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将手中的尖刀掷向了身后等待着的邪魔,麋狮的身影在灵能的尖啸中破碎。
“滚吧,邪魔,你迷惑不了我。”齐凛轻蔑地笑了笑,“我不会堕落。负起大宗师的责任不需要多么的热爱,我答应过沈渊,就这一个由已经足够了。”
——只是因为我曾做出承诺,我心甘情愿为他牺牲。
“像这样的未来,就是你所期望的吗,师父?”齐凛继续走上前去,一直到和他的师父近在咫尺。他依旧着迷地看着沈渊沉静的眉眼和不为所动的表情,这股执念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里,人类和邪魔都不曾看清过!
沈渊回答:“这就是我所求的一切。”
“那我呢,师父?”齐凛的笑容变得愈加狂妄起来,“你这么高傲又这么自私,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所期望的未来?”
他不等沈渊回答,就在对方愕然的眼神里吻住了他。
这个吻比齐凛想象中的滋味更好。如此高昂,如此沉沦,如此狂热——因为沈渊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推开自己了。
齐凛无法忍耐,这个世上也没什么事物能叫他忍耐了。
反正齐凛一直都是如此恣意任性的人,他就是要打破自己看不惯的一切规矩。
他叫来属于自己的门徒,让人置办一场婚礼。他废除了这里曾经的所有规矩,一切都只听从他的指挥,在每个地方都挂上鲜艳的红色。
他还按照自己的心意为沈渊挑选礼服,他要在沈渊的胸口别上一枚带刺的胸针,还要亲自将沈渊从曾经大宗师的宝座上抱下来,在众目睽睽当中吻他。
“荒唐!”
沈渊终于承受不住地低声喝骂,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羞愧难当的红晕。
而齐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每一帧表情,兴高采烈地吻他不停推拒的手指:“哦,师父,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我早就想看见你这张惊讶的脸了。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师父,也可以是我最好的新娘。”
“你这个逆徒……”
“我一直都是,你一直都知道我是。”
齐凛把师父按在椅子上,吻过他的眉梢眼角,吻过他不停颤抖的喉结,然后继续向下亲吻。他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行事,全世界都没资格再对他指指点点;他只需要挥一挥手,所有人都要给他让道,而曾经庄严肃穆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在被冒犯的时候,沈渊还是忍不住尝试反抗了,只是他被齐凛轻而易举地压制住。
齐凛抓着他的手说:“我现在能解您为什么喜欢管教我了,师父,您这幅样子真的很可爱,就像是……嗯,就像是一个害羞的omega新娘。”
沈渊浑身颤抖,撇过脸去不愿意再听,只是在他更加过分的时候骂他:“冥顽不灵!”
可他真的很喜欢欺负这样子的师父,身为alpha、年长者和曾经上位者的骄傲被揉得一团乱,仅剩的尊严只够他隐忍地咬着嘴唇,但在后颈的腺体被咬破的时候,会颤抖着身体喊他停下。
齐凛才不听呢,他反过来在师父耳边喃喃:“是你捡到了我,师父,是你拒绝了我,这都是你自找的。没有你的人生不值得一活,没有你的未来也不值得我期待。除非你早早地杀了我,否则我就是要继续爱你。”
他翻来覆去,就像一个终于得偿了多年心愿的小孩,捧着自己手心里的珍宝,恨不得永远都不放手。
他把师父软禁在冥想室里,就像曾经的自己那样,满脑子里除了对方外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到,哪里也去不了。
权力的滋味如此美妙,齐凛承认自己在迫不及待。如此僭越,如此亵渎,如此颠倒错乱而又势不可挡的未来。
他该如何彻底征服沈渊?
以鞭子和灵能,以欲-望与温柔,以心头永远烧不尽的野火。
他以为自己篡夺了沈渊的全世界,只是,这骄傲的alpha却不会像野兽一样服输。
因为这不是在齐凛的梦里,而是未来,沈渊永远不会像他所幻想的那样雌伏。哪怕未来是齐凛的,在一切有迹可循的深夜里,沈渊依旧不会心甘情愿地献上他全部的谦卑与驯服。
用尽了他曾经幻想过的一切方式,齐凛却还是无法完全征服另一颗同样高贵的灵魂。
齐凛渐渐变得更加急躁,更加不解。自己明明已经如愿占有或取代了沈渊的一切,甚至将心底所有的癫狂和痴迷都宣之于众,可是内心深处的那股饥渴却仍在与日俱增,他想从沈渊这里得到的更多、更多,远远不止是权欲或肉-欲的侵-犯。
他们默契依旧,只是不再说话。
对视的时候,他能从沈渊雾气迷蒙的眼睛里看出师父的想法:他在等待自己腻烦这样的关系,厌倦这种毫无意义的索取,然后走出这段年少时求而不得所导致的禁忌感情,成为一个完美无缺、剔除了所有弱点的大宗师。
就算过去了许多年的未来,就算是齐凛已经成功夺取了一切的未来,师父依旧还是在擅自安排着他更未来的道路。
可齐凛不甘心,他就像一头伤痕累累的野兽,在深冬的夜里拼尽全力敲打着冰面,却始终无法用蛮力企及冰层下困守着的一颗真心。他饥渴而绝望,一边用力地折磨沈渊,一边无助地问他:“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属于我呢,师父?”
