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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一深吸了口气，她还是没敢回头看一眼柳凝霜。
她知道，哪怕就一眼，她所有的勇气都瓦解了。
玄霜已握在手中，她足下用力，挥刀暴冲过去。
今日，便将一切都了结吧。
第321章 生死之间
柳镇云半眯着眼睛, 心里却惊涛骇浪。他惊诧对方手里的那把刀，每次刀剑相撞，他的心脏都受到了强烈的震动。
这把乌黑长刀, 看来不是凡品。他没想到，对方有这样厉害的灵器。如此看来, 打斗时间越久, 对他越会不利。
当初为了点燃魔火，他分出一半魔心。为了修复他日渐衰弱的心脏, 他才想方设法要得到青山宗那个灵脉。却不想，被这些人摆了一道。
现在魔火被他们毁了, 他再没有办法通过魔火增加自己的魔力了。怒从心来, 柳镇云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碎尸万段。妨碍他的人，统统该死。
柳镇云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 想要快点了结龙一。不过, 对方实力不在他之下, 加上她手里的那把刀……确实有些麻烦。他心里各种盘算。
柳镇云把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一改方才的杀气腾腾, 硬生生地挤出和善的笑容, 道：“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何必斗个你死我活, 若联手——”
未等他把这假惺惺的话说完, 龙一便打断了他, “不要脸，谁跟你是一家人！”话音未落，一刀劈向柳镇云。
知道这刀厉害, 柳镇云躲开了这一刀, 脸上和善的笑容依旧, 说道：“你不在乎柳凝霜的生死了吗？”
他的话深深地刺到了龙一，她的心跟着抽痛了一下。她怒视他，反手又是一刀，“宰了你才能解气！”
柳镇云收起武器，一个翻转，站到了龙一的另一面，言语继续挑衅，“是吗？就是让你杀，你下得去手？”
下得去手！下得去手！！下得去手！！！龙一内心暴躁地怒吼。
她提刀向柳镇云刺去，眼看刀尖刺入心脏，柳镇云还是一动未动。在刺破衣服的一瞬间，龙一迟疑了，也就是那瞬间的迟疑被柳镇云钻了空子。他突然推出一掌，直接拍到龙一的心口中央。
哇的一口血，喷洒了柳镇云一脸。
柳镇云瞳孔收缩，掩下内心的狂喜。这可真是求不来的惊喜。从他苏醒开始，一直不满这身体平庸的体质，加上他少了一半的魔心，真是让他处处受限。
他是没想到，眼前人竟是如此宝贝，若是得了此人之心，假以时日，他必能重回巅峰。
何止巅峰啊！
压抑着此刻兴奋，他计上心头。
“要不要再给你一次机会？”一字一句都透着对龙一的讽刺，一字一句也都扎进了龙一的心头。
是懊悔，是对自己的唾弃。
她刚才明明可以一刀穿了柳镇云的心，可是……可是……
这一次她决不迟疑！
“找死。”龙一又是一刀。
他就是找死。柳镇云看着刺过来的刀尖，满不在乎。是有风险，不过值得他冒险，他赌的就是眼前这人的妇人之仁。
玄霜带着主人的怒气，划开了仇人的衣衫，刺进骨肉。龙一控制手中的力道，并没有刺穿柳镇云的口心。
就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柳镇云露出得意的表情。
妇人之仁，心不狠，何成大事。蠢！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这不是质问，不是想得到答案，而是满腔愤怒的宣泄。
“只是她适合罢了。”他又不是只找了一个替死鬼，把她的在最后一个也是念及父女之情了。
“适合？！”龙一气得要死，“凭什么？”
柳镇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冷声道：“凭什么？在你不能为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就会有人给你做决定。你说凭什么？”
龙一沉默了。她太熟悉柳镇云话里的意思，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资格去左右另一个人的命运。
“你怎么样才可以放过她？”就算知道不可能，她还是侥幸的期待这一个好消息。
龙一小心谨慎地握着刀，生怕再用一点点力，就会戳穿了他的心脏，连累柳凝霜。
“放过她？”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有什么可放过的，都是他的棋子罢了。柳镇云好心的提醒道：“这刀刺在我心口怕是放最疼的人在你身后。”
