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错过这个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
今天这把锄头必须挥下去,他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只要池叶满听了他的话有一点动摇,他就能抓住机会,让他慢慢倒戈。
到时候,这些年怎么都埋不进徐槐庭身边的钉子,可不就让他自己长出来了。
原本计划着暗中接触。
如今,徐启庭不得不铤而走险直接对叶满道:“那种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敢痛下杀手的人,难道不可怕吗?这种人,谁还敢拿真心对他,狼心狗肺,谁靠近他,最后怕不是都要落得跟他爸一样的下场……”
陈秘书没想到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这件事,当即脸色一变,立马提高音量说:“徐启庭先生!徐先生的父亲是酒后发生车祸而亡,这件事早就调查清楚了,不要胡说!”
徐启庭凉凉笑着:“我可是看见了,那晚,徐槐庭……”
“启庭。”
一名穿着中山装的年迈老者在一群人的陪同下走过来,徐启庭瞬间噤声。
表情一变,快步过去搀扶住老人:“爷爷。”
老人视线平静扫视过周围,最后在叶满身上停住。
陈秘书向旁边撤了一步,把人挡住,礼貌点头:“老爷子。”
徐老爷子没多说什么,只是叫徐启庭离开。
老人气场不凡,光是站在那,就让周围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一行人离去,叶满听见身边的小吴用力呼出口气。
陈秘书绷直的后背也松了下来,转头看向叶满。
发现叶满脸色不怎么好看,是他不怎么爱在人前摆出来的阴郁神色
想到刚才徐启庭说的话,陈秘书眉心直跳,试图解释:“三少,刚才那人说的话……”
想说让他别放在心上。顺便替自己老板解释一下,他绝对不是干涉他的人际交往,也没叫人封锁他的信息渠道……
还有,他绝对不是在盯梢。偶遇——陈秘书对着自己老板走前叫财务给发的巨额奖金发誓,绝对是偶遇。
却见叶满阴阴沉沉地开口打断他:“陈秘书,这人好讨厌。”
陈秘书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骂我。”
陈秘书更傻眼了:“……什么时候的事?”
骂了吗?没有吧?
叶满继续森冷阴暗地道:“对不起,我这人生性有点敏感,他是不是说了……狼心狗肺。”
陈秘书猛地回过点味儿来。
嘶,差点忘了。眼前站着的这个,可是为了送他爹进去,宁愿捅自己一刀的人。
心里提着的那口气就那么落了下去。
按了按太阳穴,想着徐启庭这算盘可是打错了,他是一点都不了解这位池小少爷,这人……挺神奇的。
想着想着,不由摇头失笑。
还得替他家老板哄人:“没有没有,他说的是徐先生,不是你。”
系统也配合安慰:「对对,他不是故意来骂你的,他是想找你合作对付徐槐庭来着。」
叶满没有感情道:「哦,所以他就打算靠告诉我活祖宗不是个好人,想说他很坏,让我跟他联手,对付活祖宗?」
叶满觉得这人脑子有病。
他用一种分外不敢置信的语气对系统道:「难道我看着就是什么好人吗?」
「他知道他在跟谁说话吗?」
他可是系统唯一指定的恶毒炮灰!
「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手段,我十岁就不用了,统哥,你说,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系统:完蛋。
对面估计打死也想不到,眼前这这个恶毒小骗子听了那些话,会是这种脑回路吧?
它也想不到。
隔壁的陈秘书人都傻了啊。
……
当天叶满就小心眼地找徐槐庭告状,并直接添油加醋道:“他骂我是狼心狗肺没人要没人爱的可怜虫!”
系统:「不是……」后面没说吧!
叶满失声控诉:“他甚至连一块皇家蓝都舍不得出,就想让我给他打白工!”
当然,现在一块皇家蓝已经打动不了他了,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他现在要坐地起价了。
“我跟你说,这种爱白嫖的老板,我见得多了,他肯定实习期一过,连钱都不给就要把我踹开!”
他跟徐槐庭肆无忌惮地蛐蛐着对方的用心是多么险恶。
早听陈秘书转述过全程的徐槐庭在那边笑得停不下来。
叶满不开心指责:“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心念一转,转眼声音变得楚楚可怜:“我好忙的,我拆我哥和你外甥都拆不过来,他还想让我再多干一份活,他想压榨我的劳动力,里卡多,他欺负我,欺负你的……”
徐槐庭笑声渐收。
电话那端传来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怎么不继续了,说啊,我的什么?”
