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龙一讨好似的往柳枝身边靠了靠,“是我错了,早上不应该闹你。”
认错从来都积极,但也没见她真的改正啊!柳枝叹了口气,不想理人。她真的困,想要睡觉休息。
“困,我要睡觉。”柳枝一翻身,窝进龙一的怀里,“不许再闹我了。”
“睡吧,我守着你。”龙一知道她都干了什么好事,自然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勤政殿。
“秦王近来有什么动静?”皇帝真的不太理解他这个儿子怎么就真的去种地了,买了一个庄子,折腾了好几个月,大门都没出过。
“秦王殿下一直在庄子里,听说最近又雇了些佃农,来年要开荒种地。”喜公公也是佩服这位殿下,皇子的身份拿得起放得下,后来细思量原本人家就是“平民”出身,还真未必做皇家子弟。
皇帝看了喜公公一眼,“人给朕盯紧了,他爱折腾什么就折腾什么吧。”
这段时间他也没空关注这些小事,他着急想要找到解药,围场遇刺明瀚中了毒,至今没有寻到解药,身体一天天的衰败下去,他心急如焚又毫无办法。他虽然清剿了鬼王宗不少势力,却始终差不到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最初的线索将这个宗派指向明鸾,可皇帝是不信的,若是明鸾的人,又怎么将皇后绑走,完全不顾及她的安危。到底是什么人想要误导他,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明鸾在背后指使的?
从明澈口中得知明鸾的死讯,但明鸾是生是死,对这一点他无从证实。就算明鸾没死,以他对她的了解,绝不可能让皇后母子涉险。
如此,鬼王宗真正的主人是谁呢?那些死侍嘴硬得很,他用尽了方法,也没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一个字来。
鬼王宗虽在江湖,但背后的人却在朝堂,皇帝无比的肯定,这个背后的人一定就在朝堂,就在皇家。
不将这个人揪出来,他实在难安,若不是这次遇刺,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么大一个威胁潜在暗处。不,还有一股暗藏的势力让他心惊,那就是将鬼王宗的线索“送”到他眼前的人,同样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一时间,出现的两股势力,让皇帝提高警觉,意识到他的江山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宣王和成王那边是什么情况?”皇帝原本的想法是让三王争斗起来,这样他们背后的宗族也会跟着动起来,外戚的强大早就让他不满,想要收拾他们了。
当年他利用他们打击韩家,如今韩家势弱,有一份他们的功劳,但同样让他们发展到了他难以掌控的局面。
他不喜欢这些权力过大的外戚,这样于江山没有好处,与他更没有好处,也让他想起了他的皇位当初是怎么依靠韩家争来的。
他能如此,那他的那些儿子们呢?
“两位王爷最近与世家子弟往来频繁了些。”喜公公也没将话说的太直白,万一两位王爷的应酬就是同辈之间的交友,没有拉拢之意,他说了反倒是有挑拨的嫌疑,该是如何,让皇帝自己琢磨吧。
“将往来世家的名单整理出一份给朕送来。”
过段时间,他在让人传出立储的风声,不怕他们能稳得住,收拾完了这些外戚,他这些儿子才能老老实实的,少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奴才这就去派人去整理。”喜公公躬身退下了。
皇帝忙着算计,皇后也没闲着,将她的打算传回了家中。
韩家看似远离朝堂,不过是六部之中无韩家人,无人做高官罢了。韩家的势力早就渗透到各地,当年能参与争位的世家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瓦解呢。
当然,韩家付出了代价,太后的背叛,皇帝的打压,即便是如此,韩家一个经历百年的世家,不会轻易就这么服输的。
如今韩家又看到希望,皇后的儿子回来了,韩家将这最后的赌注压到了明澈的身上,这是他们最后的一争,生死存亡的一争。
围场那一幕,让皇后突然意识到,皇帝心里或许有了储君的人选,虽然往日皇帝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危险之际,皇帝为何偏偏那么紧张六皇子?
娴妃啊?没想到皇帝这么些年藏的够深的。也是,皇帝这人从小到大都是个能忍能装的,若非这次遇刺,她还真以为皇帝对他的那些皇子们都是一个态度。
原来皇帝这是早就藏了心思的,六皇子啊。
太后若是知道了皇帝的这个心思,会怎么样呢?毕竟太后对九皇子疼爱有加。
六皇子和九皇子若是可以争上一争,再加上那两个王爷,这么一场大戏,她要看不上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过,六皇子如今中毒未愈,倒真是有些麻烦。六皇子是皇帝跟太后争斗的棋子,若是他熬不过去死了,没了“首选”的皇帝,说不定最后跟太后站到同一阵营去了,这对他们可不算是好事情。
皇后想看他们争,所以六皇子还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间点上死了。
可六皇子的毒该如何解呢?
