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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星回对此漠不关心，自从第一份甜品端上来之后，就开始埋头苦吃，好像对面坐着的是一团空气。
翟理习以为常，主动挑起话头：“怎么约在这里见？”
总不能只是为了宰他一顿饭吧。
这地方的食物他尝过，味道可一点都配不上那看起来格外美丽的价格。
乔星回咬着小叉子回答说：“我在这里等兰时姐姐下班。”
跟翟理碰面只是在这个间隙里顺道用来消磨时间的事。
翟理叹了口气：“这么一点时间，还不至于再出事。”
乔星回眼神有点冷：“我不放心。”
翟理放弃与她争辩这件事，一涉及到虞兰时，乔星回总是很难保持冷静和理智。
他从包里翻出一个文件袋，里面那一摞文件足有两指厚，他从中间抽出一沓，递到乔星回的面前。
“就算你直接住到她家里叫她包养你我都没有意见，不过任务还是抽空做一下，要是你一直休假导致任务量不达标，我也没办法交差。”
“知道了。”乔星回接过来翻了两页，扫了眼上面不同的地址，然后随手放在一边，“我会看着办的。”
“别的倒没什么问题，就是希望你下次动静稍微小一点。负责抢修的工人也是很辛苦的。”翟理继续说道。
在服务生端来咖啡的时候，他又噤了声。
服务生好奇地偷偷打量着他们，临走前还忍不住去瞄乔星回手边的那沓文件。
原以为是什么引人遐想的特殊合同，但实际上他只看到了一沓白纸。
新进来的客人高声叫着服务生点餐，还在愣神的服务生下意识转头，就对上那边客人不满的视线。
“我赶时间，可以请你快点吗？”客人抱怨道。
“来了来了。”服务生堆起笑容，连忙带着菜单走过去，暂时将这边的八卦放到脑后。
乔星回和翟理一直看着他走到另一桌的旁边，才收回了视线。
虞兰时推开咖啡馆的门时，乔星回正站在把台前，对着菜单跟后面的服务生点单，说要打包带走。
旁边的男人掏出手机，点开了付款码，视死如归地往机器前一扫。
乔星回一回头看到虞兰时，便露出笑脸：“姐姐，我给你打包了吃的。”
虞兰时有些不明所以，但习惯性地顺着她就说：“啊，谢谢。”
她注意到那个男人一脸肉痛的神色。
“这位是？”虞兰时疑问道。
“我的经纪人，翟理。”乔星回说道，“正好路过这附近，说请我吃个饭。”
到这种地方来吃饭？
就连虞兰时都不由地露出费解的神色。
翟理干笑了两声，却不好给自己辩解，只能硬着头皮顺着乔星回的话往下说：“对，我看她一个小姑娘孤苦伶仃地在这里也不好过，所以偶尔会请她吃顿饭。”
虞兰时脸上的怀疑越来越明显。
翟理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有些暧|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澄清，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勉强补救了一下：“我们基本都在聊工作的事，正好过段时间有个剧组试镜……”
他一边找借口，一边偷瞄着乔星回。
乔星回压根没理他，正探身去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打包袋。
虞兰时冷不丁地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
但她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翟理脸色一僵，视线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很明显的心虚表现。
这加重了虞兰时的怀疑。
乔星回在旁边开口解了围：“是因为翟理长相太路人了吧。大众脸嘛，谁见了他都觉得好像之前见过。”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一杯热牛奶递到虞兰时的手里：“姐姐，先暖暖胃。”
乔星回给翟理使了个眼色，后者反应过来，借口自己还有事要忙，匆匆忙忙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虞兰时收回视线，默默记下名字和长相，准备回头叫人调查一下。
她没有再多言，拿着牛奶和乔星回一起走出了咖啡店。
“最近D市有个综艺节目要拍摄。”虞兰时说起从助理那里听来的消息，“你想回D市看看吗？”
“我档期很空。”乔星回，“不过最近我不想离姐姐太远，如果姐姐去的话，那我就去。”
虞兰时也担心她一个人会受欺负，况且她现在一个二世祖人设，手上正经工作其实少得可怜。
