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之垂眸看着那根龙头拐杖的两只黑宝石眼睛,心里唏嘘。
老头子做了恶事能一晕了之,可真是爽啊。
【--他将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裴郁之撩起眼皮看过去,正好撞进霍峤眼睛里。
隔着慌乱的人群,周围的纷乱嘈杂都成了虚幻,裴郁之一寸寸近距离用目光抚摸霍峤的脸。
他将思念和爱恋通通揉进这个注视中。
他好想他。
裴郁之有些后悔,不该因为自已没了处、男身这种东西,而不敢面对霍峤。
要不是这次裴新岩说起,如果错过今天。
裴郁之不敢想他会如何。
霍峤甚少见裴郁之认真,他像是一团灼热的火,帮他将周围的魑魅魍魉烧了个干净。
又没烫伤他。
“这位小友叫什么?你帮了我霍家的大忙,改天让霍峤带你到家里吃顿饭。”
霍祁亭脸上早没了笑,他竟然没跟着霍老爷子离开。
霍峤看过来正要说什么,就听裴郁之笑着说:
“霍董别客气,我叫成昀。”
霍峤:
【---白担心了。】
裴郁之眼睛倏然变亮。
霍峤刚才竟然担心他了?
霍祁亭眸色幽深,若有所思道:“成昀?”
“爸,我舅舅打来电话。”
霍峤打断霍祁亭的思绪,霍祁亭顿了下转过身跟霍峤面对面。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饭一样:
“今天的事你做的太过了,自已去爷爷门前跪着等爷爷醒。”
裴郁之猛地皱眉,就听霍峤说:
“我18岁那一天就说过,家法这种恶习我不会再做,做得过的不是我,父亲和母亲还是想想怎么跟舅舅解释这件事比较好。”
“霍峤!今天当着这么多人,你一定要把霍家的脸丢尽是吗?”
崔弦月再也忍不住满心的愤懑,她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可还是略显狰狞:
“跟谢家联姻哪里对不起你了?谢临渊出身豪门,学历、性情、长相都是一等一的好,你有什么不满的?非要在众人面前弄得大家没脸?霍峤,你真是个祸家精!”
“霍夫人”
“你闭嘴,”崔弦月倏然转头,阴狠又憎恶的瞪着裴郁之,“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瘪三,也配在这里说话。”
“弦月!”
霍祁亭微微蹙眉,眼露不耐。“厅里还有客人。”
崔弦月两只手死死拽着手包,恨不得立刻将裴郁之掐死。
眼看着已经说服谢家。
全都是因为霍峤,如果不是霍峤跟崔弦星胡说八道,崔弦星不会将霍家从海运版图中驱逐出去。
她也不用费心联络谢家。
崔弦星被支开,这么一个天载难逢的好机会,竟然被一个东苏来的小瘪三破坏了。
如今崔弦星恼恨,潭水湾项目收回去,霍家再丢了谢家这条线,只怕再想做海运航线就要从长计议了。
霍祁亭拦着崔弦月的肩膀,两人一同朝二楼走去。
裴郁之眼露荒唐。
他忽然想到什么。
崔弦月怕是知道常丰元是霍祁亭的人。
甚至,常丰元跟陈芙以及谢瑾川那对母子的交往也一清二楚。
“怎么?吓到你了?他俩一向如此,你不必在意。”
“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
“你妈她”
霍峤了然,垂下眼睑淡淡说:
“嗯,常丰元经手过诸多崔家的项目,舅舅这次就是因为她早就知情,却瞒着舅舅所以才将潭水湾的项目收回。”
裴郁之嗓子干涩,看向霍峤的眸光里看着心疼和关切。
霍峤顿了下,不由错开视线,
“潭水湾项目建成,将大大缩短海运航道,能从潭水湾直接入海,就是因为霍家被踢出局,霍祁亭才会这么迫不及待想跟谢家合作。”
“你没问过她为什么这样?”
“她一直如此,她自有她的道理,问了也是白问。”
宴会厅里的客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佣人已经开始收拾残羹冷炙,音乐褪去,惨白的大灯亮起,一切有条不紊又异常萧索。
裴郁之看向二楼,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看来那位老爷子的身体并无大碍。
“你晚上没吃东西吧?一起出去吃点?”
