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什么?!”仆役高喊:“你们可知晓,这里是厉寒厉郎君的府邸?便是当今的太后也要赞赏咱们厉郎君两句!”
“哼!”为首的官兵一身绣衣,冷笑:“厉寒!抓的就是你!”
官兵冲入宅邸,好似土匪入境一般。
“厉寒涉巫蛊之祸,作画煽动民心,圣上有命,凡厉家之人,就地格杀!”
“怎么回事?!”
“你们做什么——”
“啊……”
惨叫声传来,回荡在街头巷尾。
薛长仪眼眸一沉,立刻便要冲上去,乌木拦住他:“你去做什么?”
薛长仪顾不得那么多,他知晓二哥是来欲忘台之下受苦的,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二哥受苦,薛长仪便算是一块石头化形,他也做不到!
“二哥!”薛长仪不顾乌木的阻拦。
乌木沙哑的说:“我今日必须拦你!我答应带你来看二殿主,但你若是擅自篡改欲忘台之下的命格,这可是重罪!”
呲——
是喷血的声音,鲜血从门缝中流出来,惨叫从门缝中溢出来。
薛长仪犹豫了不到一瞬,果断挣开乌木的手,冲向宅邸大门。
哐——
大门被薛长仪撞开,几个绣衣官兵正抓着厉寒,将他跪压在地上,一个绣衣官兵抽出长刀,高高举起。
明晃晃的刀刃,反射着明晃晃的光芒,狠狠向厉寒砍去。
这一瞬——厉寒抬起头来,他准确看向薛长仪,对他做了一个口型。
——长仪,快走。
薛长仪愣住了,厉寒看着自己的眼神,分明是认识自己的,并非陌生,也不疏离。
呲——
又是喷溅鲜血的声音,伴随着咕咚一声,厉寒的脑袋应声掉在地上。
一只大手猛地捂住薛长仪的双眼,将人一把抱过去,是乌木!乌木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喷溅而来的鲜血,沙哑的说:“跟我走。”
薛长仪单薄的身子在颤抖,意外的听话,乖顺的被乌木拽走。
街巷很混乱,到处都是哭喊的声音。
“厉郎君,呜呜呜……厉郎君……”
“天杀的,你们为何要害厉郎君啊……”
“厉郎君多好一个人呐!”
乌木慢慢放开薛长仪,刚才情况紧急,他的手掌触碰到了薛长仪的皮肤,薛长仪的面颊和眼周微微发红,但并不严重。
薛长仪一副没有回过神来的模样,艰难的滚动着喉结,殷红的嘴唇干涩,裂开了一条口子,正在流血。
乌木组织了一下语言,却不知如何安慰他才好。
乌木也有亲人,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养父,可是乌木与养父的关系其实并不亲近,更像是上下级,因此他无法理解这种痛苦。
他只好说:“你的嘴唇裂了,我去给你弄些水喝,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其实乌木是想让薛长仪一个人冷静一会儿,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薛长仪需要这样的冷静。
薛长仪点点头,但两眼还是放空的状态,呆呆的看着乌木走远的背影。
“薛殿主!”
背后有声音响起。
薛长仪慢悠悠的回头。
几个黑衣之人站在薛长仪身后,身穿督察司的司使制服,这样与古装格格不入的制服,出现在古色古香的街巷,旁边路过的百姓们却好像没看到一样。
的确,只有薛长仪可以看到他们。
是中央总厅督察司的人。
督察司的司使将薛长仪围住:“薛殿主私下欲忘台,跟我们走一趟吧!”
“拷起来!”
其中一个司使冷笑:“要不说还是咱们头儿厉害,如果不是乌部长举报,咱们是抓不住薛殿主的。”
薛长仪目光一动,乌木?
第26章 见不得人的秘密
“薛殿主, 我劝你不要反抗,私下欲忘台已经是重罪,若是妨碍执法, 我们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几个司使走上前来, 一脸轻蔑的冷笑,伸手去抓薛长仪。
薛长仪举着黑色的油纸伞,并没有动作,但他的眼眸扫视了一眼逼近的司使, 不知为何那几个司使突然颤抖起来,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巨大压迫力,竟是双腿发颤,动弹不得。
“去啊, 把他铐起来。”
“你去, 你去……”
“真是没种!”