第166章 平静之下(二)
皇后有了算计, 借着赏赐的名义派青禾去了趟“小地主之家”,也就是龙一在郊外新买的庄子。
提起这个名字,皇后有些无奈, “堵气”买的庄子又起了个这样的名字,真的不是拿来气死皇帝的?
想起那天看到他额角伤的伤疤, 皇后心都跟着疼, 可她又能说些什么呢。皇帝不把她放在眼里,连着她的儿子都比别人更遭人欺负, 新仇旧恨,皇后对皇帝的恨意又添几分。这孩子没享受过父母的呵护, 一直流落在外, 好不容易找回来了,父子之间虽说不算亲近, 皇帝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 就没想过万一失手将他打死了!
看到皇帝如此紧张六皇子, 而对她的儿子如此态度,皇后就有些后悔当年对明澈的冷淡。那时的她得知怀孕后, 没有一天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欢喜过, 而在她想明白不管如何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她的一半血脉时, 一场意外将他们分离了。
这么些年, 她心里因藏着的这两人从来没有一刻安宁过。如今一人与她已是阴阳相隔, 奈何时光不能倒流, 她就算千晦万悔也于事无补,空悲切,独留她承受着灼心的煎熬。万幸, 上天还对她有几分垂怜, 她的儿子还活着, 回到了她的身边。
然而,皇家人的命运总是轮回的,不管她有没有应对之策,这场夺嫡之争已蓄势待发,只因皇帝的儿子们渐渐的成年了,只因这是作为皇帝儿子不可避免的命运。
皇后有时天真的想,若不是她占着皇后之位,或许他们母子可以过一些简单的生活,不争不抢,到最后得一个善终。
可惜啊……这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
在庄子里看到青禾,龙一不意外,反正她不去宫里,皇后自然会派人来找她。皇后送来不少东西,她总不能让青禾空手回去,不然显得她太小气了。作为回礼,龙一打算送给皇后她庄子里种的蔬菜瓜果,并且她亲自送过去。于是,拉着一车菜,龙一跟着青禾去了宫里。
在庄子住了几个月,再次来到宫里,龙一越发的觉得这皇宫像一座牢笼一样“囚禁”着住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这样的一座“城”,有的也仅仅是孤寂和悲凉。
“母后近来可好?”不来看皇后,是因为她们都有各自需要完成的事情,太后是个难缠的对手,不能让她将注意力放到皇后身上,否则皇后在宫里就不安生了。
“挺好的。”皇后不经意的瞧了一眼额头上的伤处,已经瞧不见什么痕迹了,“你呢,在庄子上可还习惯?”
“习惯啊!改天母后也去庄子上小住几日。”说是这么说,但两人都知道,身为皇后怎么能随意出宫去呢。
“我原想着带崽崽过来的,不过那孩子最近在建动物园,哪里都不肯去的。”小崽子列了一个很长的单子给她,点名要了一些动物。如此小的年纪就知道“知人善用”,可真不愧是她家小崽子!不过,要凑齐那些动物怕是要费一些时日了。
“她年岁还小,你让人看住了,莫让她受了伤。”提起小崽子皇后目光也是柔和了些,那小家伙讨人喜欢的很,“下次有空带她过来让我瞧瞧。小孩子啊,一不留神就长大了。”皇后话里的感慨透着几分遗憾,也有些落寞。
“好,下次一定带着她过来。”
闲聊了几句,二人说起了正事,一番谋划下,六皇子的解毒的事决定借由他人之手,至于是不是能救的他一命,就看天意了。龙一出解毒的药,皇后找合适的人,三日后借着闻祈大婚的日子,她再来宫里,将解药给皇后送来,之后的事就由皇后来安排。
龙一走了,皇后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久久不曾离开,她目光里的温柔似能将着扑面的寒风捂暖。
“娘娘,回吧。”青禾提醒着站在外面受冻的皇后,“殿下带来了好些蔬菜,您今晚想吃什么,奴婢让小厨房备上。”
“青禾,本宫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将他卷进来?”青禾看着皇后,眼里满是心疼,皇后一路的艰辛她看在眼里。可从殿下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争与不争他们都没有退路了,“娘娘,咱们没有退路了啊……”
是啊,他们没有退路了!除非能站在高处,俯瞰这一切,他们才有出路,才有活路。
“皇后可安好?”柳枝觉得皇后是个可怜的女人,困在那样人情淡漠的牢笼里,大好年华都搭在里面了。
“挺好,没病没灾的。”龙一这样没心没肺的回了她一句,遭了柳枝一个白眼,“好好说话!”
