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川还在眼巴巴地看着她,脸蛋红红的,耳朵红红的,过于纯情,也过于大胆了。
她真的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这幅表情可怜又可爱,连石头看了都要心软,何况鹿鸣秋这个大活人呢。
“每天一次。”鹿鸣秋退让道。
燕衔川还要抗议。
“不然一次也没有。”她又补充说。
这人立刻把张开的嘴闭上了,过来帮她收拾东西。
过了起初的兴奋劲,她又颓丧下来,闷声闷气地问:“要多久才能回来呢?”
“三五天左右。”鹿鸣秋说。
“我舍不得你。”燕衔川说。
“我知道。”鹿鸣秋叹气,“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好吗?”
“你保证?”
“我保证。”
不舍的话说得再多,也总有要停的时候。燕衔川送着她上了飞艇,怏怏不乐地挥手告别。
再大的房子,两个人住也不会觉得空,但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显得格外寂寞。
燕衔川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实在呆不下去,觉得很是焦躁,于是夺门而出,飞奔下楼。
小区里是有专门的宠物乐园区的,她之前见过,现在没事儿可做,就晃到了那里。
一大块草坪,有一些滑梯,橄榄球,网球,还有好多狗狗。
狗这种宠物,只有有闲有钱的人才能养,尤其现在社会,很少有人养这种金贵娇贵且需要陪伴的物种,当一个人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明天会不会死去,他是没有养宠物的想法的。
养宠物也是地位的象征,它们的血统,品相,都是值得拿来对比炫耀的东西,和珠宝豪车归属同等地位。
一部分人并不亲自养宠物,而是把它们交给请来的助理,想玩的时候屈尊摸上一摸,不想碰的时候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次。
所以在这里领着狗出来的,一个主人都没有,全是助理。他们为有钱人工作,在云梦台行走,必然要熟悉各种尊贵人士,了解相当程度的八卦。
这几个人时常见面,甚至还有一个群聊,今天也是一起约着出来遛狗,狗在一起玩闹,既有助于放松心情,也有助于人类摸鱼。
燕衔川走过来的时候,就有人眼尖,看到了她,偷摸在群聊里说话:【看!北边那个,是不是最近新来的那个。】
另一个人回复:【是她是她!我见过她!】
【我还看过综艺呢,近看比视频里还好看啊。】
【笑死,谁没看过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颜值的确没得挑,连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都说不出口。】
【可惜了我的老婆呜呜呜……】
【胡说八道,明明是我的!】
【你们在正主面前吵这个,真是一点脸不要啊。】
【脸是什么东西,不懂就问】
群聊里刷刷一会儿功夫就刷了几十条上去,但表面上一个个还跟正人君子似的。
【来了来了,她过来了!】
【她来干什么?奇了怪了。】
燕衔川对热闹的群聊一无所知,“我能进去吗?”她很有礼貌地问,“我想去摸狗。”
几个助理眼神乱飞,加密通话了一番,说:“当然可以,但是这些狗见人很热情,容易扑到身上,把衣服弄脏,还喜欢舔人。”
燕家什么地位,本地豪门又是什么地位,别说摸两下,就是她开口要狗,这些狗主人也会立刻双手奉上吧,摸两下又算得了什么。
“没关系。”她说,“我不介意。”
一个助理过来帮她把围栏的小门打开,燕衔川低声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助理忙回了一句。
【还怪有礼貌的嘞!】
【我头回知道这种人还会说谢谢。】
【我见得最多的是雇主的皮鞋和鼻孔。】
【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了,别说,我也是。】
【燕家和他们怎么一样,月城的环境也好,我真想搬过去,可惜居住证好难拿。】
【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好想去。】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眼前就有一个,能把人带到月城的燕家人。】
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看向燕衔川,露出了看大肥羊的眼神。
一个人脚步飞快,率先凑到目标身边,温声说道:“燕小姐有想要摸的狗狗吗?我可以把它叫过来。”
【这个叛徒!动作好快,谴责他!】
她这张脸也算大众出名了,燕衔川并不惊讶对方会知道自己。围栏内的草坪上,有七只狗在一起撒欢,追着一个半智能的蝴蝶玩具乱跑。
“那只,腿最短的。”
助理了然,扬声道:“凯撒,快过来,凯撒!”