“不饿。”
“行了大少爷,快走吧,离开这晦气地方。”
“裴郁之你别推我,我还没问你,你从哪拿到的今晚的邀请函?”
“---管这么多呢,走,我对魔都不熟,全靠霍大少赏饭吃了。”
楼下推推嚷嚷的两人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很快汽车大灯亮起,车子从前院离开。
霍祁亭摁在扶栏上,面无表情盯着漆黑的前院。
崔弦月双手抱胸站在他身边,已经没了刚才的歇斯底里。
“你不该逼他,他最恨那个私生子,你明知道他在东苏,竟然还让常丰元跟那个贱人联络并送财产,霍祁亭,你真是活该。”
“弦月,你这个儿子真不如姓崔算了。”
崔弦月冷笑:“可你也听到了,霍峤亲口说了,我是外姓人,他和你以及老爷子才是想要霍家更好的霍家人。”
霍祁亭手指微微抽了一下。
心里对霍峤恨极,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
“今天叫成昀的小子是什么来历?江秘书,你去查查他。”
这时一直安静待在阴影中的江秘书低声回:“是,霍先生。”
第77章 直球
霍家老宅依山傍水。
从蜿蜒的盘山路下来,车上一直很安静。
“你认识我舅舅?”
“崔董事长?不认识。”
“那怎么会这么巧,他在宴会上打来电话。”
能将崔弦星支开的事必定是非常棘手又突然的,这几天联系不到崔弦星,霍峤已经发现不对劲。
在霍声和霍家二夫人说起股份的事后。
霍峤立刻猜到崔弦星这次被支开是有预谋的。
那时候霍峤就已经想好应对的方法。
但是他没想到裴郁之横插一脚。
不过,想到霍祁亭问他名字,裴郁之理直气壮回复成昀时,霍峤不由勾起唇角。
“---想到谁了,让我们霍大少喜笑颜开?”
霍峤微微侧头瞥他
“霍祁亭睚眦必报,你报一个假名字,他很快会发现,你不担心他针对你?”
车里不算明亮,但裴郁之的眼睛却像是两块漆黑的宝石熠熠发光。
他懒懒一笑,声音低沉:
“怎么不怕?所以要靠霍大少爷保护我了。”
霍峤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骤然抓紧。
【--啧,裴郁之这狗东西不会在撩我吧?】
疑惑又古怪的心声让裴郁之心尖一颤。
骚气得裴某人,第一次觉得有些脸热。
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不,不是他表现的明显,肯定是霍峤也对他有意思。
所以才这么精准接收到裴郁之的情意。
“裴郁之,你好好说话。”
“---魔都是你的地盘,我确实需要你保护。”
“所以,你刚才当着这么多人说了一通,竟然没想后路吗?”
裴郁之当然不是莽撞的人。
他点头:“没想,忙着英雄救美。”
霍峤脸黑了:
“你再把我当那些小白脸,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裴郁之讪笑:
“我这是在夸你长得英俊帅气。”
霍峤懒得再理他。
往左打方向盘,车终于从山路离开汇入主路。
即使已经快10点,路上依然慢慢是车,星星点点蹒跚朝繁华的魔都城开去。
四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坐在魔都最高建筑物上。
落地玻璃窗前,灯光昏暗,脚下是整个魔都的景色。
裴郁之看得神色一晃。
这里和前世他世界里的魔都一模一样。
一样的纸醉金迷。
脚下的江上飘着几艘邮轮,上面灯光闪烁,连江面上也波光粼粼的。
“你第一次来魔都?”
“不是。”裴郁之转眸看向霍峤,“为什么从东苏走的这么突然?”
霍峤:“不算突然,雕塑是我的兴趣,学两年已经足够,往后在东苏大学不过是浪费时间。”
裴郁之扯起唇角:
“也是,不过是一纸毕业证,霍家大少爷用不上那些东西。”
这话有些意味不明。
霍峤抬起眼皮看他。
裴郁之不知怎的,嗓子里更是泛起酸意。
“---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不对?”
