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野看完这段神话,很好奇,拽着李琀深入讨论,李琀当时无奈地笑了,解释哪有什么神仙,要真有能长生不老的涧水和五芝,这岛也不可能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硬要说的话,这个岛更像是个集市,每年特定时间开集,各个地方的跟神神鬼鬼有关的东西都能在集市上买到,仅此而已。
普通的集市江牧野逛过,这种跟神神鬼鬼相关的集市,江牧野还真没逛过,忍不住有点儿好奇,也有点儿向往。
就这么又好奇又向往了一两天,这会儿眼看着映日号要靠岸了,江牧野小心翼翼凑到李琀旁边:“我说,等会儿下船你手机还不开机吗?集市上人肯定多,万一咱俩被冲散了我去哪儿找你啊?”
听江牧野这么说,李琀表情也露出点儿忧虑,但依旧坚定摇头:“不开,开了也没用,漫游太贵,我没开通。”
江牧野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他愣了愣,缓缓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勤俭持家。”
没有手机能联络,一旦被冲散,也就只有回固定地点集合这么一条路可选,江牧野不想在这么个神神鬼鬼奇奇怪怪的集市上独自一人走来走去,只好打定主意,等会儿下了船,他两只眼睛就紧拴在李琀身上,务必务必把人看牢。
抱着这么个信念,江牧野几乎是亦步亦趋跟着李琀下了船,又跟着李琀过海关。说是海关,其实也只是露天搭起来的小四角亭,亭子里坐着个工作人员,接过护照盖个章就ok,连是不是本人持有护照都不对一下。
过完海关,严经理一边给大家发游览地图,一边介绍:“咱们这会儿先去前面的亭子里喝碗水,喝完就能自由活动了,晚上住岛上,元洲岛不大的,岛上就一座酒店,在岛最南端,大家逛累了走过去就行,到了酒店出示映日号房卡,酒店工作人会为大家安排房间,后天我会按时在这里等待大家。”
“最后,祝大家玩得愉快。”把人带到亭子前,严经理挥挥手,转身往映日号走。
江牧野也跟严经理挥了挥手,扭回头继续打量亭子。这个亭子跟上一个差不多,看起来顶棚都是用棕榈科植物编织的,顶棚下面四根柱子,上细下粗,还挂着纱幔,颇具热带海滨风情。
特别是暖暖的海风袭来,吹动纱幔,又带来特属于海洋的气息,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江牧野甚至生出种自己真是来度假的错觉,要不说他爸妈每年都去国外重温海滨蜜月呢,和特定的人并排站在这种地方,果然是件幸福的事儿。
这么想着,江牧野更是下意识朝李琀贴。
李琀本来就站在亭子旁边,被江牧野左贴一下右贴一下,几乎要被挤进亭子,不得已,他只能往后挤了两下,试图给自己挤出点儿站立的位置。
余清远和程九安这会儿正在亭子里端着碗。看他俩你挤我、我挤你,余清远和程九安满脸嫌弃,扭回头拿出灌酒的架势把整碗水干掉了。
“哎?我这讲解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就干了?”工作人员揉了揉圆圆的大脑袋,无奈道,“算了算了,不听完讲解等会儿起反应了可别再来问,你们走吧,下两位。”
李琀率先往里走,江牧野贴了个空,踉跄两步跟上去。
“你们可别学他们,我的讲解很重要的,你们要认认真真听。”工作人员摇晃着圆圆的脑袋,收走面前空碗,拿出两个新碗摆在两人面前,又从旁边巨大的桶里舀出某种液体,给江牧野和李琀各盛了一碗。
江牧野垂眸看着液体,又轻轻嗅了嗅,这液体无色无味,看上去跟水没什么两样,但要真是普通的水,绝对没有搞这么隆重的必要。
“这水里有我们岛主祖传的独门秘方,为了保证集市的绝对安全,上岛的都要喝,不过你们放心,普通人、或者说曾经是普通人的喝下去没有任何影响。”工作人员打量完江牧野,眯着眼睛笑了笑,又看李琀,“至于其他东西喝下去嘛,就要各凭本事了。”
“这怎么还要各凭本事?”江牧野没理解,“凭什么本事?”
“厉害的东西喝了这水没太大关系,至于不厉害的嘛...”工作人员拉长音调,“那每个反应可就不一样了,浑身酸痛啊、腹胀难忍啊、头痛欲裂啊、恶心呕吐啊、抽筋抽搐啊、噩梦连连啊...”
听着工作人员四个字四个字往外蹦,江牧野突然就领悟了刚刚余清远和程九安仰头就干的原因,这哪是听注意事项?这简直就是在听药理学不良反应集锦。
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听完所有不良反应,江牧野见缝插针提问:“那出现这些不良反应怎么办?”
