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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曜看着桌上的一沓宣纸，沈乔安的小楷一如既往的隽永，秀气却不失力道，只不过他太熟悉沈乔安的字迹，笔触间看得出执笔之人的烦躁。
沈乔安没考虑好要不要把赵佐的事告诉景曜，若是说了，景曜一定能护他周全，可这样会不会就因此以娱乐圈太危险为理由，不让他继续了。
他磨着墨，随即低下头掩饰情绪，语气轻描淡写地答道：“只是有点没休息好。”
"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景曜靠在书桌旁，指尖轻轻拂过沈乔安的发梢，"听见你在喊'出去'，梦到什么了？"
沈乔安的手顿了一下，墨汁在宣纸上氤氲开来。
景曜抽了一张纸巾给沈乔安擦手上的墨汁，等着他的答案。
沈乔安沉默片刻，突然说："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嗯？"
沈乔安从抽屉里拿出平板和一叠画稿，"我最近在画这个，是把一本营养学的书改编成漫画。我觉得用图画的方式，可能更容易让人理解和记住......"他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景曜，"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出版，是不是要先跟原作者谈版权的授权？"
景曜接过画稿翻看，画风和沈乔安一样可爱。他看着沈乔安满眼的期待，笑了一下，原来这小脑袋里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
"我认识几个出版社的董事，"他停顿了一下，知道小孩不愿意靠他的关系，又补充道，"但你说得对，首先要解决版权问题。这样，我让律师联系你，你自己去谈。"
沈乔安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吗？太好了！"随即又紧张起来，"那、那律师费......"
"先谈着，"景曜打断他的话，"别想那么多，不然养着他们吃干饭吗。"
沈乔安抱着画稿，小声嘀咕："我会还你的......"
景曜假装没听见，走到客厅去了一张湿巾，回来接着给他擦手上干掉的墨迹。
沈乔安缩在椅子里，他很喜欢把自己团成一团，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许是刚才的谈话开心了一点，也许是天气渐渐转凉，他下意识带着椅子往景曜身边靠了靠。
“好了。”
手明明擦干净了，沈乔安却耍赖地不肯收回自己的小爪子，硬要放在男人温热的掌心里。
跟男朋友牵牵手，怎么啦？！
他理不直气不壮地想。
景曜握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口。
这小家伙，有事藏在心里，才会这么粘人。
“版权的问题我帮你联系。不过——”
景曜顿了顿，低头看他，“乔乔，你确定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沈乔安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低声答：“真的没什么。”
景曜没有继续追问，无奈叹了口气，在他的手上又亲了一口，“那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
“要抱。”
“嗯。”
“抱紧一点嘛。”
“好。”
“还想你亲亲我。”
“沈乔安你特么别钓鱼执法！考察我还在这惹我火。”
“……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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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景：乔乔你看，外面的世界多危险。
小乔：滚。
老景：哦。
第78章 77. 蜕变
次日，备受瞩目的《好吃》综艺第二期准时播出。
虽说才仅仅是第二期，但选手们为了买热搜争流量，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竞争阶段。上一期，大家都没什么准备，结果沈乔安就像一颗自带光芒的明珠，在舞台上大放异彩，把其他选手的风头抢了个精光。这一回，那些选手们可都卯足了劲儿，誓要把失去的关注夺回来。
在这些选手当中，红茶拿铁作为流量最大的美食博主，本应是最受瞩目的一个，却成了最破防的一个。这期播出时，他的粉丝很有组织性的在热搜下疯狂控评。
#红茶拿铁神仙刀工#谁说专业博主不如新人？看完这波刀功展示，网红大V实力证明什么叫真材实料！
粉丝在下面评论道：
【每次看哥哥做菜我都能学到好多，这期对温度掌控那段真的绝了！专业程度吊打在场所有人，票投了！】
【茶哥的分子料理简直是艺术品！米其林看看我们哥哥！】
【茶哥给陈沧撩头发的样子太有魅力了，有点好磕！我要投520票！】
桃子的粉丝也不甘示弱，对她的性感身材和厨艺大吹彩虹屁：
【姐姐怎么能把厨师服穿这么绝！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我们桃姐正宗法餐出身，专业水平不知道甩其他选手几条街，这期投票必须给我冲】
