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难不成也是来打探情报的?
贺斯珩想了想,故意虚张声势:跟妹子聊天聊得火热呢,羡慕吗?
谈璟:菏城明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压根没接他上一句的话茬,只不冷不热地发来这么一个提醒。
这反应真无趣。
贺斯珩把手机丢枕头旁,没再搭理他。
因为要去参加那劳什子的作文比赛,贺斯珩的这个周末又要打水漂。
虽然嘴上跟李老师说让他去参加,多半是给学校丢脸,但既然是和谈璟一起参加,他可不甘心看着谈璟拿奖,自己却空手而归。
这段时间书也看了读书笔记也写了,往脑子里多灌不少好词好句,但也越烦躁,有这时间,他宁愿去参加个数学竞赛,能拿个奖回来,还不用这么折腾。
作文比赛在隔壁菏城举办,周日上午的比赛,周六下午还有个讲座,所以去参加的学生,周六上午统一在校门口集合,跟带队老师坐大巴同去。
贺斯珩向来是起床困难户,差点起晚,踩着点到。
去得晚,他喜欢的靠窗位就只剩下一个,旁边坐着个闭目养神的谈璟,戴了副耳机,白色耳机线垂在脸侧,无处安放的长腿拦住了入口。
贺斯珩单手抄在裤兜,走过去,喊了他一声:“让让。”
戴着耳机的男生没反应。
贺斯珩扯下他的一根耳机线,又喊了声。
谈璟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把耳机重新戴回去,就又阖上了眼睛。
贺斯珩:“?”
两个大佬在这僵持,座位旁边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偷偷把视线投过来。
贺斯珩踢了踢谈璟的鞋:“起开。”
谈璟置若罔闻。
贺斯珩在心里骂了声,索性长腿一抬,要从他腿上跨过去。
跨过去时,没料谈璟忽然翘起二郎腿,贺斯珩被绊了下,重心不稳,直接坐上他的大腿。
谈璟眼皮子一掀,漆黑的眼睛似嗔非嗔地看着他:“多大人了,还要坐腿上?”
偷偷看戏的吃瓜群众没绷住,嗤嗤地小声笑。
贺斯珩:“……”
贺斯珩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耍这种阴招,也被他针对得莫名其妙,昨天不还好好地合作打了个球?今天就又宣战了?
被噎了个结实,贺斯珩咬牙从他身上站起来。
故意耍老子是吧,给老子等着!
贺斯珩憋着口气到了酒店,没想到到了前台,更憋屈——跟谈璟分到了一个房间。
拿到房卡后,贺斯珩随手拉了个男同学,问他:“开个价,我跟你换个房间。”
被拉住的男生一听还有这种好事,正要点头答应,忽然听见谈璟在旁幽幽开口:“我也挺怕你半夜梦游掐死我。”
瞧见贺斯珩的室友是谈璟,男生立刻变了主意,赶忙摆了摆手,兔子一样滑溜走。
贺斯珩听出谈璟是在点自己睡相差,磨了磨牙,正想怼回去,带队的李老师在那边吆喝:“贺斯珩你干嘛呢?别吵架啊,已经分好了房间,赶紧收拾回房,下午还要去听讲座,大家都抓紧时间休息。”
“……”
再大的少爷脾气也得服从组织安排,贺斯珩暂且咽下这口憋屈的气,不情不愿去房间放行李。
私立学校对学生的衣食住行财大气粗,酒店的环境还算不错,虽然是双人间但足够宽敞,还带了个露天阳台,两张单人床,贺斯珩先一步占了远离窗户的那张,不客气地往床上一躺。
坐车他要靠窗坐,但床不能在窗户旁边,再说,这菏城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天也阴沉沉,晚上没准会下个大的,还可能会打雷闪电,他总觉得睡靠窗那边会被闪电劈中。
当然,如果是谈璟被劈中,那是老天有眼。
谈璟对睡哪张床没什么所谓,慢条斯理地收拾行李。
菏城不光要下雨,也已经降了温,贺斯珩压根没想到这茬,就穿了件短袖,也只带了短袖,躺床上没多久就觉得冷,扯起被子给自己裹上。
听见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谈璟瞥了眼把自己裹成蚕宝宝的人,从行李箱里拿了件长袖卫衣,丢到贺斯珩床上。
这算不算突然的示好?
贺斯珩莫名觉得别扭:“你干嘛?”
