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你看他。”那女子诡计得逞般掩嘴轻笑,扭头偷偷看着许白舟的反应,撒娇般说道。
那先前覆上许白舟手背的东西,分明就是这个女子那如削葱般的手。
许白舟知道自己被耍了,但看着女子那在水面上半隐半现的雪白胸脯,还是红着脸低头看向了一边。
那女子见他这个反应似乎更觉有趣,她爬上郏无竭的肩头看向许白舟道:“这就是小红小绿献给尊上的那个小药引?”
“他们两个同你讲了?”郏无竭似乎对这名女子格外地有耐心,笑着说道。
“哼哼,他们还想保密,被我诈出来了。”女子得意道。
说罢她看向许白舟,两条手臂一撑,半个身子竟从池中探了出来,那挺拔的双峰差点撞上许白舟低垂的下巴。
许白舟大惊连忙后退,却被那女子抓住了下巴动弹不得。不过好在女子身上并未不着寸缕,而是披了一层薄薄的,似乎是某种轻纱般的衣袍。
女子掐着许白舟的下巴左右端详半晌,而后说道:“我喜欢,尊上把他送给我好不好?”
“那可不行,”郏无竭笑道:“我还要留着他入药呢。”
“尊上你还真信那两条鬼的鬼话?一介凡人罢了,能当什么药引?况且这样的小玩意,尊上你也就稀罕几天罢了,不如早些送给我,我把他炼成水鬼,陪我解闷啊。”
这话听得许白舟头皮发麻,这女子虽生的美艳动人,可说出的话却是阴森可怖,和郏无竭似乎没什么两样,怪不得他俩能泡一个池子里。
“好好好,”郏无竭宠溺道:“等我玩够了,就送给你。”
那女子闻言似乎有些不悦,她轻哼一声道:“尊上净哄我,上次那只小狗也是,本来说好好的,玩够了便给我,可尊上你呢,你把它杀了。”
听闻这话许白舟的脸瞬间褪去血色,他想起了刚刚那不是很好的回忆,心中又泛起恐惧。
似乎是感受到许白舟的情绪,郏无竭淡淡道:“行了,别逗他了。”
那女子虽然并未死心,可似乎也怕把郏无竭逼急了,只得作罢,一扭身又“缠”回郏无竭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场景,许白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太不是识相了。可就在他端起托盘刚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腕。许白舟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倒去,重重地跌进了汤池之中。
在岸上并未觉得池中水深,可许白舟跌进池中之后方才意识到,这池水竟是深不见底。
许白舟本就不谙水性,且受惊过渡,一时间竟沉于水中。许白舟在水中极力挣扎,他尽力地睁开眼睛,试图寻找可以将自己拉上岸的东西。可是池中昏暗,他只能看到从上方传来的那微弱的光线。
意识模糊间,只见一条粗长的蛇尾从许白舟的眼前划过,那蛇尾轻轻一扫,便将下沉的许白舟托了上去,而后那蛇尾一摆游向了池底,沉入那无边的黑暗中,深藏功与名。
许白舟终于抓到了什么东西,他死死地抱紧怀中的东西向上爬去,头冲出了水面。
短暂的缺氧让许白舟的眼前一片漆黑,他不断地喘息着呼吸那来之不易的空气。片刻之后,意识慢慢恢复,许白舟这才意识到,自己紧紧抓着的竟是两条健硕修长的手臂。
他猛地抬起头去,正对上郏无竭玩味的笑脸,而自己此时,正手脚并用地整个人挂在了郏无竭的身上!
许白舟大惊,立刻松手想要拉开距离,却见郏无竭眉头一皱,长臂一揽,将许白舟又捞了回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要命了?”郏无竭道。
许白舟这才观察起自己的处境,只见那些魔族女子早已没了身影,池中只剩下他和郏无竭二人,而此时二人正处于湖心之处,正下方便是许白舟先前在水中看到的那巨蛇所消失的深渊,只要郏无竭一松手,许白舟便会沉于水中,坠落在那片黑暗里。
郏无竭说得没错,此时自己若是松手,的确是不要命了,许白舟想道。
郏无竭带着许白舟游回岸边,岸边池水稍浅,郏无竭立于水中还能露出半个胸膛。而许白舟虽不至于整个头都没入水中,对比起二人的身高,便觉得有些吃力了。他踮起脚尖,试图让自己浮出水面的部分再多一些。然后翘着脚靠近岸边,试图从池水中爬出去。
郏无竭看着许白舟尝试几次向岸上爬去均以失败告终,最后认命地转头看向自己,说道:“尊上,能扶我一把吗?”