“忍着。”工作人员说,“忍到离岛的时候也就差不多能好了。”
江牧野:...
江牧野有点儿后悔,早知道最后总结出这么句废话,他就不应该耐着性子听那堆不良反应,不过听都听完了,也只能忍了,他和李琀对视一眼,在工作人员殷切的注视下端起碗,各自喝掉碗里的东西。
喝的时候江牧野还认真的品了品,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跟水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喝这么碗东西下肚,怎么就能保证集市的绝对安全了?
离开亭子后,江牧野就这个问题缠着李琀问了好一会儿。
李琀被问烦了,只好道:“我猜这东西类似下蛊或者下药,只不过纯度不高,时效性短,只能保证在岛上的这两三天有效果。”
江牧野一愣:“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被下了东西,要是这两三天里闹事儿,就会被下东西的人,就是岛主,就会被岛主随意拿捏,想搓扁就搓扁、想揉圆就揉圆?”
错愣过后,江牧野回身想往亭子里走:“随随便便就给咱们下药,这太过分了吧?我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一猜你就是这反应。”李琀拉住他,微微摇头,“很多集市都有这规矩,只不过每家下的东西不一样。”
看江牧野没松口,李琀又补充:“其实也能理解,来这种集市的都不是普通人,大家能按规矩拿钱买货都还好,就怕没钱又不按规矩的打算硬抢。”
做生意,向来看重个平平安安、和和气气,如果真有人硬抢,岛主又没办法维护秩序,那这个集市也就做不下去了,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江牧野渐渐被说服了,但总还是觉得被蒙在鼓里下药下蛊的滋味不怎么爽。
估计是看出了他的不爽,李琀拍拍他胳膊,安抚:“好了,别想了,我们这趟就是为了帮何世龙他们找东西的,等他们一会儿喝完水,咱们先去散集转转。”
江牧野点头,应了声好,又等了几分钟,何世龙和张欣从亭子里一前一后走出来。四个人汇合正打算走,江牧野余光扫见了个人影,他偏头,看见程九安跟了过来。
之前问完何世龙以后,江牧野也跟程九安大致通了个气,程九安本来除了追查假玄武爪也没别的事儿,便自告奋勇要一起。当时李琀没说行,这会儿看程九安跟过来,李琀也没制止。
李琀没制止,应该就是行的意思,江牧野于是笑着跟程九安打了个招呼,五个人一起朝集市走。
按游览地图上画的,元洲岛基本是个正圆形,散集在岛中心,最南端除了他们要入住的酒店,还有个画了vip标志的单体建筑,至于他们下船的码头则在岛的北段。他们想去散集,只需要沿着码头外的道路一直向南就行了。
该说不说,元洲岛上绿化做的不错,规划也挺合理,通往散集的道路离海挺近的,边走还能边欣赏海景,江牧野刚惬意地走了没几步,突然感觉手腕被轻轻拽了一下。
他扭头,看见李琀正抓着他手腕。
见江牧野看过来,李琀松开手改成捂住小腹,低声道:“我不舒服,想坐一会儿。”
第99章 元洲岛 江牧野一怔,眼睛连忙四下……
江牧野一怔, 眼睛连忙四下寻觅能休息的地方,脑子里闪现的却是不久前他正要去接水,李琀笑眯眯把何世龙踹进养鸡的房间, 并顺手关上了门。
看他表情这么纠结,李琀估计猜到了什么, 声音压得更低:“这次没骗你。”
江牧野赶紧伸手扶住李琀,微微偏头, 朝着海边示意:“那有沙滩椅,过去坐一会儿?”
李琀点点头,迈腿想走, 又想起什么,回过头略显抱歉地对程九安道:“何世龙和张欣就先麻烦你了,我稍微好一些再去找你们。”
程九安看着李琀, 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又顾忌人多迟迟没开口,就这么被何世龙催促着走远了。从程九安身上收回目光,李琀垂眸,被江牧野慢慢带到躺椅附近。
安顿李琀在躺椅坐下, 江牧野俯身抬起李琀小腿放在躺椅上, 小心翼翼扶着他斜靠下去。李琀顺着他的动作侧身躺下, 半蜷身体捂住小腹,眼睛半闭,表情倒还算平静, 只是脸色透出不正常的惨白。江牧野心疼得摸摸李琀脸颊, 又拨开李琀刘海,轻轻抚过李琀额头。
掌心之下冰冷黏腻,几乎冻得江牧野心尖发颤。
半蹲在长椅边, 江牧野凑近李琀,边帮他擦拭冷汗,边小声问:“怎么突然疼成这样?是那个什么药还是蛊的影响吗?”
