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礼物?”
程安昀转头看了眼他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说:“还有23分钟才到9号,你再等等。”
梁雎宴笑了笑:“那我就再等等。”
说完他便继续工作,让程安昀自便。
程安昀安静地站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莫名想到贺卡上的内容,又想起很久之前梁雎宴和他说过的,昀有阳光的寓意。
在写那张贺卡的时候,他是真心希望可以陪梁雎宴很久。
但可惜,爱情不是他人生的必需品,更何况是这种从一开始就不纯粹的爱情,于他而言更是毫无用处。
这么多年来,程安昀摒弃了许多毫无意义的社交。对他来说断舍离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但此刻他看着梁雎宴的脸,突然觉得有些舍不得。他舍不得自己在他身上投入过的感情。
沉没成本不大,但第一次难免深刻。
程安昀收回视线揉了揉眼,把险些流出来的眼泪擦掉,说:“别工作了,现在时间不早了,赶紧睡觉吧。”
梁雎宴看了他一眼:“可你不是说还要送我礼物吗?”
“我现在给你。”程安昀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坐到床上,继续说,“你等我去给你拿。”
第81章 片刻失神
片刻后程安昀拿着两个礼盒回来了。
梁雎宴挑了下眉:“两个?”
程安昀嗯了一声,先将风铃递了过去。
梁雎宴接过盒子看了两秒,问:“我现在可以打开吗?”
“可以。”
梁雎宴拆开丝带,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愣了愣,随即他将那个贝壳风铃拿出来,道:“所以你前两天只做那个小的是为了把剩下的贝壳做个大风铃然后送给我?”
程安昀点点头没说话,又把另一个礼盒递过去。
梁雎宴把风铃小心放回盒子里,将其放到一旁后又拆开了另一个盒子,看到里面有只黄色的杯子,上面画着一只小熊。
不等他开口,程安昀道:“这个杯子是我自己做的。”
梁雎宴没说话,拿出杯子无声端详。
他此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送别人礼物的份,他很少收到这种这么用心的礼物。
自己的父母是商业联姻,这点梁雎宴很清楚。
因为梁吉山需要一个孩子来做自己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他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赋予了厚望。
梁雎宴刚出生不久两个人就离婚了,在结婚前他们就签了协议,宁月给梁吉山生个孩子,梁吉山给她百川7%的股份作为利益交换。在他们眼里梁雎宴和这7%的股份是划等号的。
这些都是梁吉山亲口说的,所以梁雎宴小时候每次听到孩子是爸爸妈妈爱的结晶这个说法的时候都觉得很费解。
没有爱的情况下孩子也是会出生的,他就是个例子。
他是利益的结晶,和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梁雎宴也尽量学着父亲的样子用商人的思维看待这个世界,和人谈恋爱弊大于利,商业联姻只是扶贫,所以这些年来没一个人入得了他的眼。但他还是慢慢地喜欢上了一个人。
他的视线从杯子上移开,抬眼看向坐在旁边的程安昀。
程安昀静静看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回应。
最后梁雎宴只干巴巴说了一句:“我很喜欢,谢谢你。”
程安昀没说什么,收回目光垂眼看向梁雎宴的手腕。
他本来是想看看现在的时间,但梁雎宴已经洗过澡把表给摘了,他只好又看向对方的脸,道:“那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梁雎宴看着他,点点头:“睡觉,现在睡觉。”
他将杯子轻轻放回礼盒里,这才发现这个盒子的尺寸似乎有些大了,一样大小的杯子可以放两个进去。
于是他问:“是盒子买大了吗?”
程安昀看了眼礼盒里的杯子,几秒后嗯一声:“这是我在做这个杯子的陶艺店里买的,他们店里没有小尺寸的盒子了。”
梁雎宴恍然。
他把盖子盖好,将两个礼物都放到书桌上,转头看到程安昀还坐在他床上盯着他看,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以为他是还有事要说,所以梁雎宴坐到他旁边,问:“怎么了?”
程安昀拉住他的手:“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梁雎宴看着他,不等他回答程安昀就起身跨坐到他腿上,两只胳膊搭在他肩头,俯在他耳边用气音轻声道:“我明天走了之后,接下来我们两三个月都见不到面,你会想我吗?”
