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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众鱼愁眉不展没多久，几分钟后，两位殿下相继醒来。
金绿玉先睁开眼。
他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紧，这是他的身体，他回到现实了。
“殿下……”
“殿下你还好吗？”
“怎么哭了？”
鱼们慌慌张张围上来，摸摸殿下的手臂，给殿下擦擦眼睛，可殿下仍呆呆地流着泪水。
意识随着呼唤逐渐回笼，金绿玉眨了下眼睛，问挤到怀里的某鱼，声音沙哑：“颜枫呢？”
鱼们赶忙又围到公主身边，小心把公主拖过来：“这里这里，公主殿下在这里……公主殿下醒了！”
金绿玉看过去，手脚不太协调地踉跄爬过去：“颜枫……”
颜枫睁开眼，朦朦胧胧间视线相对，皆是泪眼婆娑。
“阿玉……”颜枫用哭腔喊，抬起手想抓住什么。
但金绿玉忽然躲开了。
金绿玉低下头。
他看到了颜枫的过去，那颜枫呢？肯定也都知道了他那些卑劣又不堪的过往吧。
真糟糕，颜枫肯定会觉得他是一只很糟糕的水母。
金绿玉止不住眼泪，肩膀垮下来，手指抓紧细沙，又无力地松开。
颜枫要讨厌他了。
颜枫要不喜欢他了。
颜枫要悔婚了。
颜枫……
温暖熟悉的怀抱突然扑了过来，拥得紧紧的，将两颗心贴得不留缝隙，把他所有不好的猜想都挤掉。
头顶被宽厚的手掌安抚，他听到胸腔有力震动，颜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玉，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
真的吗？
金绿玉想问，可喉咙像是堵住，刚一张口就有更多眼泪流出来。
颜枫一只手安抚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轻柔地擦拭他的眼下，声音微微哽咽，尽是疼惜。
“真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很坚强，很努力了，不是你的错。”
金绿玉还是哭。
“阿玉，看着我。”颜枫珍重地捧起他的脸，两双哭红的眼睛对上，“都过去了，你之前答应我，要往前走的，你忘了吗？”
眼泪流下来，但很快被温柔的手指擦去，金绿玉望向颜枫，眼睛里还是盛着脆弱不安的情绪。
颜枫放稳呼吸，坚定的目光投下，再认真地问了一遍：“忘了吗？”
金绿玉眨了下眼，终于开口：“没忘……”
“对，很棒，”颜枫轻轻揉搓他冰凉的脸，温声鼓励道，“我们阿玉是最守信用的小王子，很厉害，答应我的都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金绿玉被搓得脸发热：“我又不是小孩子……”
颜枫弯了弯眼睛，额头抵上他的，蹭了蹭：“对不对？”
金绿玉错开视线，小小声：“对。”
“真棒，我们阿玉就是最棒最棒的王子殿下，”颜枫追着金绿玉的眼睛，继续鼓励，“这是殿下第三次答应我了，不要再忘了好不好？你尽过力了，而且也不是你的错，不许自责，好不好？”
金绿玉抿了抿唇，还是不太敢跟颜枫对视：“……好。”
颜枫又要夸，金绿玉张了张嘴，很不自信地问：“你不讨厌我吗？”
“为什么讨厌？”颜枫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心里细细密密地疼，“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你很勇敢，我反而更加被你吸引，更加喜欢你。”
金绿玉抬眼看他，呆呆地问：“你还喜欢我？”
“我一直都喜欢你。”颜枫把人揉进怀里，郑重地告诉他，“我喜欢你，喜欢你每次都热心地站出来保护弱小，喜欢你耐心倾听他们的诉求，喜欢你虽然不被相信，但你仍然会坚强地扛起所有，默默地守护大家，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不可能的，我超喜欢你的。”
金绿玉脸埋在颜枫胸口，手指揪住颜枫身侧的衣服，小声嘟囔：“你不悔婚了？”
“悔婚？我才不悔。”颜枫直起腰，盯着金绿玉的眼睛反问，“我已经是你的公主了，公主和王子天生一对，已经锁死了，你不可以拆开，你拆了我就没人要了，没人要的公主以后只能孤零零地生活，你这么忍心抛下我吗？”
金绿玉睁大眼，显然是没搞懂怎么就从“颜枫抛下他”变成“他抛下颜枫”了。
他紧急转了转脑筋，死死抱住颜枫的腰：“不可以，你是我的公主，我不会抛下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
