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表明心迹坦白从宽呢?
但靳捷自己也没法像分析各种奇怪事件一样剖析感情,心迹如何,究竟是认真得长远得明确了就是这个人,或只是,恰在无助的时候,两个孤单的人,相遇引燃一场篝火般短暂耀眼,温暖彼此的冬夜?
靳捷闭上眼睛皱眉,从鼻腔里用力喷出一口气。
忽然听得一阵手机铃声在卧室内响起。靳捷想起身进去看看,又犹豫停住……最后端着空碗走进厨房开始洗刷,隐约听到小黑接通了电话。
水凉,冲得手都红了。洗完碗冷静一点,转身刚准备出厨房,看到面对着的卧室门被猛地拉开,小黑只穿了条内裤站那和他隔着客厅对望。
“啧!小心感冒!”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暴露了部分心迹。
“阿嚏!”心迹对象十分应景地连打三个喷嚏。够靳捷走过去把人重新推回被窝里。
背过身在衣柜里给他找衣服。
听得居邵开在床上带着鼻音说:“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天冷了,你要是不给我买条被子我可能真得回去住啊。”暗戳戳解释昨晚跟你睡一个被窝是因为没多余被子。
“我给你买了被子的,只是你一直没回来就收柜子里,昨晚没来及跟你说就喝晕了……哦对了我是想告诉你!刚打电话的是我妈,她约我今晚吃饭。”
靳捷把衣服递过去,顺势坐在了床沿:“那你怎么想的,要去吗?”
“我想到一个办法!”居邵开一边套衣服一边来不及似的说话:“去啊,你跟我一起去,戴上玉佩,如果她是假的,看到玉佩肯定会露出马脚!”
靳捷:“……”
这片断得很彻底。
但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一顿饭吃到临近结尾,也没见居邵开妈妈有什么异动。
对面的女人席间也只是不断在询问,两人在工作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似乎真的很想关心儿子的近况。
直到靳捷无意中夹到了一大块鱼籽,拿到近前看清了,又十分自然地随手放进小黑碗里,再抬头,发现对方眼神探究地看着那碗,又看着小黑无所谓地夹起吃掉,转头和靳捷目光对上。
靳捷忽然觉得这顿饭不能白来,就算这人是真的,也得试探清楚她对小黑的心意。于是放下筷子,握上了旁边小黑空着的左手。
忽然被握住手的人,转头疑惑地看过来,靳捷轻轻在他掌心捏了一下,挑了挑眉。这是准备搞事情的预告了。
清了清嗓子,靳捷假装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
重新看着女人的眼睛,开始演戏:“阿姨,其实,我和邵开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见对方睁大了眼睛,但没有其他反应,继续道:“我知道您这趟回来找邵开,主要是担心他。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照顾好他的。”
对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但好像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又端起了茶杯,神色犹豫地看着两人。
双方陷入了沉寂。
靳捷脑海飞速转着,这模样让人好难判断。一个回心转意打算重新好好补偿曾经亏欠了儿子的妈妈,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平静吧?
不料对方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嗤笑,终于表态:“你们现在还年轻,这种话说起来未免过于轻飘。会对他好?你怎么对他好?”说着话,眼珠子一转,声音柔和下来问居邵开:“他到现在给过你什么了?你相信他的三言两语吗?邵开,我倒不是说对你们的关系有什么……”
话没说完顿住了。
因为居邵开不知何时摸了块玉佩出来,淡淡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说:“靳捷从小的贴身玉佩,这算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了,也给我了。”
女人的表情瞬息变了几变,看起来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水:“这种小孩子的塑料玩具,不必太当真。”
居邵开起身走了过去,把手摊在她的眼下:“是吗?你帮我看看?”说着抬眼往靳捷那边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情势瞬变。
一道黑影飞速从女人身上腾空而出直奔玉佩,居邵开没料到这情形,顿时一惊,下意识合住手心想要攥紧玉佩,但黑影也同时袭向居邵开。
这是一间包厢,此时居邵开所站的位置靠近房间一角没有退路,他一个闪身钻到中空的桌子下面。黑影立刻跟着过去,同时暴涨开,似有巨力,将桌子掀翻,露出居邵开弓着背的身影。
靳捷在察觉黑影的那刻,便立刻撸起袖子祭出山鬼,先是喝令破解黑影。
一道弓形光箭闪现,射向已经掀翻桌子的黑影。靳捷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出现这东西,就见黑影四散开来,光箭射了个空便遁于无形。
黑影再度袭向闪到墙边的居邵开。
目标太明确了。
这次靳捷第二道口令还没来及想清楚,黑影便已如破竹之势扑到居邵开面前,小黑本能地抱头靠墙蹲下。
靳捷急急想要念咒阻拦黑影,还没念完就见一道强光仿佛成盾笼罩居邵开,黑影一触即爆,把黑影弹的几乎影飞魂散。
虽惊讶,还是凝住心神继续施令:“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锢妖如律令!”
刚才光盾爆出的是白光,现在则是从手链上流出一道金光,如绳索四散将空中尘状的黑影束缚起来,黑影也逐渐化形成一只黑色的鸟形实体,掉落在地上疯狂挣扎而不得脱身。
靳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居邵开身边,左右查看他身上:“没事吧,有没有什么感觉?”也从他手心掏出玉佩看了看,心下疑惑:“刚那是玉佩的能量?”
地上的黑鸟闻言不动了,喘息之余发出沙哑的声音:“原来这玉佩真的有这么大能量咳咳咳……”咳完后声音没那么沙,又正色对两人道:“这东西在你们身上就只是个没用的装饰,对我们却有巨大的帮助,或者你们出个价,我们公平交易。”
大使反应出声:“这就是那晚艺术楼里那个女……”
靳捷也听出来了,是那个威严的女声。
第 43 章
终于逮到一个看似知情的了。
靳捷蹲下身,凑近黑鸟问:“你们是谁,玉佩对你们有什么帮助?你们随随便便就能伤害学生,还指望我相信你们吗?”