说着程安昀还朝他耳朵轻轻吹了口气,梁雎宴偏了偏头,下一秒就被对方用两只手捧住脸颊。
予N溪N笃N伽N
对视几秒,程安昀慢慢贴近在梁雎宴唇上贴了一下,和他鼻尖挨着鼻尖,又小声开口:“你怎么不回答我?”
“……我当然会想你。”梁雎宴也低声回应,他的手慢慢抚上程安昀的腰肢,从胯骨开始一点点、慢慢地往上。最后他抱住程安昀,右手掌心按在他后颈处,然后便没了下一步动作。
程安昀被他摸得有点痒,但没躲开,也没阻止他。
见梁雎宴迟迟不进行下一步,他问:“你不亲我吗?”
几秒后,覆在后颈处的那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渐渐发力。
梁雎宴将程安昀的头轻轻往下按,第一次主动吻了他。
两人鼻尖时不时碰撞,两道温热的呼吸混乱地交缠,但他们此时头脑都很清醒,他们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次没有酒精当做借口,隐秘的欲望在爱的温床里滋养。
程安昀依旧趴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在梁雎宴的指尖蹭到某处的时候他的身体不自觉抖了抖,紧闭的双唇也不受控制地泄出一声轻哼。
旖旎的尾音被柔软的枕头吞没了大半,但他知道梁雎宴肯定听见了,差不多了之后梁雎宴终于抽出手指。他看似不小心地蹭到那里好多次,每次蹭到程安昀都会在一秒钟内短暂失去对自己身体和声音的控制权,下意识地战栗颤抖和轻吟出声。
慢慢的这种无法控制自己的瞬间变多了,程安昀干脆两眼一闭,直接将自己的身体的控制权全权交给了梁雎宴。
意识到身下人一动不动的时候梁雎宴停了下来,俯身要去查看程安昀的情况的时候程安昀转过头来,满眼茫然地和他对上视线。
梁雎宴笑着揉了揉程安昀的头,低声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是累了吗?”
程安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细声说:“你……继续……”
梁雎宴亲了亲他的脸,起身继续。
由于程安昀一直在节能模式,所以梁雎宴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或反抗,甚至抱着他翻过来这样面对面他都没有异议。
这次他们没有拉灯,借着床头柜上那盏暖色的台灯,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一切。
看着程安昀失去焦距的不自觉流出眼泪的双眼,梁雎宴停下动作,俯身轻柔地吻上他左眼眼尾处被泪洇湿的小痣,在对方尚未回神之际,音量很轻地开口:“我爱你。”
此时的程安昀大脑一片空白,他正处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阶段,他的意识也与外界短暂断联,并没注意到他这句话。
梁雎宴知道他没听见,等他瞳孔慢慢聚焦后也没再重复一遍,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之前已经说好了的,他不急。
最后结束的时候,梁雎宴抱着程安昀去浴室先给他简单冲洗了一下,随后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去冲澡。
等梁雎宴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程安昀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躺在床上沉默地看着梁雎宴,还没开口前对方先笑了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程安昀眨了下眼,说:“今天兰姐和我说了一些你以前留学那时候的事。”
“是吗?”梁雎宴掀开被子上床躺在他旁边,问,“她说什么了?”
程安昀没在他的表情里看出一分不对劲,他张了张嘴,继续道:“她说你一开始其实不是很想去留学。”
梁雎宴没立刻回答,而是道:“我关灯了?”
程安昀嗯了一声,随即梁雎宴伸手关掉了他那边那盏床头灯,屋内瞬间陷入黑暗。
然后他才回答:“没有不想去,只是那时候我还没完全掌握德语,什么都还没准备好,我爸就急着把我送出去。”
程安昀一动不动地躺着,感受到旁边梁雎宴向他靠近。
片刻后两人的胳膊挨在一起,程安昀没躲开,但也没顺势牵住对方的手,而是问:“为什么急着把你送出去?”
