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守卫显然被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城中侍卫十分讶异,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是谁,怎……怎么进来的?”
说时迟,梧桐立刻一边笑答:“我就是这么进来的。”一边眼疾手快抄了一把靠在墙边的扫帚,跨步上前,扫把柄头“啪啪”两下击中两人脖颈,那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梧桐舒了一口气,将二人拖入墙角绿植后,撇撇嘴,扔了扫把拍拍手,径直往父母的主院走去。
主院不同于这边的偏角,一路过去,各处的仆从渐渐多了,而岗哨也越发密集,简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果然如汪福所言,仆从多是不认的的陌生面孔,而且人人谨慎自危,走路都低着头,不敢往旁边多瞧一眼,虽人来人往,却仿佛死寂一般。
回想起过去自己府中热闹轻松的气氛,一路都有人笑眯眯招呼“三公子好”,家中仆从无论年老年少,都神清气爽,笑语盈盈,是多么的快乐无忧。短短数月,姬家就成了这个样子,梧桐心中油然而起一阵愤怒。
他原本对自家院子就熟门熟路,再加上绿光通道的功能,梧桐或穿墙或越屋,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主院墙外,穿了进去。
主院前□□也有守卫们把守,梧桐小心地避开他们,不多时就来到父母寝室侧面窗外,前后看了看没人,正要推窗而入,却听到了里边“砰” 的一声什么东西摔碎在地上,紧接着传来说话的声音。
“父亲何必动怒,仙盟各派已齐聚,只要父亲和主母在仙盟大会上将正式的盟主之位让给我,我就解除二老的软禁。”
是姬龙柏的声音!梧桐的血一下子涌了上来。
第98章
半天无人回应。
梧桐略感诧异,悄无声息地蘸破一点窗户纸往里看,正好看到父母的侧面,仅仅数月未见,母亲赵雪容的一头乌发竟然有许多的银丝夹在其中,令梧桐简直难以置信,鼻子顿时酸了。
而姬怀山被挡住半边,梧桐只看到他挥舞着手臂,并没有发出声音。
地上散落着茶盏的碎片。
赵雪容没有理睬姬龙柏,侧身去安抚丈夫,不知轻声说了些什么,姬怀山才渐渐安静下来。
“主母,父亲不便言语,答应还是不答应,您给一个准话,儿子还专门请了戏班来为你解闷,儿子的一番心意,可不要辜负。”
说话的正是姬龙柏,梧桐微微侧头,从洞孔里看到了他这位昔日的大哥,他衣着光鲜奢华,与从前的低调朴素不可同日而语,虽然口口声声称呼主母,但语气中的不耐和倨傲已经呼之欲出。
赵雪容抬起头,尽管面色已不虞,还是平静道:“难道不是因为你违背你父亲的意愿,执意要发动对魔族的征战,才令你父亲病情转恶,不能发声吗?你想成为仙盟盟主,那就等你父亲能亲自发话的时候再说吧。”
姬龙柏被呛声却又无法反驳,眼神愈加阴郁。
“倒是你父治病需要的几味草药,为何到现在还未寻回?还有,我们不需要保护,院外的守卫,你让他们离去。”你让人日夜守在院外,表面说是保护,实则限制我和你父亲的行动,又是何居心?” 赵雪容追问。
“主母,这你就错怪儿子了,那几味药十分名贵,如今战火纷纭,实在是不好寻。我已经派人前往各处去找了,肯定能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至于派卫兵守在院外,这确实是为你二老的安全着想嘛,姬梧桐早已背叛仙盟,与魔族混在一起,他若偷偷溜回,定会对你二老不利呀。”
姬龙柏的话,不但让窗外的梧桐怒火中烧,连一向沉稳的赵雪容也不禁身体晃了晃:“梧桐是你的亲弟弟,他身无修为对你没有一点威胁,你到底跟他有多大的仇,要对他赶尽杀绝!”
“主母,儿子不得不提醒你,不要被泛滥的母爱遮蔽了眼睛,姬梧桐主动勾结魔族,与魔头狼狈为奸,落到如此的境地,难道不是他咎由自取!更何况,你忘了你赵家一门的惨祸,是拜谁所赐!”
“这其中必有误会,梧桐绝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 赵雪容再次难抑激动。
“他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犯下的恶行,他身上背负累累血债,谁也救不了他。主母还是要认清现实。”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阴冷:“要知道,今日我亲自来请,是给足了你们面子,如今你们尽在我的掌控中,若配合最好不过,要是一意孤行,即便你们不出现,仙盟盟主的位置我一样坐得稳。”
“你!” 赵雪容手指向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而原本还微微动弹的姬怀山嘴角抽动,直接晕了过去。
梧桐的肺都要气炸了,他抬脚就要踹向窗户,但院外传来一阵杂乱之声,间或有打斗,他顿时收了脚,潜到转角处看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看到院门被“砰” 地一声撞开,一队军士自院外疾走而入,为首的青年身着戎装,风尘仆仆,俊朗的眉间尽显焦急担忧。而他身后的军士亮剑出鞘,让企图阻拦他们的卫队齐齐后退。
梧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那青年正是他二哥姬银桑!
