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做事总要瞻前顾后是不是,虞梓后面还要回那个节目去,现在反正那两个人在节目里伤不到虞梓,那自然是让他们把节目录完,再悄无声息地退圈,引起的动静最小,也最没有舆论波及虞梓的风险,是不是?”
“是是是,大哥做事最周到了。”祝确阴阳怪气地回,又问,“那周到的大哥,您来说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决定呗,到底下不下车、要不要出现在虞风面前?”
祝悬沉默了。
祝确也安静了一阵,然后又喃喃自语似的开口:“虞梓那孩子刚才看到我们了,他会不会认得我们?虞风有没有跟他说过年轻时候的事?”
“这孩子的长相真是好,我觉得就把他当我和虞风的孩子吧,眼缘比血缘重要嘛,再说他妈是祝晴,祝晴是我同父异母的私生女妹妹,虞梓怎么不算和我有血缘关系呢?大哥你说呢?”
祝悬脸色有些难看。
祝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也想要这个名头。不过幸好,反正只能自嗨,别说不敢见虞风,就算见到了,也不敢拿这种话对他说啊,他会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终于得了真的精神病的……”
“你说祝晴到底上哪去了,虞风怎么会是单亲爸爸呢,祝晴是不是死了?她死了的话,虞梓就不会知道她其实不喜欢祝家了,我们可以以舅舅的名义把虞梓带回祝家吗?”
祝悬趴到了方向盘上:“祝确,你要不还是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祝确:“大哥的精神状态也没见比我更像正常人吧?”
……
黎琢瑾陪着虞梓一起,在虞风病房里的沙发上挤了一晚。
两人长手长脚,沙发显得窄小,他们都睡得不太舒展得开肢体,于是不知不觉搂抱在了一起,像缠绕难分的藤蔓。
沙发就在病床侧面靠墙的地方,虞风在清晨的阳光中再度睁开眼,率先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好消息,他看到他儿子虞梓了。
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他儿子好像找了个男人谈恋爱……
虞梓谈恋爱的对象是什么性别不要紧,让虞风紧接着陷入发愁状态的关键问题是……这俩年轻人上过床吗?知道要做避孕措施吗?
愁死他算了。
虞风现在就是后悔,早知道他会那么突然一出意外就睡三年多时间,他当年就不该觉得虞梓年纪还小,没有把身体上的风险问题跟他说过!
其实虞梓上了大学、成年之后,虞风就问过他有关性取向的问题,但虞梓那时候对感情方面的事完全没有开窍,问就是“无所谓吧”。
虞风不想影响他的性取向选择,又觉得反正自己会一直陪着虞梓,以虞梓不会瞒着他的性格,如果有了感情问题上的发展,肯定会告诉他的,那他到时候再把身体上可能存在的风险告诉虞梓就是了。
但虞风没想到他自己会突然出事,出事前虞梓都一直没动过谈恋爱的想法,他也就一直没跟虞梓打过预防针。
然后一觉醒来三载光阴过去,现在再打预防针会不会有点晚了?
而且植物人三年的爸爸一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提醒儿子和男性恋人上床要小心……虞梓会怀疑他这爸爸把脑子睡傻了吧?
虞风叹了声气。
然后他试着张了张嘴,得了,语言功能还是没恢复,一时半会儿说不了话,抬手的动作也还是有点勉强,看来就算他想马上语出惊人,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病床上细微的动静,让没有睡得太熟的黎琢瑾睁开了眼。
看到虞风已经醒了,黎琢瑾一愣。
又看到对方脸上带着复杂的慈爱,黎琢瑾低头看看自己和虞梓当下紧密缠绕的姿势……看来虞风的表情已经很克制了。
黎琢瑾充满孝意地对虞风笑了笑,然后低头叫虞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一整天的情绪都太紧绷,累着了,虞梓居然现在都还睡得挺熟,被黎琢瑾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的时候都还觉得眼皮子重得慌。
“虞梓,你爸醒了。”黎琢瑾又说。
听到这话,虞梓沉沉的睡意一下子消散不少,他连忙坐起身,没顾上在意自己和黎琢瑾过分亲密的姿势,看向病床上。
见虞风睁着眼对他笑,虞梓也喜出望外地笑起来,连忙下了沙发走到病床前,握住虞风的手:“爸?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还认识我吧?”