几个司使推搡着, 但是没有人真的敢上前来。
薛长仪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转身往回走。司使吓得立刻散开, 紧紧盯着他。
薛长仪顿住脚步, 冷笑说:“不是要回去么?还不带路。”
司使们又没面子, 又是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带路, 但谁也不敢再提铐住薛长仪的话题。
地府中央总厅,第一督察司牢房。
哐啷——
沉重的牢门缓缓关闭,幽冥色的电流嘶啦嘶啦的闪烁,为了阻止逃犯逃脱,牢房的大门还是通电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电流。
司使将薛长仪关进去,这才觉得放松一些:“薛殿主, 可别怪咱们督察司无情无义了,是你私下欲忘台在先的,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吧。”
“要我说,还是咱们老大有先见之明。”
“是啊,如果不是乌部长检举,咱们还抓不住薛殿主的把柄呢。”
薛长仪听着他们唠嗑,眯了眯眼睛,突然走到牢房门口,那几个唠嗑的司使还未走远,吓得立刻警戒,后退了五六步,戒备的说:“薛殿主要、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督察司!”
薛长仪面容平静,一点儿也不像阶下囚:“我要见乌部长。”
“见我们老大?”司使笑起来:“凭你也配?”
“就是!不是我说话难听,如今薛殿主已经是阶下囚,你犯的事儿可是重罪,真是追究起来,还不知道薛殿主能不能从牢房里走出来呢!”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想见我们老大?也要看看我们老大见不见你!”
几个司使调笑着,嘻嘻哈哈得走远。
就在此时,司使们的笑声突然间断,伴随着战战兢兢的声音:“司长大人!”
是乌木回来了?薛长仪顺着幽暗的牢房通道往前看去,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乌木身上散发出来的暖意。
乌木是金乌,是太阳,即使距离遥远,只要乌木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薛长仪就能感受到,尤其昨夜他们才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
“前司长大人!”司使们又改口了。
原来并非乌木,而是乌木的养父——前任督查司司长!
一个黑色的斗篷慢悠悠的出现在昏暗的牢房通道中,他走得很慢,斗篷压得很低,遮住了脸面,颤悠悠的前行。
咚!咚!咚——
拐杖杵在地上,发出鼓点一般的敲击声,那是不断逼近的鼓声。
握着拐杖的手掌,沧桑得仿佛老树皮,这是他唯一裸露出来的皮肤。这身打扮,这只拐杖,仿佛他的标志,督察司里每一个司使都认识。
咚!咚!咚!
拄着拐杖的黑斗篷走了过来,站立在牢房门口,隔着幽冥色电流的牢门,与薛长仪对视。
确切来说,也不算是对视,毕竟薛长仪看不到他的眼睛。
前任司长发出“盒——盒——”的笑声,好像漏气的手风琴,又像是在打电锯,说不出来的怪异,那声音摩擦着脑海,就好像钢叉摩擦餐盘一般刺耳,后背发麻。
“薛殿主,久违了。”
薛长仪静静的看着他,说:“前任司长。”
“没想到,”前任司长嗓音粗粝,笑起来更甚,好像粗糙的沙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薛殿主,这都多亏了我那好儿子啊。”
薛长仪目光微动。
前任司长笑着说:“或许你听说了,是我的儿子检举了你,私下欲忘台,这可是重罪,说不定你连阎王都当不成了!”
薛长仪还是很平静,甚至笑了一声:“我本就是要退休的。”
“盒——盒——”前任司长说:“有趣啊有趣,别的阎王殿主从没想过要退休,而薛殿主反而喜欢清静。”
前任司长话锋一转:“你既然喜欢清静,便不该私下欲忘台!”
薛长仪笑了起来,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哦?听前任司长这个口气,欲忘台之下果然是有秘密的,还是见不得人的那种秘密,让你着急了?”
前任司长的笑声卡住了:“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的聪明。”
薛长仪说:“多谢你的夸奖,我若谦虚,倒显得虚伪了。”
前任司长果然笑不出来了,冷声说:“薛长仪,我知道乌木喜欢你。”
薛长仪抿唇没有说话。
前任司长又说:“你们……睡过了吧?”
