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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琀轻轻点了下头。
江牧野：“化成原形的影响是事后会发烧？”
李琀又轻轻点了下头。
“那...”逻辑上来说，江牧野觉得自己应该问李琀原形到底是什么，情感上，江牧野也确是很好奇这个问题，但实际上，江牧野说出来的却是，“那也不能干挺着啊，你稍微忍忍啊，我马上喊我妈把笼子打开，给你找个有床的房间，再弄点儿退烧药来，你吃了药躺着睡一会儿，怎么也能比现在舒服点儿。”
李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安安静静看着江牧野喊小曼开门，又看江牧野跟崔言善要房间要药品。
等房间药品都安排妥当，玄铁笼的门也打开后，李琀起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顿住，偏头看江牧野。
“怎么了？走不动吗？要不我抱你吧？”江牧野赶紧凑过去，伸手想揽李琀肩膀。
李琀避开。
“又不是没抱过，没事儿的。”江牧野劝。
“你...”李琀抿了抿嘴角，静静望着江牧野的眼睛，“崔姨说怕我走了没法跟你交代，把我关进玄铁笼，现在你就这么轻易打开玄铁笼...你不怕我走出玄铁笼之后，扔下你偷溜？”
第111章 音位山（上）3 江牧野沉默片刻，……
江牧野沉默片刻, 笑了：“怕什么，你又不是没偷溜过，大不了我继续追呗。”
李琀静静看了江牧野几秒钟, 也跟着笑了。
话虽然说得大气，但江牧野其实真挺怕李琀跑了的, 特别是在知道李琀化形会发烧后，他这种担忧越发强烈, 是，李琀化成原形往海里一跳，这小岛上就没谁能追得上, 但这里是公海，李琀再厉害也不可能靠游泳游回虎州，就算跳海溜走, 他也只能找个更小的岛屿当落脚点, 再找准机会坐船离开。
这就等于李琀要忍着高烧和湿漉漉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小岛上，蜷缩到退烧，再慢慢找机会抢船，别说抢船有可能受伤, 就单单想到李琀会忍着高烧湿漉漉蜷缩在冷冰冰的小岛上, 江牧野就已经心疼到不行。
所以在李琀吃完药, 躺进被子里后，江牧野轻轻拨开李琀黏在额间的碎发，犹豫再三, 不情不愿道：“你如果真有只能自己去做的事儿, 我不拦你，也保证不黏着你，你没必要偷溜, 光明正大跟我说就行。”
李琀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默默看了江牧野好一会儿，仿佛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
“真的。”江牧野说，“我这人好奇心是重，但是我不能为了我的好奇心害你受苦，我舍不得。”
“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等退烧了才能走。”江牧野补充。
“还有一点，你走之前要告诉我。”江牧野再次补充。
补充完，江牧野犹豫、迟疑、纠结了一小会儿，再再补充：“还有还有，你走以后也不许关机了，你得让我能联系上你。”
李琀表情原本还算严肃，听江牧野要求退烧才能走，他也轻声应了，只是随着江牧野越补充越多，李琀表情也越来越无奈，眼见再再补充完，江牧野还有继续补充的意思，李琀无声笑了：“知道了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睡睡睡，你快睡。”江牧野赶紧收了声，顺手帮李琀掖好被角。
没一会儿，李琀呼吸声就变得绵长。江牧野盯着李琀睡颜看了一会儿，摸出手机，这会儿刚好三点半，不是下午，而是半夜。
从上午进拍卖会折腾到现在，过去了最少十七八个小时，抢拍嫁衣，呛声夏少，去田叔杂货铺买弹弓，看李琀下樊笼，以及刚刚跟父母相认，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凑在一起，饶是江牧野自诩精力旺盛，也察觉出了累。
可偏偏他身体是累了，精力却依旧旺盛，甚至连好奇心都澎湃着，迫切的想要问清楚所有真相。
好在跟他同样精力充沛的还有崔言善女士，母子俩一拍即合开启秉烛夜谈模式，等第二天中午李琀睡醒的时候，江牧野基本了解完了家族史、元洲岛问题，顺带着还被科普了一下神神鬼鬼世界里的大概局势。
家族史方面，崔家的事儿江牧野之前在假玄武墓里了解了部分，后来又在崔氏自传看到，说是外公的祖先之前在崔家排行老二，因为某些原因迁移到了堰州繁衍生息。
