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自信!方圆几百里都没人比我自信。”许睿说完看了一眼赵聆,察觉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沈乘,“怎么了沈乘?”
赵聆把凳子给沈乘拉开,替他回答了,“汤津今早找他了。”
愿赌服输,这场赌博最开始就说好了,赵聆参加比赛是为沈乘出头,汤津要面子自然会顺着答应,现在赢了,汤津确实该兑现诺言。
不过这份道歉里,仅仅只有汤津而已,没有其他人,连冯沉都没有出现过。今天早上沈乘撞到马沉,马沉也不是平时一副看他不爽的脸色,而是拘谨着躲避,生怕沈乘能看见他。
“老板四碗馄饨,四个饼。”姜乐乐喊完,“我给你们买水。”
许睿来了兴致,“那货怎么说?”
“他说抱歉,下次不会这样了。”沈乘撑起脑袋,“让我别当真。”
“我靠,别当真?他脑子瓦特了?这么欺负人,还要你不要当真。”许睿一顿来气,“我给他两拳,他能不能别当真啊?”
姜乐乐把水放下,“当时不是说他和那些参与冷落的人一起道歉吗?这不等于没做?”
汤津面子比钱贵,答应的快,但真到做的时候他肯定会不愿意。一方面他不想承认欺负沈乘,但又是真的看不起沈乘;一方面是忌惮赵聆,要真论后面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
赵聆把水给沈乘拧开,撑着脸手指敲了敲桌面,“走神这么久?他是不是还跟你说其他的了?”
认识久了,赵聆一眼就看出沈乘藏没藏住心事,他本来没想问,想自己去问汤津,就算汤津不说,他哥汤令墨也会说,可沈乘一直走神,最后一节物理,他也没记几个笔记。
沈乘被三个人的目光汇聚,揉了揉脑袋,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大家都是他的朋友,朋友问他不该藏着掖着。
“他说他嫉妒我,嫉妒我成绩好,但没办法认同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会再为难我,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沈乘轻声说,“还说,以后别让赵聆给我出头了,不自己解决找别人,挺……丢人的。”
“我靠!不要脸至极。”许睿跳起来,“他不也找他哥帮忙,什么玩意儿。”
姜乐乐也生气,“他果然还是以前那个德性,总认为都是别人的错。”
赵聆倒显得平静,“你怎么说?”
“我没说话。”沈乘回答,“然后拉铃了。”
正边聊边吃着,一阵动静打断了他们的说话声,马沉和以往几个男生歪歪扭扭挤了进来,冯沉原本拽个二五八万的脸色瞬间变成嬉笑,“我以为这没人的,没想到你们在这啊,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们要是出去的慢,许睿可能已经跳起来发火了。老板把热好的饼端过来,语气有些沉,“这些男生生经常扯着一个瘦弱的男生进来,也不打人也不要钱,就言语侮辱,我劝过一次,刚那说话的男生还挺凶的,唉,我就没多管了。”
三中有钱人多了,再加上马沉这种爱显摆的男生,脚上穿着鞋总是贵的,这里生意本就不好,也怕带来麻烦。
“被他们围着的男生是不是很瘦,尝尝低着脑袋,刘海有点长?”沈乘问,“经常把两只手握在一起。”
老板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赵聆咬了口饼,“是之前那个男生?”
沈乘没和他说过,但他知道,那男生一直是马沉们欺负的对象,看上去比沈乘还瘦小,轻轻一推就能倒。
沈乘忽然站起来,也没说要去干什么。赵聆知道他想干嘛,把他扯住,“你先把碗里几个馄饨吃完,吃了我陪你去。”
沈乘摇头,“我怕他又被打。”
“不是说不打人吗?”姜乐乐一顿。
沈乘看了一眼赵聆,把马沉拉自己去高级餐厅的事情说了出来,许睿本就气着,这下天灵盖都要飞起来了,他付了钱一把冲了出去,姜乐乐反应过来赶紧追,沈乘也去追,赵聆在后面慢吞吞地追。
学校附近没几个隐蔽地点,还得感谢马沉上学期在群里发过这些角落,常是校内学生抽烟的聚集地。
许睿单枪匹马杀进角落,从烟雾缭绕中很快看见马沉,他捏了捏手腕,胸中那股热火还在翻滚,出生以来他从来不愿意信欺凌这种事,以前他听人家说对方的问题,懒得细管就没怎么在乎,现在他认识了沈乘,沈乘过得那么辛苦在学校还要被人欺负,这些人都什么玩意儿。
姜乐乐敢来时,已经打起来了,沈乘来时打完了,赵聆走了最后一道程序告老师。
落日下坠,暖光一遍一遍扫在赵聆身上,沈乘和姜乐乐搀扶着许睿,画面不狼狈,倒是温馨。四个人没上晚自习,沈乘和姜乐乐在医务室守着许睿,许睿则躺在病床上一副很安详的模样。
他不会打架,冲过去时踩滑了,腿抽筋了,撞了一下马沉,觉得自己出场狼狈,一直冲着马沉骂,马沉似乎心情也不好,烟一丢就给了许睿一拳,等反应过来,许睿已经躺地上了。
考虑到许睿家长特殊,老师带着马沉的家长一起来了医务室,八点半许睿的父母才匆匆敢来。许睿的妈妈一头大波浪,跑过来一把抱住床上的许睿,“儿子你怎么样?”