谈璟不咸不淡道:“怕你梦游把鼻涕擦我身上。”
贺斯珩:“……”
贺斯珩那点别扭立刻荡然无存,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恶狠狠辩解:“本少爷没鼻涕,也从来不梦游!”
“睡着后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谈璟一本正经:“除了我,你又没跟其他人睡过。”
贺斯珩一噎,说得还……挺有道理?
不过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贺斯珩一时半会儿也没琢磨出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只好先憋屈地先乖乖把卫衣给穿上。
谈璟的卫衣新洗过,但仍不可避免地会沾染上他的信息素,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松林,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草木香。
贺斯珩与他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趋于本能地毫无保留接受他的信息素气味。
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被他的气味包裹的感觉很舒适,从内到外的身心愉悦。
贺斯珩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先谢了你的衣服,回去洗干净还你。”
他骨架削瘦,谈璟给他的卫衣又是宽松类型,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单薄。袖子也有些长了,但贺斯珩懒得捋上去,就这么将就穿着,遮住了半边手掌,只露出一截纤细的手指。
谈璟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妙地产生一种满足感。
他挪开眼,不动声色舔了舔牙尖,低应了声。
在酒店休息之后,一行人跟着带队老师去听菏城三中听文学讲座,好些个学校的学生汇在一起,乌泱泱的都是人。
贺斯珩以为自己会听得瞌睡连连,坐在那里时,却莫名觉得不自在。
进礼堂之后,就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跟着自己,灼热得不正常,可他转过头去看时,又没发觉出什么异样,身后都是同样来听讲座的外校学生。
见他反复地东张西望,坐他旁边的谈璟问了声:“你在找谁?”
“没谁。”贺斯珩坐正了身体,不欲多说。
没记错的话,那个人也在菏城,但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一个下午的讲座,在外面吃完饭,折腾到了傍晚,终于能在酒店躺平,外面也真开始下起了毛毛雨。
贺斯珩晚上没怎么吃饱,正好早上走得急,把谈璟昨晚让他带伞的提醒忘在了九霄云外,趁着这会儿还没下大,下楼去趟便利店,买点填肚子的东西,顺便买把伞。
见他要出门,谈璟提醒了声:“外面在下雨。”
贺斯珩头也不回地甩上门:“我就是去买伞的。”
酒店旁边就有个连锁便利店,走过去也不会淋什么雨,贺斯珩快步走进便利店,拿了把长柄雨伞,挑了些零食,想了想,又多拿了瓶橘子味汽水。
谈璟最近好像喜欢上了橘子味,就当借他衣服的谢礼吧。
贺斯珩拿着这些东西去结了账,拎着便利袋走出店门,正要回酒店,才刚要把新伞撑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温和男声。
“小珩,好久不见。”
贺斯珩动作一顿,回过头,看见守在便利店门边的男生。
男生皮肤苍白,鼻梁脸颊上布着浅淡的雀斑,一如当初般看着单薄怯弱。
然而,那一双黑得发沉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显露眼底的痴迷。
在贺斯珩目光落在他身上之后,他眼里闪过狂热的欣喜,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点一点咧开,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我好想你啊……”
第28章 示威
雨倾泻而下,在地面砸出沥沥声响,空气里的冷意浸入皮肤。
谈璟撑着伞站在雨幕之中,沉着眸光盯着远处相对而立的那两人。
贺斯珩听讲座时有些坐立不安,回来也心不在焉。
他下楼去便利店没多久,谈璟有些不放心,就也跟着下楼,走出酒店大门,就看见这一幕。
贺斯珩背对着这边,同便利店门口的一个男生交谈。
谈璟认识那个男生。
卢辛树,贺斯珩初中时玩得最好的朋友。
关系好到贺斯珩经常带他去老张面馆,还拍了两人的合照,取代了原来贴在墙上的那张。
雨声很大,谈璟听不清那两人的对话,但眼睛很清晰地看见,卢辛树脸上几近狂热的欣喜。
什么下楼买伞,原来是和老朋友叙旧。
谈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手指无声捏紧了伞柄。
便利店门口,贺斯珩冷眼看着卢辛树,手臂肌肉本能防备地绷紧:“我记得我说,不想死就离我远点。”
卢辛树对他的厌恶视若无睹,沉郁的黑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牢牢锁在视野里。
“听讲座的时候我看见你了,没想到你也来参加比赛,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写作文吗?”
“果然,这么久没见,你变了很多,长高了,也更白更漂亮了。”
“现在……分化了吗?”