但听完崔言善的详细解释，江牧野才知道，这个繁衍生息，实际上并不是繁衍了那位崔家先祖自己的骨肉，娶妻生子也不是真的娶妻生子。
据说，这位崔家先祖早年间游历堰州，与玄武成了亲，本意是想斩妖除魔，却没想到玄武用情至深，以天地为媒、日月为鉴，明知其来意还带着他游过荒野山川，来到玄武出生地元洲岛，又将元洲岛当作聘礼相赠。
自此以后，元洲岛就归到了崔家名下，后来不知道为何，崔氏先祖和玄武决裂，返回崔家老宅，却发现兄长父母皆已惨死，只留下侄子一个血亲。
于是崔氏青年便带着侄子定居堰州，视若己出——换句话说，虽然顶着崔家先祖的名号，但江牧野外公这一脉，实际上是崔氏青年兄长的后人，而崔氏青年本人，自手刃了假玄武后再没娶妻，一人独自终老。
至于这位崔氏青年到底为什么手刃玄武，父母兄长又为什么惨死，乃至崔家和程家到底什么关系，崔言善也并不是分清楚，只是表示曾经听江牧野外公提起过，说是古时候崔氏和程家双剑合璧，同保天下苍生。
然后就是江家，江家和崔家算是有点儿渊源，不然当初外公也不会选定江家为女儿联姻。
不过这个渊源倒也不算太深，江家原本是勘探风水设计墓地的，墓地设计多了，难免跟神神鬼鬼打交道，而崔家自带阴阳眼，也是跟神神鬼鬼打交道的。
打着打着交道，两家就混熟了，后来随着时代变迁，需要建墓地的情况越来越少，江家想来想去，干脆转行开始建酒店——酒店和陵墓，一个给活人住一个给死人睡，真算起来也算相关产业，上手很快的。
就这么，到江牧野爷爷这一辈，江家已经彻底改成了开发酒店和度假村。
元洲岛上的酒店和这小岛上的酒店，实际上就是江牧野爷爷开发的，江牧野父亲也是在这守工地时被介绍了来负责拍卖会的崔言善，俩家本来就是故交，子女年纪相当，交谈起来也算愉悦，联姻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崔家血脉和阴阳眼的事儿。
按照崔言善女士的控诉，崔家血脉到她和江牧野大姨这一代，就已经很微弱了，虽然还是开了阴阳眼，但除了能见鬼并没有其他能力，尸油更是抵挡不了，都是生下江牧野后，崔言善才能彻底抵挡住尸油。
为此，她当初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和姐姐能力太弱，才害得江牧野和周汀溪连阴阳眼都开不了，并且不信邪的带俩孩子勇闯鬼屋，闯完的结果是江牧野乐呵呵玩了一天，而周汀溪只感受了个外场氛围便吓病了，回家当天就十字架弥勒佛挂了满脖子。
后来江牧野外公也不信邪，把俩孩子接去堰州参加执明会，再之后周汀溪大病一场，江牧野披挂上阵大闹执明会，一圈折腾下来，俩人谁都没开阴阳眼不算，还连带着害外公被剥夺了参会资格。
好在江牧野外公本身对执明会也没兴趣，只不过碍于家训，不得不参加——后来又被邀请回去，他私下里还曾经想过再接江牧野去闹腾一场，又觉得愧对先祖于心不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参加。
听老妈这么说，江牧野还有点儿唏嘘，没想到外公看着慈眉善目什么都乐呵呵的，实际上也有这么不情不愿的时候，难怪这次执明会期间听说老朋友孙女不见了，他带着女儿女婿就溜，把这么个烂摊子直接甩给柴老头主持。
就是苦了周汀溪，整个执明会期间情绪起起伏伏好几次，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想到周汀溪，江牧野又记起周汀溪满脖子挂项链、满身贴护身符的模样，现在想想，周汀溪就算真有阴阳眼，那么多护身符挂身上，早就腌制入味了，哪有鬼鬼怪怪的敢去碰他？
想完周汀溪，江牧野又开始想自己，他小时候逛鬼屋只顾着刺激好玩，现在认真细想，好像还真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不，不只小时候，长大后江牧野好像也见过不太合理的事情，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就他之前在极地卫生间偶遇李琀那个晚上，卫生间里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老头就不太合理。
只不过江牧野向来胆大，又是唯物主义小战士，这些不合理都被他轻飘飘无视掉了。
由己及人，周汀溪胆小，是因为他真的胆小吗？还是因为他也有阴阳眼，从小就能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才有那么大反应？
这事儿江牧野叫不准，又好奇得不行。可惜手机里突兀问容易吓着周汀溪，更容易被周汀溪拉黑，江牧野只能暗下决心，以后一定找机会当面拽着周汀溪问清楚。
