT32897的那一刻——一袭红裙,一个女人,倒在混乱的垃圾堆里。
  或许我不该将她带回来,可正快速运行的程序正在不断告诉我:就算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似乎是一件已经可以确定的事了。
  至于黎之,我的主人。在那一瞬间,我的确违背了她的意志。更准确地说,是忽视。但二者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80%的储存空间用于存放主人信息,20%的空间用于保障设备运行,这本是个近乎完美的比例。可就在我遇到这位自称为“阿克”的机器人后,存储空间的内部平衡便被打破了。
  今天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内,我竟然都在与阿克纠缠。曾经,我的生活只有一个中心,那便是黎之。
  但显然,我不会是黎之生活的中心,她厌恶机器人。照片上的女人或许曾经是她生活的中心,可她总是将相片倒扣,又像是不想看见她的面容。如果阿克的人脸识别没出差错,我真的拥有着和那女人相同的面庞,那么,黎之在看到我的时候,又会想些什么呢?
  思绪又乱了起来。阿克没有说错,我的想法总是比我说出口的话要多得多。但这没什么稀奇,我是一个机器人,机器人本该如此。如阿克那般张扬的机器人,是很少见的。
  很快,我又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但夜晚还很漫长,我只能坐在沙发上,等待黎之回家。
  黎之是个复古的人,喜欢用老式的钟表,听着指针滴答滴答卡动的声音。她说,这会让她意识到时间的流动。人长大之后,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一年就没了。但伤心的时候,人类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黎之说,她不想丧失对时间的基本认知,她要在这滴答滴答的声音里调整自己对时间认知的失调,感受时间、感受生命。
  现在,钟表正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客厅没有一丝光亮,我也被沉入了这黑暗中,随着指针,一点一点地数着。
  晚上十一点四十七分的时候,门终于响了。一身酒气的黎之开了门,从门外走进,差点摔在地上。
  “主人。”我叫了一声,就去扶她。同步了她的通话记录后,我才知道,她今晚有应酬。
  “琬序、琬序……”她叫着我的名字,糊里糊涂地一把抱住我。黎之酒量很好,我从没见她喝醉过。
  “主人有什么吩咐?”我问。
  “我好失败,”她的意识很不清醒,一边哭一边说,“明明很努力了,可想要的总是得不到。”
  她的确喝醉了。在确定这一点后,我开启了自动模式。在主人失去自理能力后,这一模式可以让我更高效地服务她。
  还好家里有一些应急药品,但精神上的痛苦只能靠她自己缓解。我给她喂了药,等她缓解之后,又扶着她去了浴室,进行简单的清理。
  黎之迷迷糊糊、似睡非睡,又忽而睁大双眼,坐在浴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亦无话,只是沉默着,行使自己的职能,完成自己的工作。可是忽然,黎之哈哈笑了起来,又向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琬序,”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说着,脸上带着笑容,向我伸出了手。可我正一手扶着她,一手帮她擦拭身体,无法回应她。
  但还好,即使我无法回应她,她也没有生气,只是闭着眼睛笑。“琬序,你不想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她自言自语,却仍在笑,“是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我们在医院,”她说着,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水,落在水面上,消失不见,她的声音也带了几分沙哑,“医生说,没救了,问我,要不要拔管……好痛苦,好可怕的噩梦!竟然要我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好像选了哪条路,都是错的。”
  “琬序,”她的声音越发地含糊不清,“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
  “琬序不会离开主人。”我说。
  “嗯,”黎之懵懵地点头,“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清洁工作已经完成,我将黎之从浴室中带出,为她吹干了头发,将她扶回了卧室,让她得以舒适地躺在床上。一沾枕头,黎之便睡着了。在睡梦中,她终于将眉头舒展开来,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放松的模样,即使是在房事之后,她的双眼也总是被疲惫和怅然占据,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
  睡吧,我想。如果喝醉可以让她短暂地放松一下精神,那就睡吧。
  而我终于有机会打理一下自己。我学着人类的样子洁净了自己的身体,立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面孔,我却怎么都无法将照片里的女人和自己联系起来。为什么,阿克识别出来的图像就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而我却一直没发现这似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呢?即使是在看过阿克传送给我的图像之后,我也没有办法那般肯定地说:我们,拥有同一张面孔。
  想着,我在镜子里打量着自己。说来奇怪,我第一次觉得这具身体是如此陌生。看着肋骨下的充电孔,我抬起手,摸了上去。内部的程序不知道是怎样运行的,竟不明不白地给我自动生成了一个指令。于是,我的手指按上那圆孔,想要取掉那隔绝着内部和外界的塑料,然后,就要探入其中,触碰里面繁杂而纤细的电线——
  不。在我即将探指进去时,正确的代码及时叫醒了我。我猛然放下手,又看着镜中的自己,盯着那被我打开的充电口。很奇怪,它似乎不应当在这里。
  但程序运行止步于此。我穿上衣服,恢复了机器人应该有的模样。打扫浴室之后,我又回到了黎之的卧室。
  黎之刚才说:“不要离开我。”阿克在下午说:“今晚,来找我?”其实,无论她们说了什么,又或者没有说什么,我从来都只有唯一一个选择。
  只是,诡异的程序运行在这两天变得不太稳定,常常耗费一些额外的电量,做着无用的工作,分析着不相干的人或事。我能够认识到,这不是一个健康的机器人应有的运行状态。一定是阿克,一定是她的故障干扰了我。
  正在分析因果,黑夜中的黎之忽然发出了一声梦呓:“琬序。”
  “主人有什么吩咐?”我问。
  “你很久没有抱我了,”她迷迷糊糊地说着,“很久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很好分析出来的。即使她没有下达明确的指令,也并不妨碍我在此刻俯身下去,将她括入我的怀中。
  可是,就在我抱上她的那一瞬间,黑暗中的黎之身体猛然绷直。奇诡的是,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说出任何拒绝的言语,只是问我:“你是谁?”
  “主人,是琬序。”我说。
  我感觉到她的手在深夜中猛然抓紧了被子。从前无数个夜晚的亲密时刻之后,她也会这样。按照她的习惯,下一刻,她应该会回抱住我,抚摸我的头发,再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回报我。即使,我并不能如人类一般感知到她的动作,所有的一切都是写在代码里的逢场作戏。
  可是今天,黎之又打破常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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