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里的服装道具竟然真的取材于现实,左晓川目光没多作停留,抬步拐进了导航指示的小巷。
他在这一带不是很熟悉,寥寥几次经过也是在白天,现在走进这条只有街头巷尾两盏路灯的昏暗巷子,左晓川陌生中产生了点不安。
转角的垃圾箱哗啦一响,一只野猫听见响动贴着墙跑走了。左晓川被惊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fufu玩偶。
要不还是走大路吧……
左晓川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的。
心跳骤然加快,左晓川极力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回头看了一眼——是网吧门口的混混!
他被盯上了!
【作者有话说】
①:fufu,简单解一下就是初音未来的棉花娃娃。其实fufu是一个系列的娃娃,最常见的是初音。
另:《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五十七条:旅馆、宾馆、酒店等住宿经营者接待未成年人入住,或者接待未成年人和成年人共同入住时,应当询问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的联系方式、入住人员的身份关系等有关情况;发现有违法犯罪嫌疑的,应当立即向公安机关报告,并及时联系未成年人的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
第24章、“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冷静。
左晓川在心里捏把汗。
万一那群人只是恰好也经过这里呢,他可能过度警觉了。
脚下步伐加快,左晓川两指缩放着手机屏幕上的地图——刚刚已经转过一个弯,再往前一百米,继续右转,那条路走完就是大街了,就算有人想动手,他求救和逃跑的几率都会加大!
侥幸的希望破灭了,在他加快速度离开这最黑暗的一百米小巷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更清晰了,他们就是来追我的!
“站住!”身后一声爆喝如平地起惊雷。
左晓川头皮一炸,全身肌肉紧绷迅速跑了起来。
巷子里脚步声骤然杂乱,混混们吼着什么脏话追了上来。
近了。
左晓川心跳到嗓子眼,剧烈喘息,离转弯越来越近,大路上的灯光照射过来。
忽————
就在左晓川马上冲进那片光亮的一霎,地上猛然出现几个人影!
“往哪儿去?”
左晓川急刹停止,一股绝望陡然占据了他的胸腔——他被围堵了。
这伙人是商量好的,极其熟悉地形,甚至是惯犯。
现在他能看清这些人的脸了,四五个人,各种鲜艳的染发,流里流气的装扮,堵住他通往大街的那个领头混混的脖颈上有一大片纹身,嚣张的红头发。
左晓川背靠到小巷白漆粉刷的墙上,墙皮簌簌掉落。
他猛掐一把掌心强自镇定,尽量声音平和地开口:“你们要钱,我身上没有现金,但可以把手机给你们。”
他不敢呼救或者反抗,对方人多,这样做只会激怒他们,使自己受到伤害,就算真有人要救他,等赶到了他也已经被袭击了。
这种时候,放弃金钱是最好的选择。
为首的红毛是这群人里最魁梧的,左晓川一米七八的个子在他面前感受到了浓重的压迫感。他缓缓把手里的最新款iPhone递出去。
红毛抬起了手,却不像左晓川以为的那样抽走手机,竟然手心翻转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左晓川扯离墙壁。
左晓川瞬间睁圆了眼。
红毛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我们要是不光要钱呢?”
左晓川第一反应是对方要揍他出气,而红毛话音落下,周围的人发出吃吃的下流笑声时他明白了什么,血液瞬间涌向头顶。
奇怪,左晓川在那一刻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姻缘线,一个他反反复复尽力忽略的东西,猝不及防占据了他的所有心神。月下老人的神话究竟是真是假,如果现在他经历了那样的事情,那季寒瑞和他……不对,我在想什么。
今晚看不到月亮。
左晓川心活动持续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几秒,在他遵从本能要发力挣脱那只铁钳一样的手时,混混们组成的包围圈外“嘭”的一声响,路边不知哪辆电瓶车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临巷的居民楼上,不锈钢窗子吱呀一声刮响,有人开窗“操!”了一声表达半夜被吵醒的不满。
红毛撒开手,所有混混都回头朝还在发出尖锐报警的地方看去:“哪个不长眼的!?”
“你们是哪些不长眼的?”
这声音如此耳熟。熟悉到左晓川根本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左晓川不可置信的眼神穿过面前两个混混的空隙,看到将近一周未见的某人从小巷另一侧的暗地里走出来。
季寒瑞嘴里叼着烟,衬衫领扣开了两颗,手里还拎了一根很粗的棍子,脸上戾气浓重:“老子的人来这里,轮不到你们插手吧?”
