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止他们这本书,所有在卷入者手上的书像是连接了什么共识,被万无秋和谢铭迟选中的两页纷纷脱落下来。
而且除了万无秋和谢铭迟已经拿在手里的那两张,其余脱落的纸张上,图画全都消失了。
谢铭迟飞快地翻了一遍图书,皱眉道:“正好三十六张傩面。”
众人脸色大变,意识到可能每人只能选一面,甚至面具可能代表着什么之后,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凝重了不少。
但有了姜夫子这样的“神存在”,其他卷入者对谢铭迟这队的含金量就更加认可,士气不算低迷。
姜夫子回忆了片刻,道:“制作傩面的木材一般是白杨、香樟、柳树之类的树木,”他看了看周围环境,满意道,“这周围都是柳树,刚刚好,大家先从砍树开始吧。”
姜夫子一声令下,众多学子莫敢不从,不少人直接举着斧头就去找周围合适的树木。
万无秋十分自觉地拿起了斧头,说:“体力活我来,你多休息会儿。”
谢铭迟没有推辞,正准备坐下,一旁同样不用干体力活的桑茉就找了过来,一脸看世界珍品一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不要说是巧合,我不信。”
别说她了,谢铭迟都不好意思把“巧合”这两个字说出来。
但总不能这么直接说了实情吓人,于是他斟酌片刻,说道:“你就当作我们经过了历史传承,知识面非常广吧。”
桑茉:“?”
神他妈历史传承。
但谢铭迟不愿意再说更多,她也没法继续问,只好找了地方坐好,开始研究傩面具雕刻的方法。
“洗青寨……”
听到旁边岑夫子喃喃出声,谢铭迟连忙问:“夫子是想到了什么吗?”
岑夫子沉默片刻,摇摇头:“我还不确定,要再想一下,你别管我,做你的事。”
谢铭迟:“……好。”
粗略地观察了下环境,这洗青寨应该是在山峦重叠之中,藏得很深,山清水秀,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之地。
此时阳光还没到头顶,并没有到中午,少年没说假话,和其他赶时间的任务比起来,他留给他们做傩面的时间确实还算充足。
谢铭迟正无聊地在地上刻画少年刚才戴的那张傩面,自己情急之下选了和他一样的,有实物对照,雕刻上色就好办了很多。
那本图画书中,除了三十六张傩面的样式,还有一页多余的纸张。画着傩面的纸全都掉了下来,这页纸才引起了谢铭迟的注意。
只见那页纸上画了两张几乎一样的傩面,差距就在于右边的一张傩面上,有不少细节处是金线勾勒出来的,而旁边的批注也写道——
【洗青寨中,男女有别,傩面有所不同。男子傩面如常,女子傩面有金丝镶边。傩面皆有主,需由主人细心雕刻。】
镶金边诶。
谢铭迟看了看包裹中,果然找到了一小部分金丝。看色泽,应该是纯金。
看来这个洗青寨中,女子的地位更高,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的权力。
这就需要曲夫子和桑茉来体验了。
突然,旁边岑夫子冷不丁凑过来:“我想完了。”
谢铭迟手一抖,差点把手里树枝折了:“……您想到什么了?”
“我想到了这个洗青寨,”岑夫子严肃地说着,拿过谢铭迟手里的树枝,在地上写下了“洗青寨”三个字,“既然是沈绯年留下的线索,那就不会毫无用途,又和巫联系在了一起,这个傀界的守门鬼傀八成是千年前的遗留。”
“嗯嗯。”谢铭迟点点头,岑夫子和他想到了一起。
一旁曲夫子听见,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既然和千年前有关,我根据这个寨的名字想到了一些旧事……”岑夫子说着,树枝在“洗青寨”下方写了两个字——
清寨。
谢铭迟默念了出来,觉得隐约间有些熟悉,自己从前应该是听过。
“清寨?”曲夫子惊讶出声,“就那个传说里的寨子?这也太扯了老岑。”
岑夫子瞪了他一眼,拼着一身教养才没打过去,咬牙一字一字道:“我死时,年纪刚过而立,怎么就算老了?不要这样诽谤!”
曲夫子:“……”
她好几次张开嘴,却又实在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摆摆手:“对,行,我错了,你继续说。清寨,然后呢?”
