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药,一圈圈缠着绷带,想到时献今日在宗正司挑事已是极为可恶,但暗卫禀报的前几日找江洋大盗之事,更是不可饶恕。
再开口时,谢意语调也沉了几分,“时献此人虽是你父亲,但心肠歹毒,一心想置你于死地,只怕我不能饶他。”
谢意这样说出来,就是想听时暮的意思,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
没想到小哥儿还要倔强,“用不着你替我收拾他,我已经有安排。”
谢意扬眉,“时大夫这般有勇有谋?”
见面前的哥儿垂下鸦羽乌睫,语调稍暗,“我不想让你事事帮我。”
谢意知道他这人性格要强,不愿什么都靠自己,只道:“其实,我帮你的实在很少。”
“自你在东市行医至今,一切都是你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反倒是你,这次在西南,如果不是你送来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时暮听他详说才知道,自己走了那么远路去给他送药,他竟然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被恙虫叮咬,高热了两天,军医反复更换药方都没有起效,一筹莫展之时,才想起自己的药,随即开始服用。
谢意一吃他的药,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他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病人的信任,为什么能于医术一道平步青云。
因为他的药当真效果奇佳。
自己吃下他的药后,一炷香后就退烧了,精神立刻好了。
虽然后续又反复了几次,但最终是一刻比一刻好,三天后便基本康复。
此刻,才知道他为何要走一百里地来给自己送药。
自己竟真当他只是思念。
见他介怀自己为他走的那段路,情绪低落,时暮有心逗趣,“现在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叫我如何放心嫁给你!”
见面容秀丽的哥儿挑着眉梢,微抿唇线。唇色嫣红似一枚可以被吞下的艳丽花瓣。
谢意脱了自己身上笨重闷热的铠甲,只穿着轻薄亵衣倾身靠近,轻嗅哥儿颈间香气,开口时声音染了几分喑哑,“可懂食髓知味,谁叫那晚的时大夫太会乱人心神,叫我出征三月,夜夜梦里都是茉莉香气。”
又道:“想你想得快疯了。”
侧头想品尝那片诱人花瓣,对方却手臂撑着,后仰躲开,抬起另一条腿,就着白色绣鞋,踩上自己胸口,“你个野男人,能不能别跟我无媒苟合了?”
谢意随后才来的宗正司,前面的话并没有听到。不知这个词来自哪里。
用鼻音疑惑,“嗯?”
“你跟我苟且了这么久,既然要成亲,怎么也得先去见见我爹娘吧。”
谢意更疑惑,“你爹娘?”
知道他和娘亲一直相依为命,这爹又是哪里来的?
总不会还是时献?
对面的人黑眸闪烁,笑意狡黠,“对啊,我娘已经给你找好新爹了。”
时暮想起自己一叠声喊老白爹的时候,男人脸上局促又克制不住得意激动的小表情。
又想象他知道自己多了一个王爷儿婿时的表情,只觉乐不可支。
谢意伸手,把捧腹大笑的人环过来,用下颌蹭过他软滑发丝,“时大夫赶紧带我去见爹娘,娶回家就不用无媒苟合了。”
一顿,垂下的深邃眸子氲出一抹旖旎暗色,启唇在白皙耳边吐出,“以后,想怎么合便怎么合。”
说完扣住怀里这张漂亮的脸蛋,低头和他接吻。
往下,指尖滑落在纤细脖颈,然后扯开了青色锦衫的斜襟。
吻在氤氲淡淡香气,细腻柔滑的哥儿肌肤上,叫人无限迷醉,情难自控。
虽然好似感觉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但谢意不觉得成纪会这般没有眼力,不合时宜地来打扰。
把这个叫自己日日想着的人放倒在坐榻上,刚俯身凑过去,便见他突然睁开了迷蒙着水雾的眸子,皱眉轻轻抽了口凉气。
“怎么了?”
“你碰到我的腿了。”
几乎忘了他腿还有伤。
谢意起身检查伤口,虽然包扎依旧整齐,但这个时候亲热,定然要碰到他伤口。
心中有愧,坐直身体,竭力收敛心神,“伤到王妃,是为夫不是。”
哥儿从榻上衣衫不整地坐起来,整理着衣服,斜睨过来的清澈眸子,闪烁灵动,然后委屈开口:“可是,你都让我有感觉了。”
谢意视线往下,看向他腰际,点头温顺认错,“是为夫不该。”
他眼尾朝自己细细勾着,声音也柔软得像是迎面扑来的柳絮,“在军营,你不是说这次你来么?”