姬银桑大步走到大门前,门外姬龙柏带来的两名随从刚想伸手阻拦,被他目不斜视地一掌扫出老远,紧接推开大门,跨步进去,整个过程脚下步伐未曾减缓一点。
梧桐见状,立刻绕到房后,穿墙而入。正好藏身于屏风帷幕之后,又能观察前面厅中动静。
“何人放肆!” 姬龙柏刚问了一句,姬银桑已经越过他,直奔赵雪容膝下一跪:“母亲!”又转头:“父亲。”
赵雪容震惊片刻反应过来,急忙托住姬银桑双臂:“银桑,你终于回来了。”
姬银桑眼中含泪,用力点头,“母亲,你受苦了……父亲,父亲这是怎么了?”他站起身,朝向下方的姬龙柏质问:“大哥,不是将父母交托于你?为何母亲如此憔悴,父亲又为何如此情状?”
梧桐从后面看不到姬怀山的情形,只能看到他背部佝偻地坐在椅子上一动未动,不免忧心。但现在情势未明,他只有忍耐继续观望。
“二弟,仙魔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你作为仙盟联军副帅,怎么擅离职守?”姬龙柏也已从方才的诧异中恢复过来,他窝着一肚子火,冷声问姬银桑。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姬银桑亦针锋相对,“父亲的病为何更重了!院门外的守卫又是怎么回事!”
姬龙柏冷笑道:“原来你急匆匆回来,就是要向我兴师问罪。姬银桑,不要忘记了,琉灵宫被魔族攻打时,是谁召集了仙盟众门派驰援,你身受重伤,要不是我将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你还有命站在这里!你对大哥的恩就是这样报答的!”
这些话果然戳中了姬银桑的要害,他原本高涨的气势也不免委顿下来,换了正常的语气道:“我并非责怪大哥,不过事出紧急,所以来不及着人通告,亲自返回便是要跟大哥商议。” 他解释之后,又强调,“可大哥你答应的照顾好父亲母亲,又做到了吗?”
姬龙柏立刻换上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方才我也正跟主母赔罪,若琉灵宫尚在倒好,那几味药便不会如此难得,如今也只能加派人手,争取早日寻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随即转向赵雪容:“主母,虽然你不愿意听,但容我再劝一句,照顾父亲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现下银桑回来了,他的话你总该听一听。”
姬龙柏说得情真意切,将全部的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若非梧桐对前面他的表现一清二楚,还真要被他的假惺惺骗了过去。
姬银桑还未接话,姬龙柏就急问:“既然有急事,那就莫要再叨扰二老,二弟随我去书房详叙。”
见姬银桑视线转向宗主,姬龙柏立刻出声:“父亲身体抱恙,再操心不得一点,你我当为父亲分忧,待父亲康复后,再将一应事项向他老人家禀报不迟。”
姬银桑稍做犹豫,似也认同,便对赵雪容行了一礼:“母亲,你好好休息,银桑去去就来。 ”
赵雪容原本就是一个娴静温和不善与人争辩的性子,此番见银桑似真有急事,自己的一点委屈也不愿叫儿子操心,便点了点头。
两人旋即出门往院外走去,见父母暂时没有危险,而二哥口中的紧急事情保不定与顾淮修有关,梧桐便改变了主意,偷偷跟上。
对于绿道穿越这项技能,梧桐与小树精已配合默契,不用梧桐开口,小树精便已知晓他欲往何处,这一次更是发挥出色,直接将通道连接到了书房,梧桐刚在屏风后藏好,姬龙柏和二哥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何事?” 坐定后,姬龙柏便向银桑发问。
“顾淮修出现了,他提议仙魔休战,我答应了。”
“你答应!” 姬龙柏勃然大怒,“我才是主帅,你凭什么答应!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停战!”
“大哥,仙魔开战以来,双方都元气大伤,战火蔓延之处,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是该停一停了。”
“你忘记了魔族是怎样对待你外祖家,还有琉灵宫的,是谁说过要将魔族杀光殆尽的?你可是跟姬梧桐一样,受魔头蛊惑,要临阵倒戈?”
“外祖家和琉灵宫被袭有许多蹊跷之处,还需进一步查明。大哥,我们掀起战火本就是贸然举动,此时停下弄清背后真相,尚为时未晚。”
姬龙柏眯起眼,“二弟,你是听到了什么流言,对魔族你一向是杀伐果决,缘何突然对他们仁慈起来?”