许睿闭着眼放佛已经上了天堂,“妈,我看到天使,还有城堡。”
大波浪妈一听眼泪刷刷掉,“儿子,是妈妈没保护好你。”
许睿爹站在那里气场就足够大,班主任细心说了一番原由,“赵聆他们在外面吃饭,许睿同学发现马沉同学悄悄抽烟想劝告,结果崴了脚,就说要告诉老师,结果马沉同学……就动手了。”
“不是这样的!”马沉喊了一声,“是许睿骂我,威胁我说如果我再……我再……”
再欺负别人,许睿就让他家破产 ,还拿文言文骂他是傻逼。
一直处理到九点,这件事才结束,马沉父母一直给许睿父母赔不是,许睿父亲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最后也没有说原不原谅。
赵聆和沈乘赶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沈乘困得倒在他旁边,赵聆掏出手机点开相机自拍了一张。
“到了。”赵聆喊他,“下车回去休息。”
沈乘眨着干巴巴的眼睛,“你不走吗?”
“我还有点事情。”赵聆说,“你先回去。”
沈乘没问赵聆要做什么,下楼回家了,洗了澡他没了什么困意,摸出几张卷子出来做,写完第一面,手机响了。
陌生来电。
沈乘犹豫了下还是接了,对面传来奔跑的呼吸以及熟悉的声音,“沈乘,下来。”
沈乘记得自己没有告诉赵聆自己的号码,但不是现在该纠结的问题,他动作比大脑反应快,已经走出房间往门口奔了,“好,我、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你慢慢下来。”
沈乘把钥匙装兜里,“我听着你很累。”
“不累。”赵聆气喘吁吁,“挂了,下来。”
夜晚小区没什么人,只有混杂的电视机和说话声,还有沈乘第一次听见的婴儿哭声,沈乘只能看到一脸黑暗,忽然,光晕在他眼前亮起。
光晕泛起光泽的同时,赵聆那张脸在清晰放大,他眉眼温柔,嘴角带着笑意,冲他扬下巴,“快过来。”
“你这是……”
“烟花棒。”赵聆说,“来,给你两根。”
明明还是夏天,却给沈乘一种过年的感觉,赵聆脚边还摆着几个烟花盒,像极了那些分享放鞭炮的小孩子。
沈乘接过烟花棒,炸裂的烟花绽放。赵聆往手里塞了满满一大盒,“边放边走。”
“今天什么日子吗?”
赵聆笑得随意,“能什么日子,带你玩玩,一直往前走。”
沈乘乖乖听他的话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盒子被点燃,释放出如圣诞树般的烟花,烟花弹跳在地上噼啪作响。
赵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他身后,大概是他一直观看烟花没有反应过来。赵聆穿着白净的外套,身上蹭了点灰,赵聆很在意形象,头发看得出被好好整理过,此刻手里捧着一个八寸的蓝色星空蛋糕,笑意温柔,“沈乘,十八岁生日快乐。”
第29章
沈乘眼睛装下赵聆这副模样,他呆在原地,“你什么时候……”
“如果告诉你,我第一次看你的身份复印件就记住了你的生日,你信吗?”赵聆笑了笑,“我不是故意看的,帮老太太整理东西看了几眼。”
赵聆没有撒谎,他确实是这样记住沈乘生日的,因为在租客中没有沈乘这样的未成年,也是老太太人好又喜欢沈乘这样的乖孩子,不然这房子十有八九不会租给沈乘。
认识这么久,沈乘总体性格,赵聆都了解了不少,他太容易感动,又总是一副怕自己说错话的样子,在他面前很乖,令他生起强烈的保护欲。
既然那么多东西都未曾拥有,那我就帮你一一实现。
正如赵聆所想的一样,沈乘满脸感动,眼眶红了一圈,泪滴顺着眼角下滑,扯起胳膊胡乱擦了擦,“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谢我?”赵聆单手撑起蛋糕,单手揉他的脑袋,“我自愿的。”
认识你,帮你,我自愿的。
照顾你,陪伴你,替你出气,我也是自愿的。
没人逼我。
只要你能看到是我,就值得。
沈乘盯着星空蛋糕,奶油涂得可爱,“真好看。”
“别哭了。”赵聆把蛋糕递在他面前,“给个面子,闭眼许个愿。”
沈乘没过过生日,他最快记起曾经电视剧里表演的场景一样,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地许下自己的心愿。
再睁眼,一口气吹灭蜡烛。
赵聆恍惚回神,向哄着小朋友一样问,“你许了什么?”
