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只能拿一个吗?”此时龙一盘腿坐在炕上, 小崽子坐在她腿上, 靠在她怀里, 眼盯着那一堆小物件。
“你还想拿几个?”对于小崽子这般亲昵,龙一是欢喜的, 她很享受小崽子跟她亲近。
大概在龙一心里, 只要不跟她抢她媳妇, 什么都好说。
小崽子思忖了片刻, 伸出两只小胖手, 道:“十个!”闪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十个?龙一看了看那双小胖手, 心道:心倒是挺大的,可惜爪子太小了。
龙一不禁想笑。
“去吧,想拿几个就拿几个。”她倒要看看这个贪心的小崽子, 到底会拿些什么。
小崽子从龙一怀里拔坐起来, 抬着小短腿迈着小步子朝着那堆小物件走去了。
这些小物件, 早在2个多月前就已经备下了,都是用玛瑙雕刻的,每个大小如同鸡蛋,正好够小胖手拿一个。
小崽子蹲下去,看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可是,手太小了,只能一手拿一个。拧着小眉头,看了看她的小手,又看了看炕上摆着的小物件,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这副可爱到犯规的样子可把在旁看着热闹的一群人逗笑了。
小崽子不清楚大家为啥突然都笑了,她还在为自己长了这么小的手而发愁。闪亮亮的小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柳枝,迈着小步子蹭到炕沿边上,奶声奶气道:“娘亲——”拉着柳枝的衣袖,摇了两下,“娘亲前几日给崽崽做的那个小背包,娘亲帮崽崽拿来好不好?”
看清了这小家伙的心思,柳枝还是明知故问:“崽崽要小背包做什么啊?”
“娘亲,你就帮崽崽拿一下吧。”小家伙惯会用乖巧的小模样央求人。
“这些小物件都是你阿爹专门为你打造的,都是崽崽的。”这小家伙的心思柳枝哪里会不知道,无外乎就是喜欢这些东西,想将它们都拿到手。
这一整套抓周的小物件,都是阿姐精心为崽崽做的。虽然崽崽只使用一次,但是以后可以传给崽崽的孩子。所以,每一样都是她阿姐亲自设计的,找了桐城最好的雕刻师打造的。也不乖崽崽这般喜欢,恨不得都能拿到手上。
“真的都是崽崽的!”小家伙眼睛一下就亮了,惊喜的转过头去,“爹爹,爹爹!这些都是崽崽的?”小崽子不放心,又问了她阿爹。
龙一看着她着宝贝闺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小鬼灵精哟。听着她要用小背包,她闺女那“贪心”的小心思暴露的明明白白了。
“都是崽崽的。”
安了闺女的心,那小崽子一改刚才一口气要那十个的气势,学着她外祖平日里清嗓子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那崽崽就选一样好了,多了崽崽也拿不住。”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小崽子自然自然是不清楚这笑声里的欢乐都是源于她。
一共是三十六个,小崽子一个一个的数了一遍,每一样都拿起来看个仔细,最后选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东西——印章。
献宝似的递给了龙一,欺在她怀里,奶声地说道:“爹爹,崽崽选好了,崽崽最喜欢这个。 ”
龙一拿着这个小印章,看了一眼怀里天真可爱的孩子,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小崽子千挑万选却独独拿了这个。
“告诉爹爹,崽崽为何最喜欢这个?”
小崽子将龙一掌心上的印章拿了起来,然后指着印章上的刻字,骄傲地说道:“这上面刻了‘龙’字,娘亲教过崽崽的。崽崽是爹爹的孩子,是龙家人。崽崽最喜欢这个!”
对着孩子那无邪的眼神,天真的话语,龙一内心翻涌着一种她陌生的情绪,差一点让她失控。
这是她龙一的孩子!让她惊喜万分的小崽子!
