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迟记得自己昨天是站在东北角,有血迹的那一条走廊是第一个人去找万无秋时走的路。
那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血。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昨晚死人了?”
“可是我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啊。”
“对啊,我昨晚就睡得很好。”
“……”
无一例外,除了谢铭迟和万无秋外的所有人,他们全都一觉睡到天亮,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过,也没有醒来过。
他们没有听到昨晚走廊里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童谣,没有见到那些小鬼,更不知道他们昨晚玩了那个恐怖的四角游戏。
谢铭迟觉得更不对劲了。
“走吧,他们不吃饭,我们还是要吃的。”万无秋十分从容且淡定地找到了一个楼梯口,朝身后的三人招呼了一声,随后就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也就是踩上楼梯的那一瞬,原本还在讨论的人群静了下来,全都看向这边。
侍从说过的那个规定太容易让人不确定自己的判断,他们在观察万无秋会不会出事。
谢铭迟虽然迟疑,但对于昨晚已经捋了一遍上下楼规则的他来说,几乎已经确定四楼到三楼可以走楼梯,所以也没有想很久,跟上了万无秋的步伐。
接着是贺岐、沈绯年。
见四人都平安到了三楼,其余人才都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三楼和四楼的布局很像,有三面都是关上门的房间,西边一整面都是餐厅的范围。
与四楼不同的是,三楼有些房间的门锁上插着钥匙,有些没有,而四楼的钥匙全都在门上。
四人没有乱走,在万无秋的带领下径直走进了餐厅。
进入餐厅后,谢铭迟悄悄观察起来。餐厅的面积非常大,但摆放的设施却不多,四周的摆件很少,只有中间一张硕大的餐桌,以及已经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男人看着已经到了中年,头发面临着中年男人最不愿见到的地中海问题,面对着他们一直保持着微笑,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维持了很久,这个笑容十分僵硬。
在看着率先进门的万无秋和谢铭迟落座时,眼神也一直在他们身上,头没有转动,只有浑浊的眼珠在眼眶里僵硬地转动着。
谢铭迟没敢先动桌上的食物,即使这些食物看起来很正常甚至说得上是丰盛,他也不敢贸然把这些吃下去。
不出意外,这位杜先生就是这个傀界的守门鬼傀,这个傀界是由他创立的。如果说参加四角游戏的人已经被守门鬼傀盯上,那谢铭迟现在更是一点错都不敢犯。
等到所有人落座,杜先生扫过一圈,在看到贺岐时明显愣了一下,才笑着开口:“欢迎来到我的家,我的朋友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我这些年来创造的财富,所以你们有一周的时间参观我的家,希望你们能过得愉快。”
谢铭迟并不觉得他们能过得多愉快。
而且这个声音他昨晚听过。
正是他等到路回来之后听到的那声叹息的主人。
叹息什么呢?是因为少了一个要死的人吗?
“有些规则昨天我的侍从已经说过了,我想我不需要再重复,我平时工作比较忙,所以大家自便。”
谢铭迟敏感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有些”。
那就意味着还有些规则需要他们自己去找,否则触发了还是会死。
“我很喜欢玩游戏,但我最喜欢的游戏要到晚上才会玩,”说到游戏,杜先生更加兴奋起来,“昨天已经有几位玩过了……朋友们,我期待着今天的游戏。”
没错,就是谢铭迟和万无秋两个倒霉蛋。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游戏的存在,所以杜先生说着,他们便神色惊恐起来,不知道杜先生口中的游戏是什么。
杜先生说完了话,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应答,只是自顾自地低下头,可以说是十分优雅地吃起了盘子里的食物。
他十分娴熟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切割的地方和力度都刚刚好,谢铭迟离他很近,可以看到杜先生毫不费力就切出的完美切面。
此时,万无秋也抬起了手,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食物。
见有人开了头,不少人也开始吃早餐,谢铭迟心里的警戒才降下去些,开始吃饭。食物的味道可以说是很不错,但一想到昨晚死的两个人,谢铭迟就颇有些食不知味。
“先吃饭,吃饭的时候不要多想,”万无秋突然开口,朝他这边笑了笑,“这不是什么好习惯。”
“哦。”谢铭迟嘴上说着,心里却想:你管的着老子吗?
