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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古代架空)——六安一盏

时间:2025-01-05 08:12:13  作者:六安一盏
  “定远侯府到。”侍官高声唱道。
  容从锦跟在父兄身后进入紫宸殿,母亲抱病,定远侯府只有父子三人前来,他身着鞠尘色垂霄丝裳,臂间松松挽着如月影般的香云纱披帛,素色披帛两端各垂一枚金玉坠子,青丝云鬓间只斜插着一枚青鸾流苏钗,振翅欲飞的鸾口间衔的金丝流苏转首垂眸间映在莹洁肌肤上,光彩照人。
  顾昭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早在听见侍官高声唱和时就匆忙转过首去,半探着身子望着紫宸殿入口翘首以待,清澈眼眸写满了欢欣。
  太子:“……”
  “咳。”太子在上首咳嗽了一声,成何体统。
  顾昭撇了撇嘴,嘴里嘟囔了两句又跪坐回去,半垂着首看似规规矩矩的,视线却还是跟着鞠尘色的裙摆转个不停。
  裙摆停下,落座。
  顾昭怀揣着期待抬首,容从锦在父兄身后恰在顾昭对面,朝他颔首浅浅一笑。
  钟鼓齐鸣,仙乐欢奏,顾昭心头百花盛开,刹那间就快活起来,像是林间枝梢上一只雀跃的相思鸟,叽叽喳喳在他心间上下欢跃迫不及待的想倾诉情思,眼神瞬间明快起来,若不是太子叮嘱过,他现在就想跑过去问问容从锦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他每天都有喝很多冬花茶。
  顾昭眼神明显的黏在了容从锦身上,不过这种宴会是有固定规格的,列作两侧各自独饮,每人一个小金桌。
  顾昭是皇子坐在左侧上首,定远侯府是武将群臣中的佼佼者,列在右侧上首。
  众人端坐席位,依次向皇帝贺寿,顾昭坐在皇子堆里,身边的兄弟都挖空了心思想着怎么给父皇贺寿,又一向知道顾昭痴傻,没人搭理他。
  容从锦不敢太过张扬,望见顾昭身型矫健,气势如虹就放下心来,垂首坐在父兄身后并不与他对视。
  顾昭却并不在意,他见到容从锦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就像是过去似的,他可以偷偷望着容从锦优美挺拔的身影,想象他如珠玉倾泻的声音,浅淡却无比柔和的笑容。
  见一次面足够他回忆上半年的。
  顾昭陶醉的傻乎乎笑了,一点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太子兄长府上等了几日,容从锦从没来过时他的失落。
  皇帝不过五旬,已经两鬓斑白腰背佝偻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不过气色倒是很好,听着众皇子和群臣不住口的恭贺,连声道好。
  四皇子惯会取巧,轮到他时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朗声道:“儿臣祝父皇福寿绵长,日月同辉,我大钦风调雨顺。”
  四皇子朝身后微招了一下手,侍从会意,几个侍卫费力的抬着一尊半人高的羊脂白玉松间明月山景上殿,最难得的是,整个白玉山景浑然一体宛若天成,丝毫看不出人工雕饰的痕迹。
  “父皇,这是惠州府上旬山间樵夫上山砍柴,忽见巨石绽开白玉灿然,以为异,惠州府连忙进献以贺父皇圣节大宴。”
  “好!”老皇帝脸上的皱纹里都写满了满意,让侍卫将白玉山景抬近细观,见羊脂玉松树枝头似有福禄蝠纹,更是喜不自胜。
  他几年前就吃起了各种金丹保养身体,以求福寿万年,但偶尔也会觉得精神不济,这白玉山景就是好兆,他必能千秋万年。
  坐在下首的七皇子眉梢一跳,他们的贺礼都已经在垂拱殿奉上了,不知道老四从哪里又准备了一份,这次恐怕要落了下风了。
  顾昭身后的侍从轻唤了两次,顾昭才举起镶金扣琉璃盏,呆头呆脑的站起来遥祝道:“父皇圣节安康。”
  “嗯。”皇帝看不出喜怒的颔首,顾昭把酒浆全部饮尽,又跪坐在席位上看着容从锦的方向发呆。
  七皇子心头一松,暗道有这个傻子在,他总不会太出丑。
  行酒共九盏,前五后四,中间可更衣簪花[2]
  每盏皇帝举杯,众臣恭贺饮酒,珍馐佳肴,酒浆果子甚至所用酒樽、食碟皆不同。
  歌舞每盏尽换,令人耳目一新。
  五盏过后,席间渐渐宽松,第六盏笙起慢曲,数百司乐坊乐姬身着生色销金锦绣裙,在殿中做采莲舞步,舞姿轻盈。
  酒器换了水仙花合金盏,酒水是清雅的水浸梅花酒,小金桌上荤腥御宴渐撤,上了荔枝甘露饼、酥胡桃、一盏蜜浮酥柰花。
  容从锦算了算时辰,手持金匙拨动了两下蜂蜜中的花型点心,缓缓起身。