第52章 今天不想哄你
按照叶满之前的性格,说到这准要把声音拖得长长的,用最甜的嗓子跟徐槐庭说:“你是我要效忠一辈子的活祖宗,我给您鞍前马后跑腿办事,比陈秘书还好用。”
这里面的每个词水分都很大:一辈子不可能;说鞍前马后,其实自己心里还有一堆小九九;心没尽多少,话说得比做得更圆满;比陈秘书还好用那更是没边的事。
人家世界TOP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智商情商都没得说,就他那年薪,换成叶满干上一年就辞职跑路,找个小城开家螺蛳粉店,守着店度过余生去了。陈秘书还能按时上班,是个有目标有理想,要实现自我价值的人,把自己跟人家往一块比,都属于叶满给自己贴金了。
他迟疑就迟疑在,他不久前才答应活祖宗不骗他了。
假话之所以容易说出口,是因为里面压根没一点真心,考验的是逻辑和脑力。
不动感情,嘴皮子一碰,自然把牛皮吹上天都无所谓,反正一点感情都没有,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捡着好听的来就是了。
可要说点心里话,对叶满来说,就像是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部分剖开来,捧着送到别人手上,交给别人裁定他的命运。
他一旦交出去了,是被好好接过了、珍视了,还是砸得一地稀碎,全凭对方的心意,这让他心底分外踟蹰忐忑,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万一对方不接,那多受伤。不如嘻嘻哈哈笑着糊弄过去算了。
就像他之前对系统那样。
他矫情着,徐槐庭也不催,等待的时间像是拆礼物前的一刻,你已经知道里面是你期盼了多久、多么令人激动人心的宝贝,却还没见到全貌,拆开丝带的这一秒因此刺激得无以复加,一生有这么一回,就够人反复拿出来品味一辈子了,等等也没什么。
叶满在那头把气氛烘托到跟要表白了一样,终于纠结够了,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迈出这一步,用他那缠缠绵绵的小蜜嗓,娇羞腼腆地对徐槐庭说:“你的好兄弟。”
嘿,别说,他这辈分嗖一下就给抬上去了。
这个京圈,终于也是让他给混明白了。那么多短剧,真没白刷。
徐槐庭没出声。
叶满还在等他回答呢,光他自己说这哪行,也得对方认啊?
他忐忑喊道:“徐先生?”
等徐槐庭找回声音,他先是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说了句:“你等会。”
然后放下手机,洗了把脸,坐回来,拿起手机,冷静地说:“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我没听清。”
哦,原来是没听清啊。
“我是你的好兄弟。”叶满乖乖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又担心地说:“你这么年轻,怎么会耳朵不好了呢?有人打你了吗?还是坐飞机坐坏了,其实我之前坐飞机的时候,不只舌头坏了,耳朵也坏了一下,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徐槐庭好像听到什么在耳边咔嚓碎了那么一声。
他凉凉笑着重复:“我的好兄弟?”
叶满听他这语气不对,声立马小了不少,底气也不足了:“不、不是吗?”
“不是。”
“呜……”
“哭我也不当你的好兄弟。”
叶满咬住唇。
两人都不说话了。
但也没挂断电话,就这么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沉默。
还是徐槐庭先开了口:“觉得难受了?”