郏无竭摇摇头,“不能。”
许白舟满头问号:那我就搁这里泡着?
可还未等许白舟做出什么反应,郏无竭却突然又说话了。
“脱。”
“什么?”许白舟没太听清。
郏无竭歪头看向湿漉漉的许白舟,越看越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好笑又可爱。
“需要本尊说得这么明白吗?我说,脱衣服。”
第7章 人宠
许白舟愣住了,这郏无竭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要自己跟他一起泡澡?
他又摇了摇头,郏无竭不可能这么好心,保不住是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害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郏无竭的命令许白舟不敢不听,况且不就脱个衣服吗,这事我熟。常年在医院泡着接受各种检查,许白舟早就没了在身体上的羞耻心,当即解开衣袍,将那繁杂的服饰一层一层地脱了下去,最终只剩一层薄薄的里衣。
池水将许白舟的全身浸湿,热气的蒸腾让许白舟的脸颊泛红,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显得那样的纯白无害。水珠从许白舟微长的刘海滴落,顺着那流畅清瘦的脸颊滑到洁白削尖的下巴,最后消失在那微微敞开的前襟中。轻薄微透的布料紧紧地裹覆着许白舟的身体,勾勒出一个少年清俊消瘦的形状。
可郏无竭看着面前的许白舟却皱起了眉,他似乎在那层似有似无的布料下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继续。”郏无竭沉声道。
许白舟解开了最后一层里衣,布料滑落,露出了那洁白消瘦的身体。他虽然瘦弱,但是身材十分匀称,那洁白的皮肤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将那副漂亮的骨架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只隐隐现出一些肋骨的形状。
许白舟十分坦然地面对着郏无竭,郏无竭的眉头却随着他脱下最后一层衣服而越发紧锁,脸色也阴沉了许多。
只见在许白舟的胸膛正中,一条狭长的伤疤从咽喉下方一直贯穿到下胸处,而在他的肋骨、腰腹两侧,也同样有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疤痕。
意识到郏无竭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许白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是有很多手术留下的疤痕的。
若不是郏无竭,许白舟自己都快忘了身上的这些疤。似乎是经历了那些伤痛,便也不觉得这些算什么了。
许白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几个月大的时候便进行了第一次开胸手术,可是随着他慢慢长大,病痛却越发严重。长期的供血不足不但使许白舟生得比同龄人都要瘦弱,更影响了身体内其他器官的正常工作和发育,到现在,许白舟体内的多个器官已经开始产生衰竭的现象。
许白舟看着池中自己的倒影。
身体发育的不完全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一些,可是在这幅皮囊之下,包裹的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郏无竭向许白舟靠近,站在了他的面前。
看向许白舟身上的那些疤痕,每一条都是深可见骨,郏无竭问道:“怎么弄的?”
郏无竭皱着眉头询问的声音略显关切,令许白舟一时有些动容。
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他的病,他的伤,关心他痛不痛了。
许白舟眉头一皱,心想坏了。
他要怎么跟郏无竭解释开胸手术这种现代医学手段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白舟决定还是随便编个理由应付过去,当即说道:“小时候在山上疯玩,摔的。”
“摔的?”许白舟的骗术过于拙劣,郏无竭甚至笑出了声。许白舟见郏无竭勾起的嘴角,也陪着干笑了两声。
“本尊很奇怪,是你傻,还是你觉得本尊傻?”
许白舟笑不出来了。
郏无竭俯身凑近许白舟,许白舟下意识向后躲去,却被一只手钳住了下巴。郏无竭那张完美到不太真实的脸就在许白舟的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郏无竭呼吸之间微微带动的气流,许白舟一看郏无竭就头昏的毛病又犯了。
“本尊说过,只喜欢听话的。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本尊,本尊不喜欢自己的东西上,有别人留下的痕迹。”
原来是这样,许白舟在心中苦笑。
自己对郏无竭来说是玩具、是宠物,玩够了就可以随意送人,或者直接杀了干净,自己竟然会在郏无竭的那句话里听出一丝关切之意,简直可笑。
大概是太久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了吧,许白舟想道。
可是许白舟实在是想不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能找到什么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身上的这些伤口。
连日的惊忧本就让许白舟疲惫不堪,再加上几日下来就吃了那么一顿饱饭还都吐了出去,在这温热的池水中,许白舟眼前越来越模糊,脑子越想越沉,最后干脆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许白舟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阳光从窗子中洒落进来,照在许白舟的脸上,有些刺眼。
心率检测仪上的数字一跳一跳,发出刺耳的尖叫,吵得许白舟心烦,他将裹在手臂上的监测器撕掉,表盘数字归零,仪器叫得更响了。
隔壁床的大爷拍着手,兴奋地大喊着:“又死一个,又死一个!”
