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覆带着陶慕然走到一块巨大的幕布下,工作人员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准备完毕。
“三,二,一。”
手臂缓缓滑落,眼前重见光明。
与此同时,幕布上开始出现投影,这是美术老师一帧一帧赶出来的庆生动画。
最开始,是一个q版的小人,有着长长的头发和银白的尾巴,摇摇晃晃地跑在山间小路上。
这是陶慕然荧幕处女作的首次露面场景。
也是他身为狐妖阿莫,以一个演员的身份,首次和大家见面。
阿莫跑啊跑,周遭的场景从山野转变为校园,小人换上蓝白色的校服,在篮球场上神采飞扬。
下课铃声响起,林倾穿过林荫小径,步入红墙黛瓦。
锦袍加身,小人又成了盛尧,独自行走在皇宫之中,他登上城墙,背影落寞,看起来十分孤单。
下一秒,镜头翻转,q版盛尧旁边涌现出更多的q版小人。
有江覆、有赵听澜、有白歆,甚至还有一脸暴躁的郑导,还有扛着摄像机的大哥。
最后,q版江覆亲手点燃焰火,焰火在城墙上竞相绽放。
直至拼出四个大字:生日快乐。
随即,场地灯光重新亮起,所有人以陶慕然为中心聚在一起,高声喊出:“祝陶老师生日快乐!”
不知道是谁最先放了第一筒礼花,五颜六色的亮片从空中撒下,落了陶慕然满身。
被无数笑声簇拥,被无数善意拥抱,他几乎被这场热闹砸得愣在原地。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原来生日还可以这样过。
而不是自己在房子里守着一块蛋糕,签收几个远道寄来的礼物,再沉默地睡去。
恍惚中,陶慕然察觉到自己的嘴角翘得很高,满场喧嚣中,他下意识地侧头寻找那个人。
却发现,江覆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如果不是宁城禁燃,我真打算给你放一场的,现在不是能订制烟花吗,我连订制什么内容都想好了。”
“就,‘祝陶慕然未来坦荡,前路可期’。”
江覆从来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这份感情不会滚烫到灼人,但总是炽热得恰到好处。
陶慕然感到心里被塞得很满,暖意好像要溢出来了。
无论是q版小人动画,还是江覆的这番话,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在被人好好珍视、好好对待。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江老师。”
面对热情的工作人员们,陶慕然也没有忘记一一表达自己的感谢。
被善意包裹时,他并不会感到拘束。
在一片欢呼声中,楚深和赵听澜推来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蛋糕上站着一圈小人,全部是《夜奔》主创们的q版形象。
“吃蛋糕了!终于到我最喜欢的环节了!”
“先说好啊,不许奶油攻击。”
“这蛋糕这么好看,我也不舍得浪费啊。”
作为今天的寿星,陶慕然被众人推举,主持了一下切蛋糕仪式。
他笑道:“那我就把每个小人分给对应的人了,不过,亲口吃掉自己会不会有点残忍啊?”
郑导一脸嫌弃,皱眉说道:“这有啥残忍的?要不是最近三高我就替你们吃了。”
“不行,”江覆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脆弱,“我还是下不去这个口。”
陶慕然善良地提议道:“那这样吧,我来替江老师下这个口。”
江覆计谋得逞,眉开眼笑:“好啊,那你吃我的,我要吃你的。”
站在一旁的赵听澜抿了抿唇:救命,他们在说什么?这段能播吗。
最终,所有蛋糕尽数被消灭,摄像机记录下了今日的生日花絮,准备今晚就剪辑好,发到微博上。
陶慕然仍然回味着那个q版小动画,他特地找人要了原版,准备时不时品味一番。
江覆问:“这么喜欢?”
“是啊。”陶慕然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就是角色太少了,比较单薄。”
这也怪不得他,他出道晚,履历实在算不上深厚。
“如果是江老师的话,应该能画成一部大电影了吧。”
江覆从业多年,经典角色无数,如果都被画成q版小人,应该热闹得不像话。
“就算画成大电影,我也会邀请你当主角。”
-
晚上回到酒店,陶慕然收到了陶珩寄来的礼物,以及一个大蛋糕。
“喂?哥哥。”
“生日快乐,礼物收到了吗?”
