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奚琅笑的无奈:“小舟,我不是小孩了,不用叮嘱的这么细。”
“我把师哥当小孩不行吗?”解奚琅穿的毛茸茸的,谈夷舟没忍住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可以。”被当成小孩了,解奚琅并没有不好意思,相反笑的很开心:“那我先上去了。”
谈夷舟应了句好:“我在这儿等师哥。”
解奚琅没再说什么,转身上山了。
一个人上山比两个人上山要安静得多,解奚琅目不斜视,径直往山上走,始终不绝的,是沙沙风声。
和谈夷舟说的一样,山上比山下冷得多,风也更大。解奚琅拎着酒到墓前坐下,他拿出三个杯子,依次倒好酒:“爹娘,我又来看你们了。”
倒好酒,解奚琅将其中两杯酒往前推,让解询和梅惜春喝酒:“这是兴义坊的酒,你们尝尝,看和过去有没有差别。”
兴义坊是扬州一家酒肆,从前解询跟梅惜春就爱来这儿买酒喝,久而久之,便和兴义坊的掌柜成了朋友:“世叔老了,我去买酒,酒没买到,先被世叔拉着手哭了一通。”
说到这儿,解奚琅扑哧笑了,但笑容却带了几分苦涩:“世叔问我去哪了,还问我为什么不回来找他?”
“我倒是想回扬州,只是爹娘,我如何能回扬州?”
解奚琅端起酒,一口闷掉,烈酒喝得解奚琅皱眉,也让他一身很快火烧起来,驱散了寒意:“解家突遭灭门之灾,我侥幸活了下来,又在百里外,看起来是安全了,可若我真回了扬州,等待我的唯有一死。”
“我不想死,或者说我不能死。”解奚琅道:“解家老实过日子,没做过一件坏事,不该遇到这种事的,我得为你们报仇。”
“我运气不错,学得好武功,还凭空多了不少钱,离开山谷后得以创办冯虚楼、溯光阁,最终替解家报了仇。”解奚琅不提其中辛苦,只说结果:“那天我那样吓到你们了吧?从前我的我不是这样的。”
言及此,解奚琅停顿下来,过了一会才道:“被吓到了我也没办法,不强一点,我报不了仇。”
解奚琅话说完,又特意强调:“你们不许讨厌我。”
“不过爹娘怎么会讨厌我?你们喜欢我都来不及呢。”解奚琅把自己逗笑了,可笑着笑着,他却眼眶发酸,险些落下泪来:“你们放心,解家下人也都统一下葬了,只是儿子不孝,没能亲自操办丧事,家中下人亦是谈夷舟操持下葬的。”
“谈夷舟你们还记得吗?就是我的师弟,当年经常跟我来扬州的那个。”提到谈夷舟,解奚琅声音变柔和了:“当年解家出事后,他独自跑到扬州来找我,别人都说我死了,但他却不相信,一直在找我。”
解奚琅连喝了好几杯酒,脸染上红意,已有醉意:“娘,以前你总好奇我会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那时我回答不上,你一问我就不说话,现在我却能告诉你了。”
“我和谈夷舟在一起了,”解奚琅低笑:“娘,你没想到吧?”
彼时解奚琅才十七岁,得闲回扬州小住,梅惜春铺子也不去了,在家变着花样给解奚琅做好吃的,而等吃完东西,梅惜春就会找解奚琅聊天。
“我儿子长这么漂亮,喜欢你的人肯定不少,”梅惜春笑眯眯的:“小琅,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解奚琅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无奈地笑了:“没有。”
“竟然没有?”梅惜春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又笑了:“那小琅喜欢什么样的?以后想跟什么样的人成亲啊?”
这些话题超出解奚琅的认知,他回答不上,索性装哑巴不说话了。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我会和谈夷舟走到一起。”解奚琅坦然:“但是仔细想想,我不喜欢他才奇怪。”
“谈夷舟对我特别好,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对我特别好。”温柔爬进解奚琅眼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刚重逢时,我很抗拒谈夷舟靠近我,那时我以为是我不需要别人接近我,后来我才想明白,如果换成别人,我是不会那样的。”
“我之所以那样做,仅仅因为那人是谈夷舟。”解奚琅道:“我抗拒他靠近,是因为早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谈夷舟就走进我心底。”
“是他支撑我走过崖底几年,因为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哪怕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谈夷舟也一定会在我身边。”解奚琅莞尔:“我不让他过来,还因为我知道我命不久矣,怕他知道了会着急。”
风吹乱解奚琅头发,解奚琅没整理,继续道:“可惜感情不是说控制就控制的,事情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发展,我和谈夷舟还是走到了一起,他也跟我料想的那样......”
