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时少爷笃定地说,“不会那么没礼貌,又不是强盗!”
门外传来声音:“好像没人,要进去看看吗?”
贺荀澜决定信他一回,连忙出声:“有人有人!谁啊!我在洗澡呢,不太方便!”
门外的人问:“屋里就你一个人吗?”
“对!”贺荀澜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时少爷,还是帮他隐瞒了身份,“怎么了?”
“不对啊。”门外另一个人说,“这不是葛大的屋子吗?听着声音不像啊……”
“我是外来的!”贺荀澜在他们推门进来之前拔高了音量,“葛大好心,借我地方洗澡,不信你去问海婆,是她给我们带的路!我还有一个同伴,他去捡柴火了!我们用了葛大的柴火和水,要给他补上。”
门外短暂没了声音,似乎在商量。
贺荀澜想了想,把心一横说:“要不然你们进来吧。”
“嗯?”时少爷猛地抬头,贺荀澜扬起水瓢,他立马又把头低了下去。
“男的洗澡被你们看一眼也少不了一块肉。”贺荀澜故意说,“虽然我也没有让这么多人参观我洗澡的爱好,但……但我借用葛大的屋子,也不能给他惹麻烦,你们进来确认一下好了。”
时少爷已经轻手轻脚地原路返回,见势不好准备跑路。
但出乎他的意料,门外的人回答:“不用了!没人就好。”
纷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少爷惊讶地抬起头:“他们真走了?”
“嗯。”贺荀澜瞟他一眼,“越是理直气壮越是不容易被怀疑。”
“行了,你,转过去,我穿衣服。”
“你不是说看看也不少块肉吗?”时少爷嘀咕一声,但还是配合地转了过去,没敢往他那看。
贺荀澜穿着衣服,一边和衣服上的各种带子搏斗,一边问他:“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被他们追,不会是坏人吧?”
虽然已经猜到这位多半是那位跑路的食神,但贺荀澜还想看看他的态度。要是食神大人不想暴露,那他也可以配合着装傻,毕竟对方是神仙,得给予一定的尊重。
“都说了我是时少爷。”时少爷咬死了自己的身份,背对着他说,“我肯定没干坏事,就是……呃,需要去办点事。”
“哦。”贺荀澜又问,“那你打算跑去哪?要离开这个镇子吗?我一会儿去镇上买点东西就打算趁船走了,要不要捎你一程?”
“不必。”时少爷背着手装深沉,“我的去向,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贺荀澜:“……哦。”
其实也没那么想知道。
“你这种凡人是不会懂的。”时少爷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说,“我身负天命,只能……”
贺荀澜懒得听,捡起了自己的荷包就推开了门:“神神叨叨的。”
“哎——”时少爷吓了一跳,“你怎么突然开门!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缩在阴影里,“你就这么出去了?你就不好奇吗?”
“不好奇。”贺荀澜准备给浴桶换水,让十六回来的时候有热水澡洗,“我只知道,没能力的时候不能多管闲事。”
……其实是好奇的。
要是龙君在边上,他可能还会看看热闹,但他现在身边连十六都不在,这地方距离海岸边都还有段路,他才不在毫无保障的时候作死呢。
“哎你真是……”时少爷扒着门鬼鬼祟祟往外看了一眼,确认院中没人,这才半藏在门后的阴影里说,“那我偏要说。”
贺荀澜:“……”
时少爷叹了口气:“时局动荡啊……我找人算了一卦。”
贺荀澜摇摇头:“迷信。”
“你懂什么!”时少爷面露鄙夷,看着他的背影,“他可不是那种江湖骗子,他是真的算得准!白虎将身边的墨甲仙你听说过没有?”
贺荀澜诚实地说:“没有。”
“啧,没见识。”时少爷还耐心给他解释,“墨甲仙是当今国师门下弟子,算很准的。”
“白虎将你总听过吧?他供奉的那位神仙白虎星君常年镇守白虎岭,但白虎将常常在外征战,白虎星君就请了墨甲仙出山,给白虎将当军师。”
“哦——”贺荀澜敷衍地说,“厉害厉害,那算出什么卦呀?大凶还是大吉?”