“你到魔都特意来找我?有事?”
“不是特意,来办事顺路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我过的怎么样?”
“呵,群狼环伺。”
而且是色狼。
不管是许将,还是谢临渊。
真不知道霍峤身上有什么特质,勾得那些小白脸前赴后继。
这时服务生开始送餐,餐车上白雾缭绕,寒气袭袭。
是刺身。
两人打了几句机锋,因为服务生的到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话题停下。
自从温泉酒店的分别,裴郁之一直心中郁闷。
埋首工作还没想到怎么将霍桥追回来时,又听到他要订婚。
心脏飘飘荡荡,犹如过山车似的刺激。
余光避无可避地看到脚下百米的江上,再次看到晃晃悠悠的小船。
和他如浮萍似的心脏没有区别。
“你如果有事就赶紧滚。”
裴郁之
“什么事?”
对面的男人一脸疑惑不起作假。
霍桥蹙眉盯着桌上的冷食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快。
【大晚上吃刺身,这家店也就这样了。】
男人不耐烦又嘲弄的心声让裴郁之后背发凉。
总觉得霍桥不光骂了餐厅,也骂了他。
“你平均15秒钟看手机一次,不是在等人回消息?”
霍桥说完眉心动了下,立刻垂眸抿咖啡。
裴郁之神色茫然片刻后,忽而意识到霍桥在说什么。
“呵。”
“你笑什么?”
“果然,回到魔都,霍大少脾气都更大了。”
他略有点调笑地说着。
霍桥一怔,裴郁之就这么慢条斯理地看着他。
暧昧的灯光下,裴郁之早就不耐烦地解开衬衣领口,露出修长的脖子和骨节分明的锁骨。
以及喉结。
【裴郁之到底为什么突然到魔都来?】
【不打不相识,前情敌之间惺惺相惜吗?幼稚。】
裴郁之倚着靠背,胳膊竟然还能搭在桌面上。
耳边是霍桥不解的心声,裴郁之心情愈发平静。
“—-来魔都最重要的事就是你,我刚才没看手机,只是觉得江面上的邮轮飘着很可爱。”
“邮轮?我刚提了一艘新邮轮”
霍桥说着不知道为何戛然而止。
裴郁之莫名:“新邮轮怎么了?”
霍桥头一次有心虚的感觉。
“没什么。”
裴郁之蹙眉觉得他表情不太对。
谁知霍桥慢悠悠的在心里说:
【——忘了邮轮最近都被许将用着,要是说出来,只怕他听到许将的名字又会闹。】
霍桥对于裴郁之无时无刻因为许将发飙很无语。
他此时万分庆幸没有脱口而出。
可他不知道的是,裴郁之能听到他的心声。
“——霍桥,你可真行!”
裴郁之的纯情被霍桥的不解风情彻底击碎。
可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他又不忍心破坏。
再说,他哪是霍桥嘴里听到一个小白脸名字就闹的男人?
恨恨吃了几块刺身,霍桥心情也舒缓了。
男人吃饭动静小,又吃的快。
被裴郁之感染,霍桥食欲也回来一些。
喝了半杯红酒,他脸上染了一些红晕。
心情正放松时,裴郁之忽然开口。
“——霍桥,你觉得我做男朋友怎么样?”
霍桥手指微微蜷缩,慢慢抬眸。
裴郁之眼神飘着,语气有些不自在但说的很清晰,“咱俩都单身,谈谈?”
谈谈。
空气忽然安静。
就连霍桥的心声都没透出一丁点。
裴郁之忍耐不住将视线落在霍桥脸上,恰好看到霍桥脸上略显轻佻的笑。
裴郁之眉心狠狠一跳。
“好啊,裴少愿意当底下的,我自然没意见。”
第78章 在一起的第一天
自从霍峤说出那句话,裴郁之就没说话。
这次换成霍峤咄咄逼人:
“不是想跟我谈?怎么?裴大少又反悔了?”
裴郁之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
“可是这几次看起来还是我主导比较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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