左晓川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这特么能是季寒瑞吗?!
混混中有人忍不住道:“这片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货?”
只需要一瞬的心松懈,包围圈出现缺口,季寒瑞走姿看似散漫却意外地动作利索,二话不说把左晓川从墙根扯到了身后。
“老大,这小子只有一个人……”
混混们再次逼近了,这次季寒瑞正面对上了红毛,几十米外街道上的光倾斜照射到他侧脸,刘海阴影下的眼神阴鸷,一人对五人的剑拔弩张中竟丝毫不显弱势。
左晓川从他斜后方注视着他,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十分陌生,陌生中又带着点莫名违和。
没等紧张状态下的左晓川发现端倪,季寒瑞扯起嘴角,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只有一个人。”
他盯着红毛缓缓举起手机,凑到耳边:“喂哥,你们先别喝了,下来一趟,有人在我们楼下敲诈勒索。”
对面真的有人回应,嗓门还很大:“谁?我靠,咱这片儿的治安差成这样,等着我们马上下去!”
红毛怀疑的表情在听到听筒外放的声音后凝固住了,季寒瑞的免提通话里传出的声音显然属于成年男性,背景声音也很嘈杂,听上去像是一群人在聚会。
季寒瑞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们,镜片折射一线寒光,神色冷峻。
群心动摇了,红毛色厉内荏地上前一步,远处却恰好传来了巡逻警笛的声音,忽远忽近,不安的情绪在混混们中间传播。
“走!”红毛干脆道,率先撤退。
混混们不甘地倒退着,隐入了转角的黑暗里消失。
左晓川还没缓过神,听见木棍咔嚓扔到地上的声响,手腕被啪地抓住,季寒瑞带着他朝另一个方向飞奔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在这儿?”左晓川肾上腺素刚降下去又重新飙升,被拉得踉踉跄跄。
“先别管!”
季寒瑞掐了烟随手丢进垃圾堆,拉着他气都不带喘地拐进一栋单元楼,一步不停开始爬楼梯,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俩杂乱的脚步声震亮了几层。
“你等等等…不是,这是你家…?别乱跑啊啊啊,”左晓川忍不住叫道,“嘶、嘶疼,季寒瑞你想捏死我吗?!”
季寒瑞终于撒开了他的手腕,插钥匙、开门、把他塞进屋,这些动作一气呵成,然后靠着门板长呼了口气,瞪他一眼。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季寒瑞接通,对面声音还是刚刚说要“马上下去”的人,只不过嗓门正常了:“小季,脱险了吗?你和你同学都安全了吧?”
“嗯,”季寒瑞应了一声,有些脱力,勉强开了个玩笑,“谢谢哥,演技不错。”
对面又不放心地交代几声,然后才挂了电话。
左晓川满腔的疑问没来得及问出口,季寒瑞又拨出去一个电话:“你好,我已经把我同学带到安全的地方了,那群人应该没走远……嗯、嗯,……谢谢警官。”
挂了电话,季寒瑞抬眼看着和他面对面站着的左晓川。
左晓川只好捡了个最近的问题:“你报警了?”
“废话。”
左晓川:“…那刚刚那个人呢,真的是你哥?我以为……”
季寒瑞忽然蹙眉,抬手示意他先别说,往屋内走了几步,抓起一瓶矿泉水进了里屋。
然后左晓川听到了漱口的哗哗水声。
没一会儿季寒瑞从洗手间出来,下巴上还残留着水珠,手里拎着条干净毛巾。
左晓川被搅混的逻辑思维能力终于上线了:季寒瑞其实根本不会抽烟,才被烟味辣得跑去漱口了。
不,重点不是这个,是刚刚季寒瑞一通牛逼哄哄的操作全他喵是演出来的,所谓的有一群人在楼上也是假的,就连警笛的声音都是凑巧,季寒瑞仅仅靠着一支烟、一截木棍和一个场外临时串通的“群演”虚张声势,凭借炉火纯青的演技唬走了五人犯罪团伙。
心素质够硬,应变能力满分,想通了其中关窍的左晓川忍不住想给他颁发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转过去。”季寒瑞拎着毛巾吩咐。
“你想干什么?”左晓川被那群人搞得心惊胆战,现在格外一惊一乍,“拿毛巾捂死我?”
