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周忱提了一句跟案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这让霍北修不由得一怔,偏头看向他。
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周忱摇摇头,轻描淡写地丢了句“没什么”后突然转身:“今天就算在这里守到天亮也绝对不会问的出任何信息。”
霍北修跟上他:“你怎么知道,说不定赵晓荷感受到我们的善意,愿意开口呢?”
“敏感,缺乏对别人的信任……”周忱偏头看他,“这不是你说的吗,霍队?”
既然天生缺乏对别人的信任,怎么可能在短短几个小时里取得她的信任?
霍北修隐约察觉到周忱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周忱哪里不对劲,只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沉闷。
从住院部下来,周忱直接绕到大G的副驾驶位,上车后直接说:“去西区的孤儿院。”
莫名其妙被使唤的霍北修在车子缓缓开出几公里后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回事?真是心疼鞠轶?”偏头看周忱一眼,没有任何技巧地问,“你喜欢鞠轶?”
周忱缓缓的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不能再明显的嫌弃,两秒后收回目光。
“赵晓荷是西区孤儿院的,刘静也是。”周忱说,“赵晓荷失踪了几天,最后却是跟刘静一块出现。你想过没有,刘静被杀,她却完好无损会是什么原因?”
“凶手不忍心杀害小孩儿?”霍北修条件反射的问了个很愚蠢的问题,察觉到周忱微微蹙眉,他才收起玩笑,“要么是凶手来不及灭口,要么是留下赵晓荷当诱饵,但不忍心杀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更倾向于凶手可能不知道赵晓荷不是被他吓死,而是饿晕的。”
霍北修眉头微微一挑:“你说的有道理。”
周忱听不惯这样的附和,因为他能听得出霍北修话里的附和是带着些哄人的成分,他不是小朋友,不用他来哄。
霍北修将车子缓缓停下,等红灯时偏头看向依旧是皱着眉看他的周忱:“干嘛这样看我,我确实觉得你说得对,还不能承认?”
“你不用哄我,我不是跟你闹脾气。”
然而,说这句话时的他,就是在闹脾气。
“小朋友要哄。”霍北修赶在他反驳前说,“但我这回真不是哄你,刘静是被一击致命的,凶手就连凶器都还留在她身上,虽然刀柄上没有留下指纹,但地上的脚印却没有来得及处理干净。他走得很匆忙。”
大概是还没有习惯随意切换聊天内容,周忱对于突然从“哄人”转到“案件”上的话题有些懵,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赵晓荷在刘静被杀的当下是昏迷状态,既然赶时间,又确保赵晓荷不是目标且看不见自己的杀人过程,凶手何必要浪费时间多此一举?”霍北修冲他一挑眉,“队长分析得有没有道理?”
周忱被他突如其来的挑眉晃了一眼,偏开头的同时说:“绿灯了。”
线索还是太少,目前所谓的分析不过是他们的猜测,要想知道更多线索,只能先去孤儿院调查清楚。
大G距离孤儿院越来越近,周忱的情绪似乎越来越紧绷……
第41章 41.西区的无名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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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只有一个大门,门上空荡荡的,上头就连个写着孤儿院名字的牌匾都没有。
霍北修将车子缓缓的靠边停好,看向孤儿院的眼神带着些许的复杂。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看到孤儿院最真实的态度了吧,周忱心里想着。
本以为霍北修会很抗拒进去,没想到下车的动作比他还要快。
孤儿院门口守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算是孤儿院的保安,在这两个已知条件下很明显的看得出这个孤儿院很穷。
跟保安大爷说明来意后,他没有立即放他们俩进去,而是给院长打了个电话,他们在烈日下等到院长亲自来迎才进得去。
这会儿正值中午,孤儿院内静默无声,孩子们都在睡觉。
郝梅院长带着他们来到办公室,说是办公室,但里面还搭了个简易的行军床,说明院长平时偶尔会住在这儿。
由此可见,这个孤儿院的条件是真的挺艰苦的。
郝梅给他们俩倒了两杯白开水:“两位警官请坐,我这儿的茶叶刚用完没来得及添,您二位不介意喝白开水吧?”