虞风眨了一下眼睛。
“还是不能说话吗?”虞梓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又对虞风说,“不过医生也说过了不能着急,能醒过来就很好了,其他的都慢慢恢复。现在还是让医生再过来给爸你做个检查……”
黎琢瑾也走到了病床边,站到虞梓的身旁。
虞风的目光移向他,现在离得近了,又看到完整的正脸,虞风才察觉,这年轻人好像有点眼熟……
虞梓见他爸在看黎琢瑾,便问道:“爸,你还记得他吗?黎琢瑾——你以前还在高中当思政老师的时候,他当过你的学生,你还把他带回我们家里过。”
被虞梓这么一提醒,虞风想起来了,于是又眨了一下眼睛。
黎琢瑾礼貌开口:“虞老师您好,很高兴看到您醒过来。”
这官腔打得,虞梓瞅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医生护士过来给虞风又做了一次检查,表示当下的情况比昨天下午醒过来那次又稍微有了一点好转,至少虞风脸上能做表情了,昨天可是笑都扯不出来。
医生护士检查完离开之后,虞风的目光继续在虞梓和黎琢瑾之间来回打转。
黎琢瑾注意到了,问虞梓:“你爸好像想说什么?”
虞梓抿了下唇,用他和他爸相依为命无话不谈多年的默契,领略到了:“我爸应该是想问……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虞风重重眨了一下眼睛——是!没错!
虞梓轻咳了声。
他爸现在刚醒没多久,语言功能还没恢复,所以虞梓暂时不想把和黎琢瑾协议结婚过的事说出来,免得交流不畅、刺激到他爸。
而且,“协议结婚过的前夫”,这个关系完全解释不了黎琢瑾为什么现在也会在这里,刚才还和他躺在一张沙发上凑合睡觉,搂搂抱抱的……
“朋友”这词显然也不大说得过去。
“恋人”的话……虞梓心头一跳,突然觉得这个词,也没有刚听到黎琢瑾表白时那么拗口了。
可如果现在说出来,黎琢瑾会不会觉得他是为了应付他爸,才勉强接受的?
好像不够正经啊。
见虞梓犹豫不决,黎琢瑾莞尔,对虞风说:“虞叔叔您好,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黎琢瑾,目前您儿子虞梓在考虑要不要和我交往。我表白了,他没拒绝,所以我想我将来和您成为一家人的机会很大。”
虞梓挑了下眉。
虞风则松了口气——还没正式在一起,那就还没做过更亲密的事,他应该暂时不用着急了,等语言功能恢复之后再提醒虞梓,也来得及。
第42章 我们就拿这个当安全词 我们谈恋爱吧,……
对于黎琢瑾这“自我介绍”, 虞梓没有发表看法,他握着他爸的手转移话题:“爸,我把三年前你出事那段时间的情况, 跟你说一说?”
