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璟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我扛着晕倒的你来医院看病还不够,还得给你精挑细选个阻隔剂的气味?”
听起来似乎确实有点过分。
挑剔的贺少爷轻咳了声,跳过这个话题:“你刚有闻到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他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
谈璟看他一眼,随口一答:“没注意。”
“你也没注意?”贺斯珩拧起眉,想了想,抬起没打针的那只手,抹了抹后颈的腺体,“要不然我把阻隔剂擦掉些,你帮我再闻闻?”
他边说着就已经边在动作,低头露出雪白纤细的后颈。
虽然草莓味是虚惊一场,但他实在担心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古怪气味,毕竟这味道要伴随一生,还很影响他以后跟人谈恋爱。
只是缺乏ABO理论常识的贺少爷,并不知道,邀请一个Alpha来闻自己的腺体,这个行为,可以读作两字——勾引。
谈璟眼皮一跳,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从来没上过常识课?”
虽说是提问,却是八成肯定的语气。
贺斯珩还在露着后颈,不明所以:“什么常识课?”
谈璟正要说什么,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病人醒了?正好,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你这次晕倒是因为分化期来得太迟,体内Omega激素过高,腺体一时之间承受不了,这才失控,身体倒没什么大碍,输完液就能回家。但你刚过分化期,体内的激素水平还没恢复到正常值,发情期的周期还没稳定,所以这段时间最好随身携带抑制剂。”
贺斯珩从医生手里接过检查单,检查结果显示,他果真分化成了Omega,还是S级别的。
虽然没分化成Alpha,但至少等级没输给谈璟,贺少爷心里莫名平衡了点。
下一秒,却又听医生说:“由于你是S级Omega,有一点需要格外注意。”
一直在沉默听医嘱的谈璟在这时皱起眉:“S级Omega?”
贺斯珩瞥他一眼,挺了挺胸:“怎么,就只准你是S级?”
谈璟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这位少爷,看来是一节ABO常识课都没听。
医生听到贺斯珩的话,惊喜看向谈璟:“你也是S级?S级的Alpha?”
谈璟嗯了声。
“那真是太好了!”
医生转头就对贺斯珩说:“原本我还担心你找不到同等级的Alpha帮忙,扛不过发情期,没想到这就有个现成的S级Alpha,这可帮了你大忙。”
“等等等等,”贺斯珩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我找不到同等级的Alpha就扛不过发情期?”
“Omega等级越高就越稀有,S级别的Omega更是只占世界人口的1%,研究样本过少,这也就导致目前所研发的抑制剂对S级的抑制效果可能不佳。”
贺斯珩张了张嘴。
什么鬼?他可从来没听过S级还要受这罪?
贺斯珩不甘心地问:“但也只是可能吧?如果加大剂量呢,比如别人打一针,我打两针三针?”
“加大剂量确实可以增强效果,但能增强多少并不能推断,最好的办法,是找到和你信息素匹配的同等级Alpha,进行临时标记或者终身标记。”
医生越往下说下去,贺斯珩就越心死。
心如死灰时,又听他说:“你很幸运,你朋友就是S级Alpha,方便的话,现在可以让他去验个血,做个信息素匹配度测定……”
“不方便!”
贺斯珩立马打断他的话:“我们不是朋友。”
医生愣了下,扭头看向谈璟,后者神色淡淡,从椅子上起身:“我去验血。”
贺斯珩闻言,急得差点拔针:“你去验个屁,我就算难受死,也不会让你标记我。”
谈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扯了扯唇:“你想多了,我只是好奇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能有多低。”
贺斯珩一愣:“什么?”
谈璟:“好让你死心,发情的时候千万别找上我。”
贺斯珩:“……”
这狗东西,今年吃了多少笋啊。
三十分钟后,匹配度测定结果出来。
贺斯珩盯着报告单上的100%匹配陷入微妙的沉默。
万分之一概率S级Alpha,比前者更稀有的S级Omega,比前二者概率更稀少的百分百信息素匹配,老天爷明摆着这是让他把脖子洗干净,送过去给谈璟啃。
气氛实在微妙,医生干笑了两声:“你们俩要不再协商一下?”
