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那一批刻印在史册上的天师宗门,便是以此来稳固宗门兴旺的。
他们屠戮虐杀,被抓获的厉鬼不堪受辱,有些会自爆消弭彻底湮灭,有些,则在魂体价值耗尽之后,被打散神魂。
而后,这些人继续大肆搜寻,几乎将淮阴族群赶尽杀绝,只为寻找那难得一遇的天生魂器。
第520章 对赌世界三:破苍穹(13)
反派的母亲,是苟活于世的淮阴族残存之人。世道无常,偏偏她寻到且相爱的丈夫,是个天师宗派之人。
成亲当日,她才知晓药房管账的丈夫,还有这一重身份。为着那份情,为着那几年天师门捉杀淮阴的风头已然过去,她犹豫再三,还是随丈夫定居在了京都。
夫妇二人前十几年和谐美满,共育一子一女,在京都衣食无忧。
皇帝染上重病,被国师预言活不过五年,为求长生,他将希望寄托在了那曾经兴盛一时的阵法上。
只要寻找到淮阴厉鬼作为阵眼,将自身苦痛与磨难转嫁与厉鬼之身,他便可以安享百年长寿。
皇令一出,赏金无数,优待无限,各种门派皆活络了心思。
虽妻子未曾吐露身世,但枕边人自那皇令一出便日夜不宁,游父如何能察觉不到?
他所在宗门不大,于京中并不显眼。
抱着一丝侥幸心,他暗中筹备银两,以妻儿回乡省亲的名义,将妻儿与不足六岁的幼女送出京都。
在乡下打点一切之后,担心打草惊蛇,游父匆匆回京,试图掩盖妻子的身世。
可惜重赏之下,皇命巡查,必定是掘地三尺,游母还是被查了出来,皇家兵将立刻前往山村搜查。
游母知道被查处,便是难逃一死,也心知,他们的目标,应当是她的儿子。她拦住官兵护着小儿携幼女躲入山林,自己则直接撞向了兵将的长刀。
游母当场死亡,只为七日后化为厉鬼,保住两个孩子。
兵将不懂这些秘法,只将女人的尸体随意丢入水潭,而后依照国师的吩咐,搜查那个八字独特的少年。
反派带着妹妹,在山林中苦躲五日,饥寒交迫之余,又遭受了一场暴雨。
山林难行,躲避兵将搜查之际,还要寻找野果饱腹。反派还好,毕竟年长些,熬得住。但幼妹身弱,根本受不住这一场凄寒的暴雨,当夜便染上了风寒,高热不下。
少年无措极了,无奈之下,只得冒着被抓的风险,顶着暴雨下山祈求那些曾友好过的村民能施以援手,只收留他们一会儿也好,哪怕只是给他一剂热汤也好……
可,什么都没有。
经受着官差的威慑,唯恐引火上身,又日日经受着女鬼凄厉哀嚎的村民早已忘了,妻儿三人曾在年前灾荒之际的出手相助,保全山村人的温饱。
也忘了,他们曾面容和蔼的拂过这一大一小的头颅,戏说一句,‘小公子又长高了’。
他们将之视为洪水猛兽,视为坑害他们的山野精怪……或许,当下少年的祈求,太过为难这些鼠辈。
他们紧掩着房门,分明木门缝隙中映出烛光,却各个死寂,无声无息。
仿佛,那场暴雨之下,仅有少年一人。
幼妹死了,少年被闻讯赶来的兵将抓住。翌日,京都来了一位天师,观少年面相之后,满意的捋着胡子,谈笑间将游父的头颅丢去少年眼前。
山村居民见来了个道士,犹豫之间说出了近来村中闹鬼之事,绝口不提他们为求悬赏供出游母的起因,只说被这女鬼扰的日夜忧心,祈求这老道士能做一场法事驱鬼。
天师满口应下,掐指一算,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师门能否兴盛,全仰仗如今这少年的魂魄,若不成,效用便大打折扣,皇帝难免不满,是以,老道寻了个阴毒的法子。
虐子以诱母,杀母炼子魂。
分明只要熬过了头七,便可化为厉鬼的复仇。但一个母亲又怎会忍心瞧着儿子备受凌迟。
当着反派的面,那些人,将女鬼的灵魂打散。
反派死了,事后如那些人所愿化为厉鬼,被他们精心打造的容器禁锢,又囚于地下,被镇魂塔彻底镇压。
在他被锁链魂钉禁锢的灵魂之下,是自己与父母幼妹的尸骨。
幼妹太小,不知仇恨,于高烧中失去生命,灵魂湮灭的无声无息。父亲则是为了维护妻儿,被曾经的同宗师兄弟,严刑逼供,殴打致死。为了激起他的怨恨,还要承受斩首虐尸之苦。
那些不见光的黑暗角落,灵魂受尽苦痛的日子里,这些骸骨腐烂枯朽,成了菌群生长的养料,于黑暗中,结出一个个幼小的花苞,开出剔透无瑕的花。
自亲人尸骸之上生长出的幽冥兰,伴随着游慕熬过无数个漫漫长夜,它们侵染着游慕的魂体,成了伴随着他,挥之不去的冷香。
