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天——
温如鸠拉着行李箱,原本要跟着物竞赛队的人,一起去奔赴全国比赛的时候,被学校的校长拦下了。
校长笑得好像是那个时候邀请他加入s高时那样和蔼,声音温和道:“如鸠,这一次的比赛,你不需要去了。”
那一瞬间空气都好像是被冻结了,温如鸠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校长说:“当时你来我们学校就读的时候,我们不是就已经说好了吗?你来我们学校来帮助我们学校得到高考状元的位置,我们才会给你这么多的优待。”
温如鸠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就算是我参加物竞赛,我也是不会放弃自己的学习的,我也是会继续的努力下去的……”
温如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校长打断了:“好了,我不太想听你的心路程,你只需要好好的在学校里面读书就可以了,这次的物竞赛我们会派人参加的。”
“那个人绝对会比你更好。”校长骄傲的看向周闻,声音里面都带着自豪,“……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孙子啊。”
周闻是温如鸠当时物竞赛队里面的第二名,老是拿着竞赛题来问温如鸠,特别的好学,温如鸠也每次都会不厌其烦的教导周闻,直到周闻可以看懂。
周闻每次都会羞涩笑着对温如鸠说:“谢谢你,如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而那个时候,周闻代替温如鸠,成为了物竞赛的队长。
那个深夜,温如鸠拎着行李箱看着物竞赛队的车逐渐远去。
然后,温如鸠被王童他们关进了黑漆漆的体育器材室,手臂擦破了,流出了殷红的血,痛的温如鸠整个人都麻木。
王童高居临下的看着温如鸠:“温如鸠,你还想要跑吗?你哪里能跑得掉?你不过就是校长跟你的继母交换来的商品而已。”
“商品,是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力的。”
温如鸠还是没说话,王童被他激怒,把他关在体育器材室整整一夜,让温如鸠好好的反省好反省自己。
那一夜,距离现在已经很久很久了。
在那之后,温如鸠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跟那些事情比起来,这件事情显得也没有多过分了。
如果不是杨不许说起来,温如鸠早就忘记了。
甚至现在想起来,温如鸠也已经想不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度过的那一晚了。
只记得叶薄跟杨不许得到了那次的物竞赛冠军,被高校看重,杨不许直接加入了国家队,叶薄也成为了他们学校的物竞赛的支柱,哪怕其他科目并不是那么好,也从来没被苛责过。
想来对于那个时候温如鸠来说,应该也是很难过的,所以才会在手臂上面留下了一道至今都会隐隐作痛的伤疤,所以才会跟叶薄还有杨不许大吵一架,导致杨不许负气再也没有跟温如鸠联系过,叶薄再也不敢在他的面前说起物竞赛。
还有s高输了以后,被所有人都施加在温如鸠身上的厌恶,所有人都觉得,温如鸠就是那个害s高输掉的罪魁祸首,他活该被所有人讨厌。
温如鸠眼睫颤动了一下:“杨不许,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叶薄心里有点打鼓,他看着温如鸠这副样子,觉得温如鸠是ptsd要犯了,他扯了扯杨不许的袖子,示意杨不许少说两句。
杨不许却大步向前走了一步,他斩钉截铁的说:“是啊,温如鸠,我是回来给你找场子的啊。”
这一巴掌真是扇到了所有s高的学生的脸上。
他们s高的人,什么时候轮到隔壁岚中的人来找场子呢?
尤其是黄忍,他在之前就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自己这三年眼睁睁的看着温如鸠受到欺负感受到了无尽的后悔,现在得知温如鸠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受到了什么欺负,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就冲上去拽住了周闻的衣领,把周闻拎起来骂道。
“周闻,杨不许他说的是真的吗?!当初真的是你把温如鸠赶出物竞赛队的吗?!”
