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要出去,她要找律师,她才是受害者!
可是,向谁求助呢?
手机已经被没收了,曲清……她和曲清的交情有那么深吗,曲清真的会管她吗?
苏夕,苏夕看到新闻大概会过来,可是她现在在山上拍戏,她拍戏的时候严格意义上是将手机上交的。
况且她就算及时看到了新闻,也不可能及时赶过来,江莞搜查过最近的山,离这里也要做半天的车才能到。
她此时身陷窘境无人能求援,又比起自己更担忧鹿菁,不由得抱起膝盖大哭起来。
眼泪将江莞淹没了,她宿醉未眠又头痛剧烈,蜷缩在冰冷的钢椅上,闻着臭气瑟瑟发抖。
c城正是冬天,她却只围着一条又脏又破又臭的毯子。
冷气从外拼命往江莞的身体里钻,她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冰透了,全身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夕冒着大雨,开了四小时车从山上赶到看守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穿着单薄的江莞像一个婴儿般蜷缩起来,睡着的时候依然很不安稳,手脚不停颤抖。
苏夕上前抱起江莞,把对方冰冷的手脚塞进怀里。
冷气顺着江莞的手往上钻,一直钻到苏夕的眼睛里。
陈晓盛……
一旁的dr.J吓了一跳,他从未在苏夕脸上看见这样冷酷肃杀的表情,女将军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人斩杀,片甲不留!
对面,江莞无意识地往苏夕怀里蹭了一下,苏夕抚摸着江莞满是泪痕的脸,眼里肃杀收敛。
好可怜。
第11章
11/
脑袋里好像有一只手在用力搅拌,回忆的恐惧、现状的焦虑、对鹿菁的担忧交杂在一起令江莞头痛欲裂,以至于她哪怕这么冷这么累,依然昏睡过去一小会儿。
“江莞,你可以出去了。”
突然,门被打开,江莞被亮光刺痛眼睛,定睛一看,一个穿着西服的女人手提公文包,笑容可亲地看着她:“我是你的律师,我来接你了。”
自称律师的女人看着江莞狼狈的样子皱起眉头,她脱下西服外套披在江莞身上,又递给江莞一支笔和一份文件:“这里有两份文件,你签字了就可以出去了。”
其中一份文件是“律师祝梦玉委任书”,江莞盯着“祝梦玉”三个字看了良久,疑惑地抬头:“我不认识你,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做我的律师?”
年轻干练的女律师微笑回答:“我是你公司老板紧急为你联系的律师,幸会,江小姐,虽然这种场合第一次见面不太合适,但对我来说很常见,不用害羞。”
公司老板,那人会给她安排律师?江莞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祝梦玉叹了口气:“这地方多糟糕了,我们还是出去了慢慢说好嘛,你应该先洗个热水澡,吃顿热饭。”
江莞被祝梦玉话中的含义打动了,她饥肠辘辘全身疲惫,非常渴望好好休息。
身体的下意识反应说不了谎,江莞已经拿起了笔。
最后,她问了祝梦玉一个问题:“我们公司老板叫什么名字?”
祝梦玉的笑容标准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孟乔乔。”
江莞遂放下心来,孟乔乔身无影去无踪,一直把自己隐藏得很神秘,知道她是公司老板的人寥寥无几,江莞也是在签合同时才见过她一面,常紫桐之流甚至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短短两天内大起大落,江莞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神经紧张。
这份焦虑惊慌的神经在洗完澡、喝牛奶吃面包,与鹿菁视频通话时得到了缓解。
视频另一头,鹿菁笑得慈祥快乐,一无所知的模样。
真好。江莞挂断电话后,笑容还停在她嘴角良久。
宾馆、饭食都是祝梦玉张罗的,这个女人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非常贴心,江莞卸妆时不小心扯断了一根连着肉的睫毛,祝梦玉立即凑上来帮她卸妆。
江莞有点不好意思,大抵她喜欢女人,有些排斥和陌生女人这么亲近,于是侧身一闪躲开了。
祝梦玉的电话突然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
江莞趁此机会,慢慢梳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表情有些憔悴,但又在暖黄色灯光、柑橘味薰香、面包牛奶与柔软毛毯的包裹下,安静地闭上眼。
祝梦玉接听电话:“我马上过来。”
说完,人匆匆地走向酒店走廊另一头的房间。
门是开的,但祝梦玉还是礼貌地敲了三下门,恭敬地弯下腰对里面的人行礼。
里面那上位的人一向重视这些礼节,祝梦玉至今没见过敢在她面前放肆的人。