谢意也知道,在军营那晚,自己叫他嘴巴受累整夜。
正默然坐着,又被白色绣鞋踢在腰上。
对方不满质问:“你来不来?”
谢意点头,“王妃想,我自然要尽夫君职责。”
时暮心满意足,往后,姿态闲适地靠在马车壁上,抬起眼睑,等待对面的人。
这人出身天家,龙血凤髓,即便只穿亵衣也尽是矜贵,此刻在面前,低着头,解开自己腰带的样子却很是专注,叫时暮喉结不自觉滚动。
也不知道他接不接受得了。
可他明明也叫自己这样……
腰带被解开,半褪些许,听到他对自己轻声说,“王妃把腿分开些。”
时暮突然多了几分紧张,僵着身子慢慢把腿打开。
等他俯身下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地抽气出声,把手指尽数没入金冠束起的墨发间……
马车其实早就回到府中,成纪守在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能确保不让府里其他下人靠近,也避免自己听到什么声音。
但,马车里骂人的声音真的好大。
“嘶——你要弄就好好弄,别咬腿行不行。”
第85章
本想叫他试试自己在军营那晚受累的滋味,结果反倒是时暮自己很快就汗涔涔地趴到他肩上,浑身筋骨都似被抽走了一般发软。
“好累。”
身前的人反倒依旧端庄从容,一手搂着明明什么也没干却累得半死的人,一手拿了条白色的巾帕,掩唇吐了吐,又不徐不疾地将面容一点点擦拭干净,才漫不经心开口:“我倒是不算累。”
肩上的人瞬间僵住了。
讽刺人是吧?
不行又怎么样!躺着就能爽到。
时暮趴在身上不下来了。
被他端着腿,抱下马车,刚放在卧房床上的时候,外面便传来成纪的禀报,“殿下,景王和易王来了,正在书房。”
不知为何,身前的人动作一顿,神情间的和煦在瞬间凝固之后,语调微沉,“知道了。”
和时暮交代了一句,谢意更衣出门。
凌王府的书房里,谢环正大喇喇地斜靠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暴躁质问:“皇叔呢?怎么还不来?”
谢栩坐在对面,只当没有听到谢环说话。
自谢环回来之后,谢栩常常跟着他,都没空去找霍小侯爷玩耍了。
但如今是越看他越不顺眼。皇叔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毫不长进,整天只想着玩乐,最过分是上次居然那样对时暮。
谢栩知道,皇叔这九年的准备,可以说已是万事具备。
先前,皇叔亲自去兖县查清当年送密信致先太子被废的真相,虽然并未透露,但已然是加快了许多事情的步伐。
靠着张家在西北边疆囤聚的大军,他本来就握有兵部势力。多年筹谋,让他在三省六部里都安插了人,只要名正言顺地拿到皇位,自是一片拥护之声。
只差一个拿到那至高之位的机会。
但这一切,都是为谢环所做。
因为他是先太子的遗孤。
先太子待皇叔极好,皇叔本就把先太子当做亲哥哥看待。如今,他的遗孤回京,皇叔自然对这个皇侄竭尽心力,供他吃喝玩乐,替他打点一切,有机会,恐怕还想将这“正统”扶持上位的。
谢栩只是替皇叔不值。
谢环在那里烦躁地叫嚷,“谢意到底在干什么,不是说早就回府了么,为何叫我们等这么久。”
谢栩不悦,“你能不能闭嘴。”
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谢意自门外走进,面容间有些冷峻之色。
谢栩站起身,“皇叔。”
谢环想站不想站,最后还是起身,“皇叔。”
见他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语调轻飘飘落下,“我在陪小暮,有何事?”
听他提到这个名字,谢环怀疑他已经知道那天在宫中自己对时暮动手的事,心里顿时有些虚,但又想到,自己父皇母后对他极好,他一心回报,努力九年只为自己回京,帮自己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顿时又有了底气,开口时,语气也宛如命令,“今天找你是想让你把那个姓宋的承宣使给收拾了!”
谢意随意问:“为何?”
谢栩开口解释,原来是自己出征这段时间,他在外面喝酒,为一个美娇娘和承宣使之子起来些争执。
谢意唇角轻轻一动,“远辞想要本王如何教训他?”