因为激动,卢辛树的语速很快,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他故意释放出信息素试探。
浓郁的血腥味弥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贺斯珩席卷而来。
贺斯珩一瞬间捏紧了拳头,眸光愈加变冷:“你再恶心我试试?”
卢辛树却反而愈发兴奋:“你又要打我了吗,这一次是想怎么打我呢?”
他一步步逼近,空气里的信息素浓郁到张牙舞爪的地步,劣质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却也只是令人作呕。
贺斯珩意外地发现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Alph息素干扰得不适。
余光瞥见身上的灰色卫衣,顿时了然。
原来是谈璟留在卫衣上的信息素,发挥了作用。
贺斯珩勾起唇角,忽然笑了下:“卢辛树,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可怜啊。”
卢辛树脚步一顿。
贺斯珩啧啧两声:“你不是狗鼻子吗?怎么我身上的信息素气味,你一点都没闻出来?有时间关心我分没分化,不如多操心操心你自己,连信息素气味都快闻不到了,腺体退化到这种程度,还是快去医院看看吧,免得你家断子绝孙。”
与最高级别的S级所对应的,是最劣等的D级,D级Alpha不光信息素的攻击力弱势,也是腺体唯一会退化的群体。
在分化之后,D级Alpha的腺体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功能退化,腺体退化也就意味着失去标记能力,相应的,会失去性功能。
贺斯珩骂人专戳痛点,果不其然,卢辛树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蕴怒。
但很快,那怒气又消失。
卢辛树重新挂上笑,语气缱绻温柔:“原来小珩这么关心我啊,我的能力怎么样,你应该最清楚吧?”
贺斯珩眼神一凛,周身气压瞬间骤降。
他捏紧了拳头,正要迈出那步,熟悉的清冽气味忽然如潮水般从身后涌来。
气味熟悉,却似乎又与平时不太一样,不知是不是这雨的缘故,清新的草木香中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
贺斯珩回过头,隔着雨幕,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撑着伞朝这边走来,黑色伞面下,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撑伞的少年在他们面前几步远处站定,伞檐上移,露出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睛,毫无温度地注视着这边。
认出来人是谈璟,卢辛树嘴角一咧,正要说什么,对上对方视线的那剎那,他释放出的信息素被另一种信息素逼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朝他袭来。
卢辛树瞳孔骤缩,如同被人扼住咽喉,别说是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连呼吸都异常艰难。
与此同时,贺斯珩也察觉到这信息素里的攻击性,但持续时间并不长,几秒时间,就收了回去,短暂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对他来说,没多大影响。
然而,对卢辛树这个Alpha来说,这明显是一次示威,危险性十足的警告。
双方等级相差过于悬殊,即便只有几秒,他也如同经历了一场暴力镇压,疼痛感侵入四肢百骸。
卢辛树的腰重重地弯了下去,死死扶着门框,才勉强没有跪在地上。
他死死瞪着谈璟,眼里满怀恨意,后者却一丝目光也没在他身上停留。
谈璟看着贺斯珩,脸上没什么表情:“聊够了吗?”
他声音很淡,似乎与往常无异,贺斯珩却莫名从中察觉出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
对视半晌,贺斯珩挪开视线,懒得撑伞,索性往雨中小跑两步,钻入他的伞下。
“走吧。”贺斯珩理直气壮地指挥。
谈璟顿了顿,眼里温度回升,撑伞的手臂微抬,腾出半边伞的位置,伞面朝他倾斜了几分。
又听见贺斯珩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谈璟像是冷笑了声,“我打扰你们联络感情了?”
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贺斯珩有些莫名其妙:“问问而已,干嘛火气这么大?”
谈璟抿了抿唇,没说话。
贺斯珩也正因为遇到卢辛树这倒霉事而心情不好,干脆也不说话了。
一时间,只剩下雨点噼里啪啦敲打伞面的声音,沉闷聒噪,吵得人心里更烦。
一路无言到酒店,贺斯珩一进屋就脱了卫衣:“我去洗澡了。”
丢下这一句,他头也不回进了浴室。
第一次闻到卢辛树信息素的气味,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的下流眼神,让他的胃里现在还在翻腾。
南中是私立学校,学费高额,挺多诸如贺斯珩这般家境不错的少爷小姐,而卢辛树是靠奖学金和助学金进的学校,每天穿着洗的发白的帆布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也少不了被人欺凌。
贺斯珩以前从没关注过这些事,也就是有次和周雨碰巧路过卢辛树被霸凌的现场,顺手帮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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