复又瞪了她一眼,岑夫子才慢吞吞说:“传闻中,清寨神秘,外人找不到入口,从来没人能擅入其中。族人更是莫测,据说他们善巫术、善蛊,但因为没人能进去,所以王室从没管过。”
“咱璟国想管都管不了,”曲夫子摇摇头,“传说清寨从来不依附他国,甚至可以说是自成一体,都不算咱璟国的……好好的洗青寨,和清寨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岑夫子固执道,“你且看,‘洗青’,若是把‘洗’字的偏旁挪一下,给了右边的‘青’字,变成了什么?”
谢铭迟看着岑夫子的笔画,迟疑道:“……先清寨?”
虽然也不是清寨,但……
岑夫子耐心道:“先,逝者也。若是强加在‘清寨’之前……”
“意思就是逝去的清寨!”曲夫子一拍手,兴奋道,“哈哈,我懂了,所以先前的清寨已经没了,现在这个傀界叫做‘洗青寨’,是为了纪念清寨,更说明这里就是清寨的化身!”
虽然被抢了话很不爽,但好歹说对了意思,岑夫子也只是重重点头。
谢铭迟托着下巴,心想这果然是千年前的地方,原先的清寨本就神秘,现在傀界里的洗青寨只会更加诡秘莫测。
之前没进傀界时,那口棺材里不就跑出了许多虫子吗?想来也许和蛊虫有关。
“说起来,既然是清寨的话,小谢,你会不会知道得更多啊?”曲夫子探过头来问。
“我?”谢铭迟吃惊地指向自己,“为什么?”
“谢家不是从隐山城发家然后才来京城的嘛?”曲夫子理所当然道,“按照传说里的说法,清寨的位置和隐山城很近的,你有没有想到之前在隐山城听过的一些关于清寨的线索?说不定有点用呢。”
啊……又是回忆。
谢铭迟放开思想,开始竭力回想。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确实是从隐山城来的,但那个时候太小的,还不怎么记事,唯一记住的几件也就是在隐山城时和邻里玩伴一起玩耍然后被打的场景。
每当这个时候,姐姐就会来他房间,在灯下边给他唱歌边涂药,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片刻后,谢铭迟郁闷道:“对不起夫子,我好像没听过有关清寨的传闻。”
“哎没关系没关系,没有先手条件那咱们就慢慢找呗,”曲夫子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朝那边贺岐喊了一声,“小贺,累了没有啊?累了换我来啊!”
砍树的人已经砍了好一会儿,树林中已然有树木倒下。想着万无秋也砍了好一会儿,谢铭迟便走上前,接过了斧头:“我来吧,你去歇一下。刚才和岑夫子发现洗青寨可能是从前的清寨,你去和他唠一会儿,说不定能发现更多。”
擦了把头上的汗,万无秋脸上浮现出几分空荡的茫然:“……清寨?”
没听过。
他一个住在传说中清寨边上的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出生就在京城的万无秋了。谢铭迟本也没想着他会知道许多,只是找个由头让万无秋休息一会儿。
他就这一个老公,别给累坏了。
第132章 迷境
生长于深林之中, 这里的树木比寻常要高大粗壮许多,连带着他们砍树时更加费劲。
不过由于他老公并不是普通人,所以砍树这点体力活对于万无秋来说算不上什么。谢铭迟接过斧头准备继续砍时, 他们这棵树已经砍下了多半。
理论上来说, 并不需要全部砍断, 树木自己会根据重力倾倒下来,所以谢铭迟现在要做的就是“锦上添花”, 再给已经歪斜的树木来一点倒下的助力。
抄起斧头,轻抓几下蓄力,谢铭迟便把斧头高高举起, 猛地砍了下去。
树枝摇晃,不少柳叶落了下来。
谢铭迟集中了精神, 朝着万无秋已经砍出的豁口继续努力。
“哐——”
“哐——”
“哐——”
一连几下砍过去,谢铭迟觉得自己体力消耗了不少, 这砍树看起来容易,没想到上手操作竟然这么难。
而且更过分的是,他第一下砍时,豁口还很明显地扩大了一些, 但现在, 那豁口却越砍越看不出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谢铭迟的错觉, 他总觉得半个小时过去,这豁口一点都没有变大, 还和原来长得一样。
怪了。
谢铭迟慢下了速度,开始观察起斧头落下时的情景。
不应该啊,明明他这么用力。
谢铭迟索性停下手来,皱了眉。
万无秋刚才砍的时候也这样吗?半天砍不出一点来?这种情况下他还砍了这么多,也是怪不容易的。
“咳咳……”
仿佛又吸入了浓厚的雾气, 谢铭迟的喉咙敏感起来,呛得一阵咳嗽:“阿无,你……”