地上的鸟挣扎了两下似乎想正视靳捷,但实在难以翻身,只能躺那开口,语气倒是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傲娇:“我们合作社是正经单位,专门联络人和精怪之间的感情……”
“联络的方式就是抢人玉佩、剥离学生记忆,还有……附身来骗人?”靳捷看向了那位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女士,她可能真的是小黑妈妈,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其实我们精怪也是会帮助人类的,我是一名老师……”
靳捷不耐烦听她讲故事,打断道:“说重点,你们要玉佩干什么?”
对方几次被打断发言,看起来也急了:“我们这种基层妖哪配知道那么多,只听闻玉佩的能量巨大,可以作为钥匙开启一个秘境,对于精怪族群的生存有很大帮助……你们又不会用,留着也是暴殄天物。”
靳捷白眼翻到天上去:“这玉佩是我的东西!爱怎么用都和你们没关系!”
居邵开在一边欲言又止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还不死心的黑鸟道:“你搞错了,刚才挡开你的不是玉佩,这是假……这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量。”
靳捷也疑惑:“不是玉佩?那是什么光?”
“是圆宝吧。”
好家伙,他都快忘了自己这边也有只鸟。
说圆宝圆宝就现身出来了,先从居邵开背后歪了个脑袋看靳捷,见他这次没有翻白眼,丝滑地平移出来。
用嘴点了点地上黑鸟的方向,直接问靳捷:“废话过多,如何处置?”
居邵开还是有点不高兴的:“这帮人一而再再而三利用普通人来抢玉佩,再放回去下次不知道又要祸害谁。”
靳捷点点头:“但要怎么处理呢,啧,就这么捆着扔在这?会不会影响你姐生意?”
这饭店正是邵姐的私房菜馆,他们怕有什么异动所以把人约来这里,也算有所预判。
黑鸟似乎感知不妙打算谈判:“我要是失踪了……”
雪鸮打断:“我来。”随即干脆利落地动手,像用吸管喝饮料似的,把黑鸟吸成之前的黑影状态,就这么变成一缕烟进了嘴里,一干二净,束缚黑鸟的金光也随即消失。
这鸟甚至也没发出什么挣扎惨叫。
两个人类目瞪口呆。
一个困惑不解:“圆宝……我还以为你不用吃饭,原来……也是需要的吗?”
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什么东西!我还没问完话呢!合作社是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合作社……而且你你你!她也罪不至死吧!”
大鸟打了个饱嗝,歪头无辜地回答靳捷和居邵开:“物竞天择。偶尔吃吃。”然后仿佛躲进居邵开身体里,原路平移回去又消失了。
非常是时候。
因为服务员端着个盘子推门进来了:“送你们一个果盘…哟……?”
靳捷顺着来人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室内,饭桌倒了,菜盘子碎渣满地,地上还躺着一个晕过去的阿姨。居邵开过去蹲他妈妈旁边摸了摸鼻息静脉,又稍用力推了推,没反应。
靳捷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对服务员半解释半指挥:“额这位女士站起来的时候晕倒碰翻了桌子,找人过来清理一下吧。”
俩人七手八脚把人给抬到包厢里的长沙发上,邵姐估计听说了也赶了过来,看到这场景有些讶异:“她怎么了?”
“突然晕倒,不过脉搏还算正常,先观察下,再几分钟不醒我就叫120过来。”靳捷搪塞了一下。
邵姐点点头,招呼居邵开跟她去拿药箱看看有什么能帮忙促醒的。
俩人前脚刚出门,沙发上的人悠悠醒转,扶住额头坐起来。靳捷赶紧过去帮她稳住身子:“阿姨你还好吗,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靳捷不太确定这人究竟记得多少,刚才发生的事情,正常人见了都没法接受吧,这要怎么解释。
女人坐那闭着眼睛缓神,有些恍惚但貌似迅速判断了晕过去之前的情况,直接摆了摆手:“我不应该在这儿的,虽然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让邵开跟我去Z城生活不是我本意……感觉像是被下蛊,鬼使神差地就来了。原因我不想探究了,当务之急是别让邵开误会,我还是这就走吧,就当我……没来过。”说着就想要站起离开。
靳捷按住她:“小心别又摔了!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再走吧,我去跟他说。”
女人可能怕出去再碰上居邵开,于是也没坚持,点点头:“那麻烦了。”
又睁眼定睛看向靳捷,语气严肃:“刚才失去意识之前,你说你们在一起……我晕过去不是因为这个,但还是希望你想清楚,真的在一起就好好地……他……可能不太经得起再被辜负……如果只是为了刺激我,就当我没说。”
说着想到了什么,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复杂难言,似是都将对居邵开的愧疚想寄于眼前的人来补救,又深感自己没资格这么想。
最终还是靳捷点头说会尽力,然后起身走出去,带上包厢的门,便去找居邵开。
同样不想面对尴尬局面的另一个人,此刻正坐在大厅的一张空置饭桌上发呆,任凭周边几桌喝酒喧闹,只自顾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手边是一瓶药油,但不知他是压根不想回那个包间,还是去过了听到了什么。
靳捷上前,手指插进居邵开头发里揉了揉。因为已经变长了而软软的自然卷毛坍塌下来,跟人一样没什么精神。
挨着他手边坐下,靳捷想了想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居邵开抬起脸冲靳捷笑笑,酒窝隐约有些落寞:“我猜也是,不过挺好。如果她是认真的,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靳捷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柔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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