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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擦过眼泪后就皱起来。迪克试图把它展开，无果。
迪克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记忆觉醒在绿灯侠对闪电侠下手之前。他靠谱的爹实施的planABC完美控制了局势，甚至连卢瑟那个光头都活着。
但是在吸血鬼抗体出现之前，他被关了很长一段时间。影射世界的记忆源源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人类世界的良知和吸血鬼种族繁衍对碰。他那段时间一直在挣扎。
直到注射器扎进肌肉，吸血鬼的污染被一点点剔除，他才终于清醒，对自己仿佛精神分裂的行为恍然大悟。
最后他看着布鲁斯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比起可控的吸血鬼，他更想当人。
“那份不可控的力量不是我想要的。”迪克苦笑，“这对我来说是一份罪孽。”
他有点难以原谅自己。
清醒的堕落最可怕，在他犯下差点毁灭人类的罪行后又被拉回来，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让他这个始作俑者始终与世界隔着一层纱。
很多人都告诉他那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不是他的错，他可以被原谅……
真的吗？每天晚上迪克都会梦见自己躺在铺天盖地的鲜血上，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他是罪人。那样的恶行他居然就那样理所当然地干出来了。
那是我吗？
迪克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不在意人类的生死存亡，也不在意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的怪物是他吗？
人类十几年清晰可见的记忆也抵不住后来物种的生物本能吗？
滚他的吸血鬼延续，他个大傻逼，还害了很多很多超级英雄。因为他是迪克，所以他可以让很多超级英雄不设防地信任他。
包括布鲁斯……
迪克闭上了眼睛，拳头穿过被他视为父亲的蝙蝠侠的胸膛时，他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死去了。
看到提姆就想到破碎的脑壳，看到达米安就想到毫不留情的啃咬，看到杰森——他没有看到杰森。
他两次杀了这个弟弟。
现实世界的杰森活泼乱跳，直接给他们留了一句话就潇洒脱离家庭，各地找吸血鬼“谈谈心”。
而后面的那个杰森，再也没有后续了。所以这个世界给他通行证时候他才这么开心，甚至直接答应了变异达米安的要求。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只要能见一面，就一面也高啊……
梦想成真的迪克又抽出一张纸，天蓝色的眼眸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迪克深呼吸，接受平行世界的差异也不难。哪怕他家别扭的小翅膀好像就要离开了。迪克有预感，这次杰森回来后他们的关系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或许是彻底断开，或许是更加紧密？
但是鸟儿总会离巢单飞的。
迪克会学会尊重对方，会学会不再固执把他拉回家里。他会学会见面打个招呼若无其事擦肩而过，他会懂得放手……
迪克想的太多，眼泪滴滴落下。夏日乌云遮住湛蓝天际，沉沉的水滴凝结成雨，终于他啜泣出声，声音越来越大，压力冲破那个豁口决堤而出，崩溃大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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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杰森听到外面的哭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很难过。”罗伊透过玻璃看到那个佝偻的身影，心头恻隐。
“但是我安慰不了他。”杰森三言两语描述那个世界的原本走向，那是曾经注定会被起源拉入黑暗的宇宙。
罗伊看着客厅的迪克，再看看眼前杰森。他低头，坚定地抱了抱他。
“那一定是一段很辛苦的旅程。”罗伊轻轻说道。
杰森无法否认。他无数次想要放弃，最后支撑他坚持下来的只剩下那口气。不过好在他终究战胜了自己命运。