【我桃宝今天也太飒了！8cm高跟鞋边切菜边和主持人谈笑风生，这气场姐姐我可以！】
然而这一切都敌不过沈乔安的天然路人缘，漂亮没有攻击性的美少年谁能不爱呢，在几乎没有活人的微博上，路人随便感慨一句"这脸，这手，看他切菜都能看一整天"的帖子，都能获赞几百。
这样的热度本该让人开心，却在深夜里，一条突如其来的公打破了所有的美好。
【@看起来很好吃第二季：很抱歉地告知小馋猫们，我们的选手@沈乔安，因个人原因不得不退出节目录制，在此我们深表遗憾。】
"个人原因"——这四个字用得很妙。几天前另一个选秀节目的选手ly前脚以"个人原因"退赛，后脚就被爆出吸毒被拘留的丑闻。节目组在这个时候用如出一辙的模板公告，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合作破裂后还要给沈乔安头上泼一盆脏水。
消息一出，深夜还未入睡的网友炸开了锅。
"个人原因？进去踩缝纫机的ly退赛不也是这么说的吗？结果呢？"
"啧，看来是有料啊，节目组这个时间点发，很有讲究呢[思考]"
"我就说他火的太莫名其妙了，果然有问题。"
确实，节目组选择这个时间发博是有意为之，深夜的时间差，足够他们精心布局，让那些水军和营销号在天亮之前就开始控评，引导舆论的走向。
等到沈乔安团队反应过来时，已是千夫所指。
节目官博按下发送的瞬间，营销号早已准备就绪，各种所谓的"爆料"贴如潮水般涌来。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真真假假的谣言本就数不胜数，一旦和负面爆料沾上关系，不管真假，想要澄清都难如登天。《好吃》的这次操作无疑是狠狠斩断了沈乔安未来的星途。毕竟，没有哪个资本愿意去捧一个从出道开始就背负着黑历史的新人。
#沈乔安爆火背后的秘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
【豪门包养实锤！独家照片曝光沈乔安上学期间与神秘男子深夜密会！[照片]】
【删帖禁言？背后金主是谁？背景疑似涉黑。[评论截图]】
【沈乔安漫展上被神秘男子当众带走[照片][照片]】
一条条爆料层出不穷，把沈乔安大三那年的贴吧风波旧事重提，配着当时的帖子和评论截图，以及他和景曜那张极为模糊却氛围感超绝的偷拍照。
【ber，他瞧着好纯良呢！没想到料这么猛！】
【删帖禁言？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赶紧曝光背后金主 @内娱侦探】
【以前还挺喜欢他的视频，现在一看，都是假的。这种人就应该被曝光，免得误导大众。】
【不是吧，这么快就塌房了……】
沈乔安一早被项海的电话吵醒。
“靠，太子你看热搜了吗？”项海的声音透着焦急，"还睡呢？别睡了，你快去看看吧。肯定是姓赵的那孙子搞的鬼，咱们是不是得发个澄清声明？解释解释。"
手机里项海都急破音了，沈乔安却异常平静，他知道赵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我先看一下，等下打给你。"沈乔安挂了电话，点进微博。
"好好，你别难过哈。"
被电话声吵醒的景曜翻了个身，把人搂进怀里，"怎么了？"
评论区里满是不堪入目的谩骂与质疑，沈乔安的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滑动，眼中波澜不惊。
而景曜从背后看着这一切，已然怒火中烧。
“这点破事还没完了？怎么又翻出来了？”
沈乔安迟疑片刻，终于将那天赵佐骚扰他的事情告诉了景曜。
景曜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你就为了这点破事整天丢了魂似的？沈乔安，你他妈什么时候能信任我？有事告诉我能死啊？”
沈乔安缩了缩脖子：“就知道你会说我……”
景曜气不打一处来：“不该说你吗？遇到危险还瞒着我？这种狗东西不宰了他你要留着过年不成？”看着网上那些人身攻击的言论，他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恨不得立刻下场与那些人对骂，愤然起身，“我让人去删了。”
"别，出名嘛，免不了被议论的。"沈乔安按住他，不让他冲动，上次强制删帖的操作反而引发了反弹，骂他的人更多了。
大三他被网暴时，坐在阳台栏杆上的那个夜晚，黑沉沉的天幕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曾经有一闪而过的念头。
跳下去吧。
当枪口对准景曜的瞬间，心底隐秘的恨浮出水面，他为自己构建的甜蜜爱情在那一刻轰然坍塌。
他的私人隐私暴露在互联网上，所有的不堪被呈现在众人眼中，与被剥光了衣服拖着游街没有区别。
那些毫不相识的陌生人对他肆意唾弃、谩骂、诅咒。
可他却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如此对待他？从出生以来，这个世界给他的痛苦够多了……
那时的他觉得这个世界糟糕透了，跳下去便能一了百了，永远不必再面对这一切。
他不禁想到，妈妈从六楼纵身一跃的时候，也是这样想吧？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找不到希望？
时过境迁。
现在的沈乔安不会再那样想了。