薛长仪眯了眯眼目,还是没有说话。
“不要这么看着我,也别太惊讶,乌木的一举一动,还有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
薛长仪挑眉:“哦?乌木是你的养子,他的一举一动你了如指掌完全合情合理。但我呢?虽督察司和我们阎王殿不对付,但你已经是一个退休的前任部长,还如此关注我的的一举一动,这若是让别人听了,怕是以为你在暗恋我。”
前任司长被噎了一下,呼吸明显都顿住了。
“没想到薛殿主,还有嘴皮子上的功夫。”
薛长仪说:“我一般不喜欢挤兑人,但该挤兑的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
前任司长又是冷笑:“薛殿主,你以为乌木是真的喜欢你吗?你与他有一段渊源,乌木只是错把对你的感激,当成了爱慕,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什么是喜欢。”
“对你,”前任司长抓着拐杖,抬起拐杖的尖端指了指薛长仪,继续说:“他不过是玩玩罢了,图一时的新鲜。”
“你们睡也睡了,玩也玩了,他的新鲜劲儿自然会过去。要不然……”
前任司长愉悦的笑起来:“他也不会举报你,对吗?”
前任司长并不嫌弃冷场,一个人自说自话:“是乌木检举的你,他出卖了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很欣慰,这说明在乌木的心里,他还是将工作,将督察司放在第一位的,而你……不过是玩腻了,玩剩下的……破烂货!”
“怎么不说话了?”前任司长说:“是不是感觉很失落,前一刻还被乌木捧在天上,下一刻却被他出卖,很失落吧,你如果想哭,我是不会嘲笑你的。”
薛长仪淡淡的说:“我现在越来越怀疑,是不是乌木出卖的我。”
“什么意思?”前任司长追问。
薛长仪说:“因为你强调了太多遍,好像特意想告诉我这个信息。”
薛长仪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很明显前任司长别开了脑袋。
前任司长冷哼:“薛殿主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啊,你就在这里清醒清醒吧。”
咚!咚!咚——
前任司长披着黑色的斗篷,佝偻着小老头一样的身躯,一步一拐杖,渐渐远去。
牢房终于平静下来,薛长仪若有所思。
“滚开!!”
“你们敢拦我?不要命了是吗!”
“都滚开,否则本座打死你们!”
爆裂声音传来,刚刚平静下来的牢房瞬间点燃,一股飓风冲入,伴随着司使们的惨叫。
“七殿主!你……你不能进去啊!”
“你别为难我们!”
“这是关押督察司重刑犯的地方,你不能进去啊!”
“老七?”薛长仪眼眸一动。
“都滚开,别怪我的鞭子不长眼!”
果然是董阑!
董阑手握一条莹白色的长鞭,鞭子柔软又坚韧,那鞭子仿佛触手一般,又生满了倒刺。
司使们吓得一边后退,一边阻拦,但也不敢真的阻拦,几番僵持下来最终还是被董阑闯了进来。
“小十!!”董阑冲过来,差点碰到带电的牢门。
“别动!”薛长仪拦住他:“小心受伤。”
董阑焦急的说:“小十,我听说你出事了,立刻就赶来了!这帮天杀的督察司,竟然敢把你关起来,走,现在哥哥就带你走!”
督察司的司使颤声说:“七殿主,你虽、虽是阎王殿的殿主,但也没有硬闯督察司牢房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连你也要获罪!”
“获罪?”董阑冷笑:“是吗?我倒要问问了,你们说小十私下欲忘台,那欲忘台有没有失职?如果不是欲忘台值守失职,怎么会让我家小十偷下欲忘台?”
薛长仪:“……”
说的好有道理,维护薛长仪的董阑,好像维护熊孩子的熊家长一样,竟让人无从反驳。
董阑又是说:“我没有告欲忘台已经是好事儿,你们还敢先来抓我家小十!你们督察司就这样滥用职权吗?还有,我家小十是部长级别,就算是关押,也要你们乌部长亲自出马,把乌部长叫出来。”
司使们左右为难:“部长他……他不在司里。”
乌木不在督察司,自从他在欲忘台之下离开之后,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这让薛长仪更加狐疑。
董阑理直气壮:“你们部长不在,抓个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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