解奚琅喉咙发紧:“为了我,什么事都敢做。”
“爹娘,谈夷舟为了我,命都不要了,你们说他是不是特别蠢?竟然为了别人做这种事。”解奚琅虽是在骂谈夷舟,可语气满是心疼:“我不同意他这么做,谈夷舟就想瞒着我去做。”
解奚琅把自己说恼了,又想骂谈夷舟了。但解奚琅也只是想想,一则谈夷舟不在身边,二则谈夷舟也是为他好。
解奚琅只带了一壶酒,说话间酒已见了底,解奚琅倒好最后一杯酒,一口闷干净后,道:“谈夷舟都这么勇敢了,我再胆小是不是不太好?”
“爹娘。”解奚琅放下酒杯,下定决心道:“既然他想试,那我便陪他试试,如果顺利,到时我再叫上谈夷舟,过来陪你们喝酒。”
说完这句话,解奚琅就起身了,没再说任何,转身就往山下走。
*
解奚琅不在身边,谈夷舟开始觉得时间过的很慢。
谈夷舟没坐在马车上,他站在树上,背靠树干看着前方,所以解奚琅一出现,他就看到了。
谈夷舟嘴角微扬,从树上下来,运转轻功飞到解奚琅跟前:“师哥。”
解奚琅喝了快一壶的烈酒,早就醉了,连用内力逼酒力都忘了,就记着谈夷舟还在等他,才没有醉倒,撑着下了山。
但这会见了谈夷舟,解奚琅就撑不住了,他站着不动,朝谈夷舟伸手:“头晕,要抱。”
清醒时的解奚琅无论如何都不会这样的,谈夷舟被萌的吐血,他不再迟钝,立马抱住解奚琅:“好好好,我抱。”
解奚琅跌入谈夷舟怀里,双手也没闲着,环住谈夷舟脖子,眼睛迷离。
“师哥?”解奚琅本就长得漂亮,谈夷舟又喜欢他得紧,此时被这样盯着看,谈夷舟定力全线溃败,都不敢和解奚琅对视。
解奚琅嗯了声:“你叫我做什么?”
谈夷舟没回,只道:“我抱师哥上马车。”
说着,谈夷舟就要抱人,可解奚琅却不配合,他双手使力,圈住谈夷舟脖子让他不好行动:“小舟。”
抱人不得,谈夷舟直起腰来,抵着解奚琅额头问:“怎么了师哥?”
“你声音好哑。”解奚琅轻轻笑,手还不听话,像拨.弄琴弦一般拨谈夷舟喉.咙。
谈夷舟抓住解奚琅手,不让他再乱动,声音越发低沉:“师哥。”
被抓住手,解奚琅不满地哼了一声,想要收回手。只是谈夷舟握的用力,解奚琅试了两下,仍没成功。
解奚琅气急,也不抽手了,而是凑过去亲人。
谈夷舟费了好大劲,才忍着没亲解奚琅的,结果解奚琅现在还主动亲他,那谈夷舟就不准备再忍了。
谈夷舟手捏住解奚琅下巴,狠狠亲了上去。
第120章
郝伸玉恢复得好一些后,从床上爬起来见了来讨公道的宗门,而掌事院对玄剑阁和晋云宗的处理很快传到了扬州。
“赵无涯到洛阳后,给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下了蛊,所以那天才能引动暴乱。”齐章说师哥要温养身体,他这两天就换着法子给解奚琅熬粥喝。
谈夷舟盛好粥,拿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才递到解奚琅嘴边:“师哥,喝粥。”
“我自己来。”谈夷舟喂粥跟哄小孩似的,解奚琅脸隐隐发烫,没好意思再这样,便拿走勺子自己喝粥。
被拿走勺子谈夷舟还有点失落,不过看解奚琅有在好好喝粥,他就开心了。
“笑什么?”见谈夷舟在笑,解奚琅好奇道。
谈夷舟摇头,没说实话:“没什么。”
解奚琅才不信这话,但他也没有继续问,而是舀了一勺粥喂到谈夷舟嘴边:“喝粥。”
谈夷舟不是解奚琅,并不会为喂粥这种事情脸热,他张嘴喝了粥,眼里的笑意多到快溢出来:“谢谢师哥。”
解奚琅莞尔,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玄剑阁、晋云宗怎么样了?”