抽点时间陪乔星回参加个节目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位前任带来的舆论，她不想让乔星回变成外人臆测的道具。
不过身处娱乐圈总难免被人议论，而且先前穿越者能动用关系压下任潇潇的丑闻，虞兰时压点消息热度更不是什么难事。
虞兰时考虑了几秒钟，便点头答应：“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乔星回笑弯了眼睛，贴近了她的胳膊：“果然还是姐姐最好了。”
虞兰时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手腕悬在半空的时候，她微微停滞了一下，看着乔星回的发顶有些愣神。
小乔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快要跟她一样高了。
乔星回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注意力：“那个综艺是做什么的？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
虞兰时回过神：“还不知道，我没怎么注意。助理一会儿会发给我。”
回到家的时候，助理就把那个节目的相关信息发到了虞兰时的手机上。
按照常识推断，既然是宣传人造景区，大概率是搞一点旅游或者生活的慢综艺。
虞兰时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点开文件扫了两眼之后，她就陷入了沉默——
xx恋爱综艺。
加粗加重加大简单粗暴的标题就嵌在了封面最中央。
第9章
虞兰时犹豫要不要打电话给助理，让她帮忙推掉重接一个更合适的节目。
实在不行，她出钱连夜组个新的旅游节目也是可以的。
但电话最终没有拨出去，带着水汽的温热气息停在身后，刚洗完澡的乔星回站在沙发后面，俯身越过虞兰时的肩膀，去看她手上的屏幕。
几滴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发尾落到虞兰时的脖子上，慢慢滑进衣领。
微凉的温度刺得虞兰时一个激灵。
但她并没有躲闪，任由乔星回撒娇似的靠在她的肩上。
乔星回看到虞兰时在输入框里没来得及删完的消息，问：“姐姐不想去那个节目了？”
虞兰时解释说：“只是节目不太合适。”
乔星回问：“哪里不合适？”
虞兰时干脆将平板直接递给她看：“是个恋爱综艺。”
乔星回动作微微一顿，低垂下眼睑，软声问：“不可以吗？”
那副略带委屈的神态，好像虞兰时说一句“不行”就是罪大恶极的事情似的。
虞兰时说：“那对你名声不好。”
乔星回说：“我不在乎。”
虞兰时叹了口气：“但我在乎。”
乔星回沉默，片刻后扔下平板，慢慢俯身，直至从后面搂住虞兰时的肩，贴上她的脸，低低地叫了一声：“兰时姐姐。”
虞兰时：“嗯。”
她没有闪避。
乔星回去蹭她的脸颊，说：“兰时姐姐，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
虞兰时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但她还是没有伸手推开乔星回。
从过去到现在，她从来都没有主动推开过乔星回。
哪怕是在乔星回一次又一次的告白之后。
她将那些告白都当做小孩子的玩笑话，但也比谁都清楚，那些玩笑话早就不合时宜了。
乔星回固执地辩解：“那不是玩笑。从来都不是玩笑。”
虞兰时望着前面的墙壁，电视机的屏幕上影影绰绰地倒映出她们两人的脸，朦胧的轮廓暧|昧无比。
从小她们就比一般的姐妹要更亲近一些。
于是到了此刻，即便意识到“不合适”，也因为习惯而不会再强行拉开距离。
虞兰时默默叹了口气：“那时候你才多大？”
乔星回说：“十一岁。”
虞兰时问她：“那你觉得我会信吗？”
乔星回想了想，说：“那时候我们班上就有早恋的了。听说他们今年就要结婚了，前段时间还在群里说准备发请帖了。”
虞兰时一时语塞，但绝不是被说服了。
十一岁的乔星回还在上小学，虞兰时已经升上高中，虽然距离成年还有一段距离，但要是真把小学生的告白当真，她都要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态。
过去虞家与乔家门对门，在虞瑶刚搬来时，受了对方一家很多关照，一直以来来往都很密切，串门吃饭帮忙看小孩也是常有的事。
但直到乔星回十岁之前，他们两家之间也仅仅维持着良好的普通邻里关系。
虞兰时一直觉得邻居家的妹妹很可爱，但过大的年龄差就是她们之间天然的鸿沟与隔阂。
