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草还有几株?”季观棋问道。
“一株,真的只有一株了。”万花宗主说道:“这还是之前乌行白去四象两仪里拿到的。”
“正是因为这个世间只有一株万灵草了,所以一旦乔天衣中毒,万灵草毁了,他便没有办法再去寻找解药,除非进入四象两仪,可是……”季观棋顿了顿,他笑道:“乔天衣自然是可以进入的,但他如今已经融合了天道石碑,所以算是个小天道,一个秘境里不会容纳外界的天道进入其中,更何况是四象两仪。”
所以当初乌行白可以将身为天道石碑的奚尧拉到了封闭秘境里面去杀。
所以,乔天衣是绝对无法进入四象两仪,别人进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而他进去,十死无生。
而这个别人,从四象两仪存在以来,只有乌行白,季观棋,以及万花宗那位仙尊活着出来的,可如今存活在世的炼器宗仙尊已经即将陨落之时,根本无法从四象两仪里出来,万兽宗的仙尊则是多年重病缠身,也无法进入四象两仪。
其他人,更是没有可能了。
“不管他是融合了天道石碑也好,还是真的成为了天道也罢,只要他的身体还是肉体凡胎,就会中毒,就会死亡。”季观棋轻轻扯动唇角,他道:“大道三千,从未有完美无缺的一环。”
任何事情都会有破绽,就如同即便是真的身为天道石碑奚尧,也会被拖入秘境里斩杀了。
奚尧能死,那乔天衣就也能死。
“把万灵草给我吧。”季观棋神情平静,他语气温和道:“乔天衣还会来找我的,只要他想要寻找到乌行白,就必然会来找我。”
“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你知道你的结局吗?”万花宗主问道。
“知道。”季观棋叹了口气,他笑着道:“但是我选的,我愿意承担。”
他上辈子不甘心就这样死,所以他想要逃出水牢,最后被乌行白斩杀的时候,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碎裂魂魄。
而如今,他依旧选择一条不归路,明知是死路,还得往前走。
“你不是说你最想的就是能仗剑天涯,逍遥一生吗?”万花宗主看着季观棋一袭白衣的模样,君子剑在他身后,灵气微转,衬得他身姿如玉,她问道:“如今现在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我自然是追求长生之道,洒脱一生,愿意一辈子品酒练剑,不问世事,但是如今天下不平,总有人需要往前走,去冒这个风险,是我或者是别人都没有什么不同,总有人需要牺牲。”季观棋眼中带笑,他道:“若是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能让更多人活着,那么我觉得无所谓生命长短,总归都是有意义的。”
他季观棋心细谨慎,所以能一眼发现乔天衣的问题所在,也许论实力,他的确不能和如今的乔天衣一战,但只要对方有弱点,只要连对方自己都没察觉出这个弱点所在。
那么这个弱点,就是致命点。
“君子剑。”万花宗宗主看着季观棋,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剑,道:“我应该说什么呢?明明可以去的人很多,可你真的让我选择,我竟然……我竟然觉得只有你能相信。”
正如之前乌行白说的那样,季观棋是个很特殊的人,他的人品,他的品性,足以让很多人信服。
“宗主,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机会只有这一次了,万灵草也只有这一棵。”季观棋说道:“特别是……”
“不要告诉乌行白?”万花宗主问道。
季观棋顿了顿,而后迟疑地点了点头,道:“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要将乌行白单拉出来说一句,但一想到对方的样子,季观棋便心中微动,其实这件事情交给乌行白去做也可以,任何人可能都会中途害怕或者背叛,唯独乌行白不可能,因为他和乔天衣的仇恨太深了。
可是……乔天衣是他的父亲。
若他亲手杀死亲生父亲,为天地所不容,以天道警示,降下天谴,只怕即便是千刀万剐,天诛地灭也不足为奇。
第95章 误伤