“神经病。”许白舟暗骂一声,想道:这破地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得赶紧从这里跑出去。
许白舟起身便要下床,可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被牢牢地绑在了床上。
紧缚的感觉让许白舟的内心感到一阵烦躁,他用力地挣扎着,试图将束缚住自己的带子挣开,可是任许白舟怎么努力,那些带子都紧紧地捆在自己的身上,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许白舟越发烦躁,他控制不住地大喊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穿着白大褂似乎是医生的人闯进了病房,他们七手八脚地按住了许白舟。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许白舟一边挣扎,一边用力喊道。
可那些人却不顾许白舟的反抗,只见一个人手中拿出一个针管走上前来,有人将许白舟的袖子卷了上去,而后将那长长的针头扎进许白舟的手臂。
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许白舟挣扎得更厉害了。
“放开我!别碰我!”
大概是因为许白舟挣得太厉害,那细长的针头没有刺进它本该刺进的位置,那人将针头拔出,换了个位置继续扎了进去。
就这样一连扎了几次,直到许白舟已经放弃了挣扎,疑惑地看向拿着针管的那人。
“哥们儿,新手?”
……
许白舟猛然惊醒,昏暗的灯光让他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而后手臂处传来的那阵阵疼痛便将他拉回了现实。他转过头去看向痛意产生的方向,正对上郏无竭那略带笑意的脸。
“……”
许白舟此时正躺在一张十分舒服的软塌之上,而郏无竭就躺在他的身边,一只手臂支着头看向许白舟,一只手正在许白舟的手臂上随意地捏着。
郏无竭似乎并未使力,可是他捏一下,许白舟的手臂上便泛起一个红痕。此时许白舟的整个小臂上已然布满了红色的印子,想必都是郏无竭的杰作。
许白舟两眼一闭,许愿自己再昏过去一次。
“你怎么这么弱?我都不敢碰你了。”耳边传来郏无竭的声音。
昏迷失败,许白舟认命地睁开眼睛,将自己的手臂从郏无竭手中抽了出来。
揉了揉自己多灾多难的手臂,心想着这就是所谓的“不敢碰”?
“尊上还有什么吩咐吗?”许白舟道。
似乎是没想到许白舟睁开眼睛第一句话竟是这个,郏无竭短暂地愣了一下,而后放下支着头的手臂躺了下来,道:“没有了,夜深,睡觉。”
“好。”许白舟刚要起身,却被郏无竭拦了下来。
“就在这睡。”
啊?这张软塌的确十分舒服,可是……许白舟看了看躺在一旁的郏无竭。
“这……不合规矩吧。”
谁知道这个郏无竭会不会半夜起来杀人?自己还是离他越远越好,许白舟想道。
见许白舟拒绝,郏无竭略显不悦。自己是见许白舟身体虚弱,想让他睡得舒服些,可狗都知道自己往床上蹦,这个小药引竟敢拒绝自己,简直是不知好歹。
“那你自己选,是在这里睡,还是在那边睡。”郏无竭沉声说道。
许白舟顺着郏无竭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寝殿门口的地上设了两个一米见方的垫子,这垫子虽然置于地上,可是其上绣有精美的花纹,看起来十分华丽好看。
但这两个垫子比较起来,就显得十分奇怪。
只见其中一个垫子上那精美的刺绣却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般,显得有些凌乱,看来它上一个主人并不是很爱惜这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垫子,另一个倒是崭新的。
综上所述,显然,这是两个狗窝。
许白舟看着那两个华美的垫子,心情有些复杂。
看来郏无竭过去的确十分宠爱那只三头犬,就连一个放在门口供它睡觉的垫子都如此精细。而且那状态较好的垫子显然是新置的,看来是郏无竭见那旧的已然被三头犬的爪子挠花,所以又重新为它设了一张新的。
想到这里,许白舟却打了一个冷颤。这新的垫子显然是刚刚放上去的,以至于旧的还未来得及撤下,看来至少在那寿宴之前,郏无竭还很宠爱它。
如此宠爱之物,说杀也就杀了,而且没有一丝的不舍不,这个郏无竭是不是有点过于冷血无情了?
看着那两个垫子,许白舟心中五味陈杂,不过当下的形势不容他继续深思,心疼一条狗不如心疼心疼自己。
许白舟从舒适,安全等各个角度思虑一番之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狗窝。
“好,你可以滚了。”郏无竭冷声道,而后便翻身背对着许白舟,自顾自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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