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当时都乐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他眼神落在刚刚还面目可憎的海棠树上,现在只觉得这棵树生的实在眉清目秀。
春暖花开,也就瞬间的事情。
谢灼哼着小曲:“说的太对了!他可是王爷的老师,师父师父,算是王爷半个爹了。”
翠云:“……”
谢灼嘚瑟了一会,忽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凌若尘来王府算下来也有一天了,什么事情没谈妥,不能明天说,大半夜的叙什么旧情,就算是老师,那也要知道分寸,怎么能留宿在自己学生的卧室里。
想到这里,谢灼瞅了一眼院子门口尽忠职守的银月卫,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馊主意。
“姐,帮个忙呗。”
而另一边,白锦棠和凌若尘说了很多。
大多数都是来到青州后的一些事情,白锦棠并不是一个喜欢将伤口袒露出来的人,即使这人是他的师父。可奈何凌若尘似乎真的很关心自己,为进一步取得凌若尘的信任,白锦棠真假参半地说了不少。
凌若尘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会给白锦棠回应,给人一种被人重视尊重的感觉,到最后,眼里更是满满的愧疚和心疼。
这让白锦棠有些诧异。
觉得凌若尘是不是真中邪了。
不多时,落雨端着药还有药膏进来了。
药已经凉了,刚好入口。
药膏是要涂在伤口上的。
落雨道:“王爷,该喝药了。”
“好。”白锦棠怕苦,皱着眉,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又赶紧从落雨手里接过蜜饯,吃了起来。
全程都很安静,凌若尘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落雨拿出药膏,询问白锦棠:“主子,这药膏是……?”
白锦棠不喜欢别人近身,平日里沐浴更衣从不让人伺候,上药这种事情如非必须,也是自己亲力亲为。
“不用,我自己来。”
就在白锦棠想要伸手去拿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一步越过白锦棠,把药膏接了过去。
白锦棠:“老师?”
凌若尘将药膏打开,迎面而来一股淡淡的冷香,他声音清冷依旧,眉眼却是温和的:“我帮你上药,把衣服脱了。”
“不用了,我……”
“你不方便,棠儿,你乖点。”凌若尘耐心地回答。
白锦棠:“……”
白锦棠没动,凌若尘就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不觉中,周围陷入诡异的气氛,两个人谁都没先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松口。
落雨害怕地抖了一下。
她想走。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扣开,秋风走了进来,先行了礼,随即有些为难地看着白锦棠。
白锦棠悄然松了一口气:“说吧,这里又没外人。”
“属下失礼,打扰了主子。只是夫人生病了,想要请落雨过去看看,翠云姑娘实在是急得不行,属下这才……”
白锦棠微微变了脸色,微微蹙眉,想起自己给谢灼下的药。
不该啊,还没到时间呢。
秋风有些为难道:“夫人那边可要人去看看?”
白锦棠当机立断:“本王亲自去,落雨,你和本王一起。”
说完,白锦棠也不顾自己苍白,身体虚弱,从床榻上起身。
凌若尘不可抑制地蹙眉。
旁边的落雨为白锦棠穿上披风,秋风也出去告诉前来禀报的银月卫,说是白锦棠马上就会带着人过去,让谢灼先等一等。
眼看着白锦棠收拾整齐,而凌若尘还坐在原地。
白锦棠连忙道:“如今天色已晚,又忙活了这么久,老师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吧,若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苍白的脸颊全是疲惫,可眼里却是止不住的担忧和牵挂,消瘦的身体被裹在披风里,单薄的厉害,发丝披散在肩膀两侧,似弱柳扶风,马上就要碎掉一般。
明明自己都成这样了。
不过那人一个不舒服,便让白锦棠不管不管地起身,要去看他。
这该是有多喜欢,多在乎啊。
见凌若尘沉默不语,白锦棠疑惑:“老师?”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凌若尘站起身,走到白锦棠的身边,扶住了白锦棠的胳膊,好让他不至于站的吃力。
“老师,这不合规矩,毕竟您是师长,该是学生带内子来拜见您,哪有让您亲自去的道理?”
虽然想不明白,凌若尘为何如此反常。
但这要是让凌若尘看见了谢灼,这还得了?