嗯,陶珩的礼物果然很简单粗暴,是一颗巨大的蓝宝,估计又是从哪个拍卖会拍到的。
陶慕然极为真诚:“礼物……很大很耀眼,一看就代表着哥哥沉甸甸的爱。”
那边陶珩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蛋糕用了咸奶油,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味道。”
陶慕然有点为难,说实话,他刚刚在剧组已经吃得很饱了。
但这毕竟是陶珩的心意,他也不好意思浪费。
挂掉电话后,陶慕然微微犯难。
……要不给隔壁江老师分一半?反正蛋糕不算太大,他们两个成年男人一起解决掉不算难。
但江老师可能会注重身材管理,大晚上的不想摄入过多奶油。
思前想后,陶慕然还是端着蛋糕,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说明来意后,他非但没有被拒绝,反而被热烈地欢迎了进去。
“没关系的,身材管理可以为你破例一天。”
江覆应该是刚洗漱完,穿着宽松舒适的半袖,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微微隆起。
就很符合“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描述,线条十分优美。
陶慕然本来想直接切蛋糕的,但江覆拦住了他的动作,插上了几根蜡烛。
“剧组那场算是大家一起过的,这场算我给你单独过。”
单独过?
江老师这么喜欢……给别人过生日吗?
不过陶慕然并不排斥这种仪式感,闻言,他闭眼吹了蜡烛。
“这下可以了吧?”陶慕然笑盈盈地看向江覆。
哪知江覆却摇了摇头,“还不够哦,要等陶老师收下我的礼物才行。”
“哇。”
陶慕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但江覆一把阻止了他的动作。
“别把,我这个人有点害羞,陶老师还是回去再拆吧。”
陶慕然大感震惊,错愕道:“江老师竟然还会和‘害羞’两个字沾边。”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江覆正色,“有些情绪只会和亲近的人展露。”
噗,行吧,江老师这演技,再给他十年都修炼不出来。
经宋屏提醒,陶慕然想起来微博要营个业,他娴熟地切换回大号,对着面前的蛋糕拍了一张。
江覆若有所思地问道:“是要发微博吗?”
“没错。”
得到肯定答复后,江覆悄悄立起手机,在陶慕然看不见的地方切换到小号,随时做好抢前排的准备。
[@陶慕然:充满力量,继续前行(图片)(图片)]
身为当代端水大师,两个蛋糕图片都没有落下,绝不厚此薄彼。
分享完这块蛋糕后,时间已至深夜,陶慕然没再叨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江覆终于得空,放心大胆地在小号里遨游。
[服了,偷老师什么手速,每次微博都能抢前排]
江覆心道:我具有先天优势,你羡慕不来。
[祝我然生日快乐,新的一年拍更多戏嗷嗷嗷]
[停,第二张图有个华点]
[右下角漏出的那个手串,我瞅着咋和江覆的那么像呢?]
屏幕外的江覆立刻浑身警戒,对着那张图扒拉放大。
好吧,当时然然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拍的照,确实不小心把他的手串拍进去了。
江覆小心翼翼地在群里发言,试图带一下风向。
[谁偷了我的桃:手串很可能撞款吧,也不一定是江覆]
结果,立刻遭到了那人的反驳。
[可能性不大,我记得江覆特地在采访里显摆过,说这手串是他特地找人开过光的,世上独一无二,绝无重复]
好吧,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了。
江覆经历的采访太多了,他自己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场了。
但那手串开过光是真的,而且里面有几颗珠子来头挺大,确实不太容易撞款。
所幸,大家接受程度良好,并没有揪着这事不放。
[散了吧散了吧,然然在剧组过生日,和江覆一起吃个蛋糕也正常]
[就是,露个手串能咋滴,顶多cp粉嗑嗑糖(微笑)]
经过几个月的锤炼,陶慕然粉丝已经对江覆接受良好,毕竟这么个大前辈在剧组里还蛮照顾然然的,也没必要对人家充满敌意吧?
