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神。”
封霁寒一眨眼,门口的人便如镜花水月般消散了,显然,又是一场幻觉。
云时卿淡淡道:“不要在【黄粱】面前产生任何欲望,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否则就会被祂钻到心灵的间隙。”
封霁寒乖乖听着队长的教训,坐上直升机,往异端监测局总部的方向飞去。
直升机是队长云时卿开的,副队宿明祁拧开一瓶水,递到云时卿嘴边,云时卿面无表情道:“开飞机呢,等会儿喝。”
云时月哈哈笑:“副队,你是不是哪里又惹我哥生气了。”
看见封霁寒不说话,云时月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怎么傻住了?”
封霁寒目光扫过这一直升机的人,缓缓说:“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云时月立即紧张了起来:“怎么了?难道我们身上还有傀儡丝?”
“不是你们身上,”封霁寒看向直升机外的风景,忽然开始解身上的安全带:“可能是我身上。”
“什么意思?等等——”
云时月没能拦住封霁寒,她的声音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一回头,就看到封霁寒半个身体挂出了直升机的边缘,半长的银发在狂风中变得凌乱。
云时卿急忙设定了自动驾驶,急声对封霁寒道:“小封,快回来,这是现实,你没有被致幻。”
封霁寒却没有动,看着他们喃喃道:“不对……队长已经死了,副队也被关进了收容处,这里是梦境。”
云时月一脸惊诧,急切朝他伸手:“你在说什么啊!快回来!”
封霁寒叹了口气:“只有在梦境里,所有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说罢,他松开手,放任自己从高处坠落。
极强的失重感瞬间传来,脚下落空的感觉另封霁寒一惊,猛然睁开眼。
他的视野当中,城市沦陷,风雨雷电轮番上阵,硕大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脸上,带来了真实的痛感。
他后知后觉地看向远处,九个诡怪正在混战,【七煞】击败了【全知】【厄变】【矢墟】,又被【行者】击败,【行者】偷袭【黄粱】,被【黄粱】的傀儡丝穿透。
【命运】击败了【天灾】,【天灾】重创了【时间】,【时间】逆转了【黄粱】的傀儡丝,用傀儡丝牵制了【命运】。
这场大混战到了最后,变成了【命运】【时间】【黄粱】的三方制衡。
可谁都没想到,【命运】和【黄粱】会在最后关头同时反水,联手控制了【时间】,并利用【时间】的技能,逆转了整个城市的时间。
祂们这一出釜底抽薪,几乎耗尽了【时间】所有的力量,最终强行让九名候选者全部退回了“幼生期”,和其他诡怪一起,自动归入了新开辟出来的“噩梦世界”。
自此,诡怪全部进入噩梦世界,彻底从现实世界销声匿迹。
——这就是岑浔等人会出现在噩梦世界的真相。
封霁寒没有再自杀,而是找了块石头坐着,静静看着远处的一幕。
“你说你不懂我在想什么,其实,我也不太懂你在想什么。”
封霁寒喃喃道:“明明离至高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又要回退到起点?”
天空的耀月坠落了,一同坠落的,还有破碎的【命运】和【时间】。
封霁寒感到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这是梦境将醒的预兆,失重感再次传来,他缓了缓,再次睁开眼,所有感官知觉重回他的身体。
床头的小灯昏昏暗暗,岑浔正躺在他怀里,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睡得好吗?”
封霁寒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回[幻世]的?”
岑浔笑了笑,撑在他胸膛上看他,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你猜?”
封霁寒闭了闭眼:“不想猜。”
岑浔找回[幻世]是迟早的事,知道他什么时候找回[幻世]的又如何,[幻世]一出,如今的异端监测局更打不过岑浔了。
但凡心智坚定点的,在大混战的时候就死的死疯的疯,现在留在异端监测局的,大多数都扛不住[幻世]。
封霁寒只恨自己意志力不坚定,被岑浔一引诱就放松了警惕,给了岑浔植入傀儡丝的心灵间隙。
他还以为岑浔真的只是想玩点新鲜的,谁想到岑浔是为了在他最沉沦于欲望的时候植入傀儡丝……
重新睁开眼,封霁寒推开身上的岑浔,冷酷宣布:“我以后,再也不会跟你做了。”
岑浔坐起身,好笑道:“真的不做?”