沈乘张了张嘴,把话忍在嘴边,“不是说,说了就不灵了吗?”
“都是骗人的。”赵聆把蛋糕放在他手里,“你不说出来,老天爷怎么知道你的愿望?”
“那也不能说。”沈乘摇头。
赵聆不逗他了,抱着剩下的烟花棒和沈乘端着蛋糕上楼,沈乘快速分了蛋糕,赵聆拿勺子舀一口,“今后马沉不会再欺负你和那个男生了。”
沈乘抬头。
赵聆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他被处分了,因为许睿父亲的关系,许睿也把他霸凌对方的事情说了,刚我去拿蛋糕,姜乐乐打电话说的。”
“不用担心了,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这些伤害已经对沈乘造成了,赵聆知道这些话也就起了个心理作用,但他支持沈乘的想法,谅解与否,无人该干涉。
“遇到你后,我一直很安全,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感谢你,赵聆,谢谢你。”沈乘说得很用力也很真诚,“谢谢你。”
赵聆看他乖巧样子,心软绵绵的,他心情也很好,手指往奶油一滑,起身抹在他的脸上,“如果能让你安全,你可以一直跟着我。”
沈乘望着他发亮的眼睛,蜷缩的手指动了动,抹上奶油,伸手点到赵聆的鼻尖上反击,“好。”
许睿的事情处理下来,他两天没来上课,耽误了课程,回来就奋笔赶作业。
时间飞快,眨眼期末渐近,沈乘和赵聆相处的时间变成了赶作业,老师布置夸张,没人敢不好好应对。
期末当天暴雨不停,手机不断推送了好几条当日黄色预警,出了考场,雨下得更凶猛。赵聆拿了瓶可乐给沈乘,“考得怎么样?”
沈乘摇头,“可能不太好。”
期末考试结束,也就意味着沈乘得回家了,赵聆帮他收拾了一些小物,见他费力的收拾着棉絮,有些不忍,“你这些要扛回去?”
沈乘点头,“扛回去晒晒。”
“回烟水镇的路途长,你扛着能行吗?你放着,我有时候帮你晒。”赵聆真担心他,“放着。”
沈乘盯着棉絮,“会不会麻烦你?”
“有什么麻烦的?”赵聆抹了抹额头的碎发,发现自己该剪头发了,“举手之劳。”
“我还是不麻烦你了……”
棉絮最终还是留下来了,沈乘拿着一些小东西出了小区,赵聆把他送到车站,给他买了一袋水果和零食,“到了给我打电话。”
沈乘笑了笑,“你真的很像家长送孩子。”
“是吗?”赵聆忽然不要脸,“那你要不要叫我一声爸……哥哥?”
沈乘眨了眨眼,“为什么是哥哥?”
赵聆干咳,“哥哥也是家长,行了去吧,记得给我打电话。”
沈乘点头上了客车。
在车子发动前,赵聆想过无数关于挽留的借口,留在市里不好吗?留在市里还能一起过个愉快的暑假,还能一起吃火锅,这一回家就要一个多月不能见面了。
但他没想到该说那个借口,车子已经发动了,泥点子沾满的玻璃窗内沈乘对他招手,手里捏着赵聆刚买的橘子。
赵聆隐约看懂的嘴型——谢谢、哥哥。
赵聆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这人,怎么还撒娇。
回烟水镇的路也漫长,沈乘歪来倒去睡着了两次,幸亏旁边座位没人,不然靠在人家身上肯定尴尬。
外边天阴恻恻的,远处白光乍现,看样子市里的暴雨已经延续到了这边。沈乘拿着行李找了个摩托车,师傅熟练将他箱子绑定在后座,沈乘背靠着箱子一路吹着风,幸好运气不错,刚到家门口缓缓感受到雨滴,他付了钱道了歉,冒着快要暴降的大雨进了屋。
沈阳光见他忙里忙慌,手里赶紧扯下张帕子,“哎呀,你怎么到了不和爸爸说?爸爸去接你,要是下雨了感冒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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