也是他,永远无法抛却的仇恨。
“阿慕,我们走吧……不听了……”
本意是想探听一些关于游戏的事,弋冥没想到那两个玩家会突然提及游慕的过往,想要拉着游慕离开,只是对方面色平静的说着无碍,依旧徘徊在这片树荫之下。
只听着那个白衣女子越说越深,他侧头看着游慕的面色,分明未曾变过的神色,他却觉得对方在落泪,弋冥忍不住抬手捂上对方的双耳。
掌心的热度贴在颊边,游慕抬手抚上,侧头闭眼,吐了一口气,缓缓摇头。
“无事,不过是一些过往,没什么不可说的。”
虽是这么说着,恶鬼却借着身侧人的力道,靠在了对方颈侧。像是站久了,需要,借助些力道支撑下去。
弋冥缓缓揽上对方的肩,无声安抚。
“¥%&Y#$^^%!那些正派算哪门子的正派,都是些杀千刀的……后来呢?”长凳上,青青早就因着好友的讲述哭的涕泗横流,忍不住爆粗口,还被系统检测到替换成了乱码。
存雪摸了摸好友的头,讲述这些悲伤事,胸口总是发闷。
“人的寿命有限,皇帝还是死了,齐姓皇室似乎做了太多伤天害的事,王朝未能持续几代,朝野动荡,早早亡了国。其后,领地被城主管辖,各自割据一方,正阳宗靠着镇魂塔,靠着塔下的反派为之吸纳灾厄,在王朝更迭之中屹立不倒,更换了几代人,终还是让他们遇上了千年难得的灾祸。”
“地府连通人间的关口被冲破,大量妖邪鬼物涌入人世间,生灵倾覆,反派也是在这个时候,冲破了封印从塔中离开,吞噬怨气成了鬼王。”
“属于他的复仇,也是从当下开始的。”
“我现在开始站反派了,我想看他将这些人统统攮死!原先过剧情,还以为正阳宗那些人大义凛然,原不过是踩着别人的血肉尸骨过活!”
“索性把他们全都弄去那什么塔下算了,统统杀了,大家都别想好过!”青青已经被这故事带出了莫大的火气,甚至恨不得提刀替反派砍过去。
“反派弄死他们我第一个拍手叫好放鞭炮!”
“快了,相南街的齐家,曾经的皇室血脉,是反派的第一个目标。”存雪在一旁应和,虽不若青青这般义愤填膺,但也觉得反派做的没错。
【检测到玩家情绪波动,怒气值高达80%,是否对本游戏内部设施存在不满,如有意见,可向官方网站投诉或提出建议。】
绿色窗口突然弹出,仔细一看才知道青青的情绪太过剧烈,惊到了数据监测系统。
“气得我乳腺增生,我真的要投诉《天师》的剧情编剧!”
“还有,这狗屁的剧情能不能改一改,这还是反派?这简直就是苦主啊!要落到我身上,谁都别想活,全给我死!路过的狗都要被我扇两巴掌!”
“我一定要写一篇长评投诉过去,还有,剧情凭什么不能更改,那个全民模式凭什么不能上线,我十分有意见!”
戳开那绿色的窗口,下一秒,两个玩家的身影消失在了长椅之上。
“那个全民模式……”虽然从玩家口中听到自己的过往,游慕多少有些心绪不宁,但他也敏锐的从个叫青青的玩家口中得到了关键词语。
“似乎能成为我们的助力,但这个模式被封存了,如果那个玩家真的能将之重新拉回来,或许……”弋冥说着,对上游慕的瞳仁,自己的想法,也在对方的瞳仁中显现。
-------------------
原世界和当下的内容相差无几,不过少了慕被关在佛塔的五百年,法则想通真实的背景圈住慕,又不希望对方太过智。减少的这段经历,是希望能放大慕的憎恨,让他忘记对赌的事情。
不过那些到底是慕的经历,不可能因为抹去记忆而失效,所以当下游慕还是足够智的。
现实中,四百年后地狱怨气四溢人间,如果放任游慕出世,他很可能在吸食着些怨气之后成为为祸一方毫无智的魔头。和尚本不愿干涉因果,心知游慕的冤屈,只是算到了出手阻拦于反派来说是一个转机,也可挽救这些苍生不会霍乱,才接过将游慕关起来,拔去那些青阳钉,日日当着游慕的面念经咒清洗魂体的。
老和尚本性不坏,更多的是想要世间平衡。此番有违良心,和尚将自己的功德全部送给了游慕望他清明度日。游慕知晓,否则也不会在前面对老和尚的态度平和。其实前面已经埋了线,这才是游慕一直能清醒智的原因。
关于这一点,后面还会再写,未免宝宝们混淆这里与现实的差异,多说了些。
另外,比起原世界,小冥出生的早了很多,为了合,又加上磋磨的意思,法则将小冥安排在了正阳宗。原世界里,我们小冥其实是团宠来着,也并非所有宗派都那么恶劣。有谁还记得我们小冥原本的宗派叫什么?
