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不能容忍仇敌在眼前逃走。
冯涛快速扫了一圈房间,三步并两步抄起一张圆桌,把它当成挡板往身前一架,就像个莽夫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瘦猴伸出手想拦住他,口中急切地说道:“这个桌子根本挡不住子弹!”
“钱虎必须要死。”冯涛的话里充满了决然和义无反顾。
瘦猴握紧手里的枪,牙关紧咬,“好!”
谈义远目光悲痛,沉声道:“我们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抓住这次同伴拼命创造出来的机会。
冯涛端着桌面,冲出房门,只是一瞬,密集的子弹就倾泻在桌子上,巨大的冲力让他几乎不能前进,只能把桌子放到地上,用力抵住。
子弹雨太密了,只是呼吸间,桌面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凹痕,不过两秒,一捧血花突然在他身上炸开。
谈义远趁着火力被引走的间歇,用力抛投出另一枚炸弹。紧接着直接一个翻滚,端起枪就开始扫射。
那抹血迹太过刺眼,许真低呼一声,狠狠磨了磨牙,不顾自己安危,当即从柱子后面探出身子,枪口瞄准被护在人群里的钱虎,用力扣下扳机。
第91章 逐日之蛾27
砰!
后坐力让许真的手腕抖了一下,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钱虎,子弹打中了,但却没有命中他, 而是一个保镖替他挡了这一枪。
“草!”她咒骂出声。
为什么钱虎这样的小人,竟然也会有人这么忠心, 以命换命,凭什么!
不夜城有禁枪的规定, 他们几个人进来的时候, 身上只藏了一把枪, 炸弹还是靠手法和配合,在守卫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才带进来的。
要是手里有一支火箭筒该多好,直接把这混账炸得妈都不认识。
许真几乎要被怒火烧红了眼,但转机忽然出现, 谈义远的手榴弹扔过他们的头顶, 在前方炸开了花, 冲击波和弹片四处乱飞。
一队向前狂奔的人, 想要急刹车可没这么容易,这群人顿时乱了阵脚, 要刹住向前的惯力去势,要扭过身体,要转头重新蓄力迈开双腿, 这一系列动作耗费的时间可不止一个眨眼, 但爆炸却不等人。
轰地一声,连续不断的枪声停歇了。
谈义远急忙先赶到冯涛身边,双手穿过他的腋下, 把人拖回房间里, 瘦猴和许真则趁这个间歇, 冲着钱虎所在的方向,开始他们的扫射反击。
□□的子弹不多,这不重要,剩下的人也不多,每人一颗,瞄准脑袋够用了。
这帮人是真的忠心耿耿,和上次爆炸一样,选择了相同的应对方案,把钱虎扑倒在身底下,自己抗住爆炸。
只是事发突然,钱虎还是受了伤,一块弹片穿透了他的腹部。
许真连连点射,趁这几人头昏失聪之时,迅速把还活着的保镖都杀了,每一枪打中的都是脑袋。
只剩下钱虎还活着。
他艰难地从人堆底下爬出来,地上的瓷砖溢满了血,又湿又滑,钱虎本就使不上力气,手上还总是打滑,磕了几下,涌出的血更多了。
他深深喘了几口气,满眼都是不甘。
难不成他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吗?他从一无所有打拼到现在,从一个臭虫一样的人变成人人都怕的钱老板,所付出的心力,根本是别人想不到的。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
钱虎仰起头,看向走过来的两人。
“……是你!”
许真的脸极具辨识度,像这样容貌的人,很难让人忘记,尤其她还是钱虎没得到手的人。
至于瘦猴,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只当他是一伙的同伴。
许真走过去,拽住钱虎的衣领,把人直接拖出来,像扔一条死鱼一样摔倒一旁,“看看你,大名鼎鼎的钱老板,怎么也有今天这么狼狈的时候?”
“你的手下呢?你说一不二的气势呢,嗯?”她语气讥讽,踩住钱虎的肩膀,厚厚的鞋底碾过他的皮肤,毫不留情,几乎要把胳膊踩断。
钱虎养尊处优久了,早就没有当年在底层摸爬滚打,天不怕地不怕的狠绝,他以前被捅几刀都面不改色,现在这点伤,直接让他脸色大变,五官扭曲。
“放了我,我可以把黑虎帮分你一半!”钱虎咬紧牙关道。
“整个地下商区,一大半都是黑虎帮的产业,都可以给你。”
许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所以你觉得这些能打动我,你觉得我是为了钱。”
“钱老板,你把这些东西当成宝,不代表别人都和你一样。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就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瘦猴踢了他一脚,故意踢到他的肚子上,“谁稀罕你的臭钱,我们要你死!”