对此,江覆不禁沾沾自喜。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人一开心就想做梦。
江覆茫茫然地想着……
有朝一日,假如、假如自己和然然公开……
会不会也这么顺利呢……
第24章
回到客房后,陶慕然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江覆送他的礼物。
他今天收了不少生日礼物,但唯有这份,最令他期待。
入目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上面缠着精致的丝带,他打开盒子,终于看到了礼物的全貌。
——是一枚胸针。
这款胸针并不是华丽风,而是简约精美的类型,无论是花纹的雕刻还是钻石的选用,都令陶慕然莫名感到眼熟。
……怎么和上次自己送给江老师的那款领带夹,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陶慕然立刻登陆品牌官网,一番搜索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胸针和领带夹同属于品牌“La Poeme”系列,是品牌在世纪之交推出的珍藏纪念款。
官网上刊载着这一系列的宣传语:
Ce moment est eternel.
此刻永恒。
暖色调的顶灯洒下暗黄色的光,在宝石的棱面上折出细碎的闪。
同系列的领带夹和胸针,会不会被人看作是情侣款?
但那又怎样呢,反正他和江老师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就算被人加以解读,也做不出什么文章。
陶慕然小心翼翼地收好礼物,把盒子放进衣柜最深处,心满意足地打算睡去。
没想到刚一沾到床,电话铃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喂?宋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陶慕然语气困惑。
宋屏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然啊,你是和江覆过的生日吗?”
“算是吧……不过宋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到自己的疑问被肯定,宋屏苦笑:“现在不光我知道,微博网友们也都知道了。”
陶慕然大脑空白了两秒,机械地登上微博,果不其然,他和江覆大名一起躺在热搜榜上。
……原来竟然是照片中的手串露馅了。
他尴尬一笑,放轻语气,努力安抚着沧桑的宋哥:“应该……问题不大吧?”
宋屏的嘴张了又合,欲言又止。
其实按理来说,两个艺人非亲非故,如果单纯只是合作关系的话,是不适合经常合体出现在热搜上的。
不仅对艺人形象有影响,还容易让网友形成刻板印象。
更别提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些无法把控的舆论冲突。
作为陶慕然的经纪人,宋屏理应规避这种事情频繁发生。
但现在毕竟还处于《夜奔》的拍摄期,二人难免会经常合体。
再加上……那个人是江覆。
江覆自然不会吸陶慕然的血,更别提还主动替他们维护过舆论。
向来快刀斩乱麻的宋屏也罕见地犯了难。
要不……等过一阵再说吧,至少等剧组杀青。
他稳了稳心神,冷静回应道:“也不算什么大事,早点睡吧,生日快乐。”
-
半个月后,《夜奔》正式杀青,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全剧大结局。
彼时,陆和渊终于为家人报仇雪恨,不仅大半朝臣归入他麾下,而且还手握兵权。
盛尧无意与他争抢,当初他本就是被迫登上皇位的,尔虞我诈十数年,他早已厌倦。
最终,他将皇位让给陆和渊,从此远走京城,临走那天,陆和渊去送了他。
阳春三月,京城近郊。
陆和渊最后一次替盛尧拢了拢衣领,即使历经千帆,面前的少年依旧眼眸澄澈。
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盛尧终于逃出了京城这座囚笼,也终于不必戴着权力的枷锁。
可陆和渊却成了那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心甘情愿被囚笼所困。
从前的情谊仿佛只是一场幻梦,转瞬之间就被冰冷的人心吞噬个一干二净。
“以前我总觉得,你更喜欢策马游骋,仗剑天涯,而不是被困在京城这一隅。”
盛尧的语气轻快,可陆和渊心中苦涩。
“那是以前了。”
是啊,都是以前了。
以前,他们也有过携手观花,抵足而眠的畅快日子,可最终却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盛尧听见陆和渊问自己:“以后要去哪?”
以后要去哪?
可能会去江南,可能会去漠北,只要一直在路上,就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再说吧,反正不会回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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