前世两个人一见面便是水深火热,这一世怕是也不会好过,况且谢灼身份特殊,想要杀他的人不知凡几,最主要是,他如今在自己的王府,弄不好,还会牵连到自己。
凌若尘却不在乎,倏地一笑,若山雪消融,化作春池碧水,好生好看。
“他既然是你的妻子,便算是我的徒媳,见见倒也无妨,我不在乎那些规矩。”
这话说的。
好像八年前,因为不守规矩,罚白锦棠抄书罚站的人不是他一样。
“怎么这么看着我?”白锦棠的目光过于惊讶,让凌若尘多问了一句。
白锦棠干巴巴道:“您好像变了。”
“你也变了。”凌若尘目光幽深,微微叹气,“你以前,从来不会与我这般生疏。”
“不是生疏了,只不过懂得了一些道理。”白锦棠摇头,“从前是学生混账了。”
“我倒是想让你和以前一样混账……”凌若尘目光微敛,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声音很小很小,以至于白锦棠根本没听清楚,凌若尘的话。
“什么?”白锦棠问。
凌若尘:“没什么?我们走吧。”
白锦棠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凌若尘往清河院走去,以至于一路上魂不守舍的,想着怎么将人打发回去。
这一切放在凌若尘眼里,就成了忧心谢灼。
而那边满心欢喜等着白锦棠来看他的谢灼,知道凌若尘也跟着一起来的消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差点没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三更半夜的,他们夫夫两个说些体己话,互相关心一下,培养一下感情。
凌若尘这个做人家师父的来做什么?
教他们怎么行周公之礼吗?
不行,他要想个办法将人赶走。
他都好些时候没见到白锦棠了,可不能因为凌若尘搞糊了。
第25章
白锦棠带着人来到清河小院的时候,翠云就守在房间门口。
大老远就看见身体虚弱的白锦棠,身后还跟着一位神仙似的公子,心里也大概有了猜测,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帝师大人。
翠云赶紧迎了上去。
“王爷,你终于来了。”
“夫人怎么样了?”白锦棠扶住想要行礼的翠云,目光落在还亮着烛火的房间,眉头紧锁,似乎很是着急。
翠云这才说道:“许是吹了一夜冷风的缘由,前几日从王爷那里回来,身体便有些不舒服,这几日卧病在床,一直不见好。这才想着让人去请落雨姑娘看看。”
“这几天就这么熬着?”
“倒也不是。”翠云叹息,“找过大夫来看,喝了好几副药,没什么用,说是心病。”
白锦棠大概明白了。
合着谢灼相见自己,找不到理由,就借着生病的借口,装模作样地去请落雨。偌大王府谁不晓得落雨一直照料白锦棠衣食住行,说是找落雨,其实和直接说,想要自己去看他没什么区别。
还挺曲折迂回的。
想来也没什么大病,都是作的。
白锦棠颔首:“我进去看看他。”
眼中浮出笑意,像是有些羞赧地看着凌若尘,不好意思道,“见笑了。”
凌若尘唇微抿,声音淡淡地:“无碍。”
翠云错开身子,让白锦棠进去。
凌若尘作势也要跟进去,却被翠云拦在门外。
凌若尘:“嗯?”
翠云脸上挂着温婉清秀的笑容,态度十分恭敬:“帝师大人,请留步。夫人得了心病,如今只想见王爷,说些体己话,您如今进去,怕是有些不合适。”
凌若尘踏进门槛的脚收了回来,隔着屏风,看着房间内晕晕沉沉的光影。
“你是王妃的姐姐?”
翠云:“民女正是。”
凌若尘轻笑,情绪不明:“所以你这是要赶本座走?”