钱虎的脸色又青又白,尖锐的刺痛干扰着他的神经,他脱口而出地大喊道:“那可是上亿的财产!”
什么叫臭钱,什么叫不稀罕。这些钱换成纸币,能把人活活埋死,能填满整栋别墅。有了钱就有了地位,高高在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地讨好别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是权利,那是自由!
他一辈子就为了这些东西活着,落到这两个人嘴里,就好像那是什么路边的野草一样招人嫌弃。
钱啊!那是钱!!
“像你这种人,眼里只看得到钱,根本没有别的东西,比钱珍贵的事物比比皆是,不过你恐怕根本无法理解。”谈义远走了过来,目光却带着怜悯。
钱虎看懂了他的眼神,他瞬间就被激怒了。
可怜我,凭什么?我从无到有走到今天,我是人上人,可怜我,他配吗?
钱虎死死盯着他,“比钱珍贵,就是你们口中的爱?为了一个女人,前途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区区一个女人,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们才是蠢货!”
许真转过头去看他,谈义远低声说:“运气好,贯穿伤,包扎了一下,不过我们要快点了,警卫队正在赶过来。”
“还想多折磨他一会呢。”许真无不遗憾地说。
瘦猴抽出一把□□,望向钱虎的眼神里充满恶意,“我们可以每人捅上几刀,记得别捅要害,不能让他死的太痛快。”
他冷笑一声,对准钱虎的另一边肩膀用力刺了进去,刀尖锋利,直接刺入关节相接处。钱虎吃痛,惨叫一声,双腿拼命扑腾,想要躲开,但他越是挣扎,就越是痛苦。
利刃在骨缝里割肉,几乎让他痛死过去。
瘦猴踩住他的胳膊,把刀抽出来,血珠溅了他一脸,他却只有快意,然后把它递给谈义远。
后者接过这把寸长的□□,对上钱虎恍惚中带着恐惧的双眼,他拼命地摇头,求饶道:“杀了我吧,你是个好人啊!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我不是。”谈义远一刀顺着肋骨刺入肺里,语气漠然,“当好人只有被人践踏的命。”
他握住刀柄的手十分平稳,逆时针转了一圈。
钱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口中溢出血沫,喉咙里嗬嗬作响,一呼一吸时也是痛,鼻腔口腔里全是血腥气。
剩下许真,她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凄惨狼狈的仇人,脚下向上挪了挪,踩住他的脖子,轻轻向下压。
没用上多久,钱虎就因为窒息,面部充血胀紫,眼珠暴突,她又收回力道,看他像个死狗一样拼命喘气。
“被自己看不上的人当畜生一样折磨,这种滋味怎么样,钱老板?你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我们手里吧。”
她半蹲下身子,刀尖划破钱虎的脸,从下巴缓缓向上,来到眼眶处,轻轻一剜,一颗眼球如同剥了皮的葡萄被她挑出眼眶,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曾经发誓,要把你千刀万剐。可惜了。”
刀柄浸满了血,很是滑腻,她用衣摆随意蹭了蹭,又动作轻巧地挖出他另一只眼睛。
钱虎像被扔进沙地的鱼一样翻滚。许真低笑一声,按住他的脑袋,手起刀落,割下他两个耳朵。
“还有冯哥的份。”
不长的□□整根没入钱虎的大腿,他只是痉挛一下,甚至都没叫出声来。
痛,太痛了!