“你知道就好。”时少爷哼了一声,“那位墨甲仙说了,我这儿最近有大事发生,有可能是大机缘,也有可能是大灾难。”
贺荀澜无言:“……那这不是什么话都让他说了吗?那我还说你这一趟就两个结果,要么逃过追捕,要么没逃过追捕。”
时少爷气得翻白眼:“你说话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不应该啊?”贺荀澜故作困惑,“我家里人都说我一向讨人喜欢,是不是你的问题?”
时少爷咬牙切齿:“胡说!反正大人物已经上门了,他就是算准了!”
时少爷闭上眼,长叹一声,“他这是逼我站队啊,我也别无选择。”
“啊?”贺荀澜越听越觉得奇怪,表情古怪地说,“你说的大人物该不会是……”
忽然,刚刚离开的脚步声去而复返,贺荀澜下意识“砰”一声关上了门,门内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时少爷咬牙切齿:“你夹住我头发了!”
“闭嘴,别出声。”贺荀澜摆出惊讶的模样看向门外去而复返的人群。
他们不是特意冲着他来的,似乎只是兜了一圈再次路过。
有人朝里看了一眼,问他:“刚刚是你在洗澡吗?”
“是。”贺荀澜扬起笑脸,“刚刚就是你们在找人啊?找着了吗?”
“没有。”那人苦笑一声,摆摆手,目光扫过了贺荀澜的脸,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嘶,这位小哥有些面熟啊。”
“啊?”贺荀澜微微睁大眼。
正巧这时候,十六背着背篓回到了院子前,看见门口一大群人,有些紧张地喊了声“少爷”,挤开人群跑到贺荀澜身边,带着些许警惕地望了回去。
这群人一个两个看起来都像是伙夫、厨师打扮,有的穿着围兜,有的还拎着锅铲,看起来是急匆匆出门,连手里的东西都来不及放下。
“哎哎哎,小兄弟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为首的那个连忙解释,“我们只是找人……”
“我想起来了!”盯着贺荀澜看的那个恍然大悟地一拍手,“你看那个小哥,他是不是被祖师爷撤掉的通缉令上的人啊?”
门口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了贺荀澜脸上。
贺荀澜:“……”
完蛋。
第9章 中计
视线交错,贺荀澜尴尬地扬起笑脸:“哈哈,稍等一下啊各位。”
说完,他不等外面的人反应,拉着十六进了屋,“砰”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人面面相觑,居然真的老老实实站在了门口。
“背篓放下,拿个趁手的武器,准备冲出去!”屋内贺荀澜紧张地拉着十六,满屋子看有没有什么勉强能当武器的东西,“来不及解释,先行动!野菜不能要了,哦对了带上荷包……”
“哎呀,笨死了,来这!”时少爷从后面探出头,招呼他们一声,“跟我跑!”
贺荀澜略一思索就跟了上去。
——实际上,他跟十六正面突破的成功率本来就不大,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如先跟他走,走他刚刚钻进来的那条路,说不定反而能行。
时少爷鬼鬼祟祟地探查着另一边的通路,催促道:“快点,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跟我走。”
“野菜带上啊多新鲜,什么情况也不能扔了吃的啊,走!”
十六把背篓留下,野菜用衣服下摆卷起抱着,稀里糊涂跟上了两人的脚步。
一行三人猫着腰贴着墙根离开了葛大的屋子,拐入另一边小巷,十六才压低声音问:“少爷,他是谁啊?”
怎么一会儿不见,屋里又多出来一个人?
贺荀澜简单地说:“偷窥狂。”
时少爷愤怒扭头,怒目而视:“屁!怎么说话呢!”
“我是看你没把我供出去,才讲义气带你一块走的,怎么还这么说话呢!叫我时少爷!”