李琀睁开眼,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牧野,嗯了一声。
这一声有气无力的嗯,更是让江牧野心脏仿佛都揪紧了,之前,他倒也不是没见过李琀这样,不久前俩人第一次上床,李琀不只有气无力,甚至还流了滴泪,但当时一来气氛不一样,二来原因也不一样。
何况当时江牧野已经心疼极了,这会儿除了心疼,他还有种无措——因为他此刻虽然知道原因,却没有解决办法。
按那个工作人员说的,李琀就只能硬挺着,挺到时间到了,才能好起来。光是想想李琀将会这么疼上两天,江牧野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你干嘛这个表情?我没什么大事儿,忍忍就过去了。”李琀紧紧按着腹部安抚了江牧野两句,指尖轻轻抖起来,他皱眉试了两次,没止住颤抖,只好缓缓调整呼吸,环顾四周。
“那边有个卖椰子的摊位,帮我买个椰子去。”李琀说,“我想喝点儿东西。”
“疼成这样喝椰汁?不好吧?又冰又凉的喝下去不是更难受吗?”江牧野有点儿担忧,但看李琀态度笃定,他又实在没这方面经验,只能选择相信李琀,一步三回头朝着椰子摊走过去,“那行,你好好躺着,我买了椰子就回来。”
卖椰子的摊主是个胖胖的大妈,听江牧野说要买椰子,她笑眯眯介绍:“银椰15,金椰20,香水椰子25,奶椰贵一点儿,45,还有进口椰皇,也是45一个,小伙子要哪种?”
江牧野没见李琀喝过椰子,不知道他究竟爱喝哪种,直接扫码付了150:“每样来一个吧,都打开。”
“好嘞。”大妈高高兴兴处理起椰子,一边处理,她一边跟江牧野闲聊,“你看着应该是人吧?躺椅上那个反应那么大,一看就不是人,你们俩这种还挺少见的。”
江牧野没接话。
“他是什么物种啊?”大妈又问。
物种这词,江牧野听着总觉得怪怪的,但理论来说,这词倒也没错,李琀虽然坚称自己是人,可无论是楼梯间咔嚓咔嚓啃纸人,还是喝了不知道被下药还是下蛊的水有这么大反应,都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李琀绝对是某种非人生物,生物嘛,用物种这词确实挺合适的。
但要说李琀究竟是什么物种,江牧野还真不知道。
大妈以为江牧野不愿意说:“没必要瞒着,大妈我在这岛上住了几十年了,每年开两次集,次次开集我都在这卖椰子,形形色色的也算见过不少,别怪大妈说话难听,你俩这情况一般都没好结果。”
“什么意思?”江牧野轻轻皱了下眉。
“你和躺椅上那个到底什么关系?”大妈没回答,反而提了个问题。
这个问题,江牧野偏偏也回答不出来,在假玄武墓之前,他并没想过俩人的关系,只是遵从本能想跟着李琀,后来在假玄武墓里,他忽然意识到就算自己想跟着李琀,李琀也是随时可能翻脸抽身的。
这么个认知挺让人有挫败感的,特别是对于之前22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江牧野来说,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江牧野选择无视了这个认知,但也是下意识的,他开始渴望找到某种捆绑方法,某种能把他和李琀紧密牢靠的绑在一起的方法。
恰巧在江牧野的常识中,还真有这么个方法。
想要紧密牢靠的捆绑,要么睡过,产生身体上的联系,要么领证,取得法律上的认可,而这两件事之间不但不冲突,甚至还相辅相成,所以把人吃掉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怎么都压不住,然而吃是吃了,结果却和江牧野设想中有着巨大出入。
在江牧野的设想里,要么李琀拒绝,把他捏晕或者骂一顿,这说明李琀不愿意和他有更进一步的、更紧密的联系,虽然令人难过,但也可以接受,要么李琀同意,这说明李琀对他是不一样的,不管怎么不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可现在,睡是睡了,李琀却完全没表现出任何不同来,就好像睡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儿,小到不值得拒绝,也不值得为之变得更亲密。
看江牧野迟迟没有出声,大妈手上刷刷剥掉椰子外层青皮,嘴里幽幽叹了口气:“睡过了但没确定关系是吧?”
江牧野没吭声。
“对我们这些非人物种来说,睡其实和吃饭喝水一样,就是个生理需求,没什么特别的。”大妈剥开椰子外皮后,食指和拇指合起来一捏,徒手轻轻松松给坚硬的椰子壳开了个口,“他反应大成那样,不管是什么物种,都挺弱的,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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