“没事儿,我们不挑。”霍北修对于脸上带着慈爱的人,总是多几分敬重的。
郝梅大概是在四十岁左右,齐耳的短发倒是会让人误认她是个男性,大概是因为常年都跟孩子待在一起,她一开口就是十分温和地语调。
“您二位过来是要为刘静的事情吧?”说起刘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道来,“刘静很有爱心,对小孩儿很有耐心,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没想到她却碰到这样的事情……”
郝梅在提起刘静的时候仿佛带着一股不同于普通同事的惋惜,更多的仿佛是替刘静不值。
“刘静在您这儿做了多久的志愿者?”
郝梅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后继续回答问题:“半年多,她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孩子们可太喜欢她了。”
郝梅满眼都是对刘静的喜欢,以及对这件事的惋惜。
两个大男人不会安慰,只能公事公办的继续问:“那您知道刘静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她是小学老师,小学的作业不算太多,她没那么忙。”郝梅说,“她住在学校安排的宿舍里,下课后要是没有作业需要批改,她就做些吃的给孩子们送过来,周末过来主要是教孩子们认字。”
听起来,刘静在孤儿院里的形象跟人气都还不错,是大家都会喜欢的志愿者老师,按理说应该不会被熟人杀害。
“昨天是周六,她有没有来孤儿院?”
郝梅摇头:“她周五就给我打电话,说是这个周末要回家陪父母吃饭,没法儿过来。”
霍北修眼眸微眯:“那您知道她父母的家住在哪儿吗?”
郝梅摇头,却还是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也是在西区附近,具体的位置我不大清楚,她跟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很少跟我们提起她父母。”
聊了会儿,突然听到铃声响。
郝梅站起来说:“孩子们要起床了,二位警官要是不忙,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我安排一下就回来。”
“您忙您的。”想到什么,霍北修又问,“郝院长,我们能不能跟您一块去看看孩子们?”
关于赵晓荷的事情,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问,而且赵晓荷是孤儿院的孩子,但郝梅从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问过半句关于赵晓荷的情况,医院那边也从未听说过孤儿院的人去看过赵晓荷。
“可以是可以,但是孩子们并不知道刘老师被害的事情,你们……”
“您就跟孩子们说我们俩今天的志愿者,来教他们体育跟一些防身的小课程就行。”
“会耽误你们的时间吧?”郝梅有些犹豫,毕竟他们俩现在更应该做的是去破案,而不是在孤儿院陪孩子们玩儿。
直到听到霍北修说“没事”,郝梅才点头答应,对方毕竟是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她哪能拒绝?
郝梅让他们先到教室等着,孩子们起床还需要一些洗漱的时间。
霍北修偏头看了周忱一眼,周忱是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对,甚至像是没有听到郝梅的话一样,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原本打算叫他的霍北修突然顿下抬起来的手,想到从哪个电视节目听到的一句话:发呆的孩子是在构建他自己非常奇妙的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他于是没有打断正在“构建属于自己的世界”的周忱,一个人朝着教室那边走。
走了两步,周忱就跟了上来,他“嘿嘿”两声:“你不是在构建自己的世界?”
周忱眯着眼看他,仿佛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者微微一耸肩:“看过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说孩子发呆是一个非常珍贵的时刻,就没想着打扰你。”
周忱嘴角一扯,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小孩。”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小朋友。”霍北修说着话,抬手,仗着比他高五公分的身高优势,揉了揉他的脑袋。
可是他忘记了,周忱不是马优,也不是徐闻,并不是他上手就能揉捏的“小可爱”。
果不其然,周忱狠狠的拍掉他的手,冷漠地丢下一句:“我说过别碰我!”
小狮子炸毛了。
尽管炸毛,在霍北修的眼里还是个小朋友,一个闹脾气的小朋友。
“你觉得赵晓荷在这个孤儿院是什么样的存在?”
正在“炸毛”的周忱突然听到霍北修的问题,他一愣,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紧接着,听到霍北修继续:“郝梅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她,她明明是跟刘静一起被发现的,但郝梅所有关注点全都在刘静身上。你是我们支队里距离儿童最近的人,你见过赵晓荷,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周忱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病。
他在刑侦支队的年纪再小,他今年也已经二十四岁,距离五六岁十分遥远。
可是他偏头时却看到霍北修眼里的认真,霍北修真的认为他可以跟赵晓荷共情?
