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有没有发现?”
“没有,要不要再去那边找找?”
“嗯……那个人行踪不明,最近一直在府邸门口徘徊说不定是那边派来的细作, 必须要尽快抓到他!”
“是!”
“……”
“你看,我就说了吧, 现在对你的巡查更加严格了, 到时候你想出这座城都很难。”
“……”
山姥切对于耳边的声音不予理会, 眸光盯着外面不断奔波的治安队,这些人也是新选组的成员, 可惜在这些人中仍旧未找寻到那两人的踪迹。
宽大的帽檐又往下压了压, 正要收回手时瞥见肩膀上的斗篷被蹭到一处脏污, 像是蓝白的天空飘来一片乌云,与当下这种阴沉的天气很是衬合。
秀气的眉眼微蹙, 盯着那处脏污思忖良久, 在踪迹快要暴露时,连忙闪身躲进一间屋内。
最近这间屋子成为他的据点, 每次想要靠近府邸打探消息都会藏在这个拐角。
茅草盖的屋顶,夯实的土墙也破了几处, 怎么看都是一处废弃屋宅, 要不是离府邸太近容易被发现, 山姥切都想时刻躲藏在这里。
结果闪身躲进去就对上两双忽闪的大眼睛, 一双警惕一双懵懂,眼底都是无法忽视的恐惧。
原来不是废弃宅子,难怪在这样热闹的街道上如此一间破屋还没有被拆除。
心中疑惑渐解, 山姥切就听到那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在开口质问:“你、你是什么人?!”
不大的手掌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此时正紧握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木柴指着山姥切。他身后护着一个比他小一头的小姑娘,小姑娘眼睛澄净却满是惊恐,瘦弱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两人衣着都十分破旧,面黄肌瘦的,一看就知道没有被好好喂养。
“喂、我在问你呢?!小偷?被通缉的武士?”
“……”
山姥切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小孩,心里在想如果他真是这两种情况,这俩孩子还有机会说话吗?
本就不擅长与人交流,现在又碰到两个小孩子,山姥切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能让这两个孩子相信自己,想着要不等他们父母回来再交流,或者等外面动静小了再离开。
男孩见他迟迟不说话,心下以为他是哑巴,举着木棍的手又坚定几分,对着那人挥舞驱赶:“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附近都是巡逻队,只要我一喊你就会被抓起来的!!你也不想被他们抓到的吧?”
“……”
本丸里不是没有这么大的孩子,粟田口的短刀和小夜左文字也跟这孩子差不多大小,或许都是付丧神的缘故,一显现虽说会有些陌生,但相处几天就会发现都是很好的孩子。
但眼前这个……也是个勇敢的孩子。
所以要怎么说明这个情况呢?
“咕噜咕噜~”
双方僵持间,几声肚子的空鸣声发出了抗议,被护在身后的小女孩立马红了脸,低着头捂着肚子羞赧地躲在哥哥身后。
“哥哥,我饿了。”
“没事,等哥哥把这人赶跑了就去给你找吃的。”
男孩一边安慰身后的妹妹,一边戒备眼前这个陌生人,警惕的眼神带上些许烦躁。
要不是突然出现这个人,他早就可以出去找吃的回来给妹妹了。
“喂!你再不走,我真的就要喊人了!!”
男孩虚张声势的恐吓没有镇住久经战场的山姥切,倒是让他发现了一些线索,在两个孩子炯炯的目光中,他摘下头顶上的宽帽,半蹲下身轻声问:“你们的父母呢?”
“……”
“我这还有些吃的,作为交换可以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吗?”