钱虎已经分不清到底在遭受什么,他已经要崩溃了。
“该撤退了。”谈义远听着耳麦里的指挥声,“我去背冯哥。”
他说着立刻跑回房内。
“真可惜。”许真再次重复道。
她高举起手,快速在钱虎的腹部猛刺了数十道,后者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从身上每一个破洞向外渗血。
眼看着他已经出气比进气多,瘦猴仍旧觉得不过瘾,他一脚把钱虎踢飞,让他从楼上直直坠下,摔到一楼的赌桌上。
钱虎一动不动,从身体里流出的血洇红了桌面上的筹码。
他死了。
死在最爱的钱堆里。
谈义远背着冯涛出来,后者身上除了那一道贯穿伤以外,还有许多擦伤,索性没有性命危险,都没有伤到要害。
他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松快,“我们成功了。”
几人脚下不停,迅速往外面跑去。
“你们有什么打算,还想回去吗?”冯涛低声说。
许真快速侦查着撤退路线,见没有警卫队的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随后说道:“我不知道。”
杀了钱虎,初时只觉得爽快,现在只剩下空落落的,还能干什么,她也不清楚。
瘦猴:“我不想回去,说句实话,阿兹贝托也不是什么好人,回去干嘛。”
“他就是个疯子,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迟早要完。说实在话,过来潜伏杀人的这些兵,活着回去的根本没有几个,上头根本没把他们当回收品,而是一次性消耗品。”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听他的命令来送死。”
他一边断后一边警戒道:“我妈之前说,想找个安静地方养老,我要把他们俩迁到一个好地方,后半辈子守着他们过。”
“他们要我好好活,我就好好活。我才不跟着他们一起送命。”
谈义远低声说:“本来按照预想,我会带着她们母女俩离开黑街,开一家修理店,好好过日子,送女儿上学读书。”
许真默默接上他的话,“我以前想开饭店,妹妹说我做的菜很好吃。”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冯涛说:“好,我们就不回去,咱们得先找个地方,把脑袋里的芯片取出来,不然有它在,我们想走也走不了。”
“你认识靠谱的黑市医生吗?”谈义远问道,随即有些忧虑地说,“他还能活着吗?”
他们一路走来,地上的尸体可是不少,都是被反叛军杀掉的人。
军队装备精良,战斗素养极佳,对上未经训练的半吊子混混们,一个能杀十个,整条街区就像是煮了一锅人肉汤,血多得几乎要汇聚成小溪往排水渠淌。
“肯定活着。”冯涛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家伙最喜欢享受,根本不住在这儿,他在清苑区有房。”
许真:“靠……真有钱。”
“我突然后悔没要钱虎的钱了,不要白不要啊。”
本来是有一天算一天的活,觉得要钱根本没用,现在打算继续过日子,钱可就是必需品了。
瘦猴满不在乎地说:“无所谓,反正咱们几个在一起,想赚钱还不容易吗?”
谈义远就哈哈笑起来,话里满溢着希望,“没错,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逝去的人。
定阳市的警卫队来得很快,联邦本来就在时刻提防着,好在这里四个人有三个都是定阳市的户口,遇到警卫队,就假装自己是侥幸活下来逃命的人,还真让他们给糊弄过去了。
四个人偷了一辆路边的车,直接开到清苑区,许真一枪崩了摄像头,人为创造出一块监控死角,一个接一个翻墙过去,找到那个黑市医生的家门口。
敲了几下门,过会门打开,一个中年胖子探出头来,不耐烦地说:“谁啊!”
外面兵荒马乱,他穿着睡衣,踩着拖鞋,简直悠闲得令人发指。
他不认识别人,但对于冯涛这张脸可熟悉得很,当场就要把门关上。
许真一把抵住门边,像个土匪一样说:“不请我们进来坐坐?”
门里的人面皮抖了三抖,“进,进!”
……
这场骚乱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共前来一万三千人,最后活着回去的只剩下不到两千,这其中许多人如果能及时撤退,肯定是能够全身而退的,但是他们没有,选择继续清理那些“下等人”,最后被赶过来的警卫队击毙。
剩下存活的两千人,还是听了指挥长的命令,让他们撤退,才选择离开。
这些人,表面上看还有自己的神智,性格也没什么变化,实际上早已失去自我,是一群只知道听从指令的傀儡。
定阳市发生了这么大事,燕家本家也传来了消息,家主让燕衔川组织慈善事业,救济那些因战乱而受伤和流离失所的人们。
这就是展现口碑了。
燕家惯常做慈善事业,在月城几乎看不到多少流浪汉,那也是居民幸福指数最高的城市。
各大财阀家族中,燕家也是名声最好的那个。其他家族几乎差不多,没什么特殊。
至于现在么,最差的必然是波洛夫家。
好消息是阿兹贝托也不在乎这些虚名,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终极理想。
不过燕衔川现在并没有在定阳市,而是和鹿鸣秋在南边,搞慈善那些不用她亲自到场,镜子可以自行发挥,何况还有谢五帮忙,出不了岔子。
她和鹿鸣秋则是偷偷回到了月城,在反抗军的基地待着,见到了那个新来的小异能者多多。
她看身量只有八九岁,实际年龄已经十一了,只是长期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非常瘦弱,四肢像麻杆一样,几乎是皮包骨,瞧着可怜极了。
她的话也不多,胆子不大,见到她的时候,正躲在灰兔后面,像个小跟屁虫,拽着他的衣摆。灰兔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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