姬银桑顿了顿,似下了决心,起身道:“大哥,实不相瞒,我其实已被顾淮修俘虏。”
“什么!” 姬龙柏一下子站起来,伸首往外望了望,似是担心有埋伏,意识到自己失态,又缓缓坐下,强自镇定问:“那你是如何逃脱的?”
“并非逃脱,之前对战魔军,他们如同一盘散沙,虽强悍但不难各个击破,所以我们才能小占上风,步步推进,但最近的一次交锋,顾淮修突然在魔军主帅位置上出现,仙盟联军不敌,我也被生擒。”
听到这里,梧桐一边为顾淮修所向披靡而高兴,一边又为二哥的狼狈遭遇而心怀愧疚,顾淮修知他兄弟二人的情谊,又怎会对二哥不利。
姬银桑继续道:“原本我抱着赴死的决心,但顾淮修当着众人的面放了我,并告知赵家和琉灵宫的事情并非魔族所为,我原本不信,但他们给我看了一些东西,让我不得不重新考量这其中的真假。所以我与魔族达成休战协议,也是要回来查明真相。”
“什么东西?” 姬龙柏警惕地问。
第99章
“外祖一家所中之毒,” 姬银桑直直看向姬龙柏,“ 之前我要求对外祖一家遇害之人进行验尸以辨毒源,但大哥以大火烧尽未留残余之由不了了之,但这件事情,魔族的人去做了,现在检测的结果出来,大哥可知那是什么毒?”
“我如何得知。” 姬龙柏面不改色。
“是飞魂散。”姬银桑一字一顿说。
听到飞魂散这个名字,梧桐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听母亲说过好多次,这剂毒药是赵雪容十多年前无意间炼制,因其毒性极烈且没有解药而被姬怀山列为禁药,加以法力封印多年来封存在姬府库房中,梧桐小时候还试图盗取被重重责罚。
正是这个缘故,飞魂散在他人听来可能不知,但姬府中人却人人知晓且无一人敢越雷池。
“魔头随便拿一个毒,告诉你是飞魂散你就信了?二弟,你小心中了顾淮修的奸计。”
姬银桑惨然一笑:“飞魂散乃母亲独创,中毒之人死后骨头上会留下深红的特殊纹路,世间绝无仅有,他们给我看的,正是外翁的断骨,我怎能不识!”
他步步紧逼:“此毒绝非魔族所有。试问,被法力封印并深藏于府中库房数十年的毒药,怎忙会出现在外祖一家的筵席上?当时父母正在琉灵宫,而能够打开库房轻易获得毒药的,恐怕除了接替家族事务的少宗主,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姬龙柏面色阴沉:“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在怀疑我?”
姬银桑:“你如何解释?”
姬龙柏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银桑,你倒说说,这姬府中有何处,是你弟弟姬梧桐去不了的?要拿到毒药对他来说不是轻而易举。”
这话真是不假,梧桐在家时,哪怕是上了十道锁的门,也是难不倒他的,但梧桐心知肚明,他压根就没碰过飞魂散。
当日他亲眼见外翁被害,后来情势骤变,他自己也陷入昏迷,直到今日,才从二哥的口中得知了外翁惨死真相,不由得悲愤交加,拳头握到生疼,泪水夺眶而出。
姬龙柏的确狡诈,一番强词夺理生生让姬银桑语塞,他继续劝诱:“银桑,你还是过于单纯,梧桐与那魔头当时如何出双入对,亲密无间,你也是亲眼所见,他可有一丝被胁迫?顾淮修从他手中得到毒药,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说不定更是他与魔头合谋,干出欺师灭祖的事情。”
“此等大事,怎能如此轻率定罪,总要让三弟亲自开口,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才是,大哥下令格杀无论,可给三弟一点生路?”
姬龙柏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自不是真的要置梧桐于死地,此令全为拿下顾淮修那魔头,给仙盟一个交代。他若承认错误痛改前非,自可给他一个机会。说到梧桐,你既与顾淮修交手,可见到梧桐在他身边?”
“大哥此话当着,你真不会为难三弟?”姬银桑一阵意外,随即担忧道:“但我此次与魔族交手,自始至终都不曾见过三弟。难道是已经逃离了顾淮修的魔掌?可顾淮修亲口对我说,他从未也不会限制梧桐的自由,更不会伤害梧桐。”
“银桑!” 姬龙柏一拍桌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魔头鬼话连篇你也能相信!你就不想想,他放你回来,便是欲擒故纵之举,乘你放松警惕之时出其不意大举进攻?”他略做思索,“既然没有看到梧桐,那他可能已经潜回南烟,为的就是与那魔头里应外合。”
梧桐又是一惊,姬龙柏竟然能猜测到他的动向,不禁身体往后缩了缩。
姬银桑微微一震,旋即道:“大哥放心,虽然同意休战,但我亦有所部署,若魔族真背信弃义,我也自有应对。但战事继续蔓延,只会令仙盟深陷泥淖,元气大伤,还望大哥悬崖勒马,早点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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