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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北修微微眯起眼，徐铭鸿看似配合，但却是问一句答一句，如果没想起来问的细节，便很难从他的嘴里知道消息。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审，就连十几年经验的霍北修都觉得有些吃力。
“今天先到这儿。”霍北修起身，以手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在案子结束前先不要离开遂城，想到什么关于郝梅的事情再联系我们。”
在徐铭鸿起身的那一刻，才隐约的看到他那隐藏得很好的情绪，他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
霍北修从小黑屋出来，陆域走到他边上，压低声音说：“查到郝梅的死因后，会不会就能把刘静的案子牵出来？”
霍北修眉头一皱，紧接着就听到陆域继续说：“刘静的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
查了那么多天，什么都没有查到，就连失踪的小孩被拐到哪儿也没有查到。
陆域脸上尽是无奈，甚至隐约的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愧疚，但作为刑警，并不需要这样的情绪。
霍北修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你到我办公室，我有些话跟你说。”
陆域愣了一下，最终抬脚跟着他一块走进去。
“刚了解到一些事，没来得跟你说——周忱怀疑赵晓荷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而刘静是在去救她的时候被人贩子误杀。”霍北修说，“从刘静死亡现场的脚印看得出来，对方走得匆忙，或许正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凶手误杀过后匆忙离开，就连痕迹都没有消灭。”
“可是我们只能从脚印上看出对方是个身高180，体重150斤的成年男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查到。”陆域有些着急地说，“这些已知条件很难找到真正的凶手。”
“或许郝梅跟儿童拐卖案件有关，但杀害刘静的凶手跟杀害郝梅的凶手绝对不会是同一个人。”霍北修很坚定地说道。
他说完，陆域陷入久久的沉默中，他倒不是怀疑凶手为同一个人，毕竟不是每个案子都跟孟鸥的案子相似，一口气杀害两人。
可尽管孟鸥两次杀人的方式不一样，但总有共同点，刘静跟郝梅死亡的共同点大概只有认识的人有联系，而不是在手法上有关联。
陆域深吸了口气，揉了把额前的碎发，肉眼可见的烦躁。
“更难的案子都经历过，你却被这个案子搞得不耐烦？”霍北修有些意外，这不像是他共事多年的陆域该有的情绪。
后者却说：“我只是觉得买卖儿童是一个很垃圾的行为，而郝梅作为孤儿院的院长，孩子们信任她，如果她真的跟买卖儿童有关联，会让我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黑暗。”
他说完，霍北修却笑了。
第69章 69.你……要不要吃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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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么？”
“你做警察多久？经历参与多少起案件？”不等他回答，霍北修又说，“既然你觉得很黑暗，就应该加快速度把案子侦破，而不是在这里抱怨。这不像是你。”
即使是做刑警多年，也不都是内心强大到无坚不摧的，总有柔软的一面，但这些年共事下来，他很少听到陆域抱怨，意外的同时还要开导两句。
陆域张了张嘴，霍北修摆了摆手：“出去吧，顺带把周忱给我叫进来……哎算了，我上一趟二楼吧。”
“我就抱怨了句，你还要告到萧局那儿？”陆域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欲要挡住他。
“起开。”霍北修伸手轻轻推开他，蹙眉，“我找萧局有事。”
萧局办公室——
“找我有事？”萧局看到他的那一刻，眉间形成一个川字，语气低沉地说，“这两起案子虽然复杂，但也不至于让你向我求救的地步吧？”
“不是为了案子。”
霍北修随口说了句，刚拉开椅子欲要坐下就听到萧局低声地再来一句：“不是为了，你来做什么？！出……”
话音未落，就被霍北修打断，他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抬头看向萧局，直接问：“萧局，周忱到底是什么人？”
这是他在孟鸥的案子结束后就想问的，只是那段时间周忱似乎又“恢复”跟平时无异，他才暂时放下好奇。
“省警校研究生毕业，我本人亲自到学校带回来，这你不都知道吗？”萧局随意回了句，几秒后又问，“怎么，他最近有什么不对劲？”