由于万灵草的特殊性, 所以万花宗主是将其封存在了藏宝阁中,她带着季观棋进入藏宝阁的时候,季观棋就看到一旁放着一把响铃伞。
这把武器着实是有些显眼, 因为正好放在了藏宝阁最中间的位置。
“这是我的大徒儿的武器, 不过她已经陨落了。”万花宗主提起这件事情的, 似乎已经没有多少伤心了, 她道:“修炼出了岔子,爆体而亡,可惜那个时候我在其他秘境中。”
“节哀。”季观棋听闻过此事, 但是对具体的内情并不算是很清楚。
“当年带她去天机门的时候,金孔雀曾经下过对她的批语, 只是可惜,怎么也躲不过天命。”万花宗主走过去轻轻摸了一把这响铃伞,而后道:“跟我来吧,万灵草就藏在最上面。”
季观棋点了点头, 只是从这伞旁边走过时,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却是一张符纸, 这似乎是被人随意丢弃的, 季观棋拿起来放在了一旁。
万花宗主将万灵草拿出来之后,上面的盒子还有小型阵法,她道:“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到了你自己。”
“我知道了。”季观棋应了一声。
“你确定一定要这么做吗?”万花宗主还是忍不住说道:“真的不怕死吗?”
“还有第二种东西能有这样的效果吗?”季观棋说道:“就这一条路, 我走或者别人走都是一样的。”
万灵草尚且能让乌行白这样修为的都中毒了,更何况是乔天衣, 况且它的解药就在四象两仪,而乔天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入四象两仪的。
将这东西收入乾坤袋之后, 季观棋才转身出去的,身后万花宗主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怎么躲过乔天衣的?”
“他以为在泉水里养伤的是我。”季观棋脸色略有点苍白。
万花宗主闻言微微一愣,而后立刻上前,抬手试探了一下季观棋,脸色微变道:“你居然为了躲过他的试探而自伤?”
“只是受伤而已,休息几日便可恢复了。”季观棋其实伤得不轻,若是对自己下手轻了,只怕也躲不过乔天衣的试探,他低低咳嗽着,唇角溢出了一点血痕,他半靠在了墙边,目光略有些涣散,万花宗主见状立刻拿出了丹药塞进了季观棋的口中,道:“咬住,你这对自己下手够狠的。”
季观棋体内灵力沸腾,也难为他能撑着这么久。
“乌行白呢?他就这样看着你自伤?”万花宗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将他打晕了。”季观棋唇色苍白,他笑着道:“只怕等他醒来还要闹,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不然……我怕办不成。”
“你太为难我了,他若是以后知道了,必然不会放过我。”万花宗主忍不住苦笑道。
“他不会。”季观棋顿了顿,又道:“麻烦你了。”
季观棋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回碧月泉,这碧月泉是疗伤的好地方,他这样的伤在泉水里多待一下也是好的,只是临走时万花宗主说:“若是在泉水双修,对你和对他而言,是恢复伤势最好的方式。”
这话听得季观棋有些面红耳赤。
“还有一件事情。”万花宗主提醒道:“这碧月泉中瘴气很重,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特别是重伤之人,本就心神不问,更容易被入侵,更何况……他还被你打晕了,你一定要多注意,不过也没什么大事,顶多半日也就好了。”
一开始季观棋没能理解万花宗主的这个多加注意是什么意思,等他到了碧月泉,只见到乔游和稽星洲双双倒在地上,而乌行白则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时,季观棋下意识略微一愣。
“你是谁?”乌行白冷脸看向了季观棋,他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重伤的蝼蚁,也敢来我面前,想要趁我受伤袭击我吗?”
季观棋:……
“观棋,快走!”稽星洲捂着胸口,他衣襟前面都是血,看上去十分狼狈,可见伤得不轻,见着季观棋之后连忙道:“仙尊被瘴气入侵,产生了幻觉,现在的他还是十三岁时的意识!”