也许有,但那一个个名字最终销声匿迹无人再提起。
“苏总,您还有什么事要吩咐?”祝梦玉说话的时候始终低头,但眼角余光仍能瞥见一抹惊艳的丽质。
苏夕身上还穿着戏服,披着黑纸甲甲胄,红色的撒子从厚重破旧的裙摆透下,她身旁的桌子上是一盏黑银镶金冠,脸上是仿照戏剧的浓妆,五官精工细描,美艳得令人不敢逼视。
祝梦玉惊讶,这段时间以来,苏夕竟然只脱下头冠,累赘碍事的戏服都没来得及脱下。
女人却只是一直凝视着阳台以外,过了一会儿才冷淡地说:“你和她正常相处就好,不要做无谓的举动。”
祝梦玉抬头往窗外望去,对面正好能看见江莞的房间,窗户大开着,江莞抱着膝盖,正在看电视。
意识到苏夕指她不该多此一举帮江莞卸妆这件事,祝梦玉眼角抽了抽,接着保证道:“下次不会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江莞也躲开了我,看着不喜欢陌生人靠近。”
苏夕微微颔首,冰封的神色稍缓。
祝梦玉人精里的人精,虽然是被苏夕临时喊来捞人的,对现状也是一知半解,但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小姐正在休息,想必您和她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她将房间门卡不留痕迹地放在桌子上,微笑着躬身退下。
宽敞的总统套房里只剩下苏夕一人。
她静默了一会儿,拿起房卡走出房间,旧时的高跟长靴带着厚重老银铃铛,迈步时铃铛撞击外壁,是与清脆截然相反的沉音。
曲清打听到江莞在此地下落赶来时,恰好撞见这样一位来势汹汹的绝色美人。
雪白敷粉的面,乌黑重炭的眉,血红鲜艳的唇,艳极至带出杀气来。偏偏腰收得紧,略显零乱的直发垂落胸前,长腿笔直,让人不自觉有联翩的遐想。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
曲清从未想过,会有人与这句诗如此相称。
一瞬的惊艳后她被认出来人是谁:“我来看朋友,天后怎么也在这个地方,真是巧了。”
曲清正站在江莞房间门口,试图点敲门铃,她口中的朋友是谁不言而喻。
“你和江莞是朋友?”苏夕眼瞳注视着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双眼瞳颜色浅淡,仿佛覆盖了霜雪,此刻乌黑的眉压下,几乎透出凛然厉色来。这张标致至极的面容竟因此生动起来,更让人移不开眼。
曲清话语一噎,虽然早就听闻苏夕的大名,但仍然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们上周认识的,去酒馆喝了一晚,就算是朋友了。”曲清挑眉。
不知是不是曲清的错觉,她感到周围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可,苏夕竟笑了,这一笑带来的冲击感曲清无法形容。
只觉看见了冲散秋日阴霾的风后,傲然绽放的花。
“原来是小莞的朋友,很开心认识你。”苏夕嘴角弯起,一笑美丽不可方物:“只是今天太晚了,不方便外人来探望,改天你们再聚吧。”
曲清便也笑了:“那好,这是我的名片,等小莞醒来,你们随时联系我。”
把名片塞进苏夕手里后,曲清挥挥手大步离去,离开酒店后想起这一幕,依然感到饶有趣味。
外人……真是有趣。江莞和苏天后,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啧啧啧”,曲清忍不住感慨道:“这倒霉孩子。”
怎么就招惹上了苏夕,这位在暗地里一向“负有盛名”的狠角色。
……
雪白皓腕将房卡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按,房间无声无响地打开。
内里漆黑一片,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苏夕走进将房门带上,全程没发出一点声音。
如她这般的身体控制力,已经能让脚下的铃铛随自己心意响动沉寂,想不出声就不出声,这是多年苦练的成果,也从侧面表示了女人惊人的控制力与天赋。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苏夕堪称执拗的性格,她一定要把全身每块肌肉都训练得在自己牢牢的掌握之中,三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对自己如此,对自己的所有物亦如此。
苏夕不知不觉中已来到了江莞身侧,熟睡中的女人嘴巴微微张开,头以下的部分都埋在被子里,睡姿乖巧地像个小孩。
江莞睡着的模样是那么乖巧可怜,那一瞬间,苏夕几乎想原谅她的欺骗。
在看守所里看见江莞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可怜,让苏夕心软地为她找来了律师。
还有更久以前,她第一次见江莞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女孩。那时的她茫然、无助、失措、绝望,令苏夕在几十张照片里看中了她。