“好!将来崽崽要执掌龙家,做一个比爹爹还要厉害的家主。”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这爷俩,怕是没有不震撼的。这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小娃娃有了龙家的继承权,将来会执掌龙家,做龙家的第二代家主。
在这样一个男女地位极度不平衡的国度里,一个女娃,即便是嫡女,也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而龙一的这句话,无疑是打破了这个固有的思想,破除了陈旧的观念。
“女婿,你这话可当真?”秦二婶紧握着柳枝的手,一脸严肃的问龙一。
“当真。”龙一从容的回答。
生子对于女人来说太过惊险,每一次都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圈,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她和柳枝已有这个孩子,她又怎么忍心让她媳妇再经历那样的凶险。
“好好好。”秦二婶眼中带泪,感动不已。
她这闺女真真是苦尽甘来,遇到一桩美满姻缘。
小崽子的抓周,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结束了。可谁又能想到,小崽子这么一抓,命运的轨迹将会有怎样的变化。
时间如梭,转眼又是一年。
村里办了学堂和幼儿园 。龙一提出的办学想法,学习的科目也是龙一制定的;村里出的地方,办学的资金由村里和酒厂出资。
如今的平溪村成了桐城管辖下第一大村。村里人的观念也渐渐的改变,生活的富裕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希望和憧憬。
不单单是村里的孩子都在上学,就连成人都上了扫盲班,每七天上一天的课。有需要的大人,只需要提前一个季度报名,下一个季度就能按课程上课了。村里办的这个扫盲班,不限男女,不论年纪,也不受任何费用,只要班名就能参加。
到了小崽子三岁的时候,龙一和柳枝亲自送她去了幼儿园。
和其他第一次上学的孩子一样,在幼儿园门口假模假样的掉了几颗金豆豆,转身就村里的孩子玩儿成了一片。
幼儿园的老师,都是女性,这些人都是龙一亲自面试的,有些人还是从许正哪里要过来的。她办学的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小崽子有一个正常的童年。为此,她不惜余力的将平溪村打造成为一个能让她孩子快乐成长的地方。
一切都是按着她计划的方向进行着,在这个朴实的村子里享受着家庭给她带来的温暖和幸福,安安稳稳的做个小地主,平溪村的大户。
可惜,总有些人破坏她安稳的生活。
“家主,从京城来的三股势力已经到了桐城,正在秘密打探家主的消息。”外院的议事堂中,许正正向龙一汇报。“恐怕家主在世的消息已经泄露出去。”
这些年,许正早已是她的心腹,他断不会出卖她。
可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龙一杀意四溢。
许正看着一点都不掩饰杀人意图的家主,心里翻了个白眼。
“查。”龙一一脸凝重,“找到泄密的人,直接处理了。”她现在有妻有子,一点都不能大意。
还直接处理了?!许正绷住了差点失控的表情。
“几年前,也不知是谁卖了家主的随身玉佩,几经流转到了京城……”许正悄悄地用眼角瞥了一眼龙一,便看见她“脸疼”的样子。
有点想笑,但是许正不敢。她家家主虽然与之前做长公主时不一样了,少了些上位者的威压;但是心眼儿也比之前更小了,他不想让家主的“小心眼儿”用在他身上。
许正清了清嗓子,说道:“那血玉是家主身份的象征,怕是家主还在世的消息捂不住了。”这三股势力,哪一股都不可小看。皇帝、皇后各执一股势力,另一股却没有查出背后之人。
作为龙一的死忠,许正知道此后再无安生日子了。
原本以为,以家主和皇后的情谊,至少皇后那方不会做出危害家主的事情。
可如今,他却觉得家主之前让他放弃所有留给皇后的势力,是多么明智的一件事。
毕竟,时过境迁。
道早已不同,焉敢相谋。
“捂不住了,就不捂。敢来招惹我,就该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派些机灵的跟着,莫要被他们发现了。”
龙一现在的心情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动怒的程度,只是心烦而已。
“村里你也让人盯好了,若有生人进出,需讲身份核实好了。”
“属下明白。”
龙一看了看天色,阴郁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一改话锋,说道:“到点了,我要去接崽崽放学了。”说完,抬起屁股就往外走,担心走慢一步,就错过了下学的时段。
第86章 风云乍起
好端端的端午节, 差一点让柳枝和崽崽伤了性命。本是带着妻儿在镇上逛街,却想不到招来了刺杀。妻儿有惊无险,但龙一后怕的紧。心有余悸, 随之而来的就是滔天的怒意。
一座三进的院子,龙一看着躺在院子里的十几个人:一些人断了气, 一些人受了伤;一些人是杀手, 一些人来路不明;但不管是敌人或不是敌人,没有一个是她的人。
