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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清画面里，那条触手上的吸盘突然放大了好几倍，颜枫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滑腻反光的黏液。
颜枫小脑萎缩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烤串吗？
手机里，触手还在不断放大，可颜枫并没有碰到屏幕，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啊啊啊——！
看着逐渐贴近的庞大触手，颜枫已然被吓到失声，脑子里全是尖叫，双腿也快要站不住了。
对面，庞大触手很是善解人意，不那么粗暴地卷住摇摇欲坠的颜枫，解放了他的双腿。
唰——
眨眼之间，甲板上已空无一人。
咕噜……
咕噜咕噜……
阳光再照不透海水，颜枫陷入了短暂的失明。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终于透了点光。
颜枫慢慢睁开眼，视野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漂亮的水晶穹顶，插满荧光小花，还吊着如月亮似的珍珠。
好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哎哎，公主要躺到什么时候啊？”
“不知道，我觉得王子殿下的触手已经举酸了，真是不知好歹！”
“闭嘴！敢忤逆公主你不想活啦！”
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清晰，颜枫茫然地眨眨眼。
公主？王子？他穿书到童话里了？
重组大脑中，一只长着两条胡子的鱼头突然戳进视野：“傻啦？”
颜枫偏过脑袋，另一边戳进来一只长着豆豆眼的鱼头：“傻啦？”
颜枫闭了闭眼，再睁眼，虚弱地问：“大妹子，是你在说话吗？”
上边戳进来一只长着两张嘴的鱼头，娇羞回答：“讨厌，人家是雄孩子啦。”
颜枫：“……”
“咳咳！”
前方忽然有谁咳了一声，颜枫嘴角不受控地笑了一下。
让他看看，这次又是长什么样的鱼头……
颜枫机械地撑起上半身，看向前方。
璀璨的光芒让他的视线迷失一瞬，等终于聚焦，却是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颜枫呆在原地。
“阿玉……是阿玉吗？”
高座上的人点点头，幅度不大，可能是怕那顶璀璨皇冠滑落。
摸过很多次的金发被别在耳后，英俊的面容展露出来，熟悉的笑颜。
对方又口头回答了一遍：“颜枫，是我呀！”
颜枫心弦一跳，这句话跟那晚的空灵鬼声蓦地重叠。
他睁大眼睛：“是你……”
不待他继续求证，他忽然被对方身后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那好像是许多长条的，透明的，正在蠢蠢欲动的……粉条？
颜枫眨眨眼，忽然身上一痒，有什么蛇似的东西在他身上游走，所过之处激起一片酥麻。
颜枫当即跳了一段霹雳舞。
“啊啊啊什么东西？！”颜枫要崩溃了，低头跟一条会动粉条对视。
金绿玉从珊瑚椅上下来，告诉颜枫：“它是我的手。”
颜枫定住，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对方还物理存在的双手。
金绿玉顺着低下头看，恍然地哦了一声。
他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对不对，我记错了……”
“是哪一条呢？我看看哦……”金绿玉认真分辨，手顺着摸到根部。
摸到了，他弯起眼，开心地指给颜枫看：“喔，是我后脑勺的头发啦。”
第59章 变大变小真是奇妙
金绿玉本来只是想净化一下海水，但不知道他的子民们怎么传的，叼着小花小草就闷不吭声开始装饰了。
他的住所转眼变成婚礼现场，金绿玉干脆就顺势而为，穿上最贵气的服装准备迎娶他的公主。
得知阿旦和一只八爪鱼已经殷勤地去帮他把颜枫带来了，金绿玉愣了一下，慌慌张张去接手。
虽然海水已经净化了，但人类还不能在水里呼吸。