  顾昭时刻都将心神黏在他身上,立即抬首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容从锦面上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旁人视线,唯有瞳仁朝左下转了转,倒退两步,侍从迅速引他从侧廊离开紫宸殿。
  顾昭只见他裙长曳地,腰肢纤细背影优美挺拔,行走间身姿飘逸宛若游云,单手托腮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愣神,眸间又迷茫涣散,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半晌在席上甚至忍不住嘿嘿傻笑了两声。
  太子把容从锦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转过头去,发现他那个傻弟弟还坐在席上喝酒吃蜜饯,良久还忘我的笑了起来。
  太子:“……”
  真是眼神抛给了瞎子看。
  招过进忠吩咐两句,进忠退下,不多时找了个小太监弄走了顾昭。
  “公子,六皇子真的会来么?”碧桃手提宫灯,在离紫宸殿不远的殿宇角楼里紧张道,“不如我们还是回宴会上去吧。”
  自从六皇子送的梅景摆进了衡芷院,他们公子还不时给梅景浇水培土,她也就品出了几分,此刻提心吊胆的环顾四周,生怕哪里来的宫女或是饮酒多了出来更衣的大臣撞见他们。
  “不用担心,这边没人来的。”容从锦淡淡道,前世他经常陪顾昭来往皇宫,最清楚皇宫地形。
  “六皇子…”
  “会有人送他来的。”容从锦站在三层高的角楼栏杆边上毫不担心。
  “丛锦…”身后携着阳光和青草香气的游风袭来,来人兴奋道。
 
 
第11章 月下相见
  皎月清晖温柔洒落,繁星镶嵌在夜幕至高的王座上,璀璨星光落在容从锦肩头,殿外的几棵梅树深褐色树干挺拔,梅枝盘绕蜿蜒抽出簇簇柔条,其间点缀着洁白如玉的梅花,暗香浮影,携着水汽的清浅和雪霜的疏冷。
  “从锦,真的是你。”梅香轻盈拂过衣摆,身后有人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微微翘起的尾音难掩欢愉悦。
  “殿下。”容从锦转过身下拜行礼,轻声应道。
  碧桃和那小太监都退下了,碧桃心细,将宫灯放在了雕花横栏上给他们盈亮一方天地。
  借着暖融融的摇曳浅黄色烛光,顾昭在月色下打量着容从锦,他从没做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本王还以为兄长骗我呢。”顾昭欢快道,”原来你真在这里。”
  “殿下怎么走得这样急。”容从锦取出锦帕给他拭去额头上的一层薄薄汗珠,殿宇乘风,夏日里足够凉爽,乍暖还寒这个季节却容易吹着寒风。
  “怕你走掉了呀。”顾昭直率道,手指却不经意般毛毛虫似的一路顺着容从衣裾上的带子爬上来,最后小心翼翼的牵住了他的衣角。
  食指和拇指捏着纤薄的布料,然后长舒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笑起来时唇角一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溢满了盛大的阳光和快活,明亮的星子坠落在他的眸底。
  容从锦也不禁笑了起来,他最爱的就是顾昭的无忧无虑,赤诚坦然。
  “微臣是先来此处等着殿下的,殿下不来我怎么会走呢?下次不用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那也不能让你等着啊。”顾昭挠头道。
  从锦既然答应做他的王妃,那他们以后就会是亲密夫妻了,虽然没人教过他怎么做,但想来也知道就是事事以他为先的。
  怎么能还没让他做自己的王妃,就先受了冷待呢。
  顾昭有一套自己的严谨逻辑。
  “这些日子,微臣未去东宫小坐,殿下不要怪罪。”容从锦不禁浅笑,又低声解释道,“实是母亲生病了,微臣走不开。”
  “哦哦!”顾昭点头如捣蒜,本来就没生他的气,现在更是一秒原谅容从锦。
  从锦放轻声音时,他的嗓音似拘一把翡翠玉屑撒向天穹落下时的发出的叮啷声,每个字都溢满了柔和轻盈的意味。
  顾昭不由得露出了花痴脸,牵着他的衣角仰首望着他笑。
  容从锦便静静的由着他端详,垂眸相对间彼此都觉得岁月静好,只盼着相会的时光能走得再慢一些。
  “殿下要照顾好自己。”还是容从锦狠下心来打破宁静叮嘱道。
  顾昭连忙点头:“我每天都喝冬花杏仁茶。”
  “殿下做得很好。”两人亲昵的坐在角楼内的汉白玉长凳上,容从锦展颜道。
  “过几日就是殿下生辰了,微臣怕是不能前往,这个给殿下。”容从锦将一个精巧的金香合放到顾昭掌心,掌侧推着他修长分明的手指合拢,低声道,“这是微臣常用的香,殿下就寝时在卧褥香炉里添一些,能让您睡得安稳。”
  按大钦皇室的规矩,皇子十二岁挪出母妃殿,不再与母妃同住,顾昭也是十二挪出了长春宫偏殿,但他心智迟缓,自己在永宁宫独居,又有年岁小的皇子来捉弄他,白天里给他讲魑魅鬼怪的故事,吓得他整夜睡不着觉。
