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的老狗很好。
看上去一点脾气也没有。
只有他二婶脾气稍微大一点。
老狗被自己的主人骂了,委屈的“呜呜”叫了两声。
拖着尾巴在大门口转了几圈,又开始对着窗户叫。
这次伴随着一道咒骂声,屋子里的灯也亮了。
“要是没东西。”
“老子打死你!”
紧接着外面的灯也亮了。
粉白色的窗帘,被拉开。
屋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惊恐的尖叫。
似乎是看到了窗外的人。
趴在窗户上的人依旧啪啪的拍着窗户。
苍白的手腕,很有力量。
一下比一下快。
窗户被震得发颤。
里面男女的尖叫声,也越发的明显。
徐子文隐约听见一声“子涵”。
他睁大了眼睛。
院子里,老狗的叫声,窗户的拍打声,还有男女惊恐的尖叫声掺杂在一起。
里面到底说了什么话,让他听得不太真切。
他想要上前,听得更清楚一点。
到底是他忽然出现的幻觉,还是真的听见了。
他不确定,他要去看看。
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便被路野拉了回来。
院子里拍打窗户的声音停了一瞬。
两人看到,趴在窗户上穿着红嫁衣的人回头了。
那人脸色苍白如纸,唇红似血。
双颊两边分别画着两道红色符咒,眉心处坠着一枚黄铜钱。
贯穿铜钱的红线一直垂到那张脸的下巴。
胸前还贴着一张黄符纸。
徐子文揉了揉眼睛,试图看清她的脸。
可,还是看不清。
或许是因为她脸上的符咒,也或许是夜色下的灯光。
又或许离得太远。
让他无法看清她的脸。
徐子文焦急的看向路野。
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感觉他找到了他的妹妹。
又无法相信他的妹妹变成了这般陌生的模样。
像是怨气极深,回魂索命的女鬼。
他的二叔二婶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还有他妹妹情况不对,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不联系他。
活见不到人,死见不到尸。
越来越多的疑问缠绕着他。
放假回村的那几天,他脑子乱糟糟的,根本没有去想这些问题。
一心只想着,他的妹妹没死,想着找到他的妹妹。
现在忽然冷静下来。
他发现,太多不对劲了。
他们将所有一切,都推到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怪上面。
什么替死鬼勾魂,半夜三更找替身。
什么跑到后山,跳下悬崖。
都是他们嘴上说。
并没有一个人能拿出准确的证据,去证明这些真的发生过。
还有在后山悬崖边上挖的那座新坟。
新坟很浅,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块缠着红线,包着东西的大红布。
东西还被村长抢走了,他根本不知道那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他记得他们说那是他妹妹的鞋。
那到底是鞋还是什么?
徐子文张了张口,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用特别小的声音问,
“那是鬼吗?”
路野捏着下巴。
“嗯……算是活尸。”
“你当她半人半鬼也行。”
徐子文攥紧了双手,继续看着。
活尸是什么?
是活着的尸体?
还有半人半鬼,又是什么意思。
他感觉他能听懂,又感觉听不懂。
徐子文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女鬼的背影上。
那女鬼看到院子外什么都没有之后,她又僵硬的转回头继续拍打窗户。
这回用的力气很大。
“砰砰砰”
窗户被她拍碎了。
她顺着窗口爬了进去。
院子里的老狗似乎也叫累了。
趴在地上,低声呜呜了两声,再没什么动静。
徐子文眼睛不眨的看着。
接下来,
他看到穿着红嫁衣的女鬼掐住了他二叔的脖子。
那女鬼的力气很大,把他二叔提了起来。
他二叔双脚悬空蹬着腿,不停的拍打女鬼的胳膊。
而他二婶儿,已经跑了出去。
那女鬼看到后,又把他二叔扔在地上,追了上去。
在他二婶儿即将跑出门外的时候,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她的后颈。
一条条红线缠住了她的四肢,将她又拖了回去。
徐子文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
但是,他没敢问。
也没有再出声。
全程默默的在院子外看着。
如同一个局外之人。
*
次日一早,徐子文假装回村。
再次来到徐二叔家门口的时候,被徐二叔徐二婶两人围在中间。
两人脸色发白,嗓音嘶哑。
“你这孩子,咋说跑就跑了呢。”
“就是,我们满村子找你,差点报警了。”
徐子文忽然开口道。
“二叔二婶我妹妹出事的时候,你们报警了吗?”
徐二叔徐二婶脸上的笑僵住,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看到他们的表情,徐子文知道了。
他们没有。
而且,
这两人今天对他的态度,比前面十多年都要好。
太奇怪了。
徐二婶开始转移话题,目光落在了路野的身上。
“这位是?”
徐子文下意识回头看了路野一眼。
“这是我同学。”
“姓路。”
徐二叔热情的打招呼。
“你好你好,路同学。”
路野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你好。”
“子文,你家这边天气确实有点偏凉啊。”
“二叔二婶是不是着凉了,我看你们都出冷汗了呢。”
两人脸色再变,心不在焉的应声着。
“啊?”