苏夕清楚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控制欲太强,只适合与乖巧懂事的孩子相处。
“可是小莞,你为什么这么不乖呢?”苏夕默默地叹了口气,神色收敛,竟然有几份温柔。
苏夕一向对江莞是温柔的,她不介意对自己的所有物好一点。
可这次,江莞越界了,她破坏了两人的契约,跑出来工作,还惹上更多麻烦。
不仅如此,还……“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一点记性都不长,别人说几句话就能忽悠你,哪有什么一见如故的朋友,都是假的。”
苏夕声音淡淡,仿佛从远方传来。
江莞跑出来工作,不乖。
她的小情人偷偷跟外面的人交朋友,更不乖。
苏夕说不出哪点让自己更生气。
并且,曲清身上的感觉让她很熟悉。苏夕一眼就判断出来,曲清跟她们是一样的。她也是同性恋。
霎时间,苏夕的眼睛变得无比冰冷,霜雪结成寒冰,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苏夕抚摸江莞的脸颊,忽然按住了她的下半张脸。
江莞脖颈脉搏在苏夕雪白的手心里跳动着,仿佛她将手下人的一切都掌控了,生死、自由、情感,都是她的。
她俯身凑近熟睡的人,在她身上闻见淡淡的樱花味沐浴露香气。
这令苏夕的神经刹那放松,她顿了顿,贴近江莞的脸,感受到温暖的热度。
此时,苏夕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祝梦玉发来的消息。
“陈晓盛要五百万才肯和解。”
苏夕轻轻地笑了,眸子里的冷光像一把利刃。
她回复祝梦玉:“给他。”
接着她关上手机,把曲清的名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俯下身含住江莞的耳垂。
她轻轻咬了咬柔嫩的耳尖,手指轻拂江莞的鬓发,眸光渐渐幽深。
先解决外面碍眼的家伙,再来收拾不懂事的江莞。
第12章
12/
江莞醒来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滴滴答答划过下午两点。
自己一觉睡得很沉。江莞揉揉脑袋,侧头看向床头柜的小镜——自己脸上都是枕头巾压出来的褶皱印子。
她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洗漱,忽然“嘶”地痛呼出声。
手往后摸,在脖子上摸到一缕红,再仔细看镜子,耳垂不知何时破了,小巧的耳朵尖端红肿可怜,渗出轻飘飘的血丝,顺着水滴往锁骨里落。
酒店里有常用药,江莞用棉签沾了点轻轻抹上,最后归结于自己睡相不好。
“这几天不能戴耳环了。”江莞自顾自地说:“可拍戏是要戴的。”
她自嘲一笑,自己真是三句话不离秦碧云这个角色,执念犹如盘根生长的藤蔓,无法一时半刻就从心脏连根拔起。
“丁零零——”酒店客房电话响起:“江小姐,有人找您。”
江莞简单换身衣服,快步去往大厅,看见来人她眼睛睁大:“吴导。”
坐在红木椅上的是一位短发中年女性,她身着唐装、两鬓花白,皱纹深深。
江莞深吸一口气,走到吴导面前。
“小江,坐。”吴导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说说,那晚是怎么回事,你为何把投资方打了?”吴导声音平稳,虽是询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感。
江莞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眼睛却平静地注视着吴导:“陈晓盛对我进行了性骚扰,并且有攻击性举动,我只是正当防卫。”
吴导“哦”了一声:“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确实会遇到这种事。”
中年女人接下来也不说话,只问:“你随身携带了录音笔之类的东西没有?那天受伤了吗?身上有没有留下痕迹?”
江莞艰难地摇头:“没有,吴导。”
对面,吴导的眼睛顿时眯起来,细长地像一把刀子:“你和陈晓盛以前有过节。”
良久,江莞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是。”
吴导喝了口茶,便起身要离开,江莞连忙相送,却被制止了。
“小江,你先好好处理和陈晓盛的问题。剧组的事情你不必在意。”
江莞一怔,身着唐装的吴导健步如飞,已走出了酒店。
她反复思索着吴导最后模棱两可的话,几乎拿不稳茶杯,滚烫的茶水泼了不少在衣服上。
正巧祝梦玉赶来,手里拿着給江莞买的衣服。
江莞顿时感到很不好意思:“祝律师,你下次不用这样。你一个律师为我干杂事,我心里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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