“真的。”封霁寒咬牙道:“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岑浔接受度良好地点点头:“好吧,随你怎么说。”
封霁寒还在怀疑人生,拉过被子裹住自己,一副拒绝说话的样子。
岑浔将脚伸进被子,踢踢封霁寒的腿:“逆转时间的事是我和【命运】干的,但噩梦世界总不是我创造的吧?”单凭他自己,好像还做不成这件事。
封霁寒在被子里闷声说:“不是你……是异端监测局献祭了很多异能者才造出来的,我不清楚你有没有参与或推动这个计划,但感觉有。”
岑浔若有所思:“你觉得【命运】为什么会跟我联手?”
封霁寒将被子掀开一点:“问得好,我也想问你,究竟是怎么说服命运一起退回幼生期的。”
岑浔淡淡道:“当时的我会做出退回幼生期的决定,肯定有别的理由,并且这个理由同样对【命运】起效。”
封霁寒把岑浔对他说的话还给岑浔:“搞不懂你。”
岑浔看他一眼,把伸进被子里的腿收回来,盘腿道:“总说诡怪残忍,异端监测局献祭异能者,难道就不残忍?封霁寒,你真的很双标。”
封霁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全员自愿的献祭,算是残忍吗?”
岑浔睨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完全自愿,还是碍于形势,为了家人和亲友,不得不自愿?”
“是的,不管是哪种自愿,凡是牺牲,都是残忍。”封霁寒喃喃道:“当我意识到他们的牺牲并非必要时,这一切,就更加残忍了。”
岑浔听出他的动摇,将小鸟被子卷拉开一些,俯身蛊惑他:“还是跟我一起毁掉异端监测局吧,你看,他们敢献祭第一次,肯定就敢献祭第二次,还是毁掉一了百了,对不对。”
封霁寒想了一下:“可以。”
还没等岑浔反应过来,封霁寒紧接着就说:“除非你答应不动平民。”
岑浔果断说:“不可能。”
还是那个问题,不动平民,他吃什么?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算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帮我干,”岑浔冷漠地拆开小鸟被子卷:“至于你,还是老实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奴吧。”
冷不丁听到岑浔的下流话,封霁寒差点呛到,急忙蛄蛹了几下,避开他的手:“我不是刚发誓不做?”
“没事,傀儡丝扛雷,不用怕被劈。”
“……”
闹到深夜,岑浔总算老实在被子里睡了,他现在毕竟是血肉之躯,精力有限,还是会累的。
封霁寒像以前一样抱着他,手指轻抚他的侧脸。
半晌,他收回了手。
岑浔是被手机的震动声震醒的,睁眼,天还未亮,岑浔摸过手机,看到矢墟发来的警报。
【警报!!行政楼五楼遭遇非法闯入!】
岑浔打了个哈欠,把手机盖了回去。
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封霁寒低声问他:“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岑浔闭着眼说:“那个鸟贼不就在我身边吗?”
第67章
放在岑浔腰上的手收了回去。
封霁寒沉声道:“你知道了。”
“我猜到了。”岑浔声音中还带着点困意:“早就奇怪你为什么这么乖, 连跑都不跑,后来想了想,除了那个端口, 还有什么值得你留下来呢?”
封霁寒沉默几秒:“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暗中, 岑浔的声音幽幽响起:“刚开始以为只要封住你的技能,任你再怎么样都翻不出花来, 但事实证明, 我还是太小瞧你了。”
“毕竟,谁能想得到, 你的羽毛分.身, 竟然还能继续演化出更小的分.身呢?”
岑浔的手危险地掐在了封霁寒的脖颈上,貌似好奇地问:“可以告诉我, 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封霁寒叹了口气:“你确实用校规束缚住了我,但你的规则是有漏洞的。”
岑浔饶有兴趣:“哦?”