就如迪克，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发泄的豁口。
杰森拿出烤箱里的小甜饼，还有小蛋糕。辣热狗组装很方便。这些都依次摆放好放在便当盒里。怕量不够他又加了一个主食。
罗伊凑近询问：“要出门吗？”
他看着对方精心准备的便当，上面的用西红柿酱和咖喱疆勾勒的红头罩标志。这明显不是为他和迪克准备的。
“对。”杰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交给你，怎么样？”
罗伊挑了挑眉，绿色的眼眸短暂错愕后满是笑意：“这么快就开始我们的约定吗？”
“毕竟你也收了利息。”杰森面不改色地说。害羞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已经见多识广了。
罗伊笑了起来，微微上扬的眉眼格外深邃：“那my lord，需要我做什么呢？”
杰森被他耍宝逗笑。不过罗伊可以做什么呢，他沉吟……
“告诉他我过的有多好怎么样？”杰森这样说，“告诉我是小海狸，我养迪克的事情，还有多了一个教子。我的师兄，我的老师，还有别扭的蝙蝠大老师……”
“然后呢？”罗伊缓缓地贴近了罗伊，嘴唇若有若无触碰杰森的耳朵，“杰宝，还有什么呢？”
禁止撒娇哦。杰森扯过他的领子，给了他的爱人一个干脆利落的吻。
“告诉他，我有一个这么棒的爱人。”
罗伊心满意足地露出大大的灿烂笑容：“什么时候回来？”
杰森心虚了一秒：“要不你带着迪克在外面多逛逛，我不一定。”
“这样不好吧。”罗伊幽幽地说。现在他脸上的笑意褪去了，看着杰森像是在看一个夜不归宿的负心汉。看起来震惊又难以置信，连眼角都耷拉下来了。他保持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那样看着杰森。
有点可爱。
杰森咳了两下，承认他的爱人真的很会。
他小声说：“可以加次数。”
“耳朵和尾巴都要。”罗伊得寸进尺。
成年后杰森已经可以控制尾巴和耳朵的出现了。罗伊眼巴巴看着杰森的头顶，他想要福利。
杰森咋舌，但还是答应了。
罗伊迅速又果断地替他打开了窗户。
啧，杰森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纵欲，他唏嘘了一下，拿了个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早就塞满的小玩意。
他拎上打包好的双人晚餐，嘱咐道：“能安慰就安慰，不能安慰就给他塞吉祥物边上。”
那个吉祥物是红头罩的大型周边娃娃，编号001的抱枕小人。
罗伊的表情马上变了，他慎重地表示：“我绝对安慰好。”
哪怕是迪克也不能碰他的抱枕！
杰森看着他的护犊子模样，又好气又好笑。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翻身离开了。
他的目的地是捡到迪克的巷子。
**
迪克哪怕不是吸血鬼了，也很难拿到世界祂发的签证。除非有人给他担保。
杰森希望是他想的那个人。
第188章
当他拎着大包小包在大街小巷穿梭着,沿途的风不断吹过他的发梢，恣意踏着夕阳的余晖去赴一场见面怎么不算一种浪漫呢？
没有约定也没有聊过天，但是杰森就是知道那个人会在那里等他。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杰森说得笃定,那可是另外一个我啊,不必迟疑也不用退缩,因为你知道他会在那里等你,只要见面就是最好的。
……
果然,小巷的深处真的还有一个人。杰森最后带走迪克后感知地视线不是错觉。
杰森在在小巷外面深呼吸,对方的年龄比他大,看起来也比他壮一点,力量感十足的肌肉看起来安全感满满。
黑色蝙蝠主题T恤外面配着红色带兜帽的机车夹克。深棕的作战裤勾勒腿部线条。他好像特别中意红色，连覆面的口罩都是红色的,双手也都绑着红丝带，就那样单脚微曲倚着墙壁。
杰森的脚步声刻意加重了。
于是听到动静的大杰森,暂时称为托德吧，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抬头询问：“来了？”
哇哦，很帅很有逼格。杰森也稳重地点了点头，三步并两步借力直接做到那个人身边。
两个人默契对视一笑,有种心照不宣的熟稔。
此时天边早已泛起晚霞,托德眺望远方后,双手很自然地接过杰森背着的包背在自己背上，还顺手接过便当盒。
“走吧，再晚点奥利弗要出来夜巡了。”虽然是自己的选择,但每次想起心脏还是会有点不舒服。这就是单纯心理问题了,托德觉得自己可以克服。
杰森担忧地看了看对方的胸膛,掩盖似地甩了甩手，询问：“要去哪里呢？”
托德一副凑合模样,让他随便，有种淡淡地对事情不上心的随和。
杰森了解自己，哪怕是同位体也没有必要让出主权。