他两条触手公主抱颜枫，轻轻在颜枫鼻尖吻了一下，然后等待颜枫缓过来。
身体是缓过来了，但颜枫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升天了。
他木然地环顾一圈，跟各种奇形怪状的鱼对视，还能听到它们讲人话。
太荒谬了，他还在地球上吗？
“颜枫？”金绿玉叫了他一下。
他抬起头，虽面色如常，但心里在悄悄崩溃。
“哈哈……”颜枫嘴角抽搐，要笑不笑的，指着金绿玉身后乱动的透明粉条，“所以，你是什么鱼？”
“我不是鱼呀，”金绿玉歪歪头，纠正道，“我是水母。”
颜枫浑身一震。
水母……他也养了一只水母……
金绿玉又叫了他一声，但他好像没听见，奇怪，怎么魂不守舍的？
金绿玉思索了一下，直接变回水母证明道：“我是水母呀，不是鱼。”
一道黑影忽然遮天蔽日般覆盖而来。
颜枫愣愣仰起头，熟悉又陌生的黄绿色生物漂浮在空中，很大一块，甚至超出了他的视野范围。
过往的记忆跟跑代码一样飞快——
又黄又绿的大果冻，插满输液管的史莱姆，聪明又漂亮的小水母……
原来是一个东西，不是鬼，只是一只会说话的调皮水母啊。
可是，这跟他的阿玉有什么关系呢？
颜枫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左顾右盼唤道：“阿玉？阿玉呢？刚刚还在的啊？”
“是我呀，我在这里呀！”大型水母挥了挥触手，有些不高兴，“你怎么天天找阿玉，我明明就在你面前啊……”
颜枫头皮发麻，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上看去，然后就见大型水母慢慢缩成小型水母的样子。
他养了十一天的那只。
“你、你怎么变小的？”颜枫不可思议抱头，牛顿的棺材板飞外太空去了是吧？
金绿玉却理所当然道：“这是宝石水母的能力呀。”
说着他还骄傲起来，当着颜枫的面变大又缩小，把自己逗笑了。
笑半天才停下，他歪头看颜枫：“不好玩吗？你怎么不笑啊？”
这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一只水母，能变大能变小，还把周围的空气搅成了漩涡，那些奇形怪状的鱼被迫旋转……
不对，不是空气，颜枫看到漩涡里的水泡，又看到墙边的海带和珊瑚。
他在……海里？
颜枫震惊地摸鼻子摸眼睛，以及完全没有失重感的身体：“我为什么能呼吸？”
金绿玉变回人形，更骄傲道：“这是王室的特殊能力。”
“王室？”颜枫喃喃地问，才发现水母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的阿玉。
金绿玉乖巧地站在水晶地板上，靴子规整地收束住裤腿，腰间叠戴着金链和珍珠链，压住层层重叠的半透轻纱。
头顶的皇冠仍在发出璀璨夺目的光，纯金的桂枝，镶嵌了数不清的钻石。
颜枫惊呆了：“所以，你、你是……”
金绿玉背着手，骄傲收敛了些：“我是王子呀。”
颜枫疯狂掐人中。
周围小鱼们已经开始发出一些不满的声音了，金绿玉催促道：“好啦，我的公主，别耽误时间了，我们快结婚吧！”
这无疑又是一记重锤，颜枫勉强撑着发软的腿，惊疑地问：“结婚？我？我是公主？”
金绿玉欣然点头，还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偷偷伸出触手摸向颜枫。
但刚缠上没多久，颜枫突然弹跳了一下，误打误撞把他的触手撇开了。
金绿玉愣住，呆呆看着那条摔在地上的触手，没有痛觉，但是好可怜。
他眨了眨眼，忽然发现颜枫的表情很不对劲，他没来由地心慌道：“颜枫，你怎么了？”
颜枫呆滞地看着那条触手，以及金绿玉身后很多条触手：“你……我……你是我养的那只水母？”
是啊，是水母，他这时才细思极恐发现，水母跟阿玉从来没有在同一时间出现过。
是水母，眨眼间就能变成阿玉，再眨眼间又变成水母，他们是同一个。
“是呀……”金绿玉慌乱无措地摇了摇身后的触手，“我就是一直陪着你的小水母，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见颜枫僵硬在原地不说话，他茫然地皱了皱眉，又变回水母想让颜枫记清楚点。
庞大的水母歪了歪头，一边叫颜枫的名字，一边又伸出触手想摸摸颜枫。
可颜枫在要被碰到的时候突然后退了一步，惨白着脸摔坐在地上。