有着黄棕色短毛的短腿柯基扭着肥肥的屁股一颤一颤地跑过来,耳朵上下乱甩,很是可爱。
它的大眼睛圆溜溜的,被助理抱起来,仍旧在四处乱看。
燕衔川伸出手摸了一下,柔软但有点粗糙的短毛,胖嘟嘟的身体,感觉,有点奇怪……她又摸了一下,然后再来一下。
神情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谜题。
“我能抱吗?”
“您可以试一试,凯撒性格很温顺。”助理说着,把狗递过去,“一个手托住它的屁股,一个手托住前胸,对,就是这样。”
圆滚滚的身体比看着要沉多了,燕衔川抱着狗,狗看着她,舔了舔嘴巴。
她回想起从前看过的视频,直接坐到了草坪上,狗就放在她盘起来的腿上,像是一条刚出炉的吐司,热腾腾,有一股狗的味道。
“有零食吗?”她问。
另一个助理见缝插针,从兜里掏出一根未拆封的磨牙棒,打开包装递了过去。
凯撒见到磨牙棒就开始兴奋,它应该是想要摇尾巴的,但是没有尾巴,就变成了整个屁股在摇。
燕衔川伸出罪恶的手,摸了上去。
好肥!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惊诧于这个手感。
其他狗狗闻到零食的味道,也不追着玩具跑了,全都一窝蜂地涌过来,各个都是自来熟,兴高采烈地把燕衔川埋住。
等助理们惊慌地拉开狗子,燕衔川的身上已然被踩出好几个梅花印。
她神色复杂地抹掉脸上的口水,坐直身体,喃喃道:“狗,真是热情。”
她和狗子们玩了一天,中午一起去专门的宠物食堂和助理们吃饭,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
到了晚上,狗要回去睡觉,她就认认真真地和它们挨个道别。
她也应该回家了,但是燕衔川心里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抗拒。
绕来绕去,她又回到了宠物乐园,随便找了块草坪坐下,看着雾蒙蒙的天空发呆。
灯光太亮,雾霾严重,星星是城市内永远也见不到的风景。
杀虫的手段太好,连虫鸣也没有,世界一片死寂。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忽然听到脚步声,不只是人的,还有动物的。
是谁晚上来遛狗吗?
她没有要动的意思,却不曾这个狗好奇地跑过来闻她。
一个硕大的金色脑袋出现在她头顶,圆圆的脸,黑色花纹,尖尖耳朵。
这哪是狗,分明是一只老虎。
燕衔川坐起来,越看它越眼熟。
“大橘?”一个人走过来,和她对视,后面的话咽进喉咙里。
“我记得你。”燕衔川说,又补充道,“还有大橘。”
特蕾莎的脸上一丝一毫被戳穿的慌乱都没有,反而反问道:“燕小姐兴致真好,竟然大半夜不休息,跑到宠物草坪上来露营。”
“它不是死了吗?”燕衔川挑了下眉,“你还杀了赵逸偿命。”
特蕾莎:“我后来发现大橘还有一口气,又抢救活了。”
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所有谎话里,拙劣程度名列前茅的一个。
一个东西活着还是死了,别人不知道,她会不知道?
特蕾莎当时在屋子里大喊,把众人的注意力从两个交缠的人身上引走,燕衔川自然也移开目光。
那个老虎,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说是活的,和指鹿为马有什么区别。
生日宴的事件,是一场纯粹的阴谋,在场的众人都清楚,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受害者其实才是真正的加害者。
燕衔川见到了金虎,霎时间明白特蕾莎必然是幕后主使。
“你是为了杀赵逸才设的局吗?”她问。
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是燕家人就有恃无恐啊?特蕾莎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直白,毫不含蓄,咱们很熟吗?
这种事是能大庭广众下像讨论晚餐一样自然而然就说出口的吗?
“和你恐怕没关系吧。”特蕾莎呛了一句。
“我觉得你把无辜人牵扯进来,很不好。”
燕衔川找回了一点精神,找到了一点做事的动力。
她之前觉得齐子扬有点可怜,鹿鸣秋也同意帮他一下,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要是把特蕾莎抓住,□□,不也算助人为乐了吗?