今晚梁雎宴意外地主动,他握住程安昀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骨,道:“因为德国留学毕业难度大,他不希望我太早毕业。”
或许有基因的原因在,当时年仅十几岁的梁雎宴就在经商方面展露了天赋。虽然梁吉山清楚这是他的亲儿子,是他所有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权利在握的感觉没人不喜欢,当时梁雎宴已经跳级去读大学了,毕业之后很快就能进家里的公司。
他怕权利被分走,所以很早之前就告诉梁雎宴要他出国留学深造,还给他请了两个德语老师一起教他学德语。
但学到一半梁吉山等不及了,直接把梁雎宴送出国了。
不过梁雎宴远比他想象中优秀得多,只用了六年时间就本硕博连读顺利毕业,回国的时候也才22岁。
至此梁吉山已经没有由不让他接触自家产业了,于是就随便给了他一个小经的职位,让他从头开始,美其名曰要让他经受磨砺。
三年后梁吉山积劳成疾查出肝癌,这么大的公司又不能群龙无首,所以梁雎宴一举从普通经变成了百川临时董事长。
做完手术之后梁吉山去国外呆了几年养身体,距离太远还有时差,再加上身体条件不允许,虽然他很不甘心,但也只能把名下大部分股份转让给梁雎宴,这是他亲自培养的继承者。
梁雎宴刚出生的时候梁吉山就转让了集团15%的股份到他名下作为见面礼,加上后来梁吉山转让给他的股份和从其他股东手里收购来的股份,梁雎宴总持股份69%,成为了真正拥有绝对话语权的集团掌权人。
听完之后程安昀静了半晌,梁雎宴完全没有提起江衍。
梁雎宴也不见外了,直接表露自己的野心:“我爸手里现在还有10%的股份,我计划过两年再让他转移8%到我名下,剩下的股份分红够他花了,再多他就又要不停地买房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程安昀问:“买什么房?他又买房了?”
“没,差一点。”梁雎宴告诉了他那个大师的事。
他们从海边回来的第二天梁雎宴和那个大师见了一面,他用一张两百万的支票把对方打发了。
在梁雎宴在支票上写下数字后大师的眼瞬间亮了,当着他的面果断地把梁吉山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然后揣着支票喜滋滋地走了。期间他们的交谈总共不超过十句。
程安昀想起他表弟的事,问:“那你弟弟那边呢?”
“不清楚,我最近没问过。”梁雎宴学着程安昀的样子,慢慢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缝间和他十指紧扣。
听到这个回答程安昀莫名有些欣慰,道:“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梁雎宴嗯一声:“这是你教给我的道。”
“所以我现在困了。”程安昀说,“我要睡觉。”
闻言梁雎宴笑了笑:“好,你睡。”
话音刚落程安昀就把手抽了出来,梁雎宴愣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他伸出胳膊想像之前那样抱着程安昀睡,但在他的手碰到对方以前,程安昀已经翻了个身过去背对着他了。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梁雎宴看到模糊的程安昀的身影。
他现在似乎又是蜷缩成一团的姿势,之前梁雎宴心血来潮去网上查了一下,搜索结果说蜷缩着睡觉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可他明明记得程安昀已经很久都没这样蜷缩着睡了,前段时间每次早上去叫他起床他都是四肢舒展地躺着,当时注意到这点的时候梁雎宴还挺高兴,他让程安昀感觉到有安全感了。
其实梁雎宴很想问问程安昀怎么了,但不知为何那些话有些说不出来,直白地表达对对方的关心这种事是有难度的,尤其是面对无意识筑起心高墙的人,更加困难。
要拆掉对方的墙,就要先把自己的墙砸碎。
而梁雎宴目前还没有这个勇气。
或许他只是不想抱着睡呢?毕竟程安昀才刚说过,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再或许他只是单纯觉得缩成一团睡觉很舒服呢?
想到这里梁雎宴收回了胳膊,轻声道:“晚安。”
程安昀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第二天一早程安昀被定的闹钟吵醒,他迷迷糊糊伸手关闭铃声,翻身平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梁雎宴也醒了。
“早。”
梁雎宴眼中满是困倦,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低哑,程安昀只是嗯了一声,直接起了床。
他洗漱到一半的时候梁雎宴也起床了,他站在浴室门口,问:“你几点的车,需不需要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程安昀刷着牙,含混不清地说,“我要先去趟公司和我经纪人她们会合,晚点再和她们一起去车站。”
梁雎宴看着他睡得有些炸毛的头发,道:“那好,你吃早饭吗?现在家里就咱们两个,我看着去给你做点东西。”
“不吃。”程安昀又拒绝了。
梁雎宴脚步一顿,他感觉程安昀有点不对劲。
他看着镜子里的程安昀,问:“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程安昀摇摇头,随便扯了个借口:“昨晚睡得太晚,有点困。”
昨晚他们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梁雎宴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道:“抱歉,等到了目的地之后你好好休息,有机会我会去剧组找你的。”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只是去看你,不是为了……”
“好。”程安昀出声打断他,又道,“我想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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