龙一压着怒气, 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撕碎了。
这座宅子,是她前两年买下的, 只是平日里方便许正和一些属下外出办事歇脚之用。
今日事发突然, 龙一将人带到此处。
柳枝和崽崽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特别是崽崽, 哭闹了好久。龙一将她们带到了后宅, 将小崽子哄的睡着了, 又安抚了一会柳枝;又派人将后宅护的水泄不通,才安下心来。
来到前院, 龙一冷着一张脸。柳枝和崽崽出事的时候, 恰巧她不在身边。若非如此, 这些人又怎会有机会惊吓到他们。
“家主, ”许正感觉四周的空气陡然降了几度, 他双腿发抖, 他主子已经许久没有释放如此的威压,让他惶恐。“许正护主不利,甘愿领罚。”
看着他胳膊上还插着折断一截的箭羽, 龙一想:若不是许正为柳枝挡住那一箭, 后果会如何?她甚至不敢去想。
“下去治伤吧。”
“下属……”
“下去——”
眼下, 许正是一丁点都不敢忤逆她的,听话去治伤了。主母和小少主在家主心里有多重要,自是不必言说。那些人竟然对她们出手,真真是戳到她逆鳞之上。
临走之前,眼睛瞥一了眼还活着的人。
这些人……怕是都活不了了。
“说说,你等为何没同那些人一样?”问的当然是活着的人,而“那些人”自然指的是已经都断气的人。
“在下凤翎卫——张毅,此次带人本是去桐城探察长宁长公主的下落。”答话的是这活人里伤最轻的,也是这些活人主事人。
皇家亲卫分为三种:一种是内廷卫,归属皇家子女;一种是凤翎卫,归属皇后;一种是龙鳞卫,是皇帝的亲卫,归属皇帝。
许正这些年,没少跟她讲皇家的秘辛。这人说他是凤翎卫,那必然是受皇后之命。怪不得,这伙人没对她出手,反而是护着她的。
果然还是因为她这张脸,这个长相;但,那又怎样!
“怎么查到清泉镇的?”
张毅看着龙一,这人的容貌和长宁公主一般无二,刺杀来的突然,危机之间他来不及细想,满脑袋都是这张脸的主人不能出事。
只是没想道这人武功之高,他们的保护显得有些多余了。不但暴露了行踪,怕是最后难以活命。
这人杀气四溢,张毅又怎会感觉不出来。
现在细端详,此人年纪尚轻,与长公主年龄着实不符。长公主已失踪十几年,算起来有三十几岁了,容貌又怎会是二十左右岁的样子。
可天底下,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对了!刚才下去至少的人叫……许正。时隔多年,但他记得,长公主的内廷卫总管就是叫许正。自从长公主失踪后,他也跟着失踪了。如今许正跟着这少年身边,而他眼前这人一身男装,比他印象中的长公主更加俊逸。更何况,这人有妻有子,断不会是长公主。
不是长公主,又有许正在身侧……
莫非……莫非这人是——!
张毅双眼睁大,被所想惊的心跳都乱了。
他张了张嘴,颤动着双唇,却说不出话来,眼眶红红的,似要哭了。
龙一看着自称张毅的人,心道:这人什么毛病!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哭就哭?
“你都知道些什么?”既然是皇后派他出来寻人,必然对他是极其信任的。此人应是皇后的心腹之人,肯定知道一些她感兴趣的事——比如,她当年在桐城卖掉的玉佩现在在谁的手里?
“殿……公子,年岁几何?可行过冠礼?”张毅非但不回答龙一的问话,反倒是问起她来。
虽然那个“殿”字极轻,还是让龙一听到了。加上他后面询问她的年纪,不由得让龙一思量起来——
这几年她虽然张了年岁,但是容貌一直没变。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继承了老头血脉,还是因为她已经筑基。
单看她的长相,实在是不像一般的男子。
早几年,她还能以少年稚气未脱为借口,左右不过是个容貌清秀的小少年。可是,按照她谎报的年纪,如今也已20岁,年初的时候刚行了冠礼,和秦家老六一对比,她与男子的区别还是有些明显的。秦六郎在两年就已经下巴上就续起了短须,说话声也变得低沉了些许;反观她,面净无须,声音也是可以压低的。秦六郎就算披肩散发,倒也不觉得像个女人;若她将头发披散下来,那便是活脱脱的女子,就算她的肤色深了一些,英气了些,可也难以认她为男子。
她如今能够牢牢地守住身份的秘密,只因她有妻有子。所以,纵使她“男生女相”,再怎么跟一般男子不同,他人也不会真的将她当作是个女人。
至于许正那家伙,为何初次见面就识破她的身份,不是因为他多厉害,而是至始至终许正当她是明鸾。因为明鸾是女子,她也就只能是女子。
那么,眼前这个人,他又将她认作了谁呢?
是她想的那样吗?
龙一没想过回答张毅的问题,她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回答一个将死之人的问题?
“你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了吗?”龙一垂眸看着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眼神,却让人觉得离死亡的距离似乎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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