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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朝秦先生轻轻举杯并昂头喝了那杯红酒。
秦先生即将迈出去的步子稍稍顿了下，他意味不明地看向霍峤说：“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才好。”
裴郁之淡笑：“秦先生说的是，做生意不光要脚踏实地，还得切合实际切割尾大不掉的毒瘤。”
秦先生倏然看向裴郁之。
他身后的秘书听的心惊肉跳，他小心抬起眼皮看了眼老板，却见他并未动怒。
实在稀奇。
连弗科技百分之三的股份，对于秦先生来说是一个羞辱的疤痕。
几年前，秦先生和人对赌，一时上头以超出市场价几倍的价格收入连弗科技百分之三的股份。
秦先生财大气粗，本身并未将这点钱看在眼里，可坏就坏在，引他入套的是他年轻时就不对付的敌手，对方时不时拿这事儿戳秦先生心窝子。
而且，连弗科技内部内斗严重，百分之三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秦先生话语权不重，索性将它搁置。
秦先生虽然不说，却觉得这东西是他身上一块总是破皮不愈合的伤疤。
无人敢提，也就一直放在那儿亏损落灰。
面前这个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秦先生似乎来了兴致：“毒瘤？有点意思，既然是毒瘤，你却想要这块毒瘤。”
裴郁之：“秦先生，我辗转听说过，您购入连弗科技花了一笔数额不菲的对赌金，沈星亦的一个综艺合同自然比不上您付出的多，不过除了这个综艺合同，君君小姐可以做沈星亦的师妹，您觉得如何。”
秦先生冷笑：“一个小明星，你觉得他有这么高的价值？况且君君真的需要，我自然会跟沈星亦的经纪公司联系。”
裴郁之并不气恼，心平气和道：“以君君小姐对偶像的喜爱，绝不希望自已的父亲强迫自已的偶像，再说，我跟沈星亦私交不错，他这人看重交情，有我说合自然会欣然接受君君小姐这位师妹。秦先生，连弗科技在您手里毫无用处，但是如果您愿意高调以连弗科技置换沈星亦的娱乐合同，在百会项目中，我保证您这些年在连弗科技损失的钱都会再拿回来。”
宴会上不少人盯着这里的动静。
秦先生手里有几家很出名的搞实业的工厂，不管是供应原料亦或是经销商，都是生财有道的好生意。
眼看着霍峤带着他那个男朋友一直跟秦先生谈个没完，其余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秘书看着身边跃跃欲试的客人，适时打断僵滞的谈话。
“秦总，那边到了两位客人，需要您过去打声招呼。”
秦先生低低应了一声，刚才裴郁之的话他像是没听到，就这么越过裴郁之和霍峤两人。
他走后，裴郁之微微呼出口气。
“来这儿就是为了连弗科技的股份？”
“嗯，”裴郁之似乎有点累，声音懒懒的带着倦怠，“只不过没想到秦灵风这么难说话。”
霍峤满腔不舒服在他疲惫的神色里骤然消失，只留下心疼。
【—连弗科技百分之三的股份不是小数字，他的钱几乎都压在沈星亦身上，为什么不来找我？是怕我看轻他吗？】
裴郁之摁着太阳穴的手指轻顿，随即意识到什么。
难道说，霍峤不高兴是因为最近太忙，没来得及跟他提连弗科技的事儿？
霍峤抿唇问：“连弗科技需要多少钱？我那儿”
“不用裴郁之打断他。
霍峤瞳孔骤然缩了下，他立刻错开视线低声说：“我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就当是我借给你的，你”
声音越来越低，后面的话像是堵在一团棉花里说不出口。
霍峤心中郁结：
【也是，郁之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什么都顺着我，但心里绝不想被人说成是靠着我才做出的事业。】
【但是，钱的事可以不告诉任何人，悄悄用了也不会被人知道。】
【他为什么要跟我分这么清？】
霍峤心里翻滚，嘴上却像是合上的蚌壳。
裴郁之连轴转疲累的脑子，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懂霍峤心中的不开心。
他忽而失笑，霍峤听到他的笑声抬起眼，霎时眼前被一道黑影挡住，熟悉又炙热的怀抱带着带带倦意。
“老婆，这几天我好累，没来得及跟你提这件事儿，这些事儿你老公能处理好，相信我好不好？如果我真缺钱了，我当然第一时间会来找我老婆求助。”
“—我个人账面上的现金有不少，跟崔氏和霍氏都无关，明天一早银行上班就可以转到你账上。”