“没……”
“我要听实话。”
“……嗯。”
“但我今天不想哄你。”
“嗯……”
低落委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徐槐庭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他这么不开心,他这会心情倒是好起来了。
牙尖发痒,也就是人不在跟前,不能叫他含一含,磨一磨,于是他咬着牙道:“那你这两天就多为我难受一会吧。”
……
当晚吃饭的时候,叶满第一次做到了在自己的家庭餐桌上保持了沉默。
今天难得全家人都早早就回来了,连大哥都提前到了家,坐在了桌子前。往常他都是最晚回来,回来时早过了饭点。
周姨见人齐全,高高兴兴做了一桌子菜。
被叶满哄了大半年,整天周姨长周姨短,心里偏着他,特意挑着叶满的口味多做了点。
换做平时,叶满肯定很快就察觉到这一点,并欢天喜地的给出了反馈。
今晚他却走了神,闷声吃着碗里的东西,食不知味。
池彦荣试探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叶满也没太大反应沉闷地吃了,平时至少得甜甜说句谢谢爸爸。
他哪有心思应付周围的人。
他厉害是厉害,同时哄七八个人也哄得了,可他又不是机器人,心情实在不好的时候,根本拿不出精神头,也觉得烦。
烦的时候就有点自暴自弃,不想再考虑身边的人会不会因此对他有坏印象,讨厌他。
一边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对系统发出疑惑的声音:「他说他不想哄我。」
「对,他是说了。」他没说是谁,系统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它以为叶满要问,那人什么时候哄过他,或者说自己不需要人哄。
结果他说的是:「为什么?」
系统:「什么为什么?」
叶满:「他为什么不哄我了?」
他听起来是真心在疑惑这件事。
可以想象,他从那个电话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憋闷、不快,专注地打算靠他那空白的小脑袋瓜苦思冥想出一个结论。
因为想不出来个结果,他可能躺在床上,睡意朦胧时,脑子都要兀自蹦出来一句:为什么。
系统:「……」
啊啊啊啊啊!
啪!
兵荒马乱,霹雳乓啷的巨响过后。
系统发出人机应有的平静问答:「你上当了。」
叶满茫然道:「是、是吗?」
什么时候?怎么上的当?上了什么当?
系统:「是啊啊啊啊!」
「你想着他你就上他的当了啊!不准想不准想,快把那个老混蛋从你的脑海里踢出去!」
叶满:「哦,好吧。」
他在饭桌上不说话了,这回轮到池彦荣和秦芳蕊绞尽脑汁说些有意思的事逗人开心,气氛倒也没那么凝重。
叶满不知道饭桌上其他人都在偷瞄他的脸色,池彦荣这几年走到哪都是别人陪着捧着,没看过别人的脸色,抓破脑袋不知道怎么哄,只好语气和蔼地跟兴致缺缺的叶满搭话,暗地里偷着给池雁使眼色,叫他也说点什么。
在池爹眼里,自己这个儿子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处理好。
然而池雁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幽默和活跃气氛这种事,不是靠努力就能学会的。
有的人天生就讨人喜欢,他看向桌子对面的两个弟弟,一个待人接物有亲和力,谁见了都如沐春风,不动声色地讨人欢心,一个是让人心化成水的宝贝疙瘩。
他从小就是冷场王。
池彦荣不知道他儿子什么样吗?
池雁平静看了回去。
池彦荣僵了僵,尴尬碰着鼻子,转过头继续努力夹着嗓子跟自己的小儿子说话。
小儿子到家这么长时间,头一回这么明显的闹脾气。
池珏倒是比其他人松弛许多,叶满跟他闹脾气的时候多了去了,今天这还不是最难哄的一回,他自有办法。
他那边还没动作,池雁这边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久,有人登门送来了一些拍卖会的拍品列表。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粗暴了些,问叶满有没有喜欢的,心情不好就买买东西,买到心情舒畅了为止,他掏钱,不用看价。
几人轮番哄下来,叶满还真有点晕乎了。
把脑子里那个复杂的问题往外抛了抛。
饭后,几人坐在沙发上,池珏在给他剥石榴,电视上正在放短剧。
中年女性夸张OS:「‘没想到,我竟然能听见我家保姆的心声!’
‘她说什么?我大儿子的女朋友其实是个男的假扮的!’」
池彦荣:“嚯!”
秦芳蕊皱眉,看了池珏一眼,嘴里嘀咕:“男的就男的,怎么假扮女朋友,这剧情不合理。”
路过的周妈好奇看了眼,过了会也搬了板凳过来,拿着瓜子坚果放在众人面前,末了自己也抓了一小把拿在手里磕。
听着那激烈刺耳的音乐,叶满拘谨坐着,脑袋越埋越低,脸上越来越红。
这下是真没空想活祖宗的问题了。
叶满想跑,这沙发烫屁股。
看到十点,池雁准时发话叫众人回房休息。
此时剧情已经演到富豪大儿子那假扮女朋友的男朋友,其实是大儿子曾经跑了的白月光,只不过如今失了忆,以为两人不认识,被心怀不轨的人指使着假扮女人接近对方的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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