封霁寒:“羽毛分.身是我的一种技能体现,你想用规则困住我的羽毛分.身, 就必须允许我的本体继续向这根羽毛输出技能,否则我的意识无法继续在这根羽毛上停留——这样一来, 就产生了一个规则悖论。”
“如果你的规则完全封锁我的技能,技能中断, 我的意识就会回到本体, 这就又与你那个【临时员工不得离开校园】的规则相悖了。”
“于是,又出现了一个规则优先级的问题。”
“为了留住我的意识,完成【临时员工不得离开校园】这条规则, 你的【临时员工不得使用技能】的规则不得不为这条规则让路。”
“最后出来的效果, 就是我的其他技能被禁用,但羽毛分.身这个技能还能照常使用。”
“原来是这样,”岑浔得到了答案, 感谢的语气很真诚:“谢谢你,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
这时,岑浔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岑浔没拿手机,不用看就知道是端口被摧毁的消息。
“我失败了是吗?”看到岑浔无动于衷的反应,封霁寒意识到了什么,无奈道:“这里依旧是你构造的梦境。”
“答对了,”岑浔冷冷道:“但是没有奖励。”
*
第二天一早,乌萨提着饭盒,照着校长的吩咐来送早饭。
但这次,开门的人居然是岑浔。
猫震惊了,这个时间点,校长竟然没在睡懒觉,噩梦大学的天是要塌了吗!
岑浔接过他手里的饭盒,淡淡道:“以后不用送饭了。”
乌萨回过神,奇怪道:“诶?为什么呢?”
岑浔说:“鸟跑了。”
“跑了?”乌萨更震惊了,无神论者被校长禁用了所有技能,都这样了,居然还能跑?
乌萨跟着岑浔进了屋,看着岑浔打开饭盒,平静地吃了他打包给无神论者的饭菜,意识到岑浔没在开玩笑。
乌萨坐到岑浔身边,笨拙地安慰道:“没关系,这次能抓住,下次肯定还能再抓住!”
“鸟自己不愿意留下,再怎么抓,都是会飞走的。”岑浔垂眸放下筷子,语气很平和:“算了,随他去吧。”
看到校长失去爱鸟,乌萨莫名也有几分沮丧,他还记得昨晚的晚霞多好看,无神论者走了,不知道何时还能再看到。
乌萨变成猫形,趴在岑浔膝上:“那校长你摸摸我吧,我愿意当替身的。”
岑浔当即拒绝:“你不行。”
乌萨急了:“为什么我不行?我的毛明明也是黑白色的。”
岑浔直言不讳:“因为你不能跟我做。”
刚走到门口的秦修听到这句话,血压立即升高了:“校长!”
校长在跟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小猫咪说什么啊!
“秦修,你怎么也来了?”乌萨很疑惑,但他更疑惑的是岑浔刚刚说的话,于是他转过头,继续问岑浔:“校长,什么是跟你做呀?”
岑浔还没开口,秦修先一步解释说:“做,就是做一些比较亲密的事,没别的意思。”
乌萨半信半疑地询问岑浔:“真的只是这样吗?”
岑浔接收到秦修投来的目光,勉为其难道:“差不多吧。”
秦修轻咳一声,换了鞋进来,迟疑开口:“校长,昨晚的那个梦……”
“嗯,我弄的,”岑浔知道他想问什么:“端口没事,等会儿开会说吧。”
秦修松了口气,无奈道:“端口没事就好,昨晚梦里看到端口被毁,我怀疑过是在做梦,本来都信以为真了,结果忽然醒了,都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乌萨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这样,昨晚秦修你才会忽然把我摇醒,问我端口还在不在啊。”
听到这里,秦修不由有些奇怪:“乌萨,你没做端口被毁的梦吗?”
岑浔这时淡淡说:“端口就存放在镜子空间,如果乌萨参与群体梦,完全可以在无神论者动手时把端口直接转移走,哪有接下来的好戏看?”
所以昨晚岑浔制造梦境时,干脆没让乌萨参与,也免得在封霁寒那暴露更多底牌。
乌萨看看岑浔,又看看秦修,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
*
上午九点,噩梦大学核心团队里的五个诡怪临时开了个会。
童瞑一进门,问的第一个问题跟秦修一样:“昨晚的梦怎么回事?遇到啥情况了,居然让你开技能造群体梦?”
岑浔:“感觉无神论者要毁端口,就造了个梦试探一下。”
岑浔其实也猜不到封霁寒具体动手的时间,但他想着,就算封霁寒之前不动手,在被他狠狠偷看了一波记忆后,恐怕也会被逼得不得不抓紧时间动手了。
所以岑浔在大混战的梦境结束后,并没有把封霁寒的意识放回现实,而是投入了群体梦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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