裴郁之差点就心动了。
他账面上的资金确实很紧张，钱秘书之前提醒过他，他名下还有不少涨势不错的基金以及股票，如果真缺钱了，可以用它们应急。
但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霍峤迫不及待想帮他，他心里熨帖得很，他声音愈发懒散哄他：“让你财务准备着，等我需要了就打给你好不好？”
霍峤抿着唇听着他的心跳还是有些不满意。
裴郁之这话，听着就像哄孩子，他根本不想用自已的钱。
不少客人神色暧昧。
目光转转悠悠又看到廊下。
这里灯光温暖昏黄，两个男人站在柱子旁拥抱，被柱子挡了大半，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人。
第166章 布局
秦灵风的拒绝并未在裴郁之心中久留。
他早就想好秦灵风拒绝，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什么。
晚饭没吃直接到这儿来，两人看着满满的冷餐和甜品，俱是一脸嫌恶。
“这个天气才适合吃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涮点羊肉和毛肚裹满麻酱。”
“明明该蘸油碟。”
一对感情极好的情侣，只有在饮食习惯上菜会产生争议。
而且都不愿承认对方的蘸料比自已的好吃。
裴郁之肚子咕咕叫：“要不我们先走？”
霍峤看着远处跟人相谈甚欢的秦灵风点头：“一起过去跟他打声招呼。”
“秦先生，多谢您的招待，我跟霍峤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来叨扰。”
“有事？”秦灵风挑眉淡淡道，“刚才不是要跟我谈生意？年轻人这么没有耐心可不好。”
话音一落，周围人的视线立刻落在裴郁之身上。
来秦灵风的宴会自然都想跟他谈生意，但秦灵风这人随性得很，他不想聊生意的时候，任凭别人说再多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霍峤有些惊讶，他以为秦灵风刚才的态度是拒绝。
反倒是裴郁之，脸上并无吃惊，他语气很自然：“秦先生说笑了，我以为您会跟君君小姐再谈谈。”
秦灵风忽然笑了：“我秦某人做生意还要听家里小女的意见？”
裴郁之笑笑不语，很快秦灵风散去脸上的笑，侧头跟秘书吩咐：“你留在这里。”
“是，秦总。”
“诸位，我有些事跟裴先生聊聊，诸位随意，一会酒醒好了，诸位代我多喝几杯。”
旁人自然笑着说好。
眼看着裴郁之在中间和秦先生并肩走，霍峤在他另一边，那些人有些看不懂了。
“不就是东苏来的？没听说东苏裴氏有什么能耐？他家做什么生意？”
“建筑？他妈跟崔弦月是大学同学学画画的，他爸学建筑，但产业也就在东苏有看头。”
“啧，你们不知道了吧？他爸叫裴新岩，头几年确实搞建筑，那时候行业兴隆，赚了不少，后期走下坡路的时候裴新岩陆续出售了不少房产，算是赚了最后一波钱，又投进新能源里，别看不起眼，但底子很厚。”
但就算底子厚，终究是在东苏，跟魔都没办法比。
可看霍峤的态度，倒像是很给裴郁之面子。
“崔家出情种，崔弦月这位大情种又生了个小情种。”
酸溜溜的话没人接茬，真说起来，谁不羡慕裴郁之？
本以为霍峤在霍家不受宠，谁知道崔家直接把他定做继承人，并且不用他商业联姻。
东苏那个姓裴的，真是捡了大便宜！
听着裴郁之有条有理跟秦灵风讨价还价、丝毫不落下风，霍峤眼眸越来越亮。
怪不得裴郁之用不上他的钱。
想必就算秦灵风真拒绝裴郁之，他也有的是点子将连弗科技的股份搞到手。
他就像是一座宝藏，越挖掘，厚度越深。
书房里安静很多，恒温系统定在22度，经历风霜的大衣裹在身上这才觉出舒适来。
绷紧了一晚的神经稍稍放松，在秦灵风回头那一刻裴郁之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所以他也就守住底线，并未多做让步。
秦灵风并不指望连弗科技能卖出多少钱，他只想用这点股份，把他之前受的窝囊气再还回去。
“没想到你这小伙子还挺聪明。”秦灵风没讨着好，立刻冷笑。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的聪明不稳定，时有时无。”
“郁之！”霍峤打断他，转而看向秦灵风，“抱歉，他这些天一直加班，估计是太累了，说话”
秦灵风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的，扯了下唇：“区区一个沈星亦的综艺合同，绝不可能买下连弗科技百分之三的股份，这些你比谁都清楚。”