十三岁,季观棋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十三岁的乌行白意气风发,狂妄至极,也是在这一年他才从福地洞天的秘境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如今看来,他的记忆应该还没到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
但是这个时候的乌行白,既不认识乔游,也不认识季观棋,更别提稽星洲了。
“十三岁。”季观棋低声喃喃,他看着乌行白,道:“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不知道。”乌行白唇角微扬,他道:“关你什么事情?”
看他这副模样,季观棋只觉得一口淤血卡在胸口,他隐隐觉得乌行白这副模样不愧和乔游是亲兄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上去甚至比乔游还更加拽一些。
他眼神赤裸裸地从季观棋身上掠过,显然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你不要从水里出来,就这样待着。”季观棋本就自伤,他额角冒出了冷汗,只觉得血气一直上涌,半靠在了一旁道:“我现在没空管你,也理会不了你,你现在身受重伤,需要碧月泉的水来疗伤。”
“我知道我受伤了,只是这种程度算什么?”乌行白看着自己的手,感受着澎湃的灵力,他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道:“是你给我下的封印?”
听到这话,季观棋便立刻意识到乌行白指的是返魂符文。
“不是。”季观棋刚准备解释,就看到这人不信邪地就要从水里走出来,季观棋脸色顿时一变,他拄着君子剑走向了水池旁,半跪下来道:“你别动,别起来。”
乌行白骤然凑了过来,他头发披散,上身衣服早就脱了,露出了肌肉分明的身体,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季观棋的下巴,将其打量了一番,语气不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季观棋无数次感慨乌行白果真和乔游是兄弟,之前乌行白还说乔游性格不行,现在一看,乔游都显得可爱一些了。
“别起来。”季观棋眼前都有些昏暗,他瞳孔略有些涣散,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才勉强恢复了一些神志,抬起手想要拍开乌行白,挣扎着道:“放手。”
“挣扎?想逃?”乌行白唇角下压,眼神冷了下来。
看他这样的神情,一旁的乔游爬起来就觉得不对劲,他连忙吼道:“别!师尊不要!那是大师兄!”
“不要!观棋身受重伤,经不起你这一击的!”稽星洲也跟着喊道。
季观棋本想让乌行白不要起来,因而才抬手将他压下,却不想触怒了眼前这人,灵力朝着胸口击来,他自己避无可避,即便是看到了,可重伤的身体却无法让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宛若实质的灵力距离自己的胸膛极近。
虽然这一击未曾落下,但季观棋下意识运转灵力作为抵抗,只是灵力一动,浑身经脉剧疼,本来压下去的血气顿时压不住了,从喉头涌出,滚烫的血喷溅而出,乌行白下意识微微侧脸,依旧沾染了不少。
他愣住了,站在水中看着眼前瞬间血色尽褪的人,掌心的灵力并未落下。
“乌行白。”季观棋眼前昏暗,他身子微微摇晃了两下,便直接侧身倒在了碧月泉里,一声入水声惊醒了乌行白,他看着季观棋就这样掉进了水里,没有半点挣扎就沉了下去。
水面甚至涌上来一些血色晕染开,不用猜测都知道这是季观棋的血。
“大师兄!”乔游目眦欲裂,几乎是连滚带爬过来的,他声音里都在发颤,想要在季观棋掉下去之前捞住他却没能抓住,立刻就要下水。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乌行白抬手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
几乎是在季观棋落水的那一瞬间,乌行白脑海里的记忆如同洪水一般涌来,从福地洞天,到他多次死亡,到季观棋上辈子第一次魂飞魄散,再到自己用尽一切办法让季观棋重生,再到季观棋的漠视,季观棋的远离,季观棋的恨意,季观棋……
最后,好不容易求和了,好不容易等到季观棋略有一点松动了。
可是季观棋被他弄得吐血,再次掉进了水里。
乌行白只觉得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他半搂着季观棋的时候,看到对方昏迷不醒唇角溢血的样子,心口都是拧着疼的,只觉得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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