杜先生先吃完之后就自顾自离开了,他没有走众人视线范围内能看到的楼梯,谢铭迟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几楼。
除了杜先生,餐桌上的人不管吃没吃完都没有离开。
沉默片刻后,终于有一个人开口:“我们队伍里少了两个人,是一个傀儡师和他的鬼傀。”
谢铭迟朝声音那边看过去,认出这就是昨天讽刺他们四个很弱的小肖。
但很明显,她是傀儡师里有经验的那种,大概是因为死了人,而所有人都一觉到天亮,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大家坐在一起找出死亡条件。
谢铭迟随着她的话数了数餐桌上的人,总共有12人,如果昨晚两人还在的话,这个傀界一共进来14人。
人数呈双数,让人有一种傀儡师和自己鬼傀两两都在的错觉。
小肖继续说:“但我们今天只看到了地毯上的血,并没有看到他们的尸体,”她看过一圈人群,在看到谢铭迟这边时明显神色鄙夷了些,“以防有些新人菜鸟不知道,死去的人尸体不会凭空消失,一定是通过什么手段处理掉了。我昨天问过侍从,参观期间别墅的大门会完全封闭,那他们的尸体就还在别墅。”
有人顺着她的话说:“所以他们的尸体一定还在别墅里,找到尸体说不定就能查到死因,也许就能推出死亡条件。”
谢铭迟小声问万无秋:“每晚有固定死的人数吗?”
万无秋摇摇头:“没有,按道理最少会死一个……不过如果没有人触发死亡条件,守门鬼傀会不高兴,死亡条件也许就会放宽。”
那就意味着对更多的人不利,每个人都更容易触发死亡条件。
他又说:“再告诉你一件事,最后拿到守门鬼傀魂线的傀儡师,他的珠子会有两颗变成金色。”
看似没关系的两段对话,谢铭迟却从中悟到了万无秋想说的话。
金色珠子的数量代表破解傀界的数量,同时也是寿命增加的象征。如果可以,每个傀儡师都不会放过珠子加一颗的机会,越活到最后,收集到的线索就越多,拿到魂线的几率更大。
所以,如果有人找到了死亡条件,但是为了能活到最后,也许就不会把条件说出来,让别的傀儡师和鬼傀去死,增加自己的胜算。
这该死的隔壁床友的默契。
但这样做毕竟有风险,如果不能确定自己足够强找到魂线,那么跟着团体一起分享线索就是最好的做法。
人多力量大,早点找全线索就能早点出去。小肖明显就是这样的想法。
小肖点点头,肯定了刚才那人的说法:“白天是安全的,我们要尽量找到他们的尸体……另外杜先生口中的游戏是什么?我们当中有谁昨晚玩了吗?”
谢铭迟正准备开口和盘托出,万无秋却先开了口:“有,我,”随后他看了一眼谢铭迟,“还有他。”
第6章 搭档
一波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万无秋和谢铭迟身上。
作为经常上台领奖的优秀精英,谢铭迟已经习惯了许多人的注视,但这些人的注视不一样,他们眼神中有探究、激动、还有让人看不懂的疯狂。
谢铭迟不喜欢这种注视。
“你们玩了?”小肖很意外,因为这两个新手参与了杜先生的游戏,现在竟然还活着,“只有你们吗?”
“昨晚的游戏是四个人一起玩的,我们两个,还有死去的那两个人,”万无秋回答,“玩的是四角游戏,就在四楼走廊。”
有人问:“你们两个的关系是?”
万无秋想都没想,淡声道:“我们是搭档。”
谢铭迟:“……”
谢铭迟:“?”
啥?这货说啥?
他又看了一眼沈绯年这个正牌鬼傀,他正一脸无奈地摊着手,仿佛在说万无秋已经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了。
谢铭迟不知道万无秋到底要干什么,但想着他们脆弱的联盟,到底还是没有反驳。
那人一脸了然:“所以是两对搭档玩了游戏……可四角游戏不应该只有最后一个人会消失吗?”
四角游戏已经是现实世界里大众熟知的一个灵异游戏了,在大家的认知里,玩这个游戏只有最后一人会消失。
傀界里的规则进行了改良。
万无秋摇摇头:“本来应该只有第四个人消失,但第一个人触发了死亡条件。”
众人立刻聚精会神,恨不得把脖子伸到万无秋面前:“是什么?!”
万无秋看向谢铭迟:“你还记得那首童谣吗?”
