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堇说着双眼期许地看向蔺明易,看着蔺明易似要拒绝自己,他赶忙搂住了蔺明易的脖颈:“夫君,我现在心口疼,也不知是不是落下了病症,天绝山灵气足,等回那边好好调息一番才行。”
蔺明易看着这只瘫在自己身上的无赖狐狸,沉默了片刻后,终是轻轻道了一声:“随你。”
花白堇眼睛一亮,立马在蔺明易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待还想做些什么事,支撑不住的身体,又让他变回了狐狸的模样。
蔺明易轻笑了一声,指尖点了点小狐狸的额心:“你看你得意忘形了吧?在王宫时可别露出尾巴来,到时恐怕所有人都知道我娶了只狐狸。”
花白堇将狐狸脑袋埋入了蔺明易的怀里:“谁成亲时还能变成狐狸样子,我可是千年狐妖。”
“嗯,千年狐妖。”蔺明易宠溺地揉了揉花白堇的脑袋,狐狸很是享受地眯起了双眼,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
短短二十日转瞬即逝。
宫中的婚仪由蔺明易的人安排,已经派人减少了城内各处的布防,吴珂带来消息,告知蔺明易他已经带着人马兵临城下。
并有一部分义军,装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混入城中。
蔺明易的婚仪在宫中的正殿进行,普通臣子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脸面,可蔺明易现在是天上派来拯救百姓于水火的仙君,自然名声大作,被万人所崇拜。
这样的人在宫中成亲,哪怕是那些世族老臣也不能挑出错处来。
总不能说天上转世没的仙君不配如君王般在王宫中举行成亲这样的大事。
而大婚的一切婚仪,全都是按着花白堇喜欢的来。
宫内的气氛,谁又能看得出,宫外已是杀机四伏。
花白堇被送入安华殿等着蔺明易来喝合卺酒,听见屋外的脚步声,他红着脸低下头,心口似有什么东西快要跳出来。
蔺明易拿起旁边的秤杆挑来花白堇的红盖头,花白堇低下浅笑。
蔺明易捏住花白堇的模样:“别这副样子。”
“成亲不都是这样吗?小将军你现在不该捏脸,应该将我扑倒在床上。”
蔺明易斟上两杯酒走到花白堇身边坐下:“今夜没的合卺酒还没喝呢。”
花白堇看着蔺明易手中的酒杯,唇角的笑容淡了下去:“一定要先喝酒才能继续吗?”
“凡间的规矩便是如此。”
花白堇接过蔺明易递来的酒杯:“为何偏要选在今日?”
“你说什么呢?”
花白堇浅笑着摇了摇头,他朝着蔺明易举杯,脸上强撑着笑意:“夫君,喝合卺酒吧。”
蔺明易勾住花白堇的手臂,两人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花白堇对着蔺明易翻倒了手中的杯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蔺明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都知道了,原以为能陪你演完这一夜。”
花白堇无力地合上了双眼,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他笑了,那笑又苦又涩,脑袋已经在药劲在昏昏沉沉。
“你要杀我吗?”
说着他艰难地拉过了蔺明易的手,将对方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丹田处:“内丹就在这,给你了。”
支撑不住的身体倒在了蔺明易的怀中,双眼仍旧艰难地拉开一条缝,都强撑着笑意,握着蔺明易的手一点点脱了力。
那一夜,王城倾覆。
吴珂被蔺明易以齐国皇室遗落的血脉之命被推上了王位,少年转过头,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无措。
就连少年自己都没想过,他与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间有那么深的渊源。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
蔺明易再去见陆文宣已经是五日后,当初风光无限的摄政王,现在不过是牢中的囚徒。
他带着一壶酒来到陆文宣面前坐下。
倒了一杯酒,推到了陆文宣跟前:“念在少时情分,我会说你暴病而亡。”
陆文宣冷笑了一声:“陆宁清什么时候跟你站在一条线上的。”
“谁愿意做个提线木偶。”
陆文宣沉默了片刻,端起杯子看了看杯中的酒水:“这次昏迷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死在了商国,我带着残余的部下去找过你,蔺则安说我若降了,你便可性命无忧,我不知道你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少用我做借口,你是撑不住齐国的天灾了。”
陆文宣苦笑道:“是吧,那是我在废墟中找到你时,你抱着一只烧焦的狐狸,怎么都分不开。”
他仰起头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再看向蔺明易时,他笑了:“明易,你眼神变了,那只狐狸是那个姓花的大夫对吗?你觉得你真的是最后的赢家吗?”