霍北修刚点头，萧局就盯着他：“是他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我听说你最近跟周忱很黏糊，你现在以身份好奇他，刑侦支队副队长还是你霍北修个人？”
“萧局，那您呢？您是在敷衍我还是在替他隐瞒些什么？”霍北修并不畏惧的对上萧局的双眼，两人就这样僵持好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萧局。
他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似不在意地说：“这起案件跟孤儿院有关，你应该知道周忱有孤儿院的经历，他有些反常是应该的。你现在应该跟你的队员一起分析案件，而不是到我面前，像个小孩似的打探周忱的以前。”
霍北修被赶出去前，隐约听到萧局轻飘飘的丢了句：“关于他的以前，他要是愿意自然会跟你说，要是不愿意你问我也没用。”
言外之意，萧局确实是知道周忱的一些事情，但涉及到周忱的隐私，萧局不愿意跟他说。
霍北修深吸了口气，越是这样越让他对周忱产生更多好奇。
他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周忱站在那儿：“队长，陆哥说你找我。”
周忱用一句话就说明了自己在他不在办公室时进来的原因，不是未经同意闯进来，而是你找我。
“坐吧。”霍北修摆了摆手，绕到自己的位置前，双手手撑在桌面，背脊弓着，看他，“我跟徐铭鸿在小黑屋说的话都听到了吗？”
“嗯。”周忱点头，“听了一些。”
“一些是多少？”霍北修眼神渐渐变得凌厉，不等答案便接着往下说，“徐铭鸿的意思是，他在郝梅离开孤儿院后就没再联系上她，他是否说谎目前还不确定。但郝梅在离开孤儿院就将手机调到关机状态这个举动却让人意外甚至是疑惑。”
霍北修显然不太能理解成年人关机的原因，毕竟从他当警察以来，别说是关机，就连静音状态都只是在去开大会才会有的举动。
“要么是去见最很重要的人不能被任何人打扰，要么是去做一件同样不能被人打扰的事情。”周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既然他们约定在这一天签离婚协议，那我更倾向于后者。”
“郝梅是为了能够安静的跟徐铭鸿谈离婚的内容而关机？”霍北修蹙眉，“可是徐铭鸿说他从未见过郝梅，他们所住的小区监控看了吗？”
霍北修突然将话题一转，却是要证实徐铭鸿的话——他当天是否真的没有见过郝梅。
周忱摇摇头：“小区几个出入口的监控，甚至是她跟徐铭鸿以及她父母单元门口的监控都没有拍到郝梅以及类似于郝梅的身影。”
也就是说，很确定郝梅在出事当天从未回过家。
那么她下午离开孤儿院去了哪儿？
为什么在半夜出现在从未有人修剪过的孤儿院后门？
她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被杀？
郝梅的死跟刘静的死，甚至是西区的儿童失踪案究竟有没有关系？
这一系列的问题一直在霍北修的脑子里转悠，让他有一种脑子随时都会裂开的感觉。
“队长，你……要不要吃颗糖？”
突然，一道低浅的声音像一束光一般，冲破黑暗，直射到他的身上……
第70章 70.我现在还在‘试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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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北修猛地一顿，将目光投向朝着他摊着手掌的周忱，他盯着周忱手心里的那颗绿色包装的糖，几秒才抬手捡起周忱手心上的糖。
他往椅子坐下，一面往椅背靠去，一边撕糖果包装纸，脑子里想的依旧是郝梅离开孤儿院的可能性。
“你说……”霍北修将糖果放到嘴里，眉头微微皱起，在周忱露出一丝小得意的时候继续说，“一个男人非要跟一个女人离婚的原因会是什么？”
周忱一怔，盯着他问的却是：“你觉得这颗糖怎么样？”
“有点酸，还挺提神的。”意识到思绪被周忱牵着走时，霍北修微微蹙起眉头，不悦道，“跟你聊案子呢，聊什么糖？薄荷口味的糖我能尝不出来？”
周忱原本打算报复霍北修曾经给他吃香菜味糖果的仇，打算让霍北修体验一把提神醒脑的感受，没想到在霍北念那儿居然没效果。
霍北修正要张嘴再说，便被周忱打断，他丢出两句话：“出轨，移情别恋。”
“徐铭鸿要给三儿转正？”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另一道着急的声音：“头儿，人找着了！找到小军了！”
霍北修“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着门外喊：“在哪儿？活着呢么？”
“活着！”马优拿着手机跑进来，边说，“西区的派出所的兄弟在一个小卖部找到的人，小卖部的老板说小军是他刚领养的儿子。我已经让他们把小军跟小卖部老板送过来，一会儿再细问吧。”
霍北修跟周忱对视了眼，郝梅给他们的地址是个假的地址，但领养资料上，领养小军的人并不是小卖部老板，而是有五险一金的白领夫妇，看来资料上的人不用再找，留的肯定是假信息。