在互联网上，那些恶意的狂欢看似冲着他而来，实际上，不过是躲在屏幕后的人们对自身苦闷生活的一种宣泄罢了。
他们高举着 “道德、正义” 的大旗，在虚拟世界里，即便不明真相，却可以肆意地攻击和审判他人，成全自己的高道德优越感。
他们无需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可以尽情释放内心的阴暗。
而网络，这个看似给予人们言论自由的平台，却早已无法为真正的社会问题发声，不知不觉变成了只能对个人进行围剿的战场。
"我想暂时冷处理几天，流言慢慢会平息的，越自证越被动。"沈乔安说，顿了顿，“至于赵佐……”
景曜看着沈乔安的淡定，感觉小孩真的长大了。
……
韩晟站在景曜面前，满脸的“求速死”。他心中暗自叫苦，一觉醒来得到“惊天噩耗”，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什么邪恶的诅咒缠上了，怎么每次一摊上跟小鹌鹑有关的事，自己就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大早上，姜凯瑞给他打电话道歉，很不能痛哭流涕地当场给他磕几个，有个吊用！
操，害人不浅的姜凯瑞，这么点差事都能给他办砸了。 韩晟在心里把姜凯瑞骂了个狗血喷头。
深知自己办事不力，只能负荆请罪。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小嫂子现在是什么意思？”
见景曜眼神阴沉得可怕，韩晟连忙接着说道：“他们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就是觉得嫂子没什么背景，势单力薄，才敢这么欺负他的。哥你不知道，我让人去查，小嫂子和节目组签的合约里写着‘除宣传外，未经节目组同意不得发布任何与节目相关的信息，否则按违约处理。’要是换了别的人，如今被人泼了脏水，都没办法为自己发声，不然违约一告一个准。”
景曜微微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说重点。”他声音冰冷，没甚情感。
韩晟稍微停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现在有两个方案，您看看想怎么处理。第一个方案呢，我们向节目组施压，让他们出面澄清，并且对那些恶意造谣的人采取法律手段。这样做比较快，但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舆论的风向很难预测，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观察了一下景曜的脸色，接着说：“第二个方案，我们可以让小嫂子恢复录制，让我们的制作团队接手，等播出后用乔安的表现顺势引导舆论，让大家看到他的实力。就是过程中，嫂子可能还会继续遭受一些无端的攻击。”
就在这时，沈乔安走了进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也有疲惫。但当他一想到网上已经有粉丝站出来替他说话，那些温暖便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力量。
“我不想继续录了。” 沈乔安声音很轻却坚定。
景曜伸手握住沈乔安的手，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心疼，“别担心，我在呢。”
韩晟安慰他说：“你不用有顾虑，收拾个赵佐轻而易举。你要是想解气我马上让人把他抓来。”
沈乔安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解释说：“我退出录制，是因为我要站出来揭发赵佐的性骚扰行为，我要让赵佐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我要让节目组给我道歉。他们破坏比赛的公平在先，又想用金钱和权势欺压不服从他们的人，我必须站出来揭发他们。”
韩晟一想起他看到的酒店监控视频，欺负人欺负到他们嫂子头上了，就怒不可遏：“狗日的赵佐活腻了！一会我就去把他下面那根不老实的东西剁下来喂狗。”
景曜怕韩晟吓到沈乔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佐，呵，他自然会好好收拾。
沈乔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韩晟皱着眉头，神色间有些顾虑，“但是我担心你以后会与性骚扰这个负面话题捆绑在一起，一旦被这样的话题缠上，对你的形象和事业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沈乔安微微抿唇，“我知道，可是如果我不站出来，赵佐只会更加肆无忌惮，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很多被欺负的人没有退路，不得不选择沉默，但我有靠山，不是吗？”他说完，回头对着景曜歪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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