颜枫眨了眨眼，撇着嘴很可怜兮兮：“那你刚刚还问那么多，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要的！”金绿玉手脚并用攀住颜枫，生怕颜枫跑了似的，脑袋在肩窝里讨好地蹭了又蹭，“你是我的公主，没有不要你啊，我不问了好不好？我也超喜欢你的！”
颜枫心满意足地回抱金绿玉，两人终于毫无保留地黏在一起。
周围的鱼们虽然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但看到两位殿下都不哭了，还笑着拥抱对方，也由衷地为两位殿下高兴。
“太好啦！撒花！”
“我还以为殿下要醒不过来了，还好都没事！”
大家开心地左拥右抱，头拉尾围着两位殿下转圈圈，把荧光小花小草还有月珠都丢进圈里。
“洞房！洞房！”
不知道谁起的头，大家眼神都开始变得促狭，精神异常兴奋。
眼见剧情就要朝着被审核的方向发展，和平大使海龟婆婆及时过来捂嘴：“嘘，别瞎起哄，莫尼还没成年呢。”
还在炫薯条的莫尼抬头：“嗯？”
大家一派喜气洋洋，被锁在角落的肖靛脸色黑了又黑，阴沉着爆发道：“我说够了！”
兴奋中的谢咔一时不察，被肖靛挣脱了钳子，看肖靛又要冲过去搞破坏，她赶紧喊大家小心。
大家顿时戒备起来，然而肖靛还没靠近，就被巫女用无形的绳子给五花大绑了。
巫女骑到肖靛头上，尾巴尖不高兴地甩了甩，她翘起手翻看指甲：“轮到你说话吗？什么时候偷的我药水，十倍赔偿哦。”
肖靛趴在地上破口大骂：“就你那破药水倒贴我都不要，纯爱之血不是你的神作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呸！”
“哈。”巫女掩嘴一笑，双手十指相扣露出憧憬的表情，“那只能说明两位殿下的感情非常好呢，互相坦诚没有秘密也愿意在一起，我们应该祝福呀。”
“肖靛。”
金绿玉在颜枫的支撑下站起来，打了一架后灰头土脸的，皇冠也往一边歪，他自己扶正。
他走到肖靛面前，脸上不再含有愧疚的神色，认真对肖靛说：“颜枫说我没有做错什么，我现在也这么觉得，为了成为骑士我一直都有在努力锻炼，每一只小鱼我都尽力去救了。那天是魔龟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所有人的节奏，我拼命挡住魔龟，但还是被咬了很重的伤，当时我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才赶不及救子民们，所以我不是见死不救。”
“我的毒性没有族人那么强大，是我天生就这样的，我也有在努力练习，现在终于有了点成效，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现在的我没法回去救下他们。总之我没有做错什么，至少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且我们现在应该往前看，过去的事可以惋惜，但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肖靛，我也很崇拜前队长，很希望能成为前队长那样的人，但这条路我还要走很久。”金绿玉看着肖靛，眼里有些歉意，“是你对我的期待太高了。”
肖靛紧咬住后槽牙，不服气地偏过头。
金绿玉看了他一会儿，叹口气，颜枫揽住他的肩膀，带他到旁边休息。
阿曼和鱼们都围上来陪伴，谢咔虽然不懂来龙去脉，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对肖靛扇巴掌。
颜枫在一旁撸起袖子开骂：“阿玉说完了，到我了，我可没有阿玉善良，你这个自私自利的中二神经病我踢一脚都嫌鞋脏。”
谢咔听见他这么说，把扇巴掌升级为拳打脚踢。
“亏得阿玉以前对你那么好，把你当朋友，有福共享有难他自己当，你还不识好歹，物质上占他便宜，精神上单向索取，谁跟你当朋友不仅寒心还倒八辈子血霉了。”
“哟，这眉飞色舞的表情，是不是在背后说坏话呢？这么脆弱啊，说几句就破防了，怪不得看到阿玉失败就立马倒戈，怕大家讨伐阿玉的时候连坐你这个最好的朋友哈。”
“这么震惊干嘛？我说错了？像你这种光有使坏的心眼没有使坏的智商的人，老天赏报应也是应该的呀，怎么样？交了那么多的贵族朋友还有没有像阿玉对你那么好的啊？”
“摇头？摇头是什么意思？没有啊，那你可真是太棒啦，正所谓臭味相投，说明你是一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爱搞背刺的坏蛋呢，恭喜呀，白活了这么多年，终于认清自己了吧。”
“哈哈，好骂！”谢咔深受鼓动，揍肖靛揍得更加起劲。
金绿玉在一旁听得欲言又止，没懂颜枫怎么骂着骂着就恭喜上了。
他看颜枫像是说累了，咳了几声，连忙把莫尼给他倒的水给颜枫喝。
颜枫摸摸他的头，乖乖把水喝了。
正要继续时，地面突然一震，大家都东倒西歪差点站不稳。
“怎么了？”