鹿鸣秋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肯定会得到奖励的。
好久没动手,人压抑久了,容易精神出问题,这不是现成的发泄对象吗?
燕衔川越想,双眸之间的神采越亮,她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难掩兴奋地说:“我让你先跑四十米。”
“你什么意思?”特蕾莎感觉有些不妙,“你要干什么?”
燕衔川咧开嘴笑了,“我要杀你呀!”
她催促道:“快跑呀,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你跑远了我再动手。”
“你疯了吗!”特蕾莎大惊失色,一头雾水地说,“杀我?我没有惹过你吧!燕家和纽曼家也有合作的,说杀就杀,未免有点太嚣张了!”
她迟迟不走,燕衔川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只好解答她的疑惑:“我要为齐子扬出气,解决掉你这个幕后黑手。”
边说着,她边掰断木质围栏,断口处接茬参差不齐,木刺尖锐,燕衔川颠了颠,觉得重量也还可以,一会儿用它做投掷刚好。
“你最好还是快点跑,不要想着呆在这儿就可以躲过一劫。”她彬彬有礼地说,“因为我也会出尔反尔的。”
特蕾莎:?
特蕾莎:????
她目瞪口呆,她满头问号。
这人瞧着不像是看玩笑,见她不说话也不动,又说道:“你真的不跑吗?好吧,在这儿会把草坪弄脏的,对了!”她喜笑颜开,“我记得附近有水池。”
“等等!”眼看着她走过来,特蕾莎惊得大叫一声。
“你有什么事呢?”燕衔川问,但脚步却没停。
“我和齐子扬是一伙的!”特蕾莎用尽生平最快的语速说出这句话,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手指逐渐退去,她才重新找回呼吸。
后怕和冷汗一起涌上来,夜风一吹,全身都冷。
她竟然真的敢动手!
脖颈上的胀痛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她说得快,恐怕这时候已经断气了!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燕衔川狐疑地问。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特蕾莎干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微哑。
“当然是为了活命。”燕衔川煞有介事地说,“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说几句假话算得了什么。”
“我可以证明。”特蕾莎说道,因为喉咙的难受,吞咽了一次口水,然后她拨通了齐子扬的号码。
对面接得很快,“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有人要杀我。”特蕾莎言简意赅地说。
“什么?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特蕾莎打开投影功能,“没受伤,但是快要吓死了。”她转动摄像头,拍到后面的燕衔川。
“你快解释一下,寿宴上的事,是我们两个一起策划的,不然我很快就要受伤了。”
燕衔川挥了挥手,阳光开朗得不可思议,“嗨!晚上好呀!”
齐子扬:“什么?啊……嗨?”
燕衔川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道:“我就是那个要杀她的人。”
齐子扬:?
齐子扬:!!!!
特蕾莎只觉得兵荒马乱,她深吸了一口气说:“要不燕小姐跟我回去说吧,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子扬也在,我们两个住在一起。”
“嗯,好吧。”燕衔川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只是可怜了刚出来放风的大橘,还没玩上一下,就要回家了。
它低低叫了一声,显然不愿意走。
特蕾莎拽不动它,只好掏出兜里的牛肉干,“来,大橘,过来宝贝。”
“我可以抱着它走,它咬人吗?”燕衔川歪着头问。
“那倒是不咬人。”特蕾莎有些迟疑地说。
其实咬人也咬不死她,但一个乖乖让抱的老虎和一个胡乱扑腾的,当然是前者更方便轻松一些。
燕衔川弯下腰,像抱狗那样,拖着金虎沉甸甸的屁股,让她的前爪搭到自己肩上,就这样信步跟着人走,“它的毛好滑,你用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大橘虽然未成年,但吃得好,体重也有近两百斤了,这人抱着却一脸轻松,仿佛怀里空无一物似的。
怪不得她出手这么快,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扼住了喉咙。
“是香喷喷沐浴露。”她脸色复杂地说。
“噢!怪不得闻着也很香。”燕衔川恍然大悟,“我本来还想着,杀了你以后,就把它带走呢。”
特蕾莎:我还得谢谢你有爱心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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