谢栩本以为他只是想让皇叔口头提醒承宣使,毕竟承宣使之子对他多少有几分不尊重,谁知道谢环立刻道:“把儿子和老爹一起关起来,狠狠打一顿,宰了更好。”
不禁怒道:“谢远辞你在说什么!”
谢栩知道,现在京中形势紧张,尤其谢意刚出征回来,又要成亲,正是风头胜时,做任何事情都要步步为营,绝不能有分毫差错。
现在谢环却要谢意诛杀朝廷命官?这人定是脑子不清楚了。
谢意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淡淡问:“把他关起来宰了?”
谢环眼里都是迫切的光,“对,承宣使宋礼,你速度把他处理了!”
谢栩知道皇叔还是念着太子,怕皇叔为谢环出头,正想劝阻,听到谢意扬声唤,“成纪。”
成纪将军大步走入,“殿下。”
谢环期待地看向他的贴身侍卫,听到谢意冷冷吩咐:“把易王关进听竹院,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出来!”
谢环顿时变了脸色,“谢意你!”
谢意转过身,看着谢环眉眼间都是不耐,“你在外面放肆我可以不管,但是对时暮,给我放尊重点!”
谢栩见谢意没有听谢环的,心中松了口气。
随即又想到,皇叔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难道宫中他也已经布置好了?
成纪对谢意的命令,向来是说一不二地执行,也不多问,架住易王就往外走。
谢环怎么也没想到,谢意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边被带出去,边气得大骂,“谢意,你怎能这样对我!”
声音很快到了门外,“谢意你个白眼狼,你忘了我父皇母后是怎样对你的!”
然后是自更远的地方传来,“等我当了皇上,定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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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记得,原文剧情里,炮灰谢意原本该在西南出征后病残交加,却因为自己的出现扭转了这件事。
但权谋,自己帮不了忙,原文里,关于谢意和原身的流放,只写了流放后死在苦寒之地。
作为一个炮灰,死在哪里,怎么死的,一概没写。
所以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和他过好剩下每一天!
古代没有周末的概念,官员都是做十休三。
虽然旨意已下,时暮已为院判,但又因为和谢意的关系被公开,总感觉太医署一众太医看自己的目光多了某种奇异的情绪。
恭敬有加,却又处处透着疏离。像是除了必要礼仪,不愿和自己过多接触般。
还好有个裴育,时不时来太医署接些公务,时暮可以和他说说话。
知道时暮如今和朱令一起任院判的时候,裴育半晌张不开嘴,“没想到小时你……”又觉自己失言,赶紧拱手行礼,“不是,该叫你时院判猜对。”
哥儿伸手按住他的手,一脸叹息,“裴哥,你别这样,太生分了,你也知道,我就一关系户,专门为陛下看诊的,真正的院判还是朱院。”
裴育疑惑,“关系户?”
时暮也不能提到党争,只说:“就谢意帮我说了好话嘛,所以,以后咱兄弟两该怎么样还怎样。”
裴育想了想,谢意似是凌王名讳,倍觉疑惑,“凌王帮你说好话?”
时暮看他神情意外,也满腹狐疑,“你还不知道?”
难道这瓜还没流传到宫外。
“知道什么?”
时暮眨眼,“就,凌王就是我那个宫里的情郎。”
裴育静了几秒,看对面的哥儿冲自己弯唇一笑。
裴育懂了!
这哥们处不了一点,告辞。
时暮也知道那些太医为何这样对自己,自己年轻,又因着谢意的缘故,难免叫他们不信服。
就像自己以前在妇产科,不管是病人,还是来规培的新生,都喜欢找年纪大的医生。
时暮也不在意,把想做的事做了便好,到时候自己和老公开启流放之旅,这些太医就继续在宫里当牛马吧。
原文里没写流放后炮灰具体怎么死的,谁知道能不能再一次逆天改命呢。
在流放之前,时暮有不少事情要完成,先跟江小兰约了一个带谢意回家见父母时间,然后就是要把之前行医所记录的医案让谢意帮忙誊抄一遍。
趁着一日他进宫,时暮赶紧拿了医案去永凌殿中。
他小时候住在母妃的安兮殿,稍大些封了亲王就住永凌殿,一直到出宫建府。
地方虽然不大,但先皇依着他的喜好,一草一木,布置得十分清雅。
时暮刚走进殿中,便有侍婢们上前禀报,“时院判,殿下陪着陛下在御花园中说话,稍后才会回来。”
“我进去等他。”时暮踩着轻快的步伐,跨进前方的正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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