一个小时后，小军跟他的新养父母利明夫妇出现在市局刑侦大楼办公室内。
利明夫妇一进门就吵吵着说：“我们夫妇俩可是正经领养小军的，你们……你们抓我们来做什么？”
霍北修给周忱递了个眼神，后者便将小军带旁边的接待室，给小军倒了杯水，却被拒绝：“我不渴。”
小军的提防心理很强，这确实是一个孤儿院小孩会有的心理，周忱很能理解他。
他于是蹲到小军的面前，从兜里掏出几颗糖：“你要不要吃颗糖？”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给颗糖我就跟你走？”
小军明显的压着情绪，周忱甚至注意到他浑身微微发着抖，因为害怕才更要将自己对“凶猛”的那一面展示出来。
周忱并没有跟他讲道理，而是选了一颗西瓜味的放到嘴里，还边说：“晓荷最喜欢的西瓜味果然好吃。”
“你见过晓荷？”
小军到底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防备心再强也终究会在听到熟悉的人名时有一丝的恍惚，周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早上刚见过面，她似乎一直在找你，我本来答应过她，如果见到你就会带你去见她，可是我现在突然后悔了。”
“为什么后悔？”小军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带我去见晓荷，我要见她！”
“你为什么非要见她，你们有了各自的新爸妈，应该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他们不会是我的新爸妈，我现在还在‘试用期’，他们不喜欢随时都可以把我还回去。”
说这话时，小军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自嘲，还带着一丝自我怜悯。
周忱却皱起眉：“还回去，还给谁？孤儿院？”
“还给把我从孤儿院带走的人。”小军昂起头看着周忱，“我早就跟你说过，孤儿院把我们带回去根本就是要把我们卖了换钱。”
“把你从孤儿院带走的人是要把你卖了？你还记得把你带走的人长什么样吗？”
小军摇头：“他们是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带走，我醒过来已经在小卖部里。”
人贩子很机敏，他们不会让小孩记得他们的长相，趁着孩子睡着才把人带走，如果小军口中的“退货”是真的，那么他必定是一觉醒来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那你怎么知道如果试用期不过，你会被退回去？”
“我装睡时偷听到他们打电话，他们嫌我不够乖，说是过几天还是不乖就把我还回去。”小军突然握上周忱的手，恳求似地说，“哥哥，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再回到孤儿院，我一点也不想回去，你带我去找晓荷好不好，我比晓荷大，我可以捡瓶子养她！”
小军坚定得让周忱有一丝的恍惚，却在这时听到另一道嗓音响起，是霍北修。
他说：“你可以捡瓶子养她，但你首先需要知道她愿不愿意让你去捡瓶子养她。”
第71章 71.七天包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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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要当英雄前首先得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霍北修用着跟成年人交流的方式跟小军说，“她现在不愁吃穿，还能当小公主，你凭什么觉得她愿意跟你一块捡起空瓶？”
小军听到另一个声音时，浑身和上下的警惕瞬间“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站在门口的霍北修，他见过这个警官叔叔。
尽管见过，小军依旧是浑身防备地盯着霍北修，比起霍北修，他更愿意相信身上跟他有某些东西跟他相近的周忱。
看得出小军的防备，霍北修微微蹙眉，轻笑道：“他也是警察，你怎么不怕他？”
保持着蹲在小军跟前的周忱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的大概就只有霍北修这个二缺。
他走过来，随手从周忱的手心里再捡起一颗糖，打开糖纸后放到嘴里，砸吧了下嘴才又开口：“外面那两人说他们是你的养父母，是吗？”
小军不愿意跟他说话，闷闷地低下头，没有打算给他任何回应，却在这时耳边又传来霍北修的声音。
“如果你不回答，我们只好让他们把你带回去，什么晓荷大河的，你以后也都见不到了。”
只有“晓荷”两个字才能够真正的引起小军的注意，他猛地抬起头对上霍北修的视线，坚定道：“他们不是我的养父母，只是把我买回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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