谢铭迟点点头,他本身职业就是音乐制作人,对歌曲本就很敏感,再加上昨晚童谣唱了那么久,他再笨也该记住了:“我们两个半夜醒来就听见了声音,之后没过多久就被带出去玩四角游戏。歌词是这样——”
“四个小孩做游戏,站到四角不说话,第一个往前走到头,拍拍肩膀不说话……第二个往前走到头,咳嗽一声停下脚……第三个往前走到头,给他光亮让他走……第四个往前走啊走,走不到头消失掉……”
就算没有亲自玩这个游戏,其他人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四角游戏可以说是无解的游戏,因为不管玩多久,总会有一个人消失。
从歌词看来,消失的就是第四个人。
谢铭迟给了他们缓冲了时间,继续说:“昨天我是第三个,他第二个,我们都是按照歌词中给的提示来和下一个人交接的。”
有人问:“那第一个人……”
万无秋:“她和我说话了。”
拍拍肩膀不说话。
众人顿时茅塞顿开。
第一人和第四人既然是搭档关系,无论第一个人有没有出错,只要第四个人死了,第一个人就会死。
她提前出错也就是提前一点死了而已。
众人品味着谢铭迟说出来的歌词,有不少人已经把它记了下来。
这时,小肖再次开口:“第一个和第二个都好说,第三个给他光亮是什么?”
谢铭迟说:“蜡烛。走廊拐角上面的灯是蜡烛。”
这样一来,只要按照歌词里说的做,起码前三个人是安全的,现在只有第四个人无解。
谢铭迟想到了他昨天思考的三个问题,他看了一眼万无秋,还没开口,就见万无秋点了点头。
谢铭迟:“?”
怎么好像他知道自己想什么一样?
但他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反正这些疑问说出来也不会对他们有害,反而能让大家一起帮忙找答案。
于是他沉吟片刻说:“昨晚我们两个活了下来,但我们有几个疑问。首先,大家昨晚都睡得很好,这很反常,而我们两个是中途醒来的,所以被带去玩游戏,我们没有和那两个人交流过,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惊醒。如果是,那么为什么只有我们四个醒来,而其他人却睡得好像吃了蒙汗药?”
他顿了顿:“昨天那童谣的声音不算高,但绝对足以让睡眠不好的人醒来,是不是满足了什么条件就会醒来去玩游戏,而其他人会陷入沉睡?”
看周围人都陷入沉思,谢铭迟继续说:“第二,我们不知道四角安排的顺序是怎样的,第一人和第四人是搭档,我和万无秋是……嗯……搭档,但他们两个明显被分开了,所以是不是有什么机制决定了我们的站位,从而决定了第四个必死无疑的人?”
谢铭迟说完话后,开始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大家几乎都在努力思考,想想那两个人做了什么,谢铭迟和万无秋做过什么,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但很明显这不是光靠思考就能想出来的。
“好了,我们目前起码已经掌握了好几条线索,”小肖率先站了起来,紧跟在她后面站起来的是她那个叫褚优的鬼傀,“去找联系吧。”
没过一会儿,众人纷纷作鸟兽散。万无秋也站了起来,谢铭迟却看着他:“为什么说你是我的鬼傀?”
如果他问得更直接一些,那就是“为什么要撒谎”。
万无秋看着他,笑了:“傀界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信的,就算我们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也该有所保留。”
谢铭迟却觉得“有所保留”和“撒谎”是两个概念,前者只会让大家找的更久,后者则会直接误导找的方向。
谢铭迟不知道万无秋要干什么。
“放心,肯定是不会害你的,”万无秋安慰着说,“同盟之间,总要有些信任。”
信任个屁。
谢铭迟心里骂完就出了餐厅,顺便拉走了已经目瞪口呆的贺岐。
贺岐只知道自己一觉到天亮,出门看见血的时候就想跪,现在听说他哥昨晚差点凉了就更想跪了。
娘嘞。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谢铭迟谨记着不能从三楼走楼梯上四楼的规则,所以他先到了一楼,准备干脆从一楼一点点往上找线索。
他们昨天全都到过一楼,谢铭迟确定,他们在一楼时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像所有人一样看了看周围,听了侍从说话,随后就上了四楼。
一楼的构造很简单,甚至没有房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会客厅。
看着会客厅的墙壁,谢铭迟突然想起了他踏进别墅那一瞬间看到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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