贺斯珩木着脸把纸质报告单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麻烦给我多开几支抑制剂。”
他就算被针扎成刺猬,也不会让谈璟咬。
*
医院这遭花了好几个小时,晚上近十点,贺斯珩才回到家。
因为稀少和脆弱,Omega在如今社会是珍稀性别,尤其是他这种S级别的,国家会重点保护。离开医院前,医生特意叮嘱,已经过完分化期,他的个人信息数据需要尽快登记修改,把性别改成Omega,才能受到合法保护。
贺斯珩一进门,刚好撞见下楼的贺云朗,挨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你小子是不是又去网吧鬼混了?”
被匹配度测定结果打击到,贺斯珩没什么精神地回:“没呢,跟琬琬姐吃了顿饭。”
贺斯珩藏不住事,从小就喜欢谈琬的事,在老贺家不是秘密。
贺云朗虽然和谈琮过不去,但对谈琬很是赏识,很乐意贺斯珩去把她给追到手,谈家的女儿嫁到贺家,这何曾不是一种赢局?
只可惜,谈琬分化成了Alpha。
思及此,贺云朗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儿子啊,别怪老爹唠叨,两个Alpha是没可能在一起的。”
说着又叹了口气:“也是,怪你老爹我,怎么就偏偏把痴情这优点遗传给了你呢。”
贺斯珩着实被这自恋的语气给无语到,正要把手里的检查单递过去,又听贺云朗问:“对了,你现在和谈璟念一个学校,他现在是个什么德行?你们开学是不是有个摸底考,谁拿了第一?”
“……我。”贺斯珩伸出去几厘的手收回来,“他这次没认真考,考得不怎么样。”
贺云朗不关注过程,只在意结果,听到贺斯珩考过了谈璟,立马喜笑颜开:“还得是我儿子,真争气!”
“你是不知道啊,谈琮那狗东西又抢了我一笔生意,虽然五千万也不多,但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真是够气人的,你再接再厉继续保持,狠狠压过他儿子。”
贺云朗笑得很欣慰,又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问:“对了,你手里拿着什么?学校要我签名的?”
“没什么。”贺斯珩把检查单迭了两下塞进裤兜,“我回房了。”
贺云朗也没放心上,爽快挥手:“去吧去吧,这个月零花钱还够不够用?老爹给你翻个倍!”
贺斯珩没应声,自顾自回了卧室。
走到书桌前,随手把书包丢桌上,人也瘫坐在椅子上。
他的卧室在一楼,对面就是谈璟家,从这里望过去,依稀能看见对面别墅同样开着灯的一楼房间,那是谈璟的卧室。
原本他们俩的卧室都在二楼,在他们还没有针锋相对的时候,为了方便对方偷偷翻墙过来玩,一前一后地把卧室搬到了楼下。
谈璟小时候是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地生病吃药打针,简直跟瓷娃娃一样易碎。
瓷娃娃被家里人管得很严,不被允许闹腾。
于是,在很多个晚上,贺斯珩带着游戏机,偷偷翻墙去谈璟的房间,带他在游戏里大杀四方。
贺斯珩小时候脑补能力丰富,看了几部恐怖电影后,每逢雷雨夜,总觉得房子里到处都有鬼。
父母又因为公司事务繁忙经常晚归或不归,只有他和家里的佣人在家。
于是,在很多个雷雨夜,谈璟穿着厚厚的防寒外套,打着伞,偷偷翻墙过来,敲响他的窗户。
他们曾经是互相依靠的朋友,后来,就只剩下竞争,竞争,竞争。
“唉……”
一声叹息,轻轻地落在安静的房间里。
贺斯珩从兜里拿出那张检查单,盯着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塞进抽屉。
贺老板对他赢过谈璟的期望挺高,原本就一直被谈家压了一头,而谈璟已经分化成了S级的Alpha,要是现在告诉他,自己分化成了Omega,他一定会更憋闷。
所以,至少等到高考之后吧。
等他考赢谈璟,拿到祈南市理科状元,再说这事,也算一件好抵一件坏,冲击力小点。
整理好心情,贺斯珩把手机插上充电器,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时,习惯性拿起手机看充了多少电,发现多了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来自几年前被他一气之下删除好友的谈璟:通过下,有东西发你。
贺斯珩困惑地点下同意,刚想问要发什么东西给他,还没打完字,对方就发了条消息过来。
一份名为“ABO常识手册”的文檔,看上去是他本人制作。
贺斯珩:?