孩子的沉默间接印证山姥切的猜想,他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拿出仅剩的最后一点干粮递给两个孩子。
“……”
“咕噜咕噜……”
无声之后,回应的是一阵接一阵的腹部空鸣,山姥切眸光一动便有了猜想,这两个孩子大概已经饿了一两天。
“哥哥……”年纪最小的妹妹很快就经受不住食物的诱惑,眼巴巴盯着山姥切手里那半张饼子。
她也知道眼前这个陌生人可能会是危险的,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像这样干净又香香的饼了,如果只是让这人在家里休息一下,哥哥今天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出去找吃的了。
怯懦懦的声音惹得男孩心中一阵不忍,他盯着山姥切,余光也不由自主地往他手上那半张饼子上偷瞄,缺乏水源滋润的喉间不断生出津液,又因陌生人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本能的控制住这种身体的反应。
“不吃等下就没了。”
“……”
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两个孩子的警觉,齐刷刷转向那半张饼,眼睛黏在上面根本挪不开眼,似乎真的担心这仅有的半张饼会立马消失。
大概是见山姥切一直没有什么伤害他们的动作,两个孩子心中的戒备有所降低,只是依循天性的本能让他们表面上还强撑着。
现在听到这句话,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饿死和被刀砍死没什么区别,实在要区分的话就是后者能让他们不用饿着肚子上路。
男孩偷瞄一眼山姥切的神色,见他还保持着刚才那副淡然的模样,连忙眼疾手快从他手中夺过那半张饼,转头就分给身后的妹妹,一边用眼神做着无谓的抵抗。
“只能待一小会,等下你必须得走!”
“明子,你快吃!”
“哥哥,你也吃!”
两个孩子你推我让的,又用手小心接过掉下来的饼屑倒进嘴里,山姥切找了块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时盯着两个孩子的动静,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如今这身装扮已经被记住了,要想继续寻找同伴必须换个着装,可偏偏出来修行的时候没预料到会发生这个的事情,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并没有多余的衣物替换。
烦心间,山姥切的目光就落在还在吃饼的两个孩子身上。
“呐,我这还有些银钱,能请你们帮个忙吗?”
“!!!”
两个孩子还在咀嚼的嘴巴顿时一滞,望向山姥切的目光又变得复杂起来,这个人果然是被通缉不方便露面!
“你、你想要我们帮你什么忙?”
“帮我买身衣服,要简素的一点,还有就是能不能帮我打听两个人。”
“两个人?”
“我是来寻找我的同伴,我根据他们提供的线索来到这里却哪里都找不到他们。”
“这种事……你去巡逻队问问不是会更清楚吗?难道说你是真的被通缉了?!”
“……没有,只是有些原因不方便露面。”山姥切无声地叹了口气,解释这个工作真的很不适合他,如果此时随便换个人来估计能比他要会说话些。
“怎么样?如果完成,这些给你们。”
男孩略微探头往他拎着的钱袋子看了一眼,又是狐疑又是戒备地看着他,心下以为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会发生。
“你的同伴不会是通缉犯吧?”
“……”
为什么哪哪都要跟通缉犯过不去?
山姥切无力扶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解释道:“不是,我们都不是通缉犯,只是从……”
这不是什么能随便说出来的事情,他看着两个懵懂的小孩,改了话口,半是强迫的让他们两个记下清光和大和守的特征。
“那两个人一个穿红色的,绑着一个辫子,嘴角有颗痣。还有一个是穿蓝色的,类似新选组的羽织,绑着马尾,脖子围着一条白色围巾。”
“嗯……红色的没见过,那个蓝色我应该是见过的。”
男孩眼里还装着那个看着有些分量的钱袋子,一边搜寻着关于这两个人的信息。
他每天都要出去找吃的,固定的地方也就这条街走到隔壁那条街,因此每天都能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你见过?!”山姥切一惊,连忙将钱袋子塞进男孩手里,试图从他口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突然被塞了银钱,男孩还没反应过来,迟了半拍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应该是的,最近新选组的人经常出入,里面好像就有这样的人。”
“不过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就是你的同伴。”
到底是拿了人家的钱,男孩还是有着自己的善良和底线,没有夸大其词的说。
“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几天能让我暂时住在这里吗?等找到同伴我就离开了。”