“两宗的弟子基本都离宗了,不离宗的也被并到别的宗门,至于各宗门的损失,皆由玄剑阁和晋云宗赔偿。”谈夷舟道:“换句话说,玄、晋二宗算是彻底覆灭了。”
郝伸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那日若没有解奚琅,暴乱将由掌事院扩散到城内,那这就不仅仅是武林私事了,还将扯到官府,掌事院便是侥幸活下来,也没有那么多脑袋给官府砍。
除此之外,此次事情闹得这么大,还因为乔平烨背判掌事院,和赵无涯狼狈为奸,所以非要算账,掌事院也是要背一个大罪名的。
如今赵无涯被抓走了,乔平烨死了,再无能指认掌事院有罪的人,郝伸玉傻了才会和解奚琅过不去。更别提解奚琅还是冯虚楼、溯光阁之主,本就不是区区掌事院能惹的,郝伸玉更不会去招惹解奚琅。
“他还算有眼力见。”解奚琅夸了郝伸玉一句。
“师哥既是冯虚楼楼主,又是溯光阁阁主,郝伸玉只要不傻,就不会和师哥作对。”谈夷舟不想听解奚琅夸别人,便戳穿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解奚琅也明白,但听谈夷舟说出来,解奚琅还是忍不住笑:“小舟,你怎么连这个醋也吃?”
“不可以吗?”谈夷舟坦然道:“我不想听师哥夸别人。”
解奚琅笑的无奈,抬手揉谈夷舟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小舟不用吃醋的。”
谈夷舟低头,表情虔诚,没接吃醋的话题,只是问:“我哪不一样了?”
“他们是外人,但小舟你是我——”解奚琅单手捏住谈夷舟下巴,迫使他抬头,拖长尾音陷入思考,琢磨怎么形容才对?
解奚琅想起之前谈夷舟使坏喊他师姐,又想到谈夷舟说要成亲,于是提唇笑了笑,道:“是我夫君?”
“怎么样小舟?”解奚琅一肚子坏水,明知道谈夷舟听了这种话会激动,还故意道:“你要不要做我相……”
公字还没说出口,解奚琅就被谈夷舟按住脖颈堵住了嘴。解奚琅眼里的笑意多到快溢出来,他没再说什么,顺从地张开了嘴。
等谈夷舟亲完,粥都凉了。
纵使谈夷舟脸皮厚,这下也挂不住脸了,他尴尬地笑了笑,端起碗起身:“我去热粥。”
“不用了。”解奚琅拉住他:“我喝够了。”
谈夷舟不同意:“师哥都没喝几口。”
“谁让你亲我的?”看谈夷舟还想去热粥,解奚琅决定把错推到他身上,故意道。
这事谈夷舟反驳不了,确实是他先亲的,要怪也是怪他。可若解奚琅不说那些话,他也不会忍不住吻他啊:“师哥说我是你相公,这我哪忍得住啊?”
解奚琅当没听到这句话,也不去看谈夷舟,但耳朵却很不争气地热了起来:“不是你说要成亲吗?”
解奚琅声音原本不大,说完这句话倒越来越大:“难道小舟你后悔了?”
“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后悔?”谈夷舟双手捧住解奚琅脸,将他嘴巴挤得嘟起来,然后凑过去用力亲了一下:“再等一等,我就娶师哥回家。”
解奚琅笑得眉眼弯弯:“好。”
*
不下雨的冬天还是很舒服的,解奚琅没有宅在家中,天气晴朗时,就会出门转一转。
扬州是解奚琅故乡,从前因为在沧海院习武,一年在扬州待不了多久,便是回来了,也只去固定的几个地方。后来他倒是时间多了,可身负灭门血仇,就是常住扬州,解奚琅除了小院,哪儿都不去。
但现在却不同了,血仇报了,仇人的宗门也没了,曾经被迫远离的一切,亦一一回到他身边。
解奚琅才不要委屈自己,再去过苦日子。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认真逛扬州。”解奚琅坐在窗边,侧头便能看到街上景象,他抿了一口茶,感慨道:“没想到扬州竟然变了这么多。”
解奚琅是想喝酒的,可上次才喝醉酒,这次谈夷舟说什么都不让他喝酒,解奚琅只好喝茶了。
“是变了不少。”谈夷舟认同道。
闻言,解奚琅好奇道:“小舟也很少来扬州吗?”
“那倒不是。”谈夷舟摇头:“但是师哥不在,扬州于我而言,没什么特别的。”
过去七年,谈夷舟来扬州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时间到了,他来扬州祭拜解询和梅惜春,要么是查到的消息指向扬州,要么是……想师哥想的不行,谈夷舟就会来扬州,去过去师哥带他去的地方坐坐。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解奚琅了
这话听得解奚琅心一软,他握住谈夷舟手,莞尔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也不会给师哥机会离开我。”谈夷舟反握住解奚琅手,声音温柔道:“师哥,这些年我攒了不少钱,我想在扬州置办一处宅子,当作我们的家,你觉得可以吗?”
一说到钱,解奚琅就想起一件往事:“小舟,十万两你就当洒洒水,轻易就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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