周闻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整个人腿抖得就跟筛子似的,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旁边另外一个留着西瓜头的男生站了出来,他声音颤抖的说:“……是,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温如鸠都已经来了,但是校长在旁边说,温如鸠是要当高考状元的,他不需要来参加物竞赛,周闻,周闻会做的比温如鸠更好。”
这句话掀起了轩然波涛,整个s高的直播间都炸了。
【我服了啊,真的假的啊?】
【……想起之前因为这件事情骂过温如鸠,我就很想要现在就冲上去给周闻两个大逼兜子。】
【我那个时候就说呢,在物队就算是没有温如鸠,也轮不到周闻来当这个物队的队长啊!】
【我记得我们的校长也姓周吧,是不是跟周闻有什么关系啊?】
……
黄忍的呼吸都凝滞了,他松开抓着周闻衣领的手,神不守舍的看着温如鸠。
在跟温如鸠道歉的时候,他觉得他们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温如鸠被欺凌了三年,已经是很过分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温如鸠竟然是被强行勒令不可以参加物竞赛的。
可是温如鸠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以后,仍然还是答应了来参加这次的物竞赛。
黄忍颓唐的松开手,周闻跌坐在地上抱着脸哭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次我真的没有想要那样的,一去了以后我就后悔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从那个时候的事情里面走出来,温如鸠,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全场都只能听得见周闻哭泣的声音。
黄忍狠狠的啐了他两口:“我呸。”
“现在才哭,那温如鸠那个时候可以找谁哭呢?”
不管是在现场的人,还是在场外的人,全部都恨透了周闻。
故事最终黄忍带着周闻走了,说是要给温如鸠找一个公平,临走的时候黄忍扭头看向温如鸠,温如鸠在说了那几句话以后,一直都没有说话。
在知道了真相以后,没有人可以苛责温如鸠。
三年以后,一切终于落地,迟到的正义终于出现在了温如鸠的身上,可是却早就已经太迟了。
叶薄看见周闻出糗,开心的就差拍掌了,但这温如鸠这个样子,却又不太敢,他小心翼翼的凑到温如鸠的身边:“如鸠……”
温如鸠看着叶薄忐忑的眼神,他恍惚了一瞬间,好像又看见了那个在地下室看见的叶薄。
叶薄看着他浑身狼狈,抱着他眼泪不住的掉。
明明是温如鸠在受苦,叶薄却比温如鸠更难过,叶薄却比温如鸠更在意。
温如鸠伸手揉了下叶薄的头,轻声说。
“谢谢你,叶薄。”
叶薄的脸一下爆炸红,就好像是只猫一样直接跳起来,额前的非主流紫色挑染一跳一跳的。
“你你你,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温如鸠不置可否的笑了下,然后对上了杨不许的眼神。
杨不许一直都在看着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的。
温如鸠问:“方便聊聊吗?杨不许。”
杨不许骄傲的点了下头:“……可以。”
温如鸠带着杨不许到了隔壁的教室,叶薄原本想跟上来的,到底还是没跟上来,站在原来的教室里面碎碎念,又开始吓唬剩下来的那群书呆子。
杨不许坐在课桌上面翘着二郎腿斜睨温如鸠:“你叫我来想说什么?”
温如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不许撇了撇嘴:“昨天晚上。”
温如鸠眯起眼睛:“你昨天晚上刚刚回来今天就来这里了?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吧?”
杨不许没想到温如鸠竟然能猜到,二郎腿都不翘了:“……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杨不许这个不值钱的样子,温如鸠浅浅的叹了一口气:“杨不许,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考试可以考得这么好的。”
杨不许不服输的说:“你这家伙,不要说一半的话,就开始乱骂别人。”
看着杨不许这跟从前没有什么改变的样子,温如鸠翘了翘唇角,看来在这三年里面杨不许过的很不错。
虽然说杨不许跟温如鸠是宿敌,那次温如鸠没有去参加物竞赛杨不许还跟温如鸠闹到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温如鸠跟杨不许的关系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好。
毕竟在物竞赛上面,在温如鸠的身边,偶尔能跟温如鸠讨论的人就只有杨不许了。
温如鸠说:“你之前都没有来,现在来了,肯定是知道了某些信息吧?”