“那你让我说什么啊!看着气色挺好的。”或许皇后看出来她不想在宫里待着,也没留她吃晚饭,说完正事,她就离开了。
“下次过去的时候,你别着急回家,在宫里陪陪她。她一个人在宫里,难免孤单了些。”柳枝的想法跟简单,阿姐既然扮作了皇后的儿子,就应该尽一些为人子的孝道。
龙一虽然明白柳枝的意思,但还是觉得她家小柳枝的心太软了,总是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嗯,下次去我带着崽崽,带着她也能热闹点。”
正在忙东忙西的小崽子还不知道,她爹娘聊天的功夫,就把她给“卖”了。
“这些笼子都要抓紧弄好,说不定什么时候,阿爹就把大老虎抓来了。”小崽子像个小大人似的指挥着庄子里的工人,工人听着她的命令连连称是。
动物园的工程视察完了,她就去了书房看上个月庄子的账目,虽然有两位姐姐协同打理,她也是要核查的。
不当家不知到当家的辛苦,她每天上午学习,下午管理庄上的事物,从白天忙到晚上,夜里倒头就睡,小小年纪也是不容易。可庄子是她的,那她就要负起责任。
她阿爹说,人可以弱小,但要有担当。
她年纪虽小,可她也要有担当!
“阿苒,该去休息了。”宋心慈提醒还在看账的小崽子。
小崽子茫然的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吗?”
“这些账目也不急在一天看完,该休息了。”一边说着,一边帮她将账本放起来。
“那回房吧。”小崽子起身,拉着宋心慈就出了书房,这几个月小崽子的个头明显的高了不少,不问年纪还以为是八岁九岁的孩子呢。
等躺到床上休息的时候,小崽子突然想起她今天忘记了一件事,慌忙坐了起来,想要下去,被宋心慈拦住了,“怎么了?”
“我忘记了跟马场的管事说换草料的事了!”上个月进的草料不是很好,小崽子打算换几家进料。她今天太忙将这事给忘记了,明天又是进料的日子,管事不知情,怕要购进一大批草料来。
“这事你念叨好几天了,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去知会了马场的管事,莫要担心了。”
小崽子听后松了口气,跌回了床上,明亮的眼睛盯着宋心慈看,“心慈姐姐,你可真是崽崽的好贤内助!”
宋心慈脸上一热,知道这小家伙又说胡话,戳着她的小脑袋瓜子,温柔的说道:“少看些话本子,平日里就不见你学什么好的。‘贤内助’是这么用的?”
气氛难得欢快起来,小崽子滚了又滚,滚到了宋心慈的怀里,小手搭在她的腰上,小痞子一样的语气,说道:“心慈姐姐就是崽崽的贤内助,我长大了就娶心慈姐姐做媳妇!”
宋心慈自然不会把小崽子的话当真,认为是小孩子的胡闹之言,于是也打趣道,“阿苒若是娶了我,那你的乐佳姐姐怎么办呢?”
“我不能都娶了吗?”小崽子露出困惑的神情。
宋心慈“噗呲”一下笑了,这贪心的小家伙,还想娶两个媳妇!
“不说这世上有女子娶女子之事,你个小贪心鬼,还想娶两个?”
“可为什么话本子都是可以?”
“你都说是话本子里讲的了,那都是乱写的,都是假的。”
“假的吗?”小崽子想不明白,“为什么女子不能娶女子呢?”
是啊,为什么女子不能娶女子呢?是因为没有这样律法,所以不能吗,还是因为这天下只有男子才能娶妻?
“或许是因为没有这样的律法吧。”宋心慈不确定的回答。
“嗯——”小崽子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开心地说道:“那将律法里加上女子可以娶媳妇不就可以了吗!”
“可律法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啊!”今天她家小庄主的问题有点多,宋心慈觉得她都快应对不过来了。
“阿爹也不行吗?”小崽子觉得她阿爹是无所不能的。
“或许只有皇帝才可以吧?”宋心慈觉得这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肯定可以的。
“皇帝吗?”小崽子想到了皇宫里的那个“皇爷爷”,可是她不觉得那个爷爷会做这样的事。
她甚少讨厌一个人,但是她不喜欢他,虽然皇爷爷长的跟阿爹有点相像,但没她阿爹好看,也不知什么原因,她就是不想与他太亲近。
“那是不是只要做了皇帝就可以?”这话若不是出自一个孩童的口中,可以说是“居心不良”“大逆不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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