话音落,血从陆文宣的口中渗了出来。
蔺明易站起身来:“陆文宣,我记得年少时太子一直都心悦你,时常在偏殿带着你玩,我怕你寂寞,将你二人葬一处好不好。”
“明易你不……”
看着那要抓向自己衣摆的手,他后退了半步,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宛若寒潭:“我能。”
第62章
自齐国王都事变已三年有余。
王都中世族势力都被大幅度地削减, 那些积压了多年的旧案被一桩桩挖起,如所有人看见的那般,而今为新王冲锋的, 是一条什么都不惧怕的疯狗。
屋内透着浓重的血腥味。
宫中医师时不时擦拭着额间留下的细汗, 用剪刀一点点裁开蔺明易胸前染血的布料。
身上的伤口足足处理了六个时辰,医师才脸色苍白地走出了蔺明易的寝室。
“少爷他如何了?”
“性命是保住了,可蔺将军的身子……”说到这里为首的御医回望了一眼紧闭的寝室,“下官都不知该如何禀明王上。”
“就说小伤,休养几日便可痊愈, 让王上不必挂心。”
医师不安地咽了口吐沫:“那一箭差一点就伤到蔺将军的脏器……”
“蔺将军不喜王上因他的事过于忧心,这点诸位应当是知道的吧?”长云看向面前几人时, 脸上虽带着笑, 却莫名有些渗人。
站在院中的几人面面相觑下, 不敢再多言,在府内仆役的陪同下离开了蔺府。
院中再无旁人, 长云才推开了蔺明易的房门。
屋内血腥味混杂着药香,那味道闻起来很不舒服。
“来看我死了没有?”蔺明易强撑着坐起身来, 胸口的裹帘渗出了几点猩红。
长云见状伸手想搀蔺明易坐下,却被蔺明易侧身避开。
“不过一点小伤, 用不着这么紧张。”
长云讪讪收回手:“三年时间七十六次刺杀,其中有八次差点要了命,王上那边你也多有隐瞒, 不知你到底在图什么。”
“这几次的政务他处理得不错,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长云无声地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少爷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上药。”、
“巡营吗?练兵吗?现在军营的情况如何?”
“我……”
蔺明易冷声道:“你而今并非蔺府的下人, 是齐国的大将,怎可将心思放在这些琐碎事上。”
“少爷的事怎能说是……”
蔺明易淡淡瞥了一眼长云,长云紧抿着双唇不再多话,屋内的气氛僵持了一盏茶后,长云先败下阵来,对着蔺明易的方向欠身后,转身离开了满是血腥味的卧房。
那颗让他人生重来一遍的小球还没走,通体透着幽蓝色的光芒在他眼前上下浮动。
“还不走吗?”
统子落在蔺明易的床边:“宿主你快死了。”
蔺明易轻笑:“待嘉柔公主把商丞川给送回来,取了他的命,便死而无憾了。”
“宿主真的没有遗憾了吗?”
“大仇得报,有什么好遗憾的。”
系统飞了起来,那双清澈且愚蠢的圆眼盯着蔺明易的眼睛:“半月前,花白堇破开符咒从庙里跑了。”
“算时间,明日商丞川就会被送入王都。”
“宿主,我跟你说这话很认真的。”
蔺明易无力地合上了双眼:“我有些倦了,先睡会。”
404身上的光忽明忽暗,许久才轻声道:“宿主,按照你身体的衰退速度来推算,你过不了上一世的死亡节点。”
“所以呢?”
“我之前跟你说过,若结局没有被更改,则会被监控系统直接判定为任务失败,宿主将会一直困在痛苦和绝望的旋涡里,直至意识完全消散。”
蔺明易沉默了半晌,哑声道:“随意吧。”
能重活一世,手刃仇人,已是难得的一场难得的机缘,前世的一切遗憾在明日都会被终结。
系统叹了口气,渐渐在蔺明易消散。
翌日。
商国秘密押送商丞川到牢房中,三月前就已经是个死人的商国的皇子,形容狼狈地挂在了行刑架上。
牢房被人打开,蔺明易走入牢房,立于刑具前打量着商丞川这副可怜模样。
“明易,真好,能死在你手上,我心甘情愿。”
蔺明易弯起唇角:“因为年少时的情谊?”