翠云连忙道:“民女不敢。”
这好歹是当朝帝师,宁王的老师。
翠云自然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但凌若尘若是要进去,却也是不行的。
一边的落雨有些惊讶。
看不出来啊,翠云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如今竟然敢和帝师正面杠。
这可不得了。
落雨连忙咳了几声,冷汗淋淋地站了出来,忍着发抖的声音,故作轻松地笑道:“翠云姐姐,这天怪冷的,我们不如先请帝师大人进去坐坐?放心,我们不进内室,就在外面等着,不会打扰到王爷和夫人的。”
说着,连忙给翠云使眼色。
“帝师大人请进,民女为帝师大人奉茶。”翠云这才让开,实则后背也是发凉,冷汗几乎快要浸透衣襟。
心里觉得自己摊上谢灼这个弟弟,真是倒了大霉。
等黑市的事情结束了,自己必定连夜收拾包袱离开青州,再也不掺和这两个人之间的破事了。
翠云在心里骂了不知道谢灼多少遍。
而凌若尘自进来,就没再说话,刀削的脸庞本就冰冷,如今再看,竟然还多了些不可言喻地刻薄凌厉,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瑟瑟发抖。
“大人,请用茶。”
是碧螺春,色香味俱全,用的还是今年的新叶。
可纵然是这般好的茶,也缓解不了半点这冷到骨子里的气氛,实在是折磨人。
而内室,却是缠绵悱恻的。
屋子里的烛火并没有全部点燃,晕染着淡淡地暖色,以至于有些昏暗,模糊不清之中,竟然有些暧昧。
谢灼正躺在床榻上,帷幔遮掩住他的身形,将整张床榻罩的严严实实。
脚步声在寂静的内室格外清晰,白锦棠并没有可以控制脚步声,他就是要让谢灼知道,自己来了。
可是床上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夫人?”
见无人应答,白锦棠挑眉,手指挑起帷幔的一侧,想要将帷幔掀开,结果才露出一条缝,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就顺着那条缝,抓住了白锦棠的手腕。
下一秒,那双大手狠狠一拉,白锦棠不察,跌入了帷幔之中,扑到了帐中人早已蓄谋已久的怀中。
腰肢被谢灼握在掌心,呼吸喷洒在他的头顶,他听见谢灼含着笑意的戏谑声音:
“王爷,怎么才来,就急着投怀送抱啊。妾身真的好生受宠若惊啊……”
谢灼按着白锦棠的后背,乌黑的发丝也被他全部拢到胳膊上,说不出的滚烫炽热。
“呵。”白锦棠撑起身子,低头看向身下的谢灼,将他胡作非为的手按在了床榻上,漂亮的桃花眼眯了眯,声音低沉悦耳,“这就是你说的病重,我看着怎么不像是生病,到像是发情。”
“王爷啊王爷,你说你这张嘴生的这样好看,是怎么说出如此难听的话的?”谢灼也不反抗,任由白锦棠压在自己身上,眼里的笑意似乎要将白锦棠吞没。
白锦棠反问:“我说的不对?”
“对,王爷说的对极了,”谢灼呼吸一滞,变得粗重,“所以王爷不打算帮帮我吗?来都来了。”
“想的倒是美。”白锦棠拍了拍谢灼脸,一脸挑衅。
谢灼十分熟练的抓住了白锦棠的手,然后舔了一口:“真不试试?我会让王爷舒服的,不让你疼。”
好没皮没脸的家伙。
“不要脸的东西!”
白锦棠毫不留情地甩开谢灼的手,从他的身上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谢灼:“王爷好绝情哦。”
白锦棠淡淡道:“我要是绝情,便不会亲自来看你,而是让人直接将你用草席卷了,丢乱葬岗。”
谢灼:“不行啊,王爷,那里有鬼,妾身会害怕的。”
白锦棠:“呵,你是觉得我真的不会收拾你吗?”
谢灼一听,这还得了,本来还想从床上起来,又躺了回去,他捂着心口,眉头紧锁,声音还带着颤抖,好生娇弱道:“王爷,我心口疼的厉害,好像真的病了,难受的不行。”
白锦棠不搭理他,看都不看他整的幺蛾子。
说着,谢灼声泪俱下:“王爷,我疼的不行,要喊出来了。要不然你还是叫落雨进来给我看看吧,我可能活不长了。”
白锦棠:“……”
凌若尘还在外面呢,如果落雨进来了,凌若尘定然也不会老实待在外面。
这厮是在威胁他啊。
“夫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白锦棠皮笑肉不笑道。
“我只知道,早死晚死都要死,而我想牡丹花下死。”看着白锦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似乎想要发作自己,谢灼立马捂着脑袋道,“王爷,我这得的可是相思病啊!”
“啊,为什么王爷一生气,一凶我,我就难受?”
“看来是因为爱的深沉。”
白锦棠蹙眉,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那句话:“……你今天发什么神经?”
听见这话,谢灼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掀开帷幔,坐在床边,控诉道:“那你今天又去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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