“好,时少爷。”十六礼貌地先叫了一声,才接着往下问,“他又是哪来的少爷啊?怎么洗着澡又多出个少爷?”
……
另一边,门口找人的人群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开口问:“他这是进去干什么了?”
“不知道啊。”认出人的那个抓了抓头,“他说让等等,就站着等着了。”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咱们还得找祖师爷呢。”另一个提议,“推门看看吧?”
“我喊一声先。”有人清了清嗓子,“那个,小哥!”
他扭头问,“通缉令上写他叫什么来着?”
“这我哪记得,就看了一眼……”那人忽然反应过来,“哦对,临海侯家的嘛,肯定姓贺!”
“哦行。”那人又开口,“小贺公子,我们没有恶意,你要没事我们就接着找人了啊?”
屋内毫无动静。
“怎么没声?”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推开门跟人说一声。
看着空荡荡只剩下洗澡水的屋内,为首那个一拍大腿:“哎呀,让你多管闲事,非把人家的身份指出来,你看,把人吓跑了吧?咱们又不打算多管闲事抓他!”
认出人的那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嘴快嘛……”
“哎,你说要不跟老赵说一声啊?这好歹是他的老主顾。”
“这……”一人挠了挠头,“老赵还在不许进厨房禁令中呢,他性子冲动,万一又干点什么怎么办?”
几人互相对视,有些拿不定主意。
……
另一边,贺荀澜跟在时少爷身后,走了好一阵后终于忍不住有些怀疑。
他盯着时少爷的背影:“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胡说!”时少爷回头瞪他一眼,“你以为我在这生活了多久?我怎么可能迷路!我只是为了避开有人的地方,不得不迂回前进,迂——回——”
贺荀澜:“还能迂到海边吗?”
他诚恳地说,“我只要上了船就能走了。”
可惜就是十六没洗上澡,也来不及去市集买东西了。
但这些都能到下一个城镇再考虑,现在还是小命要紧。
“别急。”时少爷指了指墙边,“咱们已经一圈兜过来了,剩下只要从那儿拐过去。那边现在没人住了,从那走方便……咦?”
他忽然停下动作,盯着贺荀澜的脸看。
“干嘛?”贺荀澜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
时少爷露出和刚刚门口那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挠了挠头说:“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你吧?我怎么觉得你长得怪眼熟的。”
之前一片混乱里,他怕被当成偷窥狂,都没敢看贺荀澜的脸。之后为了隐藏身形,也都是看的他的背影,这会儿才仔细看清了他的长相。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越看越觉得在哪见过。
贺荀澜震惊指了指自己的面孔:“合着你没认出我是谁?那你还带我跑路?”
“我带你跑路和你是谁有什么关系?”时少爷下意识反驳,“都说了我是讲义气才带你一起跑的!”
贺荀澜倒吸一口凉气,一脸不可思议:“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跑路啊?”
时少爷迟疑一下:“说漏嘴了?被他们看出端倪了?你长这样总不能是什么逃犯吧?”
贺荀澜诚恳地说:“我就是逃犯啊。”
“不可能!”时少爷嗤之以鼻,“你能当什么逃犯啊?我看你抢只狗都够呛。”
贺荀澜:“……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不可……”时少爷反驳的话才说到一半,盯着贺荀澜的脸,表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啊啊啊你是那个……”
贺荀澜:“对对对!说出来!”
时少爷用力抓了抓脑袋:“别提醒我,名字就在嘴边了!我能想起来!”
他一拍大腿,“贺什么……水字旁的!”
贺荀澜:“……”
十六疑惑地问:“少爷,咱们为什么要提醒他啊?”
贺荀澜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观察着时少爷的反应。
时少爷缓缓往后贴住了墙壁,“啪”一声捂住了额头:“苍天呐,你、你是那个国师说的赤潮之子?”
他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眼,“你、你跟海君一起来的?这不会是对我的考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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