鱼们东张西望，阿曼游到上空往远处看，隐约看到王国另一头好像黑压压一片。
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地面又是一震，同时遥远传来一道极高音的尖叫。
颜枫还在想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海豚音，众鱼已经闻之色变。
“王！”
第65章 巫女的预言
“王怎么了？”颜枫不解，看金绿玉脸色好像不太好，眉头紧锁。
“不好了！”阿曼已经看清远处黑压压一片是什么了，速速游下来报告，“殿下，是魔龟！数目不小，估计北海域又培养了一大批！”
魔龟几乎无人能敌，而且数量又比上次多出这么多，可以说是噩耗了。
金绿玉着急地抓住阿曼的手，有些站不稳：“那王呢？王怎么样了？”
阿曼拍拍他的手，停顿一下低声说：“王带领骑士队正在往后撤，情况……不容乐观。”
鱼们都又慌又忙地在原地转圈，六神无主地看向金绿玉，可金绿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枫抱住他的肩膀，默默给予能量：“阿玉，不要太过担心，王足智多谋，相信大家一定能渡过难关。”
金绿玉抬头看他，漂亮的金眸里在不安地闪动，又透出几缕想勇往直前的坚定，微抿了抿唇，似有话要说。
这副表情根本不用猜，颜枫在回忆里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也许为族人报仇和保护子民有被迫被道德绑架的成因，但金绿玉作为王子殿下，这已经是他不可割舍的责任。
可金绿玉也是他的爱人，是他约定了此生和下辈子的伴侣。
他们才结婚第一天，彼此相伴的时间还没好好过一天，颜枫私心里不想让金绿玉离开。
颜枫抬起手，轻轻抚过金绿玉的脸庞，金绿玉抓住他的手，主动贴着他的掌心蹭。
在安慰，在撒娇，可心脏从甜蜜中生出苦涩。
颜枫目光紧紧锁住金绿玉，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
他轻叹了口气，执着地说：“我陪你一起。”
金绿玉捏了捏他的手指，目光也是很黏，很舍不得，但否决了：“不行，你是人类，海域之争的事你没必要参与进来，不关你的事，我不想你受伤，你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颜枫弯腰抱住金绿玉，脑袋埋进他肩窝，“我是不是人类不重要，我现在是你的公主，公主和王子不可以分开，你刚刚还答应我了的，不会抛下我，不会不要我，你要食言了吗？”
他又在企图偷换概念反问对方，知道对方的小脑瓜一时盘不清逻辑，可他还是低估金绿玉了。
在关于颜枫的安危的面前，金绿玉从来都只遵守一条铁规则，就是他要保护颜枫。
他发过誓的，要永远保护好颜枫，所以不管颜枫怎么错怪他，他都不会被套进去。
“我不会食言，但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金绿玉拍拍颜枫的背，认真严肃地说，“你就好好待在原地，这回真的不要乱动了，之前你乱动我都原谅你了，我的公主只要乖乖等我凯旋的消息，什么都不用做，好吗？”
颜枫鼻腔急得发酸，却也知道拗不过他，只嘴上还不服软：“不好，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金绿玉刚要再劝，巫女绕到两人之间，夸张地搓搓胳膊，嫌弃道：“别抱了，这么多看鱼看着也不害臊……”
两人转头看到大家都眼巴巴仰头看着他们，立马红了脸，松开对方。
“殿下呀。”巫女笑眯眯叫了一声，手指搭上金绿玉的手腕，咔哒一声，无形的手铐突然锁住了他。
金绿玉动了动手腕，另一头被巫女栓着，根本挣脱不开。
颜枫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巫女斜靠在一颗海草上，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我在帮你啊，既然不能一起走，那就一起留下来呗。”
颜枫直觉不对，金绿玉已经问出口：“巫女大人，虽然这样说不好，但你确实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是不是王？”
巫女沉默了一下，还没开口，地上的肖靛猛地挣脱绳索蹦起来。
大家都戒备地看向他，他边活动手腕边嘁了声：“金绿玉，你就继续当你的温室里的王子吧，磨磨蹭蹭说那么多不就是怕了吗？”
“哼，胆小鬼。”肖靛翻了白眼就化身乌贼，蹬了下地板就窜出去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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