第521章 对赌世界三:破苍穹(14)
两个玩家没能再次上线,灯会结束,二人返回松照山。
虽然听玩家所言,那个模式似乎可以给他们更高的限度,但出自游戏的东西,未必能真的为他们所用。
仅仅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瞧不见其形貌,游慕和弋冥无法确信,也未有让这个模式重现的确切方法。
正阳宗递送来急招令,上次的下山历练,宗门弟子陆续回归,只剩下弋冥依旧徘徊在外,迟迟不曾入门提交成果。
负责登记的管事请示了徐长老,对方特意传送了符纸过来催促。
若是那个一无所知的主角,当下这段时间,被夺取了用来晋升为徐长老亲传弟子的妖丹,弋冥一定会想方设法抓捕绞杀妖邪作为补救。
但熟知剧情后,他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浪费精力。
无所谓他试炼的排名多少,薛程不会让他好过,对方早已买通了管事,将他的名次定死,只为在宗门大比上,当着众人的面击败他,将他踩在脚下羞辱。
弋冥将符纸销毁,不曾会,帮着游慕尽快将魂体的青阳钉拔出。
不过该过的剧情节点还是要过,赶在宗门比试的前一天,他启程动身,带着遮掩鬼气的游慕,返回正阳宗。
正阳宗靠山,整个宗门建立在半山腰,正门口是一座经由大石雕刻,描金镶玉的硕大石门。
正头的牌面,还留着百年前皇室御赐的“端合明清”四个大字,其寓意为,正阳宗乃是天师界的正道楷模。
那金漆描摹出来的立体字样,折射着晨起高悬于苍际的金阳,格外刺眼。
“端合明清?”恶鬼无视其上灼目的符咒之力,意味不明的哼笑出声。
“阿慕,走吧。”
弋冥握了握恶鬼的手腕,暗中捏诀,加上一层护盾,隔绝掉那金光对鬼怪的灼烧之效,带着游慕从正门走入。
于正阳宗修习多年,弋冥对宗门之内各处藏匿的阵法十分熟悉,因而制作出来的隐匿符咒,针对性强,隐蔽效果也是极佳。
身形隐匿,游慕浮空,跟在弋冥身后,悄无声息。
“呦,弋师弟总算回来了,我们还以为,是没能拿到绩点,在某处角落嘤嘤啼哭呢!”
穿过正门,随着地势抬高,一长段横贯宗门中轴线的阶梯连绵不断。
阶梯两侧分散着一些不时洒扫落叶的杂役,上方手持长剑,身着外门弟子服的一行人似乎接到报信,悠悠于阶梯平台左侧的拱桥走廊辗转而下,拦截弋冥的去路。
“应当是心知自己的收获拿不出手,索性直接拖延着时间,让结果作废也就罢了,免得丢人现眼不是?另一个甩着额前刘海,肆意取笑。
“有事?”
弋冥撩袍走上平台,与几人的身位齐平,面色沉静的问着。
这几个人,是薛程身边的跟班,靠着恭维和簇拥薛程,虽为外门弟子,得到的优待却是不少。哪怕现下薛程不在,找他麻烦的事情做起来也是不遗余力。
“呀,弋师弟脾气见长啊?果然是做惯了弟子,忘了自己在火房做工……”
“唰!”
长剑骤然袭来,将这人的言语呵退。
这人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平日里连长剑都舞的磕碜,如今看着猛然劈过来,紧贴脖颈的剑刃,吓的额角冒汗。
“弋冥,你疯了!谋害师兄是重罪,你想掌事堂如何罚你!”同行之人瞪大了眼,瞧着弋冥不似往常好拿捏,便试图用宗门规约打压。
“若敢再来生事,我一定杀了你们。”
这话不曾有多大声,音节字符却随着对方定定的神色落在几人心头,激的他们不由的生出些畏惧来。
剑刃撤开,剑尖摩擦实地,从那挑衅的弟子身边远离,他们怔怔的瞧着前方走远的人,才猛然大喘了一口气。
被剑威胁的那个,脚下打滑,竟是一个不慎蹲坐下去。
“他怎么……”
“走,”还站着的同门试图将地上的人拉起。
“那薛师兄那边……”
“管他呢!快走吧!”他总感觉有些不妙,后背发凉。
几人踉跄着从一侧的拱桥离开,却在下坡路时脚底打滑,相互推搡着滚落在地,又顺着地势不断沿着阶梯下滑。
偏偏他们衣摆相互缠绕连结,竟是如何都挣脱不开,就这么相互纠缠,如一团圆球般直直滚落在左侧平台的莲花池内才算罢休。
惊呼与水声争相涌起,周围洒扫的仆从,皆被这般的闹剧惊的忘了动作。
245/272 首页 上一页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