还用他提醒！龙一双眼猩红，恨不得手上再多一点力，戳爆他的心脏。
龙一用余光看到柳凝霜的胸前已经染了一大片血渍。
混蛋！该死！
“你想我放过她？”柳镇云笑了，“也不是不可以解除那个魔契，不过你要付出点代价。”
“你想要什么？”明知道这是诡计，龙一还是忍不住幻想一丝希望。
“用你的心，换柳凝霜一命。何如？”
要她的心？
龙一回想着柳镇云从满是的杀气到现在的“和善”，转变开始是从她吐了他一脸血开始的。
她的这颗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龙一不清楚，可观战的人却是知道柳镇云想要打什么主意。龙霸担心这崽子受他蛊惑，高声道：“别信他的鬼话，那个契非死不能解！”
柳凝霜必有“一死”，这就是她的死劫——应劫给她的“死劫”。
此时此刻，龙霸还有什么好疑惑的，这就是应劫精心策划的局，受苦的却是这两个孩子。可那人本就“心狠”，若非如此，他又何必经历那么多。
应劫啊！不管初衷如何，这些委屈，早晚他都要跟他讨回去。等着瞧吧。
“你想要我这颗心脏？”龙一看着柳镇云，嗤笑一声，道：“你配吗！”
“一颗心脏换你心爱之人一命，亏吗？不亏。”柳镇云向不远处的龙霸喊话，“你不是不没告诉过你这后辈，她身上有这么个宝贝。”说完，放肆大笑，“这东西凭她的本事可守不住。还不如给了我，我替她挡挡灾。”
他竟然看发现这个秘密，龙霸心里一惊，这人决不能让他活着。
“放你大爷的狗屁！”龙霸指着柳镇云开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魔域的小垃圾，就敢如此嚣张！我家的孩子，用得着你好心？”
此间的事，她不能插手，她忍——这是代价。但这窝囊气他记下了，早晚这口气他要出了。
“都不怕她死，是吧？”说着，柳镇云突然上前了一步，龙一慌忙跟着后退，但是还是慢了半拍，她手里的刀刃又进去了一些。
她听到身后柳凝霜的闷哼声，回头看到她单膝跪地，脸色惨白。
“阿霜——”龙一看着她，心疼的全身都在发抖。
“你们不是道侣吗？”柳镇云轻蔑地扬起嘴角，“看着你道侣这副样子——”
“闭嘴！”龙一怒斥一声，转头看着柳凝霜，“阿霜，我……”
“你不要听他胡说！”柳凝霜忍着心脏的剧痛，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不要在她面前这么狼狈，她不要看到她那样的眼神，她也会心疼她啊！
魔域干涩的黄风吹过，撩动柳凝霜的衣裳。
只见她，衣袂飘飘，凄美而坚毅。
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对着龙一浅浅一笑，“答应了我的事情，你要反悔吗？——他今日必须死，不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即便那代价是她的命！
她师尊被他废了气海，从此再无缘修炼，这仇她如何不报？
她青山宗的多少弟子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这仇她如何不报？
如今，让她成她的弱点，让别人拿她来要挟她心爱之人。
她，如何能忍！
“他必须死！”龙霸在旁附和着，就怕龙一动摇，错过了这次机会。“我有办法保住你媳妇，所以不要被他蛊惑了。宰了他！这种契是非死无解。”
龙一看着柳凝霜，想起她们当初在无望森林初见时，她衣袂飘飘的样子，蓦然，她眼里蓄了泪，“阿霜，杀他既是要你的命，与我亲手杀你何异？”她的声音颤抖，她的心都要被撕扯碎了。
“你杀的不是我，是他！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就自我了结。他，今日必须死！”柳凝霜拿出了她的本命剑，横在了白皙的脖颈，瞬间就划出了一道口子，血顺着伤口流出，染红了衣领。
“不要！”龙一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泪水如决堤的河水，倾泻而出，“不要！”
龙一是真的怕了，她了解柳凝霜，知道她说到做到。
她眼里的决绝，看得龙一的心都碎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过是想一些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就那么难？
她这一次又要“失去”她吗？她们又要分离了吗？
为什么！！！
一种从未有过的恨意在她的身体中蔓延，她冷冷地看着柳镇云。
“你没了心又死不了，一颗心换一条命。”柳镇云试图动摇龙一，“只有我能解除这个契。”