除了崔家、江家的事儿，崔言善还说了些神神鬼鬼世界里的大概局势，特别的大概，按照崔言善的介绍，这个世界里人类自成一派，其他那些林林总总的非人生物加在一起算是另一派。
其中就有今天在樊笼了挂了的夏少，夏少人如其姓，是只巨大的虾，自称来自东海第三邑第七岛长须国，是长须国少主。
但要说在另一派里最出名的，当属音位山李家。
这个名，并不是好的名声，这也是崔言善才一见面就恶语相向的原因，她想看看李琀跟李家到底有没有关系，而李琀没反驳，这就更坐实了崔言善的怀疑——李琀和音位山绝对有关。
江牧野对音位山很有兴趣，正想拽着老妈多问几句，小曼敲门进来，说是李琀醒了，想见江牧野。
得到李琀召唤，江牧野赶紧压下好奇折返房间。他推开门的时候，李琀刚洗漱完，正端坐桌边微眯着眼睛盯房门。
看见江牧野，李琀挑眉：“要求我走之前务必告诉你，你倒好，一声不响就没影了？说说吧，你跑哪儿去了？”
“找我妈听科普去了。”江牧野小心翼翼凑到李琀面前，看看他气色，又摸他额头，确认李琀气色不错烧也退了，江牧野笑起来，笑着笑着，江牧野突然想到李琀说要走，这会儿烧退了，该不会李琀就要走了吧？难道喊他回来是辞行的？
虽然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但真眼睁睁看着李琀离开...光是这么想想，江牧野就开始难过了。于是他弯起的嘴角缓缓下落，笑不动了。
“刚刚还笑嘻嘻的，怎么突然又苦着张脸了？”李琀惊奇。
“你都要走了，我笑不动。”江牧野实话实说。
李琀戳戳江牧野脸颊，笑了：“我是要走，但我也没说现在吧？对比走，我们现在还有其他事儿要办，你忘了何世龙和张欣了？”
第112章 音位山（上）4 忘倒是真没忘，不……
忘倒是真没忘, 不只没忘了何世龙和张欣，江牧野甚至还没忘程九安和余清远，跟老妈秉烛夜谈的间隙, 他问了何世龙他们的情况，又给程九安和余清远分别报了平安。
从拍卖中心离开后, 程九安和余清远一直徘徊在附近没走，收到江牧野的消息, 他们才表示终于能回酒店安心睡了，认真算算，也睡了有七八个小时, 应该快醒了。
事实上程九安和余清远确实也醒了，没一会儿就分别发来消息，询问江牧野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江牧野大致讲了几句, 交代他们去跟何世龙夫妻汇合，又把李琀列的清单交给老妈，申请提供物品。
崔言善昨晚已经听江牧野讲过何世龙的事儿，有点儿唏嘘, 也有点儿感动, 知道这些东西是为了帮张欣, 她很快就把物品准备齐了。
带着崔言善准备的一大包东西，江牧野和李琀坐游艇回到主岛。俩人下了船，程九安也把何世龙他们带了过来, 几个人碰面, 找了块偏僻荒芜的空地开始生火。
之前李琀答应过帮何世龙救张欣，给江牧野的解释是帮忙买东西，但看着物品单和生火的架势, 江牧野虽然没太多常识，也意识到不只是买这么简单。
趁李琀把那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点点往火力扔，江牧野凑到他身边小声问：“这是干什么？烧东西祭祀啊？跟各路神仙鬼怪说这有个姓张名欣的活死人，虽然阳寿尽了但还不打算真死，求他们网开一面帮着托个底，让张欣在人间多晃荡几年？”
这倒也不是江牧野乱猜，昨晚跟老妈秉烛夜谈时，他听老妈十分粗略的讲了些常识，其中就有一条，说是什么念咒什么仪式的，本质上就是商量，先供上祭品行个贿卖个好，咒语算是约定俗成的密语，约等于数学里的公式，念出来公式就算是对神神鬼鬼简明扼要表达了中心思想，表达完以后，对方要是收了祭品应了，那仪式就算是成了。
只是这个张欣，并不是只保留鬼魂，她是需要鬼魂和□□一起保留，神仙鬼怪就算能托底留下鬼魂，那□□呢？怎么能不腐？难不成这些鬼怪里还有个冰箱精，能给张欣提供24h贴身冷冻保鲜？江牧野有点儿疑惑。
“这祭祀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保住张欣活死人身份的？你给我讲讲呗。”江牧野轻轻拽李琀胳膊。
“这个仪式和祭祀有点儿类似，但不完全相同。”李琀在袋子里捡了跟细细长长的棒子骨，扔进火堆，“具体原理我说不清，你可以大概理解成一种诅咒，想要用正道的方式留下张欣很难，我打算反其道而行，咒张欣化成厉鬼不得超生。”
“怎么还扯上诅咒了？还化成厉鬼不得超生？”江牧野惊讶，“不是只拍来嫁衣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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