季寒瑞无语:“你背上全是墙灰。”
“哦。”左晓川这才老老实实转过身背对着他。
季寒瑞抓着毛巾一端挥打,掸掉左晓川肩胛和后腰上大片的白色粉刷涂料。他出门时穿的是件黑色卫衣,墙灰粘上去十分显眼。
左晓川这才留意起这间屋子的陈设。
靠近阳台的地方摆着一张长沙发,中间客厅里歪七竖八全是木质画架,折叠椅跟着画架凌乱分布,墙角铁质置物架上一层颜料桶一层画笔,五颜六色、乱七八糟。
“你平时就住在……噗!”左晓川被扬起来的粉末呛了一口,“……季寒瑞你就是在找由报复我吧!”
季寒瑞停顿一下,继续动手,力度丝毫没有减轻。
左晓川没辙,只好捂住鼻子继续问:“你应该不住这里吧?这是一间画室?”
季寒瑞回答了后一个问题:“这画室是我认识的一个大专艺术生办的,就是刚刚打电话那个。他在学校忙的时候会叫我来帮他看管,他给我工钱。”
“可是你在高中不是两周才放一次假吗?”
“所以那是初中的情况,现在是周末我来替他教小孩儿们画画。”
左晓川沉默一会儿,他初中在干什么,大概是一边在梦里拯救世界一边在现实里被他爹揍着写作业,而季寒瑞已经出来挣钱了。
他忽然模糊的解了很久之前那次在街上碰到季寒瑞,无意间听到他和他父亲对话内容的矛盾在何处了——季寒瑞更愿意把精力投放在画画上,而他父亲强硬地把他塞进了高中接受应试教育。
“可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左晓川继续抛问题,被季寒瑞打断。
“去那里坐着去。”他指了指靠近阳台的沙发。
左晓川磨蹭过去,回头看他。
季寒瑞随手把毛巾搭在一个画架上,然后拉了张折叠椅坐到画架后面,只露出半张脸。
左晓川平日里非常灵敏的情绪感知力在今晚似乎掉线了,他直到这时才看出来季寒瑞是在生气——可能是因为季寒瑞从进屋到现在一直表现得很温和,才让他忽略了他真正的情绪。
而且他看上去快气死了……
左晓川慢吞吞坐到沙发上,有些莫名的尴尬。他俩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除了学习几乎遇不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日常对话大多非常没营养,话不过三句就开始撩架,和普通损友没什么两样。
但到了校外,缺少了同龄人共同学习的环境和那一身充满青春气息的校服,季寒瑞身上那种离群索居又带着点儿冷傲的早熟感就凸显出来,让左晓川感到非常不适应。
左晓川偷觑着季寒瑞的神色,没话找话:“我有点渴……”
季寒瑞本是打定主意不搭他,但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里攥着的半瓶矿泉水。
左晓川蜷缩了一下手指,又不敢出声了——季寒瑞下意识的小动作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现在整个画室里,只有他手上一瓶水。
换做之前左晓川绝对二话不说拿过去就喝了,他和齐轩上体育课忘拿杯子也没少喝赵愈的水,但还是老话,今天不一样。
他被那个红毛抓住手腕后,脑中电光火石的想法令他终于把“姻缘线”所产生的问题往更远的地方思考了。
假如,假如姻缘线所导向的未来必然会发生,那就代表了他和季寒瑞的关系与现在非常不一样,他们会变成对方的爱人,甚至是……一生的伴侣。
两个拥有这样关系的人会做什么,左晓川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危险,及时刹车,用力咳嗽两声。
画架后面的季寒瑞终于打破沉默,开口前先深吸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不在这儿会怎样?如果他们胆子再大一点或者我的方法根本没奏效会……算了,不谈这些没发生的了……”他抹了一把脸,又深呼吸两次。
再开口时嗓音冷冷的:“愿意说说吗,为什么半夜十一点多还在这种地方乱晃?”
第25章、不如和我竞争屋里那张床
“愿意说说吗,为什么半夜十一点多还在这种地方乱晃?”
左晓川抿了抿嘴角,最终道:“我和我爸妈吵架了,……跑出来散散心。”
他看见季寒瑞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捏了捏,估计又在压火儿。虽然他还没闹明白季寒瑞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知道你肯定想说我幼稚,”左晓川皱着眉毛,小声嘀咕,“你比我大两岁,经历的事情也比我多,当然解不来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可有时候许多小事儿攒到一起就是会让人很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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