第42章 42.我也在孤儿院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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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警察叔叔来给他们上防身的小课程,孩子们开心得要飞起,十几个孩子朝着他们跑过来。
那一秒,霍北修脑子里想到的是“周忱不喜欢别人碰他”,于是蹲在地上,张开双臂挡在周忱的是身前——所有孩子全都投到他的怀里。
尽管是有健身习惯的刑警,霍北修也不能一下子抵挡住十几个小孩的“攻击”,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他跟小朋友们打闹好一会儿,听到郝梅的声音孩子们才放开霍北修,乖巧地走到教室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霍北修边拍着身上的土,边低声说:“今天更让我确定我这辈子不想要小孩这件事。”
“他们只是缺少爱,尤其是这个孤儿院所有的负责人甚至是志愿者全都是女性,他们需要……”周忱扫了眼,最后将目光定点在霍北修的脸上,似乎有些不乐意地说,“父爱。”
霍北修一怔,低头看了眼自己,“哈”一声笑了出来:“爸爸确实是很有爱,宝宝乖哈。”
他刚抬起头,熟悉他套路的周忱条件反射的往边上躲,完美的躲过他伸过来的爪子。
霍北修愣了愣,想着周忱上哪来的条件反射,没等分析出个啥,不远处就算来郝梅的声音:“二位警官,外面太阳太大,到室内来吧。”
室内并没有好到哪儿,没有空调,就凭着几台吱吱呀呀的破风扇能有什么作用。
看着孩子们明明已经汗流浃背却还是露着开心的笑脸时,霍北修有些意外,用肩膀轻轻的碰了碰周忱的,压低声音问:“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闻言,周忱眉头一皱,偏头看向他。
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周忱的资料上确实显示着他小时候在孤儿院住过一阵子,但后来被人领养。
孤儿院的条件再好,也只是个孤儿院,自然不是一个会让人很愉快的地方。
他于是赶在周忱开口之前快速的转移话题:“你现在都这么闷,小时候一定不爱笑,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突然,周忱低声说了句:“我八岁以前的记忆全都没有了。”
他一愣,正要问为什么,底下一个小朋友就喊:“警官叔叔,你们不去抓坏人吗,为什么有时间来这里?”
小朋友并不知道他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抓坏人的,可是他愿意保留孩子的一份童真。
他难得耐着性子,笑着跟他们解释:“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坏人,或许坏人也在过周末,今天是周日,他们没时间出来做坏事。”
霍北修的玩笑话引来小朋友一阵笑意,在霍北修给他们讲防身的小诀窍时,周忱发现在角落有一个小男孩一直沉默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他抬脚走去,蹲在小男孩的位置旁边,低声问:“你怎么不上去跟他们一起玩儿?”
小男孩很警惕,看到周忱过来时,往边上躲了躲,显然是害怕的生人的。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周忱放缓声音,轻声说,“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也在孤儿院待过。”
听到周忱说他也是在孤儿院待过,小男孩才少了些警惕性,可是几秒后他又沉下脸,依旧是那副警惕的模样。
周忱蹙眉:“你不信?”
“我相信在孤儿院待过,但你肯定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小男孩摇了摇头,几秒才继续说,“如果你是在孤儿院长大,根本就不可能当得上警察。”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应该是孤儿院没有这个财力供他们读书。
那一刻,周忱觉得有些心酸,他体会过在孤儿院待着的感受,也体会过在孤儿院时的无助跟绝望。
回到十多年前,当时的他大概也是眼前这个小男孩的样子,警惕又敏感。
霍北修说得没有错,缺乏安全感、孤僻、敏感,缺乏对别人的信任,这些确实是孤儿院大部分小孩会有的性格,包括他这个只是曾经在孤儿院待过一阵子的人。
突然,小男孩说:“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来买我们的,对不对?”
“买你们?”周忱眯起眼,压低声音问,“经常有人到这儿来买小孩?赵晓荷也是被买走的?”
“赵晓荷……”听到这个名字,小男孩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他眼里含着泪水,却强逼着自己将泪水收回去,倔强地说,“院长妈妈说晓荷是被人领养带走,可是我不信,晓荷一定是被她们卖掉了,不然孤儿院哪来的钱供我们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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