柳镇云的话像是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疯狂的盘旋着，可理智告诉她这些都不能相信。
她所有的经历都在提醒着自己：妄想要不得，贪婪要不得，魔鬼的交易更要不得！
她猩红的眼眸中，滚动着恨意，死死地盯着柳镇云，“可我媳妇只要你死！”
“你可想清楚，这一刀下去，死的也只是你道侣。”柳镇云一脸惋惜的样子，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龙一反手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
“你敢打我？”
第322章 咫尺天涯
“打你怎么了！”龙霸冲“矫情”的人吼了一嗓子, 要是他能出手，早把他修理了。
不能再让他多说废话动摇龙一的心绪，“崽子, 你听着，我拿我命起誓柳凝霜不会有事。”说完, 龙霸躲了一下脚, 似有什么气流从脚下扩散开来。
他看了一眼旁边柳凝霜，他这儿媳妇还真是果决, 在这生死时刻，竟能做到无畏无惧, 毫不犹豫。
“安心, 我说到做到。”龙霸对柳凝霜说道。心里却一直暗骂应劫，这狗东西当真是狠, 哪有这么折腾自家的孩子的。
“此劫过后, 我保证再也不让你们经受一点委屈。”
柳凝霜想起之前龙霸私下找她谈话, 说了一些事但又未说透，似有难言之隐。而这不能说出的话, 或许牵连他们每一个人。
柳凝霜知道她今日必须死, 机会只有一次, 错过了,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杀柳镇云了。
该做的准备, 她都按照龙霸的吩咐做了。剩下的她就交给命运了, 她只是舍不得她，却又不得不舍下她。
“劳烦父亲以后多看着她一些，我……我担心她那人执拗, 去做什么傻事。”柳凝霜看着龙一的方向, 想将她看的更仔细些。
她看到了她眼中的痛苦, 看到了她的纠结，而柳凝霜又何偿不是呢。最残忍的是，她还要亲手去将这痛苦推向极致。
最后她还要做诛心的人，她收敛情绪，道：“我数到三，你若不动手，我便动手。”柳凝霜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扎在了龙一的心上，同样也刺穿了柳凝霜的心。
“不要，不要！”龙一紧紧地握着玄霜，哭着，摇着头，看着柳凝霜，眼神中尽是祈求。
她希望柳凝霜不要这样“残忍”的对她。可是，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她仅有两个选择。
可这哪里是选择啊！
选择哪一个的结果都是，她要失去她！
她又要失去了她了。
又要失去了吗？
“一——”
心被撕开了。
“二——”
心在滴血。
“三——”
心……此间，再无心了。
玄霜冰冷的刀刃直接贯穿了柳镇云的心脏，在她拔出刀刃后，柳镇云捂着他的心口，狂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了吗？死的只会是她！”
这一刀同时要了龙一的命，她接住了坠落的柳凝霜，将她抱在怀里。
之前的戾气全部化成了绝望的温柔，“我是不是要失去了你？”她颤着音，看着怀里的人。
“我们还会再见的，听父亲的话，我们很快就能重逢了。”在她看到那充满哀伤和不舍眼神后，柳凝霜释然了，心里的一丝不甘消散了。
龙一的泪一滴一滴的砸在柳凝霜的脸颊上，那一颗颗泪珠如千金重，震碎了她的心。
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好舍不得她啊……
“求你不要在离开我了，求你了！”龙一全身都颤抖这，她感觉到了怀中人生命力的流失。
“我把我的心给你是不是你就不用死了？我把我的心给你，给你！”
“傻！我就在……在你心里，”柳凝霜缓缓地迷上了眼睛，“等我……”那想要触碰龙一脸的手悬在半空，陡然垂落。
“媳妇？阿霜……”龙一轻轻地唤着。
可是，可是……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嚎声，随着如萤火般的光亮，带着无限的哀痛，震动了天地之间。
那些星星点点的光亮消失后，一个泛着淡淡青草光晕的种核，悬浮在龙一的眼前。
“这？……”龙一擦了擦眼中的泪，她看看龙霸，道：“父亲，这是她吗？”
就在此时，一团黑气迅猛的向他们奔涌而来。
龙霸拿出长戟，将那黑气挡了回去，瞬间将种核收在手中。
他长戟指着魔主，对着龙一说道：“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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