杨不许别扭的扭过头:“好吧,是又怎么样?我,我确实是在s高有点人脉。”
温如鸠其实有点想跟杨不许说,在这个高中,三年前就对温如鸠温和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存在的可能就只有安存想那个对温如鸠居心剖测的“朋友”,这次叫杨不许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
但是看着杨不许的样子,又不太想说了,温如鸠说:“谢谢你。”
特意一回来就来为他撑场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仍然记得这件事情。
……骄傲的杨不许听见这句话以后,突然间就沉默了下来。
风吹动窗帘,也吹起了杨不许的头发,那张总是写着骄傲迭丽的脸,突然间就暗了下来。
杨不许说:“温如鸠,其实我有点后悔了。”
当时物竞赛一回来,杨不许急匆匆的来找温如鸠,想要拽着温如鸠继续往前走,温如鸠说没有机会了,他已经不可能再往前走了。
杨不许不明白怎么就不能往前走了,头脑一热跟温如鸠大吵一架后,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次来了s高才知道,原来在这三年里面温如鸠吃了这么多的苦,但凡这三年里面,杨不许可以回头一下,可以稍微的对温如鸠说说话,可能温如鸠也不会落到这样狼藉满身的程度。
可能他也不会在初初知道这件事情,就尝到了满嘴的苦涩。
怪不得温如鸠不觉得他们是朋友,他算是什么朋友呢?
温如鸠听出了杨不许的话,他浅浅的笑了一下,他说:“杨不许,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杨不许的眼眶泛了点红,他咬牙说。
“但是在我这里没过去。”
“那时你明明跟我约好了,我们要名传全国,要在物竞赛上面互相厮杀,要在国家队里面也出类拔萃,现在我全部都做到了,我在国家队里面也不输给别人了,所有人都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是你呢?”
杨不许看着温如鸠,露出了一个难过的微笑,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温如鸠,你呢?”
比杨不许甚至更天才的温如鸠,在杨不许活跃的出现在各大的赛事里的时候,温如鸠在哪里呢?
温如鸠其实想对杨不许说,他现在过得好多了,学校里面的人已经不会再去欺负他了,他甚至还有了几个学生,他们都非常的推崇他……
但是在杨不许的微笑里,好像又说不出什么话。
温如鸠说:“杨不许。”
“哪怕不参加物竞赛,我也可以达成我的梦想。”
“我会去A大找你的。”
第24章 全校请愿。
杨不许的眼眶渐渐的红了,他倔强的忍住眼泪,说话还是不客气:“温如鸠,你也未免太自大了吧,A大是多少人的梦中情校,是你想要上就可以上的吗?”
温如鸠说:“是啊,我存在着这样的自信,毕竟在我在不参加竞赛以后,我就只有学习了。”
那些知识宛如刻入了他的脑海中,成为了温如鸠的一部分,哪怕隔了六年的时间,温如鸠也至今记忆犹新。
杨不许站起来说:“……那就祝你真的可以实现你说的话的吧,不过下一次的八校联考,你可别把他想的太轻松,下一次我也会参加的,真正的第一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温如鸠笑了一下:“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窗外的阳光落在温如鸠的身上,仿佛把一切的阴霾都照散了。
杨不许的视线落在温如鸠的身上,看见的却是一个晦涩的温如鸠。
是初三那年,不太喜欢说话,阴郁的喜欢独来独往,唯独在跟杨不许还有叶薄对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温如鸠。
是高一那年,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杨不许在他的面前唾沫横飞,却眸光暗沉毫无生机的温如鸠。
诚如温如鸠所说,他已经不在深渊了,他已经生活的很好了。
可是杨不许有遗憾,遗憾朝着深渊里的温如鸠深处的第一只手不是他,遗憾陪伴着温如鸠让温如鸠变得开心的人不是他。
他看着温如鸠说:“你拭目以待吧。”
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有只有杨不许能够做到,能够帮助温如鸠的事情。
他不会再负气走了。
杨不许跟叶薄带着岚中的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s中物队的人每个人看着温如鸠的眼神都非常的愧疚,却又不敢上前跟温如鸠说话。
还是新入队的那个小少年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小声的跟温如鸠说:“温,温学长,我们之后如果遇见有什么看不懂的题,我们可以,可以找你吗?”
温如鸠哑然,抬眸一一看过那群书呆子。
那群书呆子在对上温如鸠的时候,都很想要避开,但是却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并没有避开,就这样直挺挺的盯着温如鸠看。
真是很坚定的决心啊。
而且其实温如鸠并没有怎么怨恨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面做错的是周闻跟校长,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温如鸠点了下头:“可以。”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高兴,刚刚那个留着西瓜头的男生就跳了起来,惊喜的说:“真的吗?”
温如鸠说:“真的,翟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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