  按理说当值的宫人应该彻夜守着的,但顾昭向来宽厚,他心智迟缓的毛病又是人尽皆知,永宁宫的宫人也惫懒起来,点两盏灯就去碧纱橱里休息。
  太子前朝事忙,皇后有六宫和无数皇室宴会、典礼要操心,哪有心思理会这些。
  前世他听到这段心疼的不得了,还曾问过顾昭为什么不赶走十一十二皇子,顾昭只是愣愣道,十一、十二虽然捉弄他,但是并不讨厌他,永宁宫冷清许久,他只想有人陪着说会话。
  容从锦听着便觉得心酸,他虽是太子横刀从于府夺来的这门亲事,也算是太子宠溺幼弟,但是和顾昭完婚后才意识到他们对待顾昭,就像是养一盆耐旱的草,有时间了便一盆水倾泻而下,没空搭理时几个月都想不起来,顾昭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一愿殿下平安喜乐,二愿殿下健康无忧。”容从锦轻声道,“三愿…殿下与意中人白首偕老。”
  顾昭微微一怔,垂首望了一眼手里的精致螺钿月宫玉兔金香合,用另一只手的食指珍惜的搓了搓香合上的纹饰,低声赞道:“真好看。”
  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溢美和珍惜之情。
  “殿下是十五生的,不就是满月上的玉兔么?”容从锦笑吟吟道。
  顾昭将玉兔香合谨慎的收进袖口里心底温暖如春日湖池,隔着宽袖捏了两下确定不会滑落出来,才垂下衣袖,仿佛不经意间手掌搭在了容从锦的手背上,薄唇嗫嚅半晌:“那个…”
  “嗯?”容从锦发出一个温柔的单音节。
  顾昭瞬间信心充足许多,好像他做什么都会被从锦允许。
  “本王过生辰,你能不能再送本王一个礼物。”顾昭手心都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为何触觉却变得更加敏感,能察觉到他搭着的纤巧手掌细腻柔软。
  “殿下请讲。”
  “就是上次…你答应本王的。”顾昭吞吞吐吐,眼眸却愈发灿然明亮。
  映着烛光,容从锦昳丽秀美的面庞如美玉生晕,更添三分朦胧柔和,月光清晖似鲛绡般薄薄拢着寂夜,月影摇曳着落在他的身上,鬓间只挽一只青鸾,恍若神仙妃子。
  “什么?”美人微一颦眉,不解道。
  这个蹙眉侧首的细微动作,由他来做便是牡丹难逐,天香国艳。
  顾昭不禁悸动,又自惭形秽,慌忙撤手袖子里的螺钿月宫玉兔金香合却撞在胳膊上,金器冰冷触在肌肤上他才多了一抹真实感。
  “就是…那个。”顾昭心中又生出一星勇气来,食指点了点自己薄唇,不等容从锦开口已经羞答答的红了面庞。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心思,还会借着生辰礼来讨要。
  容从锦不禁莞尔,也不动怒,颔首轻声道:“殿下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竟是应允了,顾昭心花怒放,轰隆隆的绚烂烟花开满了孤寂的夜空,花了半晌功夫一点点蹭过去,容从锦眼眸微垂,眼尾处浓密眼睫带了两笔清俊纤长的墨痕,皎洁月色下冰肌莹彻、明艳端庄。
  顾昭靠得越近,越是心如擂鼓,几乎能嗅到他脖颈上浅淡的梅香,仿佛在亲近他梦中的蟾宫仙子。
  踯躅却步,不敢亵渎神明。
  良久,容从锦察觉自己额头上轻盈一点,似蝴蝶振翅掠过琼花花畔引来的花蕊轻颤,又似雪花融入清澈湖面荡起的柔和涟漪。
  那是郑重其事,不加丝毫狎弄的珍惜。
  容从锦徐徐睁开双眸,顾昭望进他的眼眸,发现多了一泓潋滟动人的波光,眼波流转间携着盈盈秋水。
  “我什么时候才能娶你呀?”顾昭已经心满意足觉得他比月色还美,提到这个,多了一点郁闷道,“兄长说你是已经订婚的,却不是跟我定的婚,让我去问你。”
  “这是太子的原话么?”容从锦微怔。
  “不是。”顾昭皱眉想了许久,“我忘了。”
  反正他哥废话一堆,没什么要紧的。
  容从锦前后拼了一遍,察觉出几分太子的不满。
  “那日在御花园相会,太子有没有问起?”容从锦忙追问道。
  “有啊。”顾昭兴高采烈的点头,他特别高兴容从锦问的事情他知道怎么回答。
  “那殿下是怎么回的太子呢?”容从锦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昭想了半晌,剑眉逐渐拧在一起,费力回想,“兄长问我,见到你…还高兴么?”
  “本王说当然高兴,你让我亲你呢。”
  “然后呢…”容从锦艰难道。
  “兄长问本王为什么你让我亲…我就告诉他…”顾昭断断续续的思索着,逐渐眉飞色舞起来,“我就告诉兄长,你要做本王的王妃!“
  “兄长还很高兴的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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