别的事都没什么着急的,但三年前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车祸、他出事后各方面的影响, 虞风肯定是很关心的。
虞风眨了一下眼睛, 表示点头。
虞梓在病床边坐下来:“你先放平心态啊,不要太激动, 反正那些事都圆满解决了,咱们家现在情况挺好的。”
虞风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醒了这几次,从前公司的合伙人都没有出现看望过,已经很能说明事了。而且他出事前,刚发现公司的部分账务有问题, 那部分主要就是合伙人负责的……
但虞风还是没想到,当年他的车祸都和他合伙人有关。
“当年你突然出事, 我本来想着, 至少有公司里你的股份在, 你的医疗费不用担心。”虞梓放缓了语气, 慢条斯理地说,“但没过半个月吧, 霍至礼,你那个好朋友、合伙人,他突然跟我说公司撑不下去破产了, 还有不少债务问题。”
虞风眉头一皱。
虞梓接着不疾不徐道:“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公司那些事我弄不清楚,霍至礼说的很多情况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只能姑且当真的,毕竟你以前还是很信任他的,他也因为你出意外和公司破产表现得非常痛苦,不像作伪。”
“那时你名下的财产很快就全部冻结、被划走偿还债务了,但还不够,我手里呢也只有你以前给我的不多存款,还有咱们家那套你在我成年之后就过户到我名下的小两室,我当时都已经把房子挂出去准备卖了……”
“但就算卖掉了,也只是杯水车薪,连那时候你每天的医药费都撑不了多久,你当时刚陷入植物人状态,几乎是每天情况都很不稳定。”
虞梓说着看了眼黎琢瑾,又接着对目露焦急的虞风解释:“好在当时遇到了黎琢瑾,他帮了咱们家很大的忙。”
“爸,你当初那场车祸,是因为你当时用的公司的司机突然高血压发作,导致驾驶出乱,司机踩着油门没放,直接撞破了桥上的护栏然后坠海,司机从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你经过抢救后变成了植物人。”
“因为周围人都知道,那个司机平时就有高血压还不忌口,一直靠降血压药压着病情,此外从油腻荤腥到烟酒都不忌,加上调查来看他那段时间生活里也没什么变故、可能导致他有寻死倾向。”
“而你平时只在办公务时用公司里的车,和那个司机来往不多更没有结仇的机会。那司机和他的家人账户里,那段时间也没多出可能是‘买凶杀人’报酬的资产,总之这样调查下来没发现疑点,最终定性为了一场意外,是司机当天忘记吃药、突然发病导致了车祸……”
虞梓当初对于那个调查结果也没有怀疑。
直到后来黎琢瑾帮忙处理虞家面临的麻烦,为了理清楚虞风公司的债务情况、虞风在公司破产后应该分担的责任,黎琢瑾让人进行了仔细盘查,这一查就发现那个合伙人霍至礼十分不对劲。
公司的部分账务早有问题,霍至礼在其中嫌疑很大,而且虞风出事前似乎已经有了察觉、在进行调查。
虞风出事之后,霍至礼匆匆忙忙在公司里大动干戈,推进迅速、目标明确,像是早有预谋。
不过霍至礼太过紧张时间,所以行动间还是存在不少漏洞,只是仗着虞风不在公司、霍至礼就能说一不二,以及虞梓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又因为往日印象对霍至礼并没有那么戒备,所以霍至礼才能十分顺利达成目的。
他迅速宣告公司破产,一些合乎规则的操作再加上一些违法伪造的文件,运作之下,公司债务尽数被划给了虞风,霍至礼则在流程走完的第二天就举家携款逃出了国。
大概是觉得卷款出逃后就没什么顾虑了,所以走得匆忙的霍至礼有的小尾巴没善后好。
黎琢瑾后来帮忙调查的时候,发现霍至礼曾经接近过那个带着虞风一起出车祸的司机,还伪造过一份那个司机的体检报告——那司机的身体是不太健康,高血压情况尤为严重,但并没有时日无多的绝症。
可霍至礼借公司职工体检篡改、给到那个司机的体检报告里显示他还只有两个月可活。
“后来黎琢瑾让人帮忙设局,让在国外的霍至礼以为他很安全、他对公司的那些操作没有被怀疑,还让他以为身为合伙人的爸你曾经瞒着他利用公司的资源,另外架设了一条盈利极大的业务线,靠那条线居然还清了债务,还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利润,供我这个二世祖继续吃香喝辣。”
虞梓对虞风回忆道:“于是贪心不足还双标的霍至礼觉得自己被合伙人背叛了,他回到了国内,找到了我这个‘傻白甜’,想索要那个资产项目,于是就被抓捕了。”
“因为证据清楚,他曾经的助理也是人证,所以霍至礼最后也承认了,爸你的车祸和他有关。”
“他伪造了司机的体检报告,怂恿‘时日不多’的司机为家人留一笔钱,那个司机热血上头就故意没吃降压药,还在给你开车之前特意吃了大量红烧肉……我估计他也是真想吃,当断头饭了……所以司机在开车途中犯病了之后,踩着油门没放估计也是故意的。”
“霍至礼骗那个司机,说如果事前就把钱打给他或者他的家人,怕事发后被调查到,所以他会在事后把钱用中奖的名义再打给司机的家人,为此霍至礼还准备了一张‘奖券’让司机拿给家人作为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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