谈璟:把它看完,对你没坏处。
贺斯珩莫名其妙,就不点开,把手机丢回桌上。
过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捡起手机重新点进去。
文档里,大写加粗的第一条:保护腺体对Omega十分重要,不要轻易对人暴露腺体。
紧跟着同样大写加粗的第二条:Omega主动向Alpha暴露腺体,等于求|欢。
“……”
“…………”
静谧无声的卧室,贺少爷低头盯着手机半晌,红晕从脖子爬上脸,狼狈骂了句:“……靠!”
第6章 封口费
闹出这么一个丢脸事,当晚做梦,贺斯珩都梦见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伸到谈璟面前给他咬。
梦里还被谈璟一把推开,被他狠狠嫌弃:“少勾引我,我对你没兴趣。”
一晚上没睡安宁,早上的闹钟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掉,一觉睡到快十点。
左右都已经迟到,贺斯珩慢吞吞洗漱完,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头发,想了想,索性翘了上午的课,去理发店,把这头金毛染回原来的发色。
顶着新染回来的栗色头发,贺斯珩走进教室时,不出意外收获了一片目光。
习惯了被注目,他视若无睹,视线扫过趴桌上睡觉的周雨,顿了顿,拎着刚买的奶茶走过去,敲了敲桌子。
趴桌上的男生仍一动不动,贺斯珩耐着性子再敲了两下。
周雨正因为失恋烦着呢,被这么一吵,抬起头就要骂人:“谁他妈吵——我靠!珩哥?”
在看见贺斯珩这头崭新的栗色头发时,周雨的脏话瞬间改了口:“你、你受什么刺激了?”
贺斯珩扫了眼他肿起的眼睛,说:“我失恋了,不想再赶潮流了。”
周雨惊愕又懵然:“你……也失恋了?”
他昨天晚上忽然收到杜子滕要跟他分手的消息,掉了一晚上的小珍珠,今天眼睛都肿了,这会儿听到贺斯珩同样的噩耗,失恋的难过立刻被同病相怜的兄弟分走一半。
周雨泪目安慰:“咱俩真是倒霉倒在一窝的难兄难弟,没事,狗男人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要实在没人受得了你这脾气,大不了等你分化成Alpha后,我跟你在一块!”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算很大,但他的座位跟靠窗那边离得不远,正低着头解题的谈璟,笔尖一顿。
谈璟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朝那边看过去。
站在那边的少年染回了原本的发色,乍一看比金发时期多了分乖巧,但漂亮眉眼拘着混不吝的散漫,浑身上下透着吊儿郎当的少爷气。
贺斯珩满脸嫌弃:“恶不恶心,谁要跟你O……”O恋……
话说一半,突然打住。
周雨是个好兄弟,但同时也是个大喇叭,自己分化成Omega这事,还是先别跟他说。说起来,他还得嘱咐另一个知情人,把嘴巴闭严实点。
贺斯珩正这么思量着,习惯性往那人位置看过去,却不料刚好跟对方对上视线。
视线交汇,贺斯珩一瞬想到昨晚,那大写加粗的理论常识,宕机的大脑只剩下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求欢……
耳根热度升腾,贺斯珩狼狈错开视线,低骂了一句。
周大喇叭还在不明所以:“珩哥你说啥?”
“没什么,”贺斯珩烦躁啧了声,把一直拎着的奶茶搁他桌上,“给,路上捡的。”
周雨茫然,他珩哥怎么突然给他买了杯、不、捡了杯奶茶?还是他平时最爱喝的?
周雨大悟:“你不会是失恋受的刺激太大,在奶茶里下了毒要跟我一起殉情吧?”
贺斯珩:“……滚蛋。”
回到座位,贺斯珩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听见谈璟开口:“你们感情挺好。”
一贯平静淡漠的语气,听不出其中情绪。
冷不丁提这么一句,又让人觉得莫名。
贺斯珩表情古怪地看他一眼:“我们俩同一天失恋,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怎样?”
谈璟意味不明哼笑了声:“你这算不得失恋。”
贺斯珩正要问什么意思,又听他说:“你都没恋上,只能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贺斯珩:“……”
硬了,贺斯珩的拳头硬了。
念及要给他交代的正事,贺斯珩暂且咽下这口恶气。
“昨天晚上的事,奉劝你一个字也别往外说,”贺斯珩顿了顿,又补充,“尤其对我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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