他师父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耐心地教他,也许是他也不知道,也许是他不想回答。
齐凛怀抱着他沉沉地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忘记给沈渊戴回灵能锁链了。
曾经的大宗师在这个夜里曾有一千个机会、一万种方式杀掉离经叛道的逆徒,但他没有。他只是平静地离开了,桌面上还摆着一碗飘着葱花的面条。
而齐凛就孤零零坐在那里,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回师父了。
在这个失去的瞬间,过去和未来的他都明白了一切。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爱不是支配,也不是一味地纵容。他明白了沈渊是如何地深爱着自己,也许就连沈渊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爱有别于火,有别于血,有别于灵能与权力的交迭。
原来沈渊也是伤痕累累的,疲惫而迷茫的,不应该被他用野火来灼伤的凡人。
他得照亮师父啊,就像曾经被师父照亮。
第21章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破绽,……
冥想室外,沈渊正在安静地等待自己最好的弟子破关而出。
两天前,他替齐凛解决了那头名为“心之鼓噪”的邪魔,但并没有亲自引导齐凛封闭他内心的破绽。
因为他相信齐凛自己可以做到。
分辨出灵能邪魔的蛊惑,驱散自己内心深处的困惑与欲-望,坚守身为灵能者的原则……这是每一代大宗师都必须做到的功课,齐凛也不会成为例外。
在这座灵能源泉旁,邪魔的力量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增幅,在这里的每一次冥想都伴有无数心智上的歪曲和蛊惑——可这仅仅只是镇守者的日常罢了。
如果齐凛听信了邪魔的鬼话,对他仍然抱有那些不应当的心思,那就证明他还不够资格继任大宗师。沈渊必须、也只能用更严厉也更遥远的方式管束这个不听话的弟子,以避免他被腐化和堕落的惨痛结局。
当然,沈渊对他有着更多的信任。
与其说信任,不如说期待。他没来由地知道,齐凛这次也会成功离开冥想室……希望齐凛是如自己所设想的那样,彻底斩断他心里不该有的那份鼓噪,从此学会与邪魔划清界限,走在最正确也最安全的灵能正途上。
但与此同时,沈渊也知道,齐凛永远会出乎自己的意料。
这是天才的特权,没有道可讲。
在漫长的等待里,沈渊也在清着自己的思绪。他知道自己对待小弟子的感情也并没有那么纯粹,可正因如此他才必须克制,来自自己的一丝一毫懈怠都会轻易让齐凛误解——而这个坏小子太会得寸进尺,时至今日,已经决不能再向着离经叛道的方向继续被纵容下去了。
或许他真的不该一时心软。
从这孩子冲出灰烬都市,在自己手腕上咬了一口开始。他的眼睛里那股决绝的血性,曾经让沈渊都为之动容的一腔孤勇,到现在都烙印在沈渊记忆里,远比手腕上的伤疤要来的深刻。
他知道这孩子天生不凡,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
在齐凛跌跌撞撞地闯入普通人的生活时,在他惶惑不安地扑向自己怀里寻求庇护时,在他浑身是血地对整个世界发起决斗邀请时,在他失意或得意、彷徨或坚定、快乐或悲伤的每个时刻里……
沈渊闭了闭眼,像要将那些鲜活的画面压抑在黑暗里。
他感应到灵能源泉已经渐趋平静,冥想室里的灵能波动也不再剧烈。齐凛想必已经做出了他的抉择,这很好。
沈渊不紧不慢地打开灯,倒完了他的下一杯茶,然后替齐凛也倒了一杯。
齐凛走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好像毫不意外师父在外面等待着自己的画面,大咧咧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深深凝视进他的眼睛。
“师父。”他轻轻呼唤道,那种语调和沈渊过去所听到的全然不同。
仿佛是在一夜之间,齐凛完成了蜕变——既是属于灵能者的蜕变,也是属于alpha的。他变得更加从容了,也更莫测了。
沈渊抬起眼皮,重新打量着自己的逆徒:“想明白了?”