商丞川微愣了片刻,忽而笑了:“你果然还记得。”
“你们把我带来的东西拿给他看。”
跟在蔺明易身后的阉官把一些旧时物件展露在商丞川面前,商丞川见着盒子里那些被人当作珍宝般收藏的小玩意,唇角的幅度压都压不住。
很快地,商丞川脸上的神情转喜为悲,那时他来不及地带走的香囊,‘蔺明易’儿时交到他手中的,阉官把香囊翻开,只见里面绣着一个小小的安字。
商丞川心防被击开了一道裂缝,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什么意思?”
“跟你有着年少情谊的,是蔺则安,还是我,你心知肚明。”
外面的狱卒将椅子搬到蔺明易身后。
蔺明易抬手,抬着那些儿时旧物的阉官,合上盒子,离开了牢房。
“你情深,想必回了商国还是忘不掉这段往昔的情谊,曾经到底是一家人,总不好得让你们这对有情人阴阳相隔。”
“蔺明易,我和你才是……”
蔺明易随手拿起一旁烧红了的烙铁,按在商丞川的小腹上,升起的烟雾伴着惨烈的嘶吼,在这暗牢中甚是悦耳。
“蔺明易你以为杀了我们,把持着齐国新帝,你就能做权臣了吗?你行事如此,想要你命的人不计其数,到那时你只是沦为……啊!”
商丞川话还没说完,那烧红的烙铁又在他胸口上烙了一道。
看着绑在处刑架上的人,因为疼痛挣扎嘶吼,狭小的牢房内皮肉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蔺则安是凌迟走的,你们好歹拜过天地,就一样吧。”
话音落,蔺明易将手中的烙铁丢在一旁,看着商丞川疼得大口喘息的模样,只觉得痛快。
牢外负责行刑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蔺将军,这场面血腥气重,若不然您还是……”
蔺明易看了一眼说话的行刑官,对方未再多言。
一时间,商丞川慌了,上一口还没有缓过来,便在处刑架上挣扎道:“不行,你不能这样,我是商国的皇子,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蔺明易道:“商国皇子早在三月前的党争中不幸身亡。”
商丞川瞪大了眼还想再说什么,行刑官的第一刀就落了下来。
那绑在处刑架的人,从一开始对蔺明易倾诉着情谊,再到后来咒骂蔺明易不得好死,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小,便连继续骂下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鲜血流了一地,眼前的人看上去就像是根血淋淋的棍子。
“听好了,用最好的药吊着,一刀都不能少。”
“是。”
蔺明易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那双怒瞪向自己的眼睛:
“你一直想逃出去,最后算来算去,还不是客死异乡,尸骨无存。”
“蔺!明!易!你不得好死!”
蔺明易拉开牢房门,淡淡道:“那借你吉言。”
刺鼻的血腥味,直到看见牢房外的光亮都没有散去。
走出门外,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腥臭味像是攀附在鼻腔深处怎么都散不去。
“宿主。”
“都结束了。”蔺明易偏头看向漂浮在自己身旁的小球,“我呢?我什么时候会死。”
“宿主真的没有遗憾了吗?”
蔺明易垂下眼帘,反复咀嚼着遗憾着两个字:“没有了。”说罢,他踩着马凳,回到了马车内。
又是一年冬,马车在外面停了几个时辰,连呼出口的气都是冷的。
他脱下沾血的斗篷,搁在一旁,靠着身后的座椅闭目养神。
暗牢离蔺府的距离算不上太远,那马车却不知为何久久未曾停下,他像是不曾察觉,始终在车中静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蔺明易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马车外,外面天色已经暗了,对方刻意带他走的小路,算时间此时距离王都已有一段距离。
“花白堇,想要杀我的话,在这动手也差不多了。”
原本疾驰的马车在蔺明易的话下慢慢停了下来。
“刚才知道的,还是一开始就知道。”
熟悉的声音入耳听起来却有些久违,蔺明易端坐在马车内:“你杀了我,我把我的魂魄给你,你我便互不相欠了。”
56/125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