“对对对。”
路野两句话,让他们汗毛竖起。
徐子文这才发现他们身上的变化。
两人都穿了长衣长裤,一个脖子上围了纱巾,一个脖子上围了毛巾。
遮挡的严严实实,像是在有意的遮挡着什么。
徐子文盯着徐二叔脖子。
他说,
“二叔,我洗把脸再进屋,你能不能把脖子上的毛巾给我用用?”
*
第40章 血被吸干
徐二叔下意识的捂住了脖子,用胳膊怼了一下徐二婶。
“你去给子文再拿条毛巾,我这个都脏了,呵呵……”
徐二叔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
徐二婶连忙应声。
“我现在就去拿。”
刚要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肉皮子钻心的疼。
她低下头,死死咬着牙。
就跟故意不去一样。
徐子文说,
“不用了,我就用二叔这条。”
“二叔从我父母离世后,就一直照顾我们兄妹俩,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说着上手就要去拿。
徐二叔躲到一边。
眼神明显一闪而过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都是大学生了,该用点好的。”
随后他又看向徐二婶。
“愣着干什么,你快去啊。”
“拿新的。”
徐子文脸色古怪的说,
“可我二婶之前说,用旧毛巾的孩子有福。”
徐二叔见徐二婶还不动,捂着脖子上的毛巾,自己跑回了屋里。
徐二婶恐惧又尴尬的站在原地,半晌才灰溜溜的回屋。
徐子文最后用新毛巾擦了一把脸。
带着路野去了后院,后院是他们家的房子。
名义上说徐二叔是他们的监护人,其实他和妹妹住的是自己家。
徐子文说,
“我家和二叔家是前后院。”
“原来我家房子是村里最好的,后面我爸妈出事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村里最好的房子,变成了村里最破最老的老房子。
别人家都陆陆续续盖了新房。
而他二叔家,在十年前就已经盖了新房。
是最早的那一批。
不过他和妹妹一直都住在自己家的房子里。
只有吃饭的时候去那边。
父母离世的时候八岁,他那个时候也能撑起小半个家了。
徐子文推开了一间屋子。
“这是我妹妹的房间。”
屋子里都是粉色的,这是他亲手给妹妹布置的。
上大学后,又布置了好几次。
还有护肤品,眼影盘,好多好多。
他这个哥哥,当的像是一个奶妈。
可以看出,他真的很爱他的妹妹。
桌子上,还放着好多毛绒玩具。
徐子文随手拿起一个他妹妹最喜欢的,低头看着,像是在透过它看他的妹妹。
“我买这个的时候,被我二婶骂了一顿,说我乱花钱。”
“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我妹妹喜欢。”
说起妹妹。
徐子文又哭了。
路野拍了拍他的肩。
“你妹妹要报仇,你别打扰她。”
“我想想办法帮你们……”
至于帮他们什么,路野没说。
徐子文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路野。
“谢谢。”
“我知道你很贵。”
“看在是同学的份上,你让我分期吧。”
“我以后多参加比赛,奖金都给你。”
“实在不行,我工作以后也可以……”
路野:……
“停。”
到底是谁这么介绍他的?
他一直都随缘的好吧。
搞钱是一方面,他的主要目的是搞事。
把他的爹爹们都带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对于他来说,
是最重要的。
*
前院传来了争吵声。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大爷气势汹汹的喊道,
“徐老二!”
“你出来!”
路野和徐子文从后院走了出来。
徐二叔正在与扛着锄头的老大爷对峙。
“我家狗,昨晚一直在家。”
“再说了,三大爷,你家那羊比我家狗都壮,它怎么可能咬死他。”
三大爷不信,把锄头抵在地上。
“那可说不好,你家的这条是狼狗。”
“往前了说,它就是狼。”
三大爷旁边的小孩儿也嚷嚷的欢。
“狼最喜欢吃羊了。”
三大爷瞪着徐二叔。
“你看,你孩子都知道!”
另一个小姑娘说,
“不对,明明是狼爱上羊,爱的疯狂!”
徐二叔指了指小姑娘。
“你说的对。”
“三大爷,我家狗一直拴着,从来不撒开,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冤枉谁不能冤枉我啊。”
徐二叔刻意咬重了“关系”两个字。
三大爷知道他意有所指。
但仍然不甘心自己的羊就白白死了一只。
“一码归一码!”
徐二叔不乐意了。
“一码归一码可不是这么归的。”
徐子文忽然走上前。
“要不你们报警吧。”
看到徐子文,两人都沉默了。
徐二叔半晌开口道,
“不至于。”
三大爷也扛着锄头走了。
“多大点事儿。”
两人默契的将这件事儿翻篇,没有再说什么
徐老二去自家鸡棚才发现,里面的鸡死了好几只。
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血洞。
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几乎贯穿了整个脖子。
他没有吭声,回头看身后没人,低头找了一个袋子,手抖的把那几只装了进去。
原本十斤的大公鸡,提起来也就几斤重。
像是身体里面的血被吸干了。
徐二叔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四五只公鸡,要是卖也能卖不少钱。
主要是自己家养的值钱。
装了半袋子,被他一瘸一拐的背了出去。
“二叔!”
“你去哪儿?”
徐二叔回头,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
“你二婶儿收拾出来的垃圾。”
“我去给扔了。”
徐子文这次回来,看上去是正常了不少。
但是那张脸,还有那双看他的眼睛,总能让人感觉到阵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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