尤其是在虞兰时升上中学之后，学业日益繁重，放学越来越晚，周末节假日还被同学朋友们的交际往来占去大半，哪怕一天中将近一半的时间里，她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虞兰时能分给邻居家妹妹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反倒是母亲虞瑶对隔壁家年幼的孩子更关照上心一些。
乔星回十岁那年遭遇绑架，不久后母亲也意外去世，父亲因此性情大变，一度视女儿为仇敌。
某天虞兰时放学回家，正巧看到对面的门没关严。
透过缝隙去看，乔星回低着头站在客厅，喝得酩酊大醉的父亲高高抬起手，好像下一秒便要狠狠落到女儿的脸颊上。
虞兰时想也没想就冲进去。
那时她正值青春期，个子噌蹭地蹿，站在那个佝偻了脊背的中年男人面前，视线竟也几乎平齐，严严实实地将乔星回拢在身后。
或许是因为打架经验丰富力气也大，她轻易地将没有防备的男人推开。
为了避免乔星回独自在家再受欺负，虞兰时便将她带回了家。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无比鲜明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庇护乔星回的人了。
然后虞兰时自己便成为了那样一个人。
后来乔父没有再动过手，乔星回也不愿离开家，作为邻居的便利与优势便在这种时候体现出来。
之后那几年的时间里，乔星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虞家度过的。
虞兰时接送她上下学，带着她一起写作业，原本周末跟朋友的聚餐也总是要带上一个拖油瓶。
那一段时间里，虞兰时一度取代了“家长”乃至“母亲”这样的角色。
乔星回会对她产生依赖心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虞兰时始终将乔星回幼年的告白当做玩笑，或者是一些情感上的宣泄与寄托，但后来再回头看，便会发现还是有些差别的。
乔妈妈还在的时候，乔星回跟同龄的玩伴玩过家家，奶声奶气地说要嫁给邻居家地兰时姐姐。
问她理由，想了半天，她才懵懵懂懂地说因为兰时姐姐长得好看，虞阿姨做饭很好吃。
后来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乔星回好像又回到过去开朗的样子，但说的都是“喜欢”。
我喜欢兰时姐姐。
花样百出地在各种场合告白，但重复的永远是这样一句明确的话语。
以前还能说小孩子不懂事，现在呢？
乔星回今年二十三岁，距离成年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她们也有五年没有见过面了。
“对我来说，你本来就已经是最重要的……妹妹。”虞兰时没有说完后半句——
这样，还不够吗？
不够。
乔星回用指尖卷着虞兰时柔软的发尾，问：“兰时姐姐，有喜欢的人了吗？”
虞兰时说：“我并没有恋爱的打算。”
乔星回继续问：“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虞兰时：“以后我也不会谈恋爱的。所以放心，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永远都会排在第一梯队，无可动摇。”
乔星回：“为什么？”
虞兰时：“没有为什么。我就不是适合恋爱的性子，人也不是不谈恋爱就活不下去了。”
她没有说实话。
不是对恋爱与伴侣全无兴趣与期待，只是她给不了任何关于未来的承诺。
从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她不想伤害未来或许会深爱的人，所以不如不要开始。
其中当然也包括乔星回。
乔星回没有接话，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不动了。
虞兰时一度以为她是哭了。
那一瞬间她有些无措，心想总不至于被拒绝了一次不必要的告白就伤心成这个样子吧，但心到底还是软了下去。
“你就那么想参加那个节目？”虞兰时问。
“有那么一点点想。”乔星回闷声说道。
“那就去吧。”虞兰时又一次将底线拉低了一点点，“反正是主打旅游宣传，就当去放松一下心情好了。”
大不了追加点投资，将节目导向稍微改一改。
乔星回抱紧了她：“好。”
虞兰时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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