这情况明显不对。
“那就你来定怎么样？”杰森试探地报了几个安全屋地址，美国各个城市都有。
托德一听就知道同位体混的不错。他以前在其他城市都是抢布鲁斯他们的安全屋的。
这很好，他思绪转了转，依旧淡淡地说：“就在星城逛逛吧，我们能留的时间不多。”
杰森遗憾：“我们两个世界时间流逝不同吗？”
“对，最多一个晚上我就得抓着那只迪基一起回去。”
时间太短那更要珍惜，杰森提出建议：“先找个地方吃饭吧，然后再好好聊聊。”
“我不喜欢聊聊。”托德嘟囔一下，胡乱点了点头，给自己的同位体塞了一颗糖果，还顺势拍了拍他的头。
“可以，就按照你说得来。”
……杰森无语地看着他，偏了偏头，最终没有说什么。他已经发现了这个托德的情况比他想象重的还要糟糕。
走在路上总是留心各种巷口，彷佛竖着耳朵的狼犬，随时处在蓄势待发的状态，一有不对就会冲上去咬破敌人的喉咙。
杰森发愁。无时不刻在警戒着就代表一直不能放松，这样总是紧绷着神经很容易就在哪天断了。
而且如果迪克的到来是为了一个后续，那托德呢，他只是作为迪克的担保人来的？
杰森抿了抿唇，不想看他再低落下去了。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有什么遗憾没有解决吗？”
“需要我提供什么情报吗？”
杰森发出经典三连问，并抽出身上黑卡和现金还有安全屋钥匙给托德。
杰森：“拿着吧，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托德被他气笑了。他揪住自己同位体的脸，咬牙恨恨：“我这次还没有死，来这里也不是临终说遗愿的！”
杰森长松一口气，由衷说道：“你吓死我了。”
托德哼笑一声，快走几步不想理会这个拿他开玩笑的笨蛋同位体。
不要这么傲娇啊，杰森耸肩，因为对方总是一副很累的样子，所以怀疑他是不是要死了什么的，确实有点过分了。
可迪克不是说新世界一切在变好吗，为什么托德看起来过得更加不如意了……
那个世界正常后也不会偏袒任何人，托德不会被针对。那到底是是什么原因会让对方身心俱疲？
他站住脚步，看着前方甚至背都有些弯曲身影。托德看起来真得快到极限了，整个人散发一种迷茫的气息，像是长久坚持的目标突然完成，有种无所适从的颓废感。
“要回哥谭吗？”杰森突然问。
“哥谭？”托德转过身没有任何情绪，“别了吧，那不是我的城市。”
杰森快步走到他面前：“但是我们的家在那里啊。”
那一句哥谭已经不是我的家了终究没有说出口。托德看着眼前比他矮不少的同位体，戳破孩子幻想的大人是糟糕的，他麻木地扯了扯嘴角，“我现在不想回去。”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睁眼。当他醒来看见布鲁斯愧疚的眼神时，天知道那时候自己有多难堪。还不如就让他像英雄一样死去！
“嘿，别这样。”杰森不赞同打断他。
托德狠狠揉了揉杰森的头，他真的接受不了。说是家人在一些事情上将他排斥在外，说不是家人，但是很多机密的事情也会让他参与……
死而复生让一些矛盾激化了，杰森在思考他对于那个家来说到底算什么？
憋在心里的话也只能对同位体说说了：“我就是想不明白。我是自愿去救达米安，但我的目的不是让蝙蝠侠内疚。我们之前才因为哥谭问题大吵一架，结果我醒来后所有分歧就一笔勾销了？”
托德知道那些只是暂时被掩盖了，这才是最致命的。万一等他沉溺其中了再开始翻旧帐，他更接受不了。
这样的我真的太狼狈了。托德警告自己不能再玩家庭游戏了，他苦笑：“关心我还不如关心脑壳被踩碎的提姆！”
杰森皱眉：“死亡没有必要拿来比较，反正你们两个死的一前一后，一个被踩碎脑袋一个被射穿心脏，半斤八两。”
瞎说什么大实话，托德撇嘴，不想承认。
他很烦。蝙蝠家一个个觉醒记忆后就觉得能把他看透，就连恶魔崽子也扭扭捏捏来找他说允许他回家。
他没有家！
反正这一切都让他很糟心。觉醒记忆又不是未来取而代之现在的自己。该犯的错，该固执地坚定走自己道路都是既定事实。托德顶多是根据记忆里踩的坑进行微调。他不会全盘否定自己的选择，他包容那个不成熟犯错很多的自己。
可偏偏其他人不是这么想的，他们审视并否定自己，将容易导致未来通向既定走向的可能全部掐灭。
两边截然不同的态度容易发生争吵。最令人绝望的是托德发现自己孤立无援，他们看待自己就像个毫无理智的疯子，每次自己的愤怒总会和他们的沉默形成对比。
“我是疯子吗？”托德自言自语。
“F*ck Batman！”托德冷笑，他就是要暴力改变哥谭怎么了，他就是达米安口中的疯子又怎么样，如果他有韦恩的身份地位早就在哥谭掀起革命了。
走不出家庭的青年承受太多压力，情绪被不断反反复复内耗拉扯，整个人都要裂成两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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