“也、不是不行,就是……”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男孩偷摸观察着山姥切的脸色,确定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恼怒后,带着一丝恳求的口吻说道:“在我外出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保护明子?那些坏孩子每次都趁我不在的时候过来欺负明子。”
“好。”
保护一个小孩子而已,对于经常与时间溯行军厮杀的山姥切来说不过小菜一碟。
或许是双方很顺利达成交易的缘故,很久以后山姥切心中都有个问题,想要询问男孩为什么不怕自己,可惜那时候已经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第71章 过去之时
与男孩达成交易, 山姥切就在这间破旧的房屋内暂居下来,对于三人临时组合一起的生活,很久没接触过钱的男孩有自己的考虑。
他没给山姥切买他之前提到的衣服, 而是在一个破旧掉漆的小柜子里翻找出一套散发着淡淡霉味的深棕色浴衣。
“这套衣服还没有被穿过,是新的。”
“……”
山姥切不置可否,除去飘散出来的味道, 浴衣看上去确实很新的,一点褶皱也没有, 只有衣角保留着刚买回来的折痕。
不确定这套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但山姥切大概知晓为什么没穿的原因, 他也没嫌弃,抖落两下甩去上面的味道就往身上套。
在放下披在头上的白布时, 那抹柔软的金色就成了这间灰暗房子里最为醒目的存在。
俩孩子第一次见到这样耀眼的发色, 就跟落在地面上的阳光一样金灿灿的, 不由得一时看呆了,手里拿着的准备炙烤的红薯就这样咕咚一声掉在地上滚了滚。
“你……”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即便是小孩子, 山姥切还是不习惯别人看他的目光, 侧目略微避开视线,将刚取下来的白布又盖在头上。
惊艳的颜色顿时消失在两个孩子的视线中, 男孩抓了抓空着的手,立刻回神捡起地上的地瓜, 偷偷用余光瞄着山姥切。
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是这样的发色, 难道这就是需要躲藏起来的原因?
指甲抠着红薯上的泥块, 男孩面色复杂, 眼尾微挑,犹豫着问:“你、同伴也是这么特别吗?”
“?”
山姥切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特别指的是什么,手指揪着布料一角往前拽了拽努力将发丝掩盖起来。
“他们没有, 不过他们气质出众,很好认。”
记忆里,那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一块的,一人安静另一人就会显得活泼些,由于同一个旧主,两人气质其实很相仿,只是平时相处间很少会表现出来。
“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嗯,晚会再出去。”
男孩手里捧着两个地瓜,想了想又把簸箕里仅剩的两个地瓜也拿了出来,放在火堆里烘烤。
刚才出去一趟,外面还到处是治安队在巡逻,如果偷偷摸摸跟着去找人肯定会被发现的。
“那等下换我出去一趟。”
“治安队还在巡逻。”
“没事,我会小心的。”
现在换衣着,本体也借着白布盖住,只要不太引人注意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必须动作快点,已经过来好几天不仅没有两人的消息,又没按之前约定的时间回去,主公肯定会担心的。
说着,没等男孩再有什么反应,又检查一次自己的衣着便出了门。
白天街道上的人要比夜晚多,刚开始山姥切还担心自己披着白布会引人注目,结果出去发现谁都没有过多注意他,只瞟一眼就挪开视线。
这极大方便了山姥切的出行,他一路快走,不时扭头看向路过的行人。
期间也遇到一次治安队巡逻,或许是披着块白布与之前的装扮相差不大,惹得他们上前查询,目光在山姥切身上来回打量。
“你要去哪里?”
“给弟弟妹妹买点吃的东西。”
“为什么要披着块布?”
“前段时间病了咳咳,挡风用的。”
“……看来不是,走吧。”
“……”
直到治安队人员离开,山姥切才放下抵在唇边的手,回眸瞥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继续往前走。
幸好刚刚用胳膊夹住刀柄,让本体紧贴着身体藏在白布里,没有被发现。如果被发现带刀,肯定又会细细盘问,这个时代的武士身份多少有些敏感。
山姥切回过头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男孩之前说过在新选组里看到疑似大和守的人,现在能去的地方就两处。
一是新选组所在的府邸,不过那里戒备森严他大概是靠不近的。二是池田屋,那个地方对那两人都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他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什么事,但每次出阵只要有地点是池田屋,加州和大和守都会争抢想要出阵,其中以大和守的情绪最为激烈。
而且上次抵达,那里的氛围不太对,血腥气特别的浓郁,直到第二天清晨,空气里还飘着淡淡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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