“不是很明白。”齐凛坦诚地回答,“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关我了?以后我每天都会来这里冥想一次。”
他开始承担责任,接受继任者的职责,例如尝试看守起灵能源泉。
沈渊原本以为自己会感到很欣慰,但他却发现自己心里更多的是意外——倔强的小徒弟,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他在冥想室里遇到的又是什么?
齐凛仿佛感受到了他师父的困惑,正面回应着沈渊的目光,他笑道:“我看见了未来,师父,是很好的未来,可是还不够好——我希望我可以改变它。”
说话间,他紧紧盯着沈渊的脸。有种陌生的灵能力量在他双目间流转,使他此刻微微前倾着说话的姿态也显露出危险的侵略性。
沈渊意识到了:齐凛和灵能产生了全新的链接。
现任大宗师的声音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你最好有十成把握。齐凛,告诉我你已经封闭了内心的破绽。”
齐凛并没有给他期望中的回答。他只是站起身深深地看着师父,然后露出了一个颇具野心的笑容:“哦,我会证明的,师父,我会证明自己。”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破绽,师父。
仿佛是忘记了那天在焰火中的青涩告白,齐凛既没有表现出年轻alpha求爱遭拒的挫败,也没有像从前被师父惩罚时的委屈或者敬畏,反而像是……有了更多的期待。
沈渊倒是有心想要再问一问他此刻的想法。
但齐凛很坏地挤了挤眼睛:“我就知道,师父,我就知道你是欲拒还迎。想确认的话,你亲一亲我就知道了。”
他期待的表情就像是小时候央求什么糖果,然而年轻alpha早已长成了端正的成熟模样,面容英挺而桀骜,此刻这种表态更像是某种古怪的情趣。
沈渊的沉默里简直有种不知如何应对的感觉,他随即开始扪心自问:我真应该把这个逆徒养这么大吗?
于是在师父不赞同的眼神里,齐凛耸了耸肩,很自觉地走回了冥想室。
“我知道了师父!关禁闭一天,明天再来接我!”
等第二天沈渊过来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齐凛正在冥想室里呼呼大睡,睡衣歪歪扭扭地敞着,alpha的信息素和年轻躯体的反应一览无余。
而且,那和沈渊的新睡衣是同款的,他买了一套情侣睡衣。
当时沈渊就有点手痒地想掏出他的鞭子,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
但谁让齐凛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这是多日来他难得一次安稳的入眠,而没有伴着疼痛地皱紧眉头呢?
直到最后,沈渊只是默默地给他系上了睡衣带子——顶多稍微用力了一点,让睡梦中的齐凛吐出了舌头而已。
……
第二个发现齐凛改变的是卫英光。
倒不是因为师兄弟两个像以前一样聚在一起偷懒、打游戏,而是因为卫英光现在是门徒当中最勤奋的那个。
每日清晨的早课还未开始的时候,齐凛推开训练室的大门,就必定会看到卫英光正在咬牙进行透支灵能的训练。
这是很痛苦也很激进的训练方式,齐凛看到之后也吓了一跳:“你被邪魔夺舍了?”
卫英光:“你嘴里就不能偶尔吐出一句好话吗?”
“你要不回想一下你是个什么性格啊,拼命训练根本不像你。”齐凛无情吐槽道,“你更适合躺在宿舍里睡回笼觉。”
卫英光愤而反击:“难道就是你的风格了吗?拜托,平时这个时间你要么是偷溜出去彻夜不归,要么是已经回来呼呼大睡,好像在外面疯玩了几天几夜似的。你现在简直变成了师父的乖宝宝!”
两个坏学生面面相觑,开始反思自己过去都做了些什么。
卫英光咬着牙最后一次透支灵能力,将代表500分的铅球推动到顶部。咚……随着积分落定,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记录上:12300分。
训练室里的最高纪录是齐凛的60000分,其次是辛永望,第三名是舒雯。
齐凛的分数未必是真的,因为这小子从来不在灵能训练里用出全力。但即便如此,这个差距依旧足够大了,“灵能是天才的领域”这句话果然没说错。
卫英光表情落寞,坐在一旁擦拭着汗水,手伸出去摸了好几次水瓶却够不到。因为过度使用灵能,他现在眼前有些模糊,手指落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齐凛坐到他身边,给他拧开了瓶盖,递过去一瓶水,说:“休息一会儿呗。变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卫英光抖着手指把水喝完了,然后低声说:“我怕来不及。”
“什么?”
“我说我怕来不及了!”卫英光放大了声音说,“说什么不差一天两天啊,灵能邪魔的出现又不讲道,说不定明天、不、下一秒就又有一个新的巢穴出现了。我不想到时候师父安排下来任务,我又变成了拖后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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