本想叫万无秋过来问问情况,但他扭过头,根本不见万无秋的身影。
别说是万无秋,曲夫子、岑夫子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周围不知何时又起了大雾,浓重的白色水雾将四周的场景包裹得严严实实,也许万无秋他们还坐在刚才的地方休息,但是在雾气中,谢铭迟根本看不到那片区域。
不对,这雾不对。
谢铭迟警觉起来,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他能看到自己斜前方的人还在砍树,他刚过来时那人就在砍了,现在都还没有停手。
男人看起来完全没有一点累的样子,只是埋头苦砍,只是长时间的劳作下来,男人的动作已经有点迟缓,却不带一丝犹豫。
谢铭迟眯了眯眼睛,更加仔细地看着那男人。
他所砍的树木也已经有了大半的豁口,进程只比他慢一点。隔着浓重的雾气,谢铭迟看不清男人身前的树木豁口究竟有多大变化,只好静静地观察。
五分钟之后,雾气依然,谢铭迟却不觉得那豁口有变大。
真邪门。
谢铭迟心想。
这树木明显是故意在拖累他们制作傩面的脚步,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在日落前肯定没法完工。
谢铭迟咬牙,继续砍了起来。
只是这次,手上的斧头仿佛有千斤重,举起来一下都很费劲,砍在树干上时,仿佛所有的力气都使到了棉花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斧头一下下朝树干砍去,谢铭迟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流失,但毫无成效,甚至连带着大脑都开始模糊,意识逐渐迷离……
大雾中好像带上了一丝甜腻的味道,从四面八方把他包裹起来,整个人像跌进了棉花糖织成的陷阱中……
不对!不对!!
谢铭迟陡然清醒,意识到自己的状态有很大的问题。
万无秋刚才绝对不会是这样砍的树,如果有这样诡异的感觉,刚才在交接时他就应该告诉他!
雾气还在不断侵袭,谢铭迟只好死死咬住舌尖,企图保持神智的清醒。
直到口腔中弥漫着甜腥的血味,有一瞬间,意识好像被突然抽离,谢铭迟脚下一个不稳,下一秒就要朝倒过去。
“阿迟!”
身后有一只手扶住了他,神智瞬间回笼,同时侵占了耳朵的是周遭传来的尖叫。
“我的手!我的手啊!!!”
“别你的手了,”曲夫子在一旁啧道,“你没看到那边还有个人直接把自己拦腰砍断了吗?你损根小指已经是赚到了。”
雾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散,手中的斧头也落在了地上,谢铭迟不明所以地握了握自己的手,有一种从不真实感中脱离的感觉,问道:“我刚才是……”
“进幻境了,”万无秋拧眉道,“刚才所有砍树的人都在一瞬间停下了动作,不管谁叫都没反应,而且你们身旁像凝了一圈结界,我们根本没法靠近。”
“可不是,没想到这一步还杀我们个措手不及,”曲夫子愤恨道,“你们刚才就跟木头人一样,突然有人就举起斧头往自己身上砍,喏,那位大兄弟,愣是一下一下把自己给拦腰砍断了,还有砍了小指的。唔……好一点的就是你们啦,只砍掉了一点衣角。”
谢铭迟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外套的衣角缺了一块,掉在了地上。
看来自己刚才没再继续砍是对的,但凡再砍下去,估计自己也会腰斩。
一旁同样在砍树的姜夫子和桑逸看着还好,虽然也被拉进了幻境,但好歹都是经验丰富的人,干脆都没有动作,只是刺激着自己赶快清醒。
“大家要更小心一些,”岑夫子严肃着面庞,“巫蛊之地多蛊虫、迷境,万一被吞噬进去失去了自我,命可能就没了。”
一阵劫后余生的紧张,谢铭迟重新捡起了斧头,抓住万无秋还在他腰上的手放了下去:“我没事,知道有古怪就好办多了,我继续砍。”
他早该知道傀界之内哪怕NPC都不会是好心的,少年留给他们较为充裕的时间,背后一定还留了后手。
山林中的雾气不正常,要更加小心些。
谢铭迟转身继续投入砍树的事业中,这次没了幻境的影响,砍树就快了许多,又过了一段时间,一棵巨大的柳树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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