裴郁之正色道：“秦先生，连弗科技的母公司百会现在自顾不暇，百会新项目会不会夭折谁都说不清，如果百会新项目夭折，那百会第一件事就是抛售连弗科技的股份，到时候您手里百分之三的股份更加不值钱。”
秦灵风不吃这套：“百会新项目夭折？章府程把百会的业绩当做他升迁的投名状，怎么可能夭折？年轻人，我确实想抛售连弗科技，但绝不可能以这种价格卖掉。”
霍峤眉心微动，不由看向裴郁之。
“秦先生误会了，我说的夭折和您说的不是一件事，百会新项目牵涉甚广，据我所知，魔都领头的几家大型集团都已经跟有关部门谈好合作意向，但是，所谓的有关部门是在章府程的督导下完成前期预想合作。等章府程离开魔都，这里的有关部门姓甚名谁又有谁知道？”
秦灵风眼皮重重一跳，“你什么意思？”
裴郁之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在剧情中，百会项目是带着主角光环的谢瑾川都没能讨到好处的。
剧情进行到这里时，谢瑾川已然成为霍氏集团的继承人，并很快完成了几个出色的项目。
就在众人以为谢瑾川的事业会一帆风顺时，他栽了个大跟头。
剧情中，这一段的描述很模糊，只提到谢瑾川依托苏酥的关系，前期购入大量百会股份，准备在百会新项目成型时，抢先一步坐收渔翁之利。
谁知道在章府程升迁离开魔都后，魔都空降来的新长官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把魔都建设的风向烧在别处。
百会新项目突然成了无人问津的工程，谢瑾川花费高价购入的股份成了一堆废纸。
百会集团设备老旧、产业淘汰，谢瑾川为了平息股东怒火，不得不断尾求生开始抛售百会集团的子公司和各类小公司股票。
作为连弗科技的最大持股者，连弗科技成为第一个被抛售的产业。
但也是这个连弗科技，一直岌岌可危被一些散户拿着股份抛不出去，硬撑了半年即将破产时，政策突然改变，连弗科技一个不成熟的新能量技术成为政策扶持对象。
自此，即将湮灭的连弗科技又重燃星星之火。
而谢瑾川也在几年功成名就参加采访时，遗憾当时的自已过于年轻、目光短浅，没发现连弗科技隐藏的能量。
裴郁之神色淡定，而秦灵风则神色有片刻惊疑。
能做到他如今的地位，自然知道，想要成就一番事业，赚到钱，绝不能跟政策对着干。
裴郁之一定知道什么！
眼看时机成熟，裴郁之终于将他的底牌放出来。
第167章 只要爱我就够了
裴郁之略显无奈地开口：
“秦先生，您质疑沈星亦合同的价值我很理解，其实除了沈星亦的综艺合同以及君君小姐想在娱乐圈玩玩这些之外，我还为您准备了一幅画作。”
“噢？什么画作？”秦灵风绷紧的神经也在此时是松懈。
他看裴郁之的目光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像看一个晚辈，而是用一种平辈人的目光看他。
毕竟除了连弗那一点点不值一提的股份外，他手里还有价值十几亿的百会集团的股份。
如果真像裴郁之所说，那他手中十几亿百会集团的股份更像烫手山芋。
裴郁之从容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我外祖父喜爱抽象派大师卡利玛的画作，他老人家仓库里收藏了几幅，听说您和尊夫人都喜欢卡利玛，所以我挑了一幅送您。”
秦灵风皱着的眉心缓缓松开。
他沉默了许久，目光一直在那副画上看，就在霍峤以为这事不成了时，他淡淡抬起头看向霍峤。
霍峤心里一动，秦灵风眼里多出些他看不懂的复杂。
“霍家小子，眼光不错，明天让律师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商量下合同。”
“行了，你俩回去吧，我还要招待其他客人。”
从别墅出来，霍峤还是一头雾水。
看出他的疑惑，裴郁之主动解释：“秦灵风持有不少百会集团的股份。”
霍峤一惊：“怎么会？百会集团定期公布的大股东名单里并没有秦灵风。”
裴郁之懒懒倚在霍峤肩膀上随口说：“有人帮他代持。”
百会集团是魔都的老牌企业，占地广、设施多、耗能多但产能并未精进。
这些年它已经从魔都的支柱企业变成累赘，但百会集团有几千员工，关乎诸多魔都人的生计。
章府程将百会新项目留在他任期结尾，是因为连他都不能承担百会集团改型失败的后果。
但听裴郁之的意思，似乎百会集团注定不可能转型成功。
霍峤并未怀疑这些话的真假，他能感觉到，裴郁之有自已的秘密以及信息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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