金绿玉有些难过了。
触手慢吞吞收回，也再没力气摇晃，死气沉沉地垂下。
颜枫亲眼看着这一幕，大脑还在一片空白，但下意识心疼起来。
他想出声说点什么，可全身皮肤突然泛起一阵难言的酥麻痒意。
不，不是突然，是一直都有，只是被一连串离奇的视觉冲击给屏蔽了。
现在被颜枫注意起来，这股异样感简直来势汹汹，如破闸的洪水袭击向大脑。
颜枫眼前逐渐模糊，晕头转向间，意识很快就断了。
*
颜枫再次醒来已经深夜了，不是躺在水晶地板，不在海里，在陆地上，在乌拉哇呀基地的客房里。
阿旦坐在旁边打盹，听见床吱呀响，站起来给颜枫倒了杯水：“呃……你还好吧？”
颜枫沙哑地道了谢，喝完了整杯水，还是晕头涨脑。
他转头看向阿旦，现在看谁都不像人，沉默一下，问：“我是怎么上来的？”
阿旦摸摸竖直的头发，古怪地看他一眼：“我跟老八把你卷上来的。”
很好，真的不是人。
颜枫闷咳一声：“冒昧地问一下，你是……？”
阿旦懂他意思，很大方地摊牌道：“我是海胆，老八是八爪鱼，打过招呼的。”
颜枫想起在甲板上看到的活的烤串，扯了扯嘴角。
阿旦这时语气又没那么好了，瞄他一眼，转身走掉：“你醒了，我就完成殿下的任务了，哼。”
颜枫抿了抿嘴唇，接受了他的气。
门又被敲了两声，贝伟冒了脑袋进来：“小枫？”
颜枫点点头主动表示：“贝叔叔，我还好。”
贝伟进来，身边跟着江京雨，温声说：“阿旦那小子情绪直来直去的，你别介意。”
颜枫不知道说什么：“没。”
贝伟怕他是口是心非，补充解释道：“他们就是对你逃婚的事不满，但不知道你也受了大惊吓嘛，等会儿我去跟他们说清楚。”
颜枫感觉心上被扎了一箭，随后反应过来贝伟应该也不是人，眼神复杂起来。
贝伟心软，也坦白道：“小枫你别怕，我是扇贝，你京姐是鲸鱼，我们不吃人的。”
颜枫：“……”
江京雨拍拍他的肩：“我们这种开了灵智的都不会吃人的，除了能在本体和人形之间自由切换外，就没什么其他能力了，你就当我们只是有两种外表，还是正常人，行吗？”
颜枫知道她是在安慰，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畏惧，可人类又不是高所有物种一等。
他赶紧正色道：“京姐，贝叔叔，我真的不介意，我会保密的。”
贝伟和江京雨终于松口气。
“那……”贝伟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空空的小水缸。
颜枫也看过去，一顿，垂眼沉默下来。
江京雨扯了扯贝伟，两人轻声走出房间：“小枫，不晚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颜枫礼貌地点了点头。
基地都陆续熄了灯，颜枫也熄了，但睡不着。
他从醒来就维持一个姿势没动，直到肢体僵硬，眼睛充血，只有大脑在高速运作。
金绿玉是一只很大的水母，但能变小，被他当宠物养了十一天。
颜枫仍觉得匪夷所思。
他又枯坐了半晌，思考良久，才终于真正接受了动物能变人的事实，也终于能冷静看待，尊重，并敬畏。
颜枫转头看向小水缸，一天没换水，已经被小虾米的残渣污浊了。
小虾米……水母吃小虾米……可水母是阿玉啊。
他给阿玉吃了十一天的小虾米，还一天只给一顿……
天呐！他都干了什么！
颜枫痛苦抱头，流出悔恨的眼泪，啪嗒，滴在了枕头上一件印花衬衫。
“……”颜枫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救命！他不仅当着阿玉的面痴汉吸衣服，还有洗完澡当着阿玉的面耍流氓！
颜枫不想做人了。
埋头羞愧半天，颜枫又想起最后一眼见到的，水母触手失落地垂下来。
是他推开了阿玉，让阿玉伤心了。
颜枫心也跟着揪起来，狠狠扇了自己两大巴掌。
真该死啊！
颜枫望着窗外的大海，直觉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他冲出房间，找到还没睡的贝伟。
“贝叔叔，您能带我去海里吗？”
第60章 我无比确定我对你的感情
金绿玉不见。
阿旦看着殿